《雙璧》作者:九月流火 第18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嫁入東宮、女配她三輩子孤寡、萬古帝尊、戲精守護者、七零獨生女是對照組[穿書]、犬妖降臨逗個妻、修羅場的瘋批們總在覬覦他、吃瓜!穿成撫慰犬后被讀心大佬寵、重生后在戀綜和死對頭好上了[娛樂圈]、[穿書]拯救重生黑化反派
江陵刀片一樣的目光刮過眾人,被他看到的人不由自主低頭。江陵冷冷道:“我說過,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和任何?人無關(guān)。龔勇,回去后領(lǐng)四十?軍棍,再妄議任將軍,別怪我不留情面,以軍法論處?!?/br> 其中一個士兵看不過去,道:“江頭兒,你罰的未免太重了,龔勇也是替你打抱不平。” “如果你們認我是頭兒,就要真?心擁護他,你們對我可以沒大沒小,但一定要尊敬她?!苯暾f到后半截,語氣不受控變軟,像此刻懸在曠野上的月亮一樣,纏綿又悲傷,“她是女?子,僅在全是男人的官場里立足就很不容易了,有些時?候,她也沒得選。她已經(jīng)做到她能力范圍內(nèi)的最好了?!?/br> 她很好,不喜歡他不是她的錯。雖然他們兩人無緣,但他還是很喜歡她。 江陵仰頭看向高不可攀的城墻,剛才他等在城墻下就是為了算巡邏隊伍的規(guī)律,現(xiàn)在這一輪完了,巡邏的人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江陵從背后拿出鐵爪,勁力十?足在手中轉(zhuǎn)動,猛地拋向城墻:“所有人,跟我走?!?/br> 他喜歡的姑娘,值得世間最好的。只要她能高興,他愿意不惜一切代價,讓她如愿。 繩索像暗夜里的觸手,無聲?無息攀上城墻,幾個黑影如蜘蛛一樣快速朝上攀爬。龔勇的鐵爪沒抓牢,眼看只剩下最后幾步,鐵爪倏地崩開,龔勇雙手一松就要往后墜去。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只手從旁邊伸出,牢牢拽住了龔勇的胳膊。 龔勇驚魂未定抬頭,看到江陵半個身子攀在城墻外,他咬緊腮幫子,手臂上青筋迸現(xiàn),硬是將龔勇拉上城墻。 龔勇跟著用力,他的手終于能夠到磚塊,他立刻抓緊,縱身一躍跳入里面。經(jīng)歷這一遭,兩人都氣喘吁吁,龔勇擦掉額頭上的冷汗,別別扭扭不知?怎么?道謝。江陵像能聽?到心聲?一樣,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還欠著四十?軍棍呢,活著回去領(lǐng)罰?!?/br> 龔勇抬頭,看到江陵黑亮純凈的眼睛,也不由笑了,抬起拳頭輕輕撞了江陵一下。江陵沒有在意,笑了聲?道:“走吧,去干活?!?/br> 兩個男人剛才的不愉快,就在這相?視一笑中化解。龔勇知?道這位江小將軍豪爽大方,仗義疏財,但也有一些事,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冒犯。 那就是,他們軍中另一位將軍。 江陵潛行在城墻上,一邊往城下摸,一邊殺死沿路的巡邏士兵。前方是一個瞭望臺,江陵藏在木頭下,聽?到頭頂上有聲?音慢慢靠近,他猛地翻身穿過木縫,拔刀向?qū)Ψ胶韲狄u去。然而對方似乎也早有防備,撤身一步,舉刀將偷襲擋住。 今夜的月色像浸著一汪寒水,溶溶淡淡,冷冷清清,刀片掠過月光,飛快反射出一道雪影,同?時?照亮了兩人的眼睛。 江陵一愣,再三打量對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的蒙面人,不確定道:“謝濟川?” 刀上的力道松了,黑衣人錚地將短刀收回鞘內(nèi),沒好氣道:“你考核到底是怎么?過的,沒人告訴你做任務時?遇到同?僚,要叫代號嗎?” 江陵撓撓頭,這才想起來確實有這么?一回事:“哎呀,忘了。你也知?道,每次考核我不是倒數(shù)第?一就是倒數(shù)第?二,實在記不清了?!?/br> 謝濟川想起另一個和江陵激烈競爭倒數(shù)第?一的人——明華裳,現(xiàn)在疑似是掌管玄梟衛(wèi)的人。他翻了個白眼,越發(fā)?為自己擔憂:“我竟然要和你們共事一輩子,真?是離譜?!?/br> 倒下的士兵越來越多?,終究被人發(fā)?現(xiàn)了異樣。城墻上的喊殺聲?激烈起來,江陵和謝濟川再三阻攔,終究還是讓人敲響了城墻上的戰(zhàn)鼓。趙興剛躺下不久,冷不丁聽?到敵襲的鼓聲?,猛地驚起:“不好,有人偷襲!” 他匆匆披了衣服就要去前面召集士兵,他踏出大門時?感覺不對勁,本能朝后倒退,正好避開一枚暗器。明雨霽見一擊落空,正要再追,蘇行止從后趕來,低聲?道:“你去前面殺其他人,這個交給我?!?/br> 明雨霽飛快看了他一眼,不放心他的傷口。蘇行止已拔刀和趙興纏斗起來,道:“快走,望仙樓那邊瞞不了多?久了。” 趙興剛醒,腦子還嗡嗡的,聽?到他們的話才猛然驚醒。原來如此,原來所謂雍王大宴賓客只是一個陷阱,雍王將均州所有高級官員聚集到望仙樓,這伙黑衣人潛入兵營刺殺中層將領(lǐng)。高層失聯(lián),沒有資格赴宴的中層士官被殺,下面士兵群龍無首,失去戰(zhàn)斗力,只能任人宰割。而這時?他們的同?伙再打開城門,城外大軍就能長驅(qū)直入! 好精妙狠毒的計謀,只需要殺幾個人,就能扭轉(zhuǎn)戰(zhàn)局。趙興倉惶擋住橫刀,對方不知?是做什么?的,臂力很大,趙興撐得十?分艱難。他盯著來人遮在黑布下的臉,試圖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出什么?:“你們究竟是誰?” 為什么?要偷襲均州,為什么?能讓雍王配合,為什么?知?道他的住處,為什么?能無聲?無息策劃這么?大規(guī)模的行動? 蘇行止未曾言語,他注意到趙興眼珠向左轉(zhuǎn)動,應當?想要撤刀偷襲。他裝作中計,在趙興欺近的那一刻,左手抽出一柄匕首,毫不猶豫刺入趙興腹部,一擊斃命。 趙興直到死都死死盯著蘇行止,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死在誰的手上。蘇行止抽出匕首,仔細擦掉上面的血,嘆息著闔上他的眼睛:“我拿慣了農(nóng)具,其實左手力氣更?大。你我本無冤無仇,下輩子,切記遠離姓李的人,莫要摻和皇族的事?!?/br> 望仙樓里,歌舞不休,舞臺上的鼓聲?掩蓋了大部分不對勁的聲?音。但有膽量摻和皇子奪嫡的也不全是酒囊飯袋,終究還是有人覺得外面的聲?音不對勁,開窗一看,城門方向喊殺聲?連天,軍營更?是著起火來。賓客一怔,忽的反應過來:“不對,有敵襲!” 這句話如滴水落入了汪洋里,霎間掀起層層漣漪,恐慌像長了腳一樣飛速蔓延。官員們半醉半醒地站起來,立刻就想離開,然而已經(jīng)太晚了,李華章坐在上首,還是那副光風霽月、清貴高冷的模樣,他不緊不慢拍了三下手,舞臺上跳舞的異域舞者立刻轉(zhuǎn)了臉色,紛紛從舞臺下抽出武器,揮刀指向眾官員。 譙王醺醺然的酒意倏地醒了一半,他猛地抬頭,發(fā)?現(xiàn)二樓譙王妃倒在桌上,不知?死活,而一直像個花瓶一樣的明華裳已經(jīng)不見了。他身體緊繃起來,佯裝鎮(zhèn)定道:“雍王,你這是做什么??” 李華章回頭,竟然還對著譙王笑了笑,聲?音依然那樣斯文有禮:“節(jié)目才到一半,勞煩譙王兄留在這里看完?!?/br> 事到如今,譙王哪能不明白李華章想做什么?,站起身就想跑。然而他才剛行動,身后他從未正眼看過的倒酒女?忽然從袖中拔出匕首,分毫不差抵在譙王喉口,距離他的血管只差一根頭發(fā)?絲的距離。譙王差點被嚇得膽裂,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雍王,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已經(jīng)說了?!崩钊A章從容起身,容色冷清如雪,“請諸位留在樓里看節(jié)目。敢離開的人,殺?!?/br> 第199章 新雪 均州事?變來得快去得也快,百姓只知?道十九那天,街上忽然傳來喊殺聲,城門方向火光連天。百姓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能慌忙關(guān)門閉戶,召集全家人守在一起。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嚇人,后面?甚至有軍隊進來了,鎧甲和刀劍的碰撞聲回蕩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震得人心慌。 然而百姓預想的情況并未發(fā)生,沒有兵卒沖進他們家里搶殺,也沒有流氓聚眾鬧事?,外面?聲音鬧了半夜,漸漸歇了。有人壯著膽子伸出頭看,發(fā)現(xiàn)均州最大的酒樓望仙樓被燒成火海,府衙外把守著全副武裝的兵卒,街頭巷尾多了一些生臉,詢問他們附近居民情況。 除了吵了一夜,讓他們無法睡覺外,似乎也沒有其他損失。 百姓好奇了一兩天,見沒有新鮮事?發(fā)生,很快就忘了那一夜的事?情,恢復到日常生活中。均州吆喝年貨的聲音又響亮起來,巷口飄起熟悉的蒸餅味道,百姓們忙著討價還價,沒人關(guān)心均州曾經(jīng)的大人物們?nèi)ツ睦锪恕?/br> 經(jīng)過幾天的審訊、追捕,譙王被俘虜,參與造反的人員也全部被捉拿歸案。任遙昨天審問?了一天,直到半夜才睡,瞇了不到兩個時辰又起來檢查巡邏。她身心疲憊,走出府衙時沒有看路,不慎撞倒一個小?孩。 小?孩追著竹蜻蜓玩鬧,毫無防備撞在任遙身上,撲通一聲倒地。任遙嚇了一跳,忙伸手?去扶:“你沒事?吧?” 小?孩子抬頭,看到任遙冷冰冰的鎧甲,哇得被嚇哭。任遙愣住了,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試圖讓小?孩停下:“你別哭了?!?/br> 一個穿著甲胄的羽林軍,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孩,這副對比很快吸引來許多注意,來往行?人對著任遙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任遙不擅長對待孩子,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時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撿起竹蜻蜓的翅膀,緩步走到小?孩身邊,蹲身問?:“這是你的嗎?” 小?孩子看到來人長相俊美,眼眸溫柔,小?心翼翼點頭。李華章笑了笑,將竹蜻蜓安好,放在小?孩子手?里,溫聲說:“現(xiàn)在它可以繼續(xù)飛了,你去玩吧?!?/br> 明華裳也從后面?走過來,將孩子抱起來,道:“這回玩的時候要看路,快去吧,新年安康?!?/br> 小?孩子本來也沒摔疼,哭純粹是嚇得。他有了玩具,馬上就忘記了剛才的事?情,他怯怯掃了李華章和明華裳一眼,接過竹蜻蜓,一骨碌跑了:“新年安康?!?/br> 小?孩子一口氣跑出很遠,才敢回頭看他們。李華章笑著對他擺擺手?,拉著明華裳起來,對任遙說道:“這些天忙著查抄文件、追捕逃犯,沒留意都要過年了。任將軍,新年安康。” 任遙怔了怔,不由問?:“除夕已經(jīng)過了?” “沒有,今日?就是。”李華章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譙王及從犯,就有勞你帶回長安了?!?/br> 任遙想到長安,臉色淡下來。她欲言又止,艱難開?口:“對不起,我……” “不用解釋?!崩钊A章負著手?,目光還是那樣?清澈明亮,溫和從容,“你沒有做錯,不需要覺得對不起。我們是朋友,當然希望你過得好,只要選擇出自你真心,無論你選什么,我和二娘都理解你。” “是啊。”明華裳道,“我和二兄,包括jiejie,蘇兄,謝兄,從未懷疑過你?!?/br> 李華章還是這樣?君子風度,明華裳也是這樣?善解人意,任遙相信他們確實沒有怪過她。然而正是因此,任遙心里才更難受了。 雍王離京后,長安局勢大洗牌。神龍政變的功臣沒有一個得了善終,只除了她。但任遙很清楚,她能上位,是因為其?他人不屑于和韋后、安樂公主?同伍。 韋皇后為了顯示自己的地位,刻意提拔了許多女官、女將軍,來證明女人也能治理天下,任遙就是這個撞到了風口的旗幟。謝濟川,蘇行?止,哪一個不比她有才,但只因為任遙是女子,就得到了破格的提拔和重用。 曾經(jīng)她憎恨自己的女子身份,只因為她是女兒?身,哪怕練了一身本領(lǐng)也無法繼承侯府;然而現(xiàn)在,同樣?因為她的女兒?身,她得以青云直上,出入宮闈。 但任遙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她終于明白,祖母說得是對的,伴君如伴虎,風頭太甚,未必是好事?。她每日?看著韋皇后玩弄權(quán)術(shù),賣官鬻爵,卻又不允許旁人忤逆,任遙無一刻不再煎熬,但為了平南侯府,又不得不笑臉相迎。 她不肯承認,但其?實,李華章、明華裳幾人是她僅有的朋友。她不在意旁人罵她忘恩負義,唯獨不愿意他們也這么想。 她不想失去這幾個朋友。李華章越通情達理,任遙越覺得愧疚。 李華章看出來任遙的想法,嘆了聲,趁著四周無人,低聲道:“我明白你的處境。在那個位置,很多話不得不說,很多事?不得不做,但只要無愧于心,無須在乎身外虛名。我很慶幸你沒有受到影響,才能保護更多人。如果?這次來的人不是你,要想阻止譙王,不知?道還要枉死多少玄梟衛(wèi)?!?/br> 李華章很理解任遙的做法,韋后要對均州動手?是大勢,既然局勢不可逆轉(zhuǎn),不如由她去出這個頭,至少能控制戰(zhàn)場的烈度,前線真發(fā)生什么,也有轉(zhuǎn)圜余地。 事?實上,任遙也做到了。 明華裳也道:“是啊,那夜我們在望仙樓,眼看就要控制不住譙王了,多虧你帶兵來支援,才能解兵變于無形。這次來的人要不是你,我們還不敢實施這個計劃,譙王和劍南節(jié)度使?勾結(jié)在一起,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你看現(xiàn)在多好,百姓張羅著過年,譙王府的動亂一點都沒有影響到民間?,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br> 任遙感動,平生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恨自己嘴拙,她只能用力對兩人拱手?,道:“你們這兩個朋友,我任遙認一輩子?!?/br> 明華裳笑了,上前挽住任遙手?臂,笑道:“我們剛才還說,看天色晚上又要下雪,路上不好走,不如你們?nèi)ド讨菪菡麅商?,正好我們大家一起過年,你們等?初二再走。任jiejie,怎么樣??” 任遙原本還笑著,聽到這里面?露遲疑。李華章以為任遙怕和他走得太近,消息傳回韋后的耳朵里,他補充道:“放心,只是私宴,不會有其?他人。問?起來就說我不知?譙王要造反,應邀來均州做客,差點淪為人質(zhì),多虧你及時趕到,這才救下我們。我們夫妻為感謝你救命之恩,設小?宴為你送行?,不會犯長安的忌諱的。” 任遙搖頭,欲言又止道:“我并不是怕人知?道我與你們親近,只是……罷了,早就過去的事?,還在意什么。好啊。” 任遙這一番話有些前言不搭后語,但明華裳莫名領(lǐng)會到,任遙不想和他們一起過年并不是怕韋后猜忌,而是不想面?對江陵。 或許,是不敢面?對。 明華裳既然邀請任遙,就不可能落下謝濟川和江陵,到時候大家坐在一個屋子里,避無可避,對沒有放下的人來說,太尷尬了。 明華裳意會了卻裝作?不知?,笑道:“太好了,我們快走吧,趁現(xiàn)在出發(fā),傍晚就能到商州?!?/br> 證據(jù)整理得差不多了,明華裳已陸續(xù)安排玄梟衛(wèi)出城,現(xiàn)在均州城里只有李華章帶來的商州府兵,和任遙帶來的五百羽林軍。商州府兵要回家過年,自不必說,羽林軍要押送譙王等?罪人回長安,正好也要路過商州,去一個安穩(wěn)的地方休整兩天,大家都沒有異議。李華章整頓好隊伍,一聲令下,所?有人一起往商州而去。 李華章猜得沒錯,下午天上果?然飄起雪花,幸好已經(jīng)離商州不遠。進入商州城后,營地早就接到李華章的傳信,食物和住所?都準備好了。李華章知?道士兵們連軸轉(zhuǎn)好幾天,早就疲憊不堪,他簡單清點人數(shù)后,就放本地府兵回家,安置外地士兵回營地休息。 等?一切安頓好,天光已然昏暝。李華章邀請任遙和江陵去他們的府邸住,謝濟川、明雨霽、蘇行?止明面?上不該出現(xiàn)在商州,已經(jīng)提前一步進入府衙,明華裳也提前回府安置客房,所?以現(xiàn)在路上只剩下李華章、任遙和江陵。任遙硬著頭皮和江陵走在一起,江陵也一路安安靜靜,李華章本來很從容,他們兩人這樣?表現(xiàn),連他都有些尷尬了。 李華章不由思念明華裳,如果?她在就好了,有她在,任何心結(jié)都會消解于無形。他這樣?想著邁入門檻,突然覺得不對勁,往后撤了一步。 門梁上不知?何時裝了一桶雪,在他們進門時翻落,松軟晶瑩的雪粒潑下來,兜了下面?人一頭。 李華章因為熟悉環(huán)境,及時退步,幸免于難,只在衣袖上掉了些雪。李華章無奈地拍去雪粒,回頭,看到了同樣?無奈的蘇行?止。 蘇行?止嘆息道:“我也不想的,但是二娘非要讓我來偷襲你們?!?/br> 明華裳藏在樹后,看到這一幕哈哈大笑,謝濟川遠遠站在回廊上,恨不得將“和我沒關(guān)系”這幾個字刻在臉上。明雨霽顯然有些尷尬,試著挽回:“你們沒事?吧?” 江陵抹去臉上的雪,咬牙切齒道:“明華裳,我和你沒完!” 江陵從地上抓起一捧雪,擼起袖子就朝明華裳沖去,明華裳一邊躲一邊用早就準備好的雪球回擊。江陵看到明華裳竟然準備了一桶雪球,氣得吐血:“你……你早回府這么久,就在干這些?” 是的,明華裳的快樂就是這樣?簡單直白。 江陵接連被明華裳砸了好幾下,氣上心頭。他注意到明華裳一直繞著樹跑,他心生一計,趁明華裳不備,猛地朝樹干踹了一腳。樹椏上的積雪被驚動,頓時如雪山崩裂般下墜,不光明華裳被蓋了一頭,連回廊上觀戰(zhàn)的明雨霽、謝濟川都被揚了一身雪。 謝濟川抬手?,看到衣袖上的雪漬,磨了磨牙,已經(jīng)在忍耐邊緣。蘇行?止見明雨霽衣領(lǐng)里都進了雪,忙走過來對江陵說:“你看準了再打,不要波及無辜?!?/br> 江陵可沒忘了剛剛就是蘇行?止?jié)擦怂活^雪,他從地上團起雪球,毫不客氣朝蘇行?止扔去。明雨霽本來不想摻和這么掉份的事?,但看到江陵竟然攻擊蘇行?止,忍無可忍打了回去。 李華章正心疼地幫明華裳擦頭發(fā),突然雪球密集了起來,他們站在中央,免不得受到波及。李華章身上接連挨了好幾下,他知?道始作?俑者是故意失手?的,默默忍了。明華裳早就看江陵不順眼了,她發(fā)現(xiàn)那廝還故意往李華章身上扔,憤怒道:“你完了,江陵!” 明華裳和江陵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而兩人都是倒數(shù)第一的有力競爭者,準頭都不好,沒一會,門庭里碎雪亂飛,不知?道誰在打誰,所?有人都卷入這場亂戰(zhàn)中。 李華章站在回廊上,看著明華裳趁江陵和旁人對打時,從地上抓了一把雪往江陵脖子里塞,江陵被冰的嘰哇亂叫,回頭追著明華裳就跑,明華裳忙往任遙的方向躲,任遙本能攻擊,漸漸和江陵打了起來,哪里還記得路上的尷尬。另一邊,蘇行?止護著明雨霽往清凈之地走,不欲摻和那群人的混戰(zhàn),可是總會有雪球打歪到他們身上。 李華章輕輕笑了聲。他沒有看錯,她實在很擅長人情世故,總會以一些出其?不意的方式,為身邊人排憂解難。 一個人站到李華章身邊,李華章沒有回頭,已經(jīng)從呼吸聲判斷出來人。李華章眸中還帶著笑,他伸手?接住一片雪,問?:“你打過雪仗嗎?” 謝濟川默默看著他,懷疑李華章剛剛被砸壞了腦子。李華章不在意謝濟川的目光,自言自語道:“六歲之前我打過,所?以我知?道,打雪仗要用新雪,不疼,而堆雪人卻要用隔夜的雪,好攥?!?/br> 謝濟川靜了靜,試圖破解李華章在隱喻什么:“然后呢?” “沒有然后了?!崩钊A章回眸,很認真地說道,“我在和你分享打雪仗的經(jīng)驗?!?/br> 這個回答著實讓謝濟川沉默了。他靜了會,道:“所?以,你終究還是喜歡六歲前的生活?” 李華章?lián)u頭,看著庭院中自在笑鬧的明華裳,慢慢道:“我更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 這一次謝濟川也安靜了。兩人默然看著下面?幾人抱在一起玩雪,謝濟川低不可聞說:“于是你寧愿將現(xiàn)成的功勞,全拱手?讓人?” 望仙樓發(fā)生了什么不為外人所?知?,城門為什么那么快就能打開?、均州軍營為什么沒有及時反應,李華章不說,也不會有人知?道。在旁人看來,李華章是被譙王騙到均州的,多虧任遙及時趕到才救下他們夫妻。譙王交由任遙押走,參與造反的逆賊也是李華章提供信息后,由任遙帶兵追捕。李華章所?做的事?全都隱于水下,世人只會看到奇跡般以少勝多、力挽狂瀾的平南侯任遙。 李華章望著庭中揚起的雪霧,淡道:“都是朋友,不必計較,何況這些虛名我不需要,但她需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