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璧》作者:九月流火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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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從?宴會?廳出來,和?一個看起來同樣很平凡的侍女?說了句話,竟然會?莫名卷入武家和?廬陵王的斗爭中。 明?華裳也明?白明?華章為什么首先從?定王身邊找兇手了。首先,會?針對廬陵王的定是武家人,定王雖然不像魏王一樣積極參政,但他也姓武,武家想做什么事他同樣掙脫不了;其?次,定王不僅是王爺,更?是太平公主的駙馬,能對山莊了如指掌,能讓太平公主的貼身侍女?四更?天出門,能在人心惶惶中將蓮心帶去僻靜之地,除了駙馬,還有什么人? 明?華裳有些慌了,抬頭問:“二兄,那接下來該怎么辦?” 駙馬定王身邊的侍衛(wèi)殺人,如果說背后沒有定王指使,恐怕三歲小兒都?不會?信。而定王不惜用?人命做道具來營造蛇鬼殺人的恐怖氛圍,他,或者說魏王,想做什么呢? 他們?幾個倒霉鬼再三撞到?命案現(xiàn)場,在他們?自己看來是查案緝兇,但在魏王眼里,就是和?武家對著干。兇手將死人放到?明?華裳的房間里有沖動?報復(fù)的成分?,但背后亦少不了魏王、定王默許。 這次只是在被褥里藏東西,他們?再插手,恐怕就不只是警告了。 明?華章沉默,他臉色平靜,雙目漆黑,屋外雪光映在他臉上,凜如神廟里的玉像,冷感又威嚴(yán)。明?華裳期待地看了許久,明?華章卻什么都?沒說,淡淡對她道:“夜色深了,你回去睡覺吧。你尋找兇手的辦法?很特異,但是,以后再不要在外人面前展露?!?/br> 明?華裳怔了下,沒明?白:“為什么?” 明?華章卻不肯再說了。明?華裳自己不明?白她先前那番畫像代表什么,對她而言,可能只是一個大型體驗游戲,但是明?華章聽到?明?華裳說挖眼和?殺人是兩個行為時,內(nèi)心堪稱震撼。 她以游戲般的口吻,一語道破天機(jī),直擊陰謀內(nèi)核。 技藝再精湛的仵作也只能驗出眼睛是兇手挖的,推理再縝密的神探也只會?順著兇手挖眼這條思路想,他們?順著事實追查,可能也會?查到?兇手是定王身邊的侍衛(wèi)。但恐怕直到?審問兇手——如果那時候兇手沒有自盡而亡,還可以審問的話,他們?才會?明?白,原來挖眼是定王乃至魏王的要求,殺人才是兇手按自己的想法?做的。 尸體上痕跡雖然是一人所為,但其?實是兩個人的手筆。 唯有明?華裳,看到?尸體的第一眼就道破了真相?。 她尚且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多么珍貴,及危險。明?華章深知洛陽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這樣平和?繁榮,他不能讓明?華裳卷入漩渦中。 他沉了臉,嚴(yán)肅對她說道:“這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為好。你今夜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回去睡一覺,等明?日起來,你什么都?不記得。你只管保護(hù)好自己,不要再管死人的事了?!?/br> 明?華裳感覺到?明?華章這次冷臉和?以往不同,他是認(rèn)真的。明?華裳不敢再問,低低應(yīng)了聲。 明?華章說到?做到?,當(dāng)即就帶著明?華裳出門,送她回江陵的院子睡覺。明?華章出來前讓自己的侍衛(wèi)在門口守著,他看似隨意敲門,但聲音正好是兩長三短一長。很快,門從?里面拉開,侍衛(wèi)道:“郎君,您終于回來了。” 明?華章隨意點頭,問:“有人來過嗎?” “沒有。” 明?華章不再問了,他送裹成毛球的明?華裳到?門口,說:“進(jìn)去睡吧,等明?天醒來,就什么事都?沒有了?!?/br> 明?華裳萎靡地嗯了聲,她笨拙地進(jìn)門,冷風(fēng)從?門縫穿入,屏風(fēng)后的任遙低低呢喃了兩句。明?華裳趕緊放輕動?作,小心翼翼將門關(guān)好。 門縫即將閉合時,明?華裳停住。隔著門板和?雪光,她看到?明?華章并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敲謝濟(jì)川的門。 他敲門的動?作看起來從?容隨意,但明?華裳注意到?,里面也是有長有短。 門很快開了,完全不像是睡覺之人開門的速度,明?華章似乎和?謝濟(jì)川低聲說了什么,然后謝濟(jì)川關(guān)門,就徹底看不到?了。 明?華裳默默合上門縫,靠在門框上。 明?華章不想告訴她后續(xù),但其?實并不難猜,選擇無?非就是兩種。第一種,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此收手,不去追兇也不去查遲蘭三人的死亡原因;第二種,就是執(zhí)意抓出兇手,自然不免要破壞定王的計劃。 看起來,二兄要選擇第二種了。 明?華裳慢慢地,長長地嘆了一聲。 此刻,謝濟(jì)川屋內(nèi),他聽完明?華章的話后,也覺得明?華章瘋了:“景瞻,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這不是普通的命案,為死者伸張正義不是說說而已。對方是定王,甚至還有魏王,我們?不過是洛陽里隨處可見的小輩,甚至連官職都?沒有,拿什么和?定王、魏王碰?就算舍出這條性命不要,那洛陽里,又有沒有人愿意接這樁燙手的案子呢?” 謝濟(jì)川覺得自己頗為苦口婆心,然而,明?華章像是聽不到?一樣,不為所動?道:“既然知道那三個婢女?僅是因為當(dāng)權(quán)者可笑的野心就無?辜喪命,也完全能預(yù)料之后還會?有許多婢女?遇害,我怎么能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以我微薄之力,無?法?和?武氏抗衡,但我相?信邪不壓正,世?上定是明?理之士更?多?!?/br> 謝濟(jì)川看著明?華章,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道:“你倒是學(xué)會?了圣賢書那一套,雖千萬人吾往矣。但鎮(zhèn)國公府要怎么辦?鎮(zhèn)國公這些年小心逢迎,好不容易才讓明?家脫離女?皇的視線,你要將明?家全族都?拖下水嗎?” 謝濟(jì)川說完,自己愣了下,猛地想到?什么:“你該不會?打算求助李氏宗室的力量吧?” 明?華章沒說話,權(quán)做默認(rèn)了。謝濟(jì)川嘆氣?,道:“我知道你想重振鎮(zhèn)國公府,可是,現(xiàn)在臨淄王和?巴陵王自身都?難保,你求助他們?,能有什么用??” “李氏絕不會?是儲君孤軍奮戰(zhàn)?!泵?華章說,“現(xiàn)在時機(jī)還不成熟,激怒魏王毫無?好處。可是,定王是太平公主的駙馬,如果有太平公主出面,武家應(yīng)當(dāng)不敢怎么樣?!?/br> 謝濟(jì)川冷冷笑了聲,眼睛寒得像冰:“景瞻,你也知道定王是太平公主的駙馬。丈夫和?兄弟之間,她會?選誰,還需要想嗎?” 明?華章臉色平靜,雙目漆黑,窗外朦朧的雪光映在他臉上,一剎那如神廟里的玉像,冷感又威嚴(yán):“我相?信,她是李家的女?兒。” 第19章 駙馬 明華裳聽到外面的門開了又關(guān)?,她呼了口氣,扯下脖頸上過于厚重的斗篷,收拾收拾打算睡覺。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國家大事,和?她一個民女有什么關(guān)系?不如睡覺。 江陵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從夢中拽出來。他看到床前兩道修長筆直的黑影,本能裹緊了被子:“大晚上的,你們做什么?” 明華章對江陵拱手,說:“深夜叨擾,多有得罪,但我們有一件要緊事,想?請江世子幫忙?!?/br> 江陵愣愣問:“什么事啊?” “我們有急事想?求見?太平公主,勞煩江世子幫我們通傳?!?/br> 明華章、謝濟(jì)川和?太平公主府沒什么往來,他們在這里不比普通賓客強(qiáng)多少。但江陵不一樣,他的父親是太平公主的心腹,哪怕江陵本人不學(xué)無?術(shù),在太平公主府里也有不少熟臉。深夜給公主傳話,普通官宦人家再有權(quán)勢都做不到,但江陵一定可以。 江陵下意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撓頭問:“現(xiàn)在?” “正是。”明華章再次拱手行禮,“有勞了。” 飛紅殿。 太平公主倚靠在憑軾上,頭疼地抵著太陽xue。姚黃輕聲進(jìn)來,她看太平公主情緒不好,問:“殿下,都子時了,您怎么還不睡?” 太平公主嘆氣:“山莊上一個接一個死人,今夜不知道那鬼盯上了誰呢,我哪睡得著?” 姚黃挑亮燭芯,輕輕移到太平公主跟前?,說:“殿下,您是天子之女,福澤深厚,自有上天庇佑,什么鬼怪敢靠近您?” 太平公主呼了口濁氣,第一天死人的時候她也這么想?,直到魏紫被人挖去眼睛,慘死山莊,太平公主才怕了。 一個陌生?人死亡,和?一個天天都要見?面的熟人死亡,沖擊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太平公主道:“若真是鬼魂作祟,倒也沒什么可怕的,去請高僧做法?就好。本宮怕的,是鬼背后的東西?!?/br> 魏紫出事后,雖然第三個死的是一個小侍女蓮心,但太平公主莫名覺得,殺機(jī)是沖著她來的。 這是她在風(fēng)波詭譎的宮廷生?活中積累出的直覺,過往十多年中,這種直覺無?數(shù)次拯救了她的性命?,F(xiàn)在,直覺告訴她,她又被人盯上了。 姚黃不敢多話,默默為太平公主掌燈。太平公主抱怨了兩句,很快就壓制好情緒,問:“駙馬呢?” “駙馬已在東殿歇下了。” 太平公主淡淡點頭,除了近身?伺候的侍婢,外人鮮少知道,素有恩愛之名的太平公主和?駙馬竟然是分房睡的。 這大概是她和?武攸暨難得的默契,兩人都正當(dāng)盛年,年輕貌美,也都貪戀對方?的美貌,成?婚以來共生?了四個孩子。太平公主喜好詩詞音樂,而定王在音樂方?面也頗有才華,兩個人會玩又愛玩,這些?年幾乎沒有紅過臉。 但是,正如太平公主再找不回第一次嫁人時的嬌羞雀躍,定王從不拒絕夫妻之事,卻很少和?太平公主共眠。大概,他內(nèi)心里也是不放心她的吧。 太平公主第一任駙馬是她青梅竹馬的表兄,亦是她的意中人,他們二人的婚禮至今都是長安佳話??墒?,薛紹是城陽公主的兒子,不折不扣的李家人,母親覺得她嫁錯了,執(zhí)意要讓她改嫁武家人。 太平公主當(dāng)然反抗過,但是哪怕她抱著剛出生?的孩子跪在母親腳下,母親還是賜死了薛紹。 并且是最殘忍的死法?,餓死。 在那之后,太平公主就懂了兩個道理,第一,胳膊擰不過大腿,永遠(yuǎn)不要做自取其辱的事;第二,愛情不過是個玩意,權(quán)力?才是最好的愛人。 太平公主不再鬧了,她按照母親的旨意,從武家子侄中挑了一個自己中意的,那個人就是武攸暨。 薛紹因為被她看中,餓死獄中;武攸暨成?了第二個獲得她青睞的幸運兒,所以,他必須殺了他的發(fā)妻,好給公主騰位置。 是的,武攸暨曾經(jīng)是有妻子的。沒人知道他喜不喜歡那個女人,因為根本不重要,就算他不動?手,他的父母兄弟也會幫他動?手。 他們兩人在歌舞升平、萬人祝賀中成?了婚,隨后武攸暨受封定王,成?了人人歆羨的太平公主駙馬。 太平公主已經(jīng)記不清新婚夜武攸暨是什么表情了,一轉(zhuǎn)眼,他們這對二婚夫妻也走了這么久,他們第一個女兒都出嫁了。 太平公主也說不清她詢問定王的起?居,到底是忌憚多一點,還是關(guān)?心多一點。魏紫死了,有人想?要殺她,太平公主意識到這一點時,第一個浮現(xiàn)在她腦海里的就是定王。 太平公主沒做表態(tài),又問:“那魏王呢?” “魏王叫了人去他殿里唱曲,每日要鬧到很晚呢。” 太平公主并不意外,這本身?就是貴族最擅長做的事情,要不是鬧出了人命案,現(xiàn)在整個莊園都是鶯歌燕舞,太平公主何至于寢食不安,無?聊度日? 太平公主想?起?她辦飛紅宴的初衷,忿忿道:“真是晦氣,早知就不該給這里取名飛紅。盛會沒看到,飛起?來的紅色尸體倒見?了不少?!?/br> 姚黃陪笑,不敢應(yīng)和?。她想?起?魏紫的死狀,還是冷不丁打了個寒戰(zhàn)。 此?時道教、佛教盛行,眾生?既信神,又信來世,也信鬼魂。姚黃還真的挺害怕是魏紫撞了鬼,被選為替死鬼,接下來又來找她。 畢竟她和?魏紫共事,對視稀松平常,口角也避免不了。 太平公主沒有睡意,姚黃就算困死,也要強(qiáng)撐起?眼皮陪公主說話。她正絞盡腦汁想?著話題,忽然聽到門外有婢女稟報:“稟公主,江安侯世子及鎮(zhèn)國公府二郎求見??!?/br> 這句話可謂沒頭沒腦莫名其妙,太平公主不悅地擰眉:“他們來做什么?” 雖然太平公主養(yǎng)男寵,不太在意名節(jié)之類的東西,但兩個半大小子深夜來拜訪她,豈不是冒犯?婢女感覺到太平公主口氣不好,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奴婢也不知,是江安侯世子非要讓奴婢過來稟報。那位二郎還說,想?同殿下探討哲事?!?/br> 太平公主是什么人,哪有耐心陪一群無?名小輩探討哲理,遑論現(xiàn)在還是深夜?太平公主當(dāng)即就要否決,但話出口時,她本能在腦海里轉(zhuǎn)了一個圈。 江安侯的兒子不學(xué)無?術(shù),她是知道的,但再不出息的兒孫,也知道深夜糾纏公主是要殺頭的吧?那他為什么還要這樣做? 何況那位鎮(zhèn)國公府二郎她不久前?才見?過,絕不是無?的放矢之輩,他想?說什么,為什么連天明都等不了? 哲事……太平公主腦海里靈光一閃,手心都攥緊了,又強(qiáng)行壓制下來,裝作漫不經(jīng)心道:“真是煩人。罷了,反正本宮也睡不著,叫他們進(jìn)來吧。” 姚黃見?太平公主竟然宣人進(jìn)來,十分詫異,更詫異的是公主竟然連她也不留。那兩個少年郎一進(jìn)門,太平公主就讓所有伺候的人出去。 姚黃掃過那位明二郎格外出眾的風(fēng)姿,忍不住想?,這位少年人該不會是受不了讀書?清苦,想?來和?公主自薦枕席走捷徑吧? 姚黃挑剔地將明華章從頭打量到腳,不得不承認(rèn),以他的長相,倒確實很有資本。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太平公主也不裝了,直接問:“你們來做什么?” 明華章和?江陵站在堂前?,明華章知道這種事越不開江陵,便也不避諱,開口便道:“太平殿下,蛇鬼害人傳聞,極有可能是沖著廬陵王去的?!?/br> 不提太平公主,江陵就狠狠抽了口涼氣。明華章和?謝濟(jì)川大半夜站在他床頭,他們只說找到了兇手,讓他幫忙通傳,但他們可沒說,竟然還和?廬陵王有關(guān)?。 江陵已經(jīng)在后悔了,奈何他上了賊船,只能強(qiáng)撐著鎮(zhèn)定,聽明華章把話說完:“今日定王身?邊穿藍(lán)衣的侍衛(wèi),很可能就是這三起?命案的元兇。臣不知公主府情況,斗膽問殿下,此?人是不是曾在軍中效命卻被排擠出來,兇狠好斗,力?氣甚大,還有一個做侍女的妻子,后來跟著有錢人家跑了?” 江陵因為家庭的緣故,和?公主府多有來往,對公主和?駙馬身?邊的人手也略有耳聞。明華章每說一句,他的眼睛就要瞪大一分,最后江陵驚詫地問:“你怎么知道?” 看他們的表情,明華章就知道明華裳沒有說錯,她每一項都言中了。明華章道:“情況緊急,臣來不及說明原委了,望殿下相信,臣一心為了大唐。定王身?邊的侍衛(wèi)不斷制造血案,就是為了坐實蛇鬼殺人這件事,以對廬陵王不利。他們今夜還會動?手,微臣的好友謝濟(jì)川已去跟蹤兇手,事情萬分危急,還請公主殿下施以援手,幫無?辜生?靈沉冤昭雪?!?/br> 江陵慢慢哦了一聲,他這才知道謝濟(jì)川去哪兒了。他不太信,明華章睡了一覺,突然就知道兇手是誰,還一口咬定對方?要栽贓廬陵王,未免太玄乎了。他既沒有請仵作來驗尸,也沒有派官差去問話,莫非是菩薩在夢中告訴他的嗎? 這么離譜的事,就是豬都不信!江陵正要開口讓明華章冷靜一下,卻見?太平公主猛地站起?來,臉色煞白,問:“他在哪里?” “謝濟(jì)川沿途留下了記號?!泵魅A章聲音清冷簡潔,一個廢字都沒有,“請殿下帶好親信,隨我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