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照淵朋友很多，但聊天對象很少，許多萬萬不可廣而告之的內容只敢和管文蓁聊。

    文蓁不是外人，她跟他二哥在一起實在太好了，他可以永遠擁有這個朋友，和她分享些有的沒的。

    比如苗兒成績稀爛，讀國際初中也要托關系，好在學校校董是他們家熟人。秦阿姨真有本事，  學校建校三年已經(jīng)名聲響亮，成為高質量國際學校標桿，每年求著入學的家長排長隊呢，哪像他們初中那會兒，誰家孩子要是讀國際學校，妥妥被打上學渣標簽。

    比如陸世鏡老婆帶著小兒子長居港城，他在北城悄么找個名校美女做情婦，如今情婦肚子大了，不得不帶到長輩面前，長輩承諾生了就養(yǎng)——陸老太太說智商隨媽，老二媳婦復交畢業(yè)，生的呈錦就上哈佛，名校美女說不定也能給她寶貝長孫生個大聰明。葉艾琳徹底無語，好好好，苗兒成績差，怪她這位老八校的媽不夠聰明。

    比如他提前畢業(yè)，果真叫陸書年感到驕傲，居然要來參加他畢業(yè)典禮，順便到美國分部出差。陸書年親口說了，“出差是順便”，還愿意捎他回國——他們家在美國注冊的公務機到了。

    管文蓁按下回城鍵，閑閑地糾他措辭：“你也知道是公務機，公司買的，怎么就成你們家的?！?/br>
    “公司都是我們家的?！?/br>
    “不是你大伯家的嗎?！?/br>
    “行。是我大伯家的?！彼π?，“總之年底有這么架飛機回國，要不要把你捎回去？”

    “不要，哥哥都不跟你們走，他二十四號才走。”

    “他還不是陪你，你要說跟我們一塊兒，他立刻就來了?！?/br>
    管文蓁有些心動：“那我問問他吧。”

    年底陸家人要齊聚北城，為老太太過八十大壽，拍攝四代同堂的全家福。

    他們家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團圓——陸老爺子、老太太和伯成夫婦帶著世鏡的大兒子在北城；世鏡夫婦和他們小兒子在港城；仲遠夫婦長居溫哥華；呈錦在灣區(qū)；書年一家在東城，照淵以后在紐約發(fā)展。

    這次見面以后，不知何年何月能再齊聚一堂，大家鄭重對待，提前許久安排行程，空出圣誕到元旦一段時間。

    程熙十一月就回國，先到東城看望程寧。

    程家老爺子和老太太不是原配，前頭那位程夫人不幸病逝，只留下程熙程寧兩個女兒，三年后程老爺子再娶蔣老太太，蔣老太帶來她和前夫生的兒子，即程大舅，后來又和老爺子生下程二舅。

    程熙比程寧年長八歲，母親去世時已經(jīng)懂事，無法原諒父親再娶，始終覺得自己真正的親人只剩程寧，程寧的女兒和她親生女兒沒有兩樣，文蓁的婚事她必須cao心。

    程熙對程寧說：“這談也談了四年，又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畢業(yè)差不多就可以結婚了，你要是覺得可以，就聽我的，讓文蓁圣誕假和照淵一塊兒回來。我們兩家和書年家先吃個飯，再讓文蓁跟我們到北城，介紹給爺爺奶奶還有大伯他們認識?！?/br>
    程熙對葉艾琳說：“等明年照淵工作了肯定忙，之前呈錦都忙成什么樣了！到時候不一定有時間回來辦婚禮，現(xiàn)在年輕人也不講究這個，要是書年沒意見，我主張讓他們回去先領證，給文蓁把身份辦下來，想擺酒以后有空再回來補?！?/br>
    程熙對陸呈錦說：“你那邊房子也買了，感恩節(jié)請你meimei過去做客？我要給她買些東西，還有讓她帶回國給你爺爺他們的東西，你也給她轉點零花錢，讓她自己看看，缺什么就買，要是東西多你幫她拿些?！?/br>
    陸呈錦：“……”

    陸呈錦在三人小群打字：你們這個月就“分手”。

    分手打了引號，很考究，陸照淵對著屏幕發(fā)笑。

    管文蓁：太突然了吧？昨天我媽問我我還說好著呢。

    他們原計劃明年再表演分手，已經(jīng)提出“三階段計劃”要應付長輩。

    第一階段是陸照淵提前畢業(yè)，來年在紐約進入職場，從學生轉換為社會人，看問題角度發(fā)生變化，與尚在讀書的管文蓁溝通不暢，導致感情破裂。

    第二階段是管文蓁心灰意冷，遠走西海岸投奔表哥。

    第三階段是陸呈錦從中調和，讓他們恢復和氣，以后當作親戚來往，友誼地久天長。

    現(xiàn)在計劃趕不上變化，只能重新計劃。

    陸照淵：你就說我出軌吧。

    管文蓁：妙啊。

    第二周他們就“分手”了。

    出軌是原則問題，程寧見證據(jù)確鑿，沒什么話好說，支持女兒的決定。

    陸書年更無話可說，他唯獨在男女關系上沒有底氣訓導兒子。以前訓過，老太太說他上梁不正下梁歪。

    最扼腕的倒是葉艾琳和程姨媽，妯娌二人亂點鴛鴦譜許多年，滿以為能看見兩小無猜修成正果的圓滿結局，不料青梅斗不過天降，文蓁竟然被同校的研究生師姐挖了墻角，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