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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東宮藏春在線閱讀 - 第18節(jié)

第18節(jié)

    說完,三人靜默了一瞬。

    本以為晏溫就此便要離開,卻不想,他忽然又回頭,低低問了沈若憐一句,“或者,今日隨孤回宮也可。”

    沈若憐想都沒想,慌張搖頭,“不回去,我還有些課業(yè)沒做完,想過幾天再回?!?/br>
    “隨你。”

    晏溫聞言再未多言,款步下了臺階,在裴詞安面前站了一瞬,然后繞過他離開了。

    直到太子的身影從垂花門口消失,裴詞安才直起身子走到沈若憐跟前。

    “瞧瞧我?guī)А?/br>
    他剛把手中的油紙包舉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沈若憐眼眶紅紅的,耳朵和臉頰也發(fā)紅,像是剛哭過一般。

    裴詞安眼神微沉,快步走到她面前看著她,“太子殿下訓(xùn)你了?”

    沈若憐想起方才那一幕,噘了噘嘴,含糊道:“算是吧?!?/br>
    裴詞安知道太子殿下這人雖然溫和,卻也最是持重嚴(yán)苛,想來公主跳脫的性子常會惹來太子的訓(xùn)誡吧。

    他抽出帕子遞給她,安撫道:

    “好了,太子定也是為了你好,公主別傷心了,擦擦眼淚,瞧我給你帶了什么來?”

    近一段時間裴詞安三不五時便來寒山寺找她,沈若憐已同他非常熟稔。

    這次見他手中提著的油紙包上寫著“張氏糕點(diǎn)鋪”三個字,方才的種種情緒瞬間一掃而空,激動道:

    “呀!是白玉糕!”

    打從第一次裴詞安給她帶了白玉糕之后,她就迷上了這個味道,可偏偏前幾天那賣白玉糕的張氏糕點(diǎn)鋪老板家中有事,關(guān)了幾天門,她饞這個就饞得緊。

    裴詞安見她心情好了起來,也不由跟著笑了,“是啊,今日才開門,我買的可是頭一鍋,公主快嘗嘗。”

    沈若憐點(diǎn)頭,回到屋內(nèi),迫不及待地打開油紙包拿了一塊兒出來,軟糯微甜的味道里夾著一股淡淡的奶香,入口即化的觸感。

    沈若憐心情更好了,瞇著眼享受糕點(diǎn),快樂得像只小麻雀。

    -

    這廂晏溫離開后就乘馬車下了山。

    李福安坐在車轅上,不時回頭看向厚重的車簾。

    他心里越發(fā)迷惑起來。

    昨夜殿下明明已經(jīng)吩咐了下山,豈料走到半山腰,又下令返回寒山寺。

    起初他還以為殿下又想到了什么線索,或是突然想起來還有什么沒審問完的,誰知回去之后,殿下便一言不發(fā)地將自己關(guān)在了房間,寫了半晚上。

    李福安還以為這次案情上終于有了什么重大突破,正想著要不要提前去知會薛念一聲,準(zhǔn)備第二天捉拿譚逸,殿下便將他喚了進(jìn)去。

    他進(jìn)去一看,滿桌子鋪的都是宣紙不假,可那紙上并不是什么線索,而是……經(jīng)文。

    然后殿下深更半夜的,讓他將這些經(jīng)文拿去交給主持,替他供奉起來。

    做完這一切后,他明顯感覺殿下的心情變得順暢了許多,可令他想不通的是,殿下就是為了寫那大半夜的經(jīng)文,而又白白耽擱一個早朝嗎?

    想到這,李福安不禁又朝車簾看了一眼,恰在這時,他聽得里面之人出聲問道:

    “張氏糕點(diǎn)鋪……你可知道?”

    李福安微怔,知道這話是問他的,忙回答:

    “老奴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是開在城東的一家點(diǎn)心鋪?zhàn)?,其中以白玉糕最為出名?!?/br>
    說完,等了半晌,簾子里才傳來聲音,“今日天氣不錯,便賞朝中大臣無論品階高低,每人一份張氏糕點(diǎn)鋪的白玉糕?!?/br>
    李福安和薛念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睛里看到了震驚。

    緩了緩,李福安遲疑著答了聲“……是”。

    裴詞安給沈若憐送來白玉糕的時候,還不知道晚上回去后,全京城的官員都吃上了白玉糕,尤其是自己家里還被特別加送了一份兒。

    賞賜白玉糕的順公公說,太子說這多出來的一份,是因裴小公子照顧公主有功。

    第17章

    話說寒山寺,裴詞安帶來白玉糕后,沈若憐一口氣吃了三塊兒才算解了饞。

    她拍了拍小手,起身將剩下的白玉糕小心包好,洗了手便興致沖沖地拉上裴詞安出了門。

    今日天氣晴好,一路上鳥語花香,微風(fēng)和煦,遠(yuǎn)處有潺潺的水流聲傳來,沈若憐覺得自己這一年來,第一次心情這么舒暢。

    通往后山的路,有一段十分狹窄的小徑,另一邊還是一個不淺的懸崖。

    沈若憐側(cè)頭看了看走在她外側(cè),還小心翼翼護(hù)著她的裴詞安,腦袋一熱,鬼使神差地開了口:

    “裴詞安?!?/br>
    裴詞安認(rèn)真看著路,只給她一個溫和英俊的側(cè)臉,“嗯?”

    沈若憐也回頭看路,“我哥跟你說過咱倆的事么?”

    裴詞安腳步一頓,語氣有些猶豫,低低應(yīng)了一聲,“說過?!?/br>
    末了,他似乎又覺得自己這樣太過冷淡,怕沈若憐多想,又立刻堅(jiān)定道,“能娶公主為妻,是裴某的幸事?!?/br>
    聽裴詞安說完這些話,沈若憐看著腳下的路,踢了一顆石子,沒再說話。

    裴詞安也沒有再開口問她對兩人之事是什么看法,雖說是公主,卻也總歸是個姑娘家,定是十分害羞的。

    兩人很快到了湖邊,裴詞安撿了幾顆扁平的石頭遞給沈若憐。

    沈若憐小時候生活在西北的山里,并沒怎么見過湖水,后來在宮里循規(guī)蹈矩,也沒這樣的機(jī)會,此刻拿著石頭,竟露出小孩子躍躍欲試的神情。

    裴詞安笑說,“公主先按我上次教的打幾個,我看看?!?/br>
    沈若憐點(diǎn)點(diǎn)頭,循著前幾日學(xué)下的方法,扔了幾顆,只是技術(shù)還不嫻熟,偶爾有一兩顆可以打出水漂來。

    裴詞安輕笑了一下。

    沈若憐回頭瞪他。

    裴詞安搓了搓鼻子,上前走到沈若憐身后,猶豫了一下,道:

    “公主如今已經(jīng)掌握了基本方法,便是差些力道和角度,公主若是不介意——”

    裴詞安遲疑了一下,定定看向她的眼睛,“我能否帶著公主扔幾顆?”

    沈若憐愣了一下,見裴詞安耳朵通紅,立刻反應(yīng)過來他的意思。

    她略一猶豫,點(diǎn)了點(diǎn)頭,仰起頭看他,眼底干凈澄澈。

    “好?!?/br>
    裴詞安神情一松,來到她身后,胸膛與她的后背稍稍錯開些距離,右手握住她的小手,“公主,冒犯了?!?/br>
    手背覆上一陣溫?zé)幔弦灿辛硪粋€獨(dú)屬于男人的灼熱氣息,然而沈若憐心底卻并沒有什么波動,反倒一心掛念著如何打出水漂。

    被裴詞安帶著打了幾個,沈若憐便徹底學(xué)會了,她自己又扔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累,就倒回來和裴詞安一起坐在岸邊的石頭上。

    石頭上提前鋪了裴詞安帶來的薄毯,并不覺得冷,她接過他遞來的水壺,喝了幾口。

    “公主不是還想騎馬么?過幾天我和幾個朋友去京郊馬場,到時公主若是有空,可一道前去,我教公主騎馬可好?公主還能看我們打馬球?!?/br>
    “好啊?!?/br>
    沈若憐將水壺還給裴詞安,拍了拍手,一臉興奮,“不過你上次教我的打葉子牌,我還想打,還有、嗯……還有投壺?!?/br>
    裴詞安并未喝水,而是直接將水壺收好,看著她笑道,“好,公主說想做什么便做什么?!?/br>
    沈若憐心里劃過一絲暖流。

    那種感覺同她面對晏溫時的悸動不同,但她覺得,晏溫從前有句話說得對,他說“將來你會見到更廣闊的天地,也會見到更多優(yōu)秀的男子?!?/br>
    雖然世間再沒有比他更優(yōu)秀的男子,但裴詞安卻帶她見過了更廣闊的天地。

    她雙手撐在身后,仰起頭,感受著陽光在臉上輕撫,閉著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含著淡淡草腥味兒的空氣。

    從前她囿于一隅,窺得的便只有他那一絲天光,她以為那便是她生命中全部的光。

    可如今她見過了更多東西,忽然覺得,好像……也沒那么非他不可了。

    她覺得自己是時候該放下了,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又何必非往一起湊。

    她以后只會將他當(dāng)做哥哥,當(dāng)做親人。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裴詞安還去林子里獵了一只野雞,在河邊處理好后烤來給她吃。

    沈若憐在寒山寺,確實(shí)好久沒吃rou了,一個人一口氣吃下大半個,裴詞安就在旁邊笑看著她。

    吃完擦了手,兩人收拾了一下,裴詞安將沈若憐送了回去。

    “天色不早了,我這便回去了,公主下次想要什么?我來帶給你?”

    沈若憐認(rèn)真想了下,搖了搖頭,“不用帶了,我快回宮了?!?/br>
    裴詞安有些詫異,隨即面上閃過了然,“那公主好生休息,我先走了。”

    沈若憐點(diǎn)點(diǎn)頭,對他甜甜一笑,“好,路上小心?!?/br>
    夕陽斜斜的灑落下來,周圍的一切都被披上了一層柔和的黃色薄紗,遠(yuǎn)處有炊煙升起,隱約傳來飯菜下鍋的“呲啦”油聲。

    少女面對著夕陽,手中抱著一捧艷黃色的迎春花,笑意盈盈的眼底流淌著金色的水波,有風(fēng)吹過,一小朵迎春花拂過她唇邊的小梨渦。

    迎著夕陽,裴詞安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臉上細(xì)小而可愛的絨毛,像只奶呼呼的幼獸。

    他心臟猛地漏跳一拍,不敢多看,急忙行了禮轉(zhuǎn)身離開。

    裴詞安走后,沈若憐抱著迎春花進(jìn)了屋。

    剛一進(jìn)去,她便瞧見桌上放著一只藕荷色香囊,她先是找了個花瓶將迎春花插好,隨后拿起香囊聞了聞。

    是驅(qū)蚊蟲的香囊。

    她心里閃過一絲疑惑。

    裴詞安知道她害怕蚊蟲,每次來都會給她帶一個新的香囊,讓她替換舊的,可這次他來時帶的香囊自己明明已經(jīng)放在了那邊柜子上,這個又是哪里來的?

    她正疑惑間,背后傳來秋容說話的聲音,“公主回來了?齋飯好了,奴婢這就給您端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