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事實上,我的確希望借此機會向您提出一個邀請?!眳挝靼渤侍釉俅尉瞎?,“您和沙皇陛下可否來巴黎參加明年夏天的世界博覽會?” 皇太子明顯地愣了一下,“去巴黎?您是要邀請我們?nèi)グ屠柽M行官方訪問?我記得你們的外交部長和我父親提過這件事?!?/br> “沙皇陛下對此不置可否?!卑⒘锌酥x提醒道。 “陛下和殿下如果屆時能夠蒞臨巴黎,那么任何法國人都不會再懷疑俄羅斯要和法國深化友誼的誠意了?!眳挝靼采酚薪槭碌卣f道,“到那時,如果我們兩國要在軍事上和政治上采取一致的步調(diào),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边@話幾乎已經(jīng)是把“軍事同盟”兩個詞明著說出口了。 這話果然起了作用,“我的祖父亞歷山大二世曾經(jīng)參加過1867年的巴黎世界博覽會,那時候是拿破侖三世當政,在很多俄羅斯人看來,波拿巴王朝和共和國也沒有什么區(qū)別。”皇太子忸怩地動了動自己的腳,“我的父親對法俄關系很有熱情,如果這能讓雙方的的關系有實質(zhì)性進展,那么俄國的沙皇也不介意訪問一個共和國的首都?!?/br> “如果沙皇陛下有這樣的胸襟,無疑是法蘭西和俄羅斯兩個偉大民族的幸運?!眳挝靼泊蹬醯?。 “我一會就去和父親說您的提議,同時建議他接受外交部長的邀請?!被侍酉蛩兄Z。 “弗盧朗部長提出來的只是一個非正式的提議,是不是?” “是的,可這有什么關系嗎?”皇太子有些不解,“后面貴國政府肯定會補發(fā)正式的邀請的?!?/br> “那是當然,但是我希望陛下接受的不是弗盧朗部長的提議,而是德·拉羅舍爾伯爵的。”呂西安說道,“德·拉羅舍爾伯爵很快會向陛下提出這個提議。” “德·拉羅舍爾伯爵是貴國外交部的二把手,”皇太子低下頭思考,“他的確是有資格發(fā)出邀請函的……可這是為了什么呀?” “德·拉羅舍爾伯爵出身法蘭西的名門,由他來向沙皇發(fā)出邀請,不是比小商人出身的弗盧朗部長更體面嗎?”呂西安解釋道。這當然并不是實際的原因,呂西安這樣做,是希望讓法俄關系大躍進這個功勞落在德·拉羅舍爾伯爵和保王黨人的身上。 保王黨人一直以來都宣傳共和國的政體讓法蘭西在歐洲陷入孤立,只有重新回到歐洲君主大家庭當中,法國的外交才有希望取得突破,但俄國人的主動示好讓這種言論的說服力大打折扣??扇绻郴式邮艿隆だ_舍爾伯爵而非弗盧朗部長的邀請來巴黎,無疑就說明了沙皇還是看重君主政體與共和政體的區(qū)別的,許多人也會產(chǎn)生一種印象——沙皇來巴黎訪問,是看在保王黨人的面子上,這無疑能夠壯保王黨人的聲勢,也能讓巴黎的市民們覺得在巴黎有一位國王登基是有好處的——至少他們有一場熱鬧可看。 與阿列克謝的露水情緣,不過是呂西安用來讓自己放平心態(tài)的小動作罷了,對于他從阿爾方斯手中贏回獨立的計劃沒有絲毫幫助。他如今的事業(yè)赫赫煊煊,但就像是水車要有流水才能轉(zhuǎn)動,他的工廠和銀行也都要仰賴阿爾方斯的支持,目前唯一能讓他在阿爾方斯面前稍有些底氣的,只有他的另一座靠山,也就是德·拉羅舍爾伯爵,保王黨以及布朗熱將軍這一串人。 如果他的謀劃能成功,保王黨和伯爵本人,就都欠下了他一個不小的人情,若是呂西安有朝一日要和阿爾方斯攤牌,那么他毫不猶豫地就會把這些人情兌現(xiàn)的。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皇太子被他的這個簡單的理由說服了,尼古拉的臉上還帶上了幾分感激的神色,似乎他還在感念呂西安這樣為他家族的聲望考慮。 “雖然我們剛剛認識,但是我毫不懷疑,您會成為我忠實的朋友。”當皇太子和呂西安告別時,他比剛才見面時已經(jīng)熱情了不少。 呂西安和阿列克謝站在原地,看著皇太子逐漸變小的背影。 “您拿同一樣東西和兩個人做了交易?!卑⒘锌酥x小聲說道,“一條魚按照兩種做法烹調(diào),您可真是物盡其用。” “在皇太子殿下看來,我只和他一個人做了交易?!眳挝靼矎纳砼缘臉浠h上揪下一片干枯的葉子,將上面的雪粉抖掉,“關于海外銀行的生意還有您升官發(fā)財?shù)氖虑?,想必您也不敢讓他知道吧??/br> “真是高明的欺詐,我甘拜下風。” “您可不必妄自菲薄,”呂西安冷笑一聲,“您從他那里騙來的,可比我要多得多了?!眳挝靼埠敛粦岩?,阿列克謝日后還會接著騙下去,直到他在未來的沙皇面前的位置被另一個比他更高明的騙子取代。呂西安在心里暗自許愿,希望這個人早日出現(xiàn)。 他們回到宮殿里,去皇后那里用了茶點,幾個客人講了些笑話,大家聊了聊近些日子里彼得堡的社會新聞,這類事情總都是些風流韻事或是外揚的家丑,和巴黎每日的社會新聞大同小異。 下午五點,到了客人們離開的時候,沙皇一家將賓客們送到門口,馬車在那里等候,將送他們?nèi)セ疖囌尽?/br> 沙皇和每位客人握手告別,當輪到呂西安的時候,他似笑非笑地朝呂西安擠了擠眼睛,“我知道您算是個保王黨人,但我之前還不知道您對復辟事業(yè)還真有點熱情?!?/br> 呂西安干笑了兩聲,沙皇的意思十分明白:對呂西安的用意,他看的一清二楚,但他也樂見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