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希望那種事情發(fā)生?！彼竭吢舆^一絲頗有深意的笑容，“我的宗旨是盡可能減少這樁丑聞對本城的損害，而不是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去攪風(fēng)攪雨。”

    他自然可以把本省和萊菲布勒有過聯(lián)系的官員一掃而空，但那有什么意義呢？重新?lián)Q上來的也是一樣的利欲熏心之徒，絲毫不知道忠誠為何物，一旦有了事情照樣指望不上……還不如留下如今這些家伙，至少他手里有著他們的把柄。

    省長夫婦看上去都松了一口氣，“您做出了明智的決定，非常老練！像您這個年紀(jì)的政治家很少有如此成熟的……這真是本城人民的福分?！?/br>
    更是你們的福分，呂西安沖著這兩人點點頭，“謝謝二位，祝你們玩得愉快?！?/br>
    他穿過大廳，避開那些打量著他的人群，就像是在遍布冰山的極地海洋當(dāng)中行船一樣。

    “您看上去有些不高興？”呂西安小心翼翼地走到德·拉羅舍爾伯爵的身邊，伯爵一貫不茍言笑，可今晚他看上去比起往日還要冷淡，那些來和他拉關(guān)系的本地人都受不了他身邊的低溫，普遍寒暄了幾句就尷尬地告辭。與德·拉羅舍爾伯爵相比，阿爾方斯就要隨和的多，因此去和他致意的人排成了長隊，甚至比來向呂西安祝賀的人還要多。

    德·拉羅舍爾伯爵微微向上抬了抬眼皮，“這類的晚會都是一個樣子，我有些后悔來這里一趟了?！?/br>
    “您能賞光，我真的很感激?！眳挝靼策B忙說道，“如果沒有您在場，今晚的氣氛一定會遜色不少?！?/br>
    德·拉羅舍爾伯爵冷笑一聲，“我今晚可是讓不少人碰了釘子?！彼噶酥复髲d的對面，“您有那位銀行家先生就足夠了?！?/br>
    呂西安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阿爾方斯正被一群點頭哈腰的男女包圍著，那些蒼蠅聞到了金錢和權(quán)力的氣味，在銀行家的身邊不停盤旋著，趕也趕不走。

    “他是來處理生意上的事情的?！眳挝靼蚕虻隆だ_舍爾伯爵解釋道，雖說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有必要做什么解釋，“他吃下了一家銀行，有些并購相關(guān)的事宜需要他來一趟?！?/br>
    “我聽說了?！辈酎c點頭，“他幫您競選議員，您幫他打入本地的市場，你們各取所需。”他停頓了片刻，“但您也沒必要讓他住進(jìn)您家里，不是嗎？”

    “那不是我邀請的?！眳挝靼哺械讲舻恼Z氣有些古怪，“當(dāng)時我想讓他住在盧瓦爾飯店，可他非要搬到我家里住，難道我能拒絕他嗎？競選的經(jīng)費都是他出的，我總不能把他趕出去。”

    “我記得我之前告訴過您，阿爾方斯·伊倫伯格可是個危險人物?！?/br>
    你們都是些危險人物，沒一個省油的燈，“我記得，請您放心，我會對他保持警惕的?！?/br>
    “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钡隆だ_舍爾伯爵不置可否，“那位省長大人和您說什么呢？”

    “在聊后面對萊菲布勒丑聞的調(diào)查，他表現(xiàn)的非常擔(dān)心?！眳挝靼舱f，“很顯然他和萊菲布勒關(guān)系匪淺，這調(diào)查沒準(zhǔn)就會查到他的頭上?！?/br>
    “所以他想讓您大事化小，讓過去的事情留在過去？”

    “是的。”呂西安承認(rèn)，“我也答應(yīng)了他。”

    “明智的決定?！辈糍澩?，“這類調(diào)查最惹人討厭的一點，就是結(jié)果往往出人意料，誰知道會查出些什么東西來！或許查著查著，就查到了您自己頭上，這種事情之前也不是沒有過?！?/br>
    “查到我頭上也沒什么，我可沒什么能查出來的丑聞?！?/br>
    “如果您接著和阿爾方斯·伊倫伯格先生攪在一起，那么您很快就會有了?！辈粽f道。

    “我聽到你們二位在談?wù)撐?？”阿爾方斯的聲音響起，不知什么時候他已經(jīng)走到了呂西安身旁，“我能有幸知道你們在說什么嗎？”

    “伯爵在和我說，您今晚上很受歡迎?！眳挝靼策B忙說道。

    阿爾方斯做了個鬼臉，“我可不想要這樣的歡迎，再說他們歡迎的不是我，而是我的鈔票和金幣。”

    “您明白就好?！辈粽f道。

    “就像他們歡迎您，也是因為您的頭銜和職位一樣?！卑柗剿沽⒖谭磽簟?/br>
    “他們和您說些什么呢？”呂西安連忙將話題搶到自己手里。

    “要么是推銷自己的產(chǎn)業(yè)，要么是推銷自己的女兒，簡直就像市場里的一群魚販子。”阿爾方斯壓低聲音，“那位德·貝爾福伯爵不停把他的女兒朝我的面前推，大家都看到那姑娘已經(jīng)尷尬的滿臉通紅了?！?/br>
    “德·貝爾福伯爵的爵位由查理九世國王賜予，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三百年了?！钡隆だ_舍爾伯爵說，“如果您想要娶一個貴族出身的小姐來抬高自家的門楣，那么她很合適。”

    “因為他的爵位有三百年歷史，所以就價值三百萬法郎了？這又不是葡萄酒?！卑柗剿共恍嫉乩浜?，“那些過時的爵位一文不值，可他們身上也就只剩下一個頭銜能用來做交易了。如果我想要個更高的爵位，只要掏三分之一的錢就能買一個。”

    “您把買來的爵位和歷史悠久的傳承爵位相提并論嗎？”

    “有什么區(qū)別？”阿爾方斯聳了聳肩，“如果錢掏的足夠多，當(dāng)國王或是教皇也不是什么難事?！?/br>
    “一個猶太人做教皇？”

    “耶穌基督和他的門徒不都是猶太人嗎？圣彼得就是第一任的教皇。”阿爾方斯說道,“或許有一天我也能走上他的道路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