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

    翌日清早天剛蒙蒙亮，平常最愛睡懶覺的郝瑟居然第一個起身，站在院子里呼呼喝喝喊眾人起床。

    對此，睡眼迷離出屋的眾人的反應(yīng)各不相同。

    熾陌：“小子，你吃錯藥了？”

    文京墨：“今日莫非不易出行？”

    流曦：“郝公子你中邪了？”

    宛蓮心：“小郝你是不是吃壞了？”

    尸天清：“阿瑟你莫不是病了？”

    “別磨蹭了，時間緊迫，趕緊的行動起來！”郝瑟一指腳邊的四個大包袱，“尸兄、流曦、熾陌，過來幫忙。”

    尸天清、流曦、熾陌三人同時走過來，一提包袱，面色同時一變。

    “這是什么？這么沉？”熾陌高叫。

    “一個大男人，磨嘰什么！”郝瑟掄起最后一個包袱往肩頭一抗，“今天這種大日子，當然要早早去占個好位置！要是遲了，恐怕連站的地方都沒了！”

    “郝兄，小生幫——”文京墨剛上前一步，就被郝瑟推到了一邊，“文書生，你和蓮心今天要修生養(yǎng)息，不能勞累?！?/br>
    說著，就步履如風雄赳赳氣昂昂沖了出去。

    文京墨和宛蓮對視一眼，皆是無奈嘆氣。

    尸天清、熾陌和流曦背負大包，緊隨其后，看起來很像是——

    “天清美人，我們這是要去逃荒嗎？”熾陌臉皮抽搐。

    “阿瑟所言所行，皆蘊含天下大道?！笔烨逡荒樥?/br>
    “嗯，公子說的對?！绷麝貞?yīng)聲蟲。

    “……”熾陌無語問蒼天。

    *

    六人一行，順著鎮(zhèn)中青石板路左繞右轉(zhuǎn)，足足走了半個時辰，總算到了重華會的比試地點。

    眼前，一陡黑色山崖高聳如云，仿若刀削一般平整光滑，巖壁中段，刻有三個大字：“四海榜”，筆鋒凌厲，內(nèi)泛幽光，旁側(cè)，密密麻麻的篆書幾乎布滿整面石壁，遠遠看去，仿若一整篇書頁。

    巖壁之前，乃是一片寬闊廣場，依舊是青色石板鋪地，規(guī)整方正，長寬皆超數(shù)十丈。廣場最前方，倚山建有一處高臺，兩側(cè)高架牛皮巨鼓，每一張鼓面直徑都超過四尺；高臺中央，呈八字狀擺放雙排實木寬椅，左邊四張，右邊三張，桌椅旁側(cè)，都配有小案，中間還放有一張?zhí)珟熞?，其上鋪著錦緞軟墊。

    石場東西雙側(cè)，皆搭有二層觀禮高臺，彩旗飄揚，掛紅飄金，高臺上方，分搭厚布涼棚，而此時，觀禮臺上竟是早已坐滿了人，粗粗看起，起碼有五百人上下，斂風樓身著各色服裝的小童穿梭其中，添茶遞水，觀禮人潮熙熙攘攘，竟好似菜市場一般熱鬧。

    “臥槽，果然來遲了！”郝瑟跳腳。

    身后五人看著這喧鬧場地，一時也驚呆了。

    “郝大哥、尸大哥，你們來了！”陳冬生一溜煙跑了過來。

    “小冬子，來的正好，趕緊發(fā)動你的后門關(guān)系給我們幾個找個位置！”郝瑟一把抓住陳冬生。

    “放心，少樓主早就備好了?！标惗恍Γ斑@邊請。”

    說著，就引著郝瑟等人徑直走到了主臺西側(cè)。

    原來在觀主臺雙側(cè)，還分別設(shè)了六間觀禮雅間，東側(cè)三間，右側(cè)三間，皆有涼棚遮陽，三面有竹葉卷簾可放下卷起，其內(nèi)桌椅茶點齊全，甚至還備了躺椅，十分周到。

    “這一間，是少樓主特意囑咐留給尸大哥你們的?！标惗鷰еT人走到西側(cè)三間正中的雅間，抱拳道，“距離開試還有半個時辰，郝大哥你們先歇息一下。”

    “vip特等席??！舒公子果然厚道！”郝瑟一臉滿意，砰一聲放下包袱，朝眾人招手，“來來來，把東西卸下來！”

    “郝大哥，你這都是什么??？”陳冬生看著尸天清等人抗進雅間的四個大包袱，一臉好奇。

    “嘿嘿，看好了！”

    郝瑟扯開前兩個包裹，從里面抽出了兩張被子和兩個枕頭。

    眾人：“……”

    “這兩張被子是文書生和宛蓮心的，中場休息的時候，蓋被小憩，保證精神奕奕一舉奪魁！”郝瑟抱起被子塞給流曦，“流曦，放在那邊躺椅上?！?/br>
    流曦抖著臉皮默默將被子抱走。

    “還有這些，都是吃的！”郝瑟又解開第三個包袱，一樣一樣往外撿小包袱，“這是蓮心最愛吃的炒銀杏果子，這是熾陌最喜歡的煙熏小魚干，這是流曦最喜歡的糖水糕，這是文書生最喜歡的糖水蜜餞，這是尸兄最喜歡的核桃酥，對了，小冬子，這是給你留的，昨天尸兄做的小籠包——”

    郝瑟將最后一紙袋包子遞給了陳冬生。

    陳冬生愣愣接過：“我也有？”

    “當然！我還指望你去做內(nèi)應(yīng)呢！”郝瑟挑眉，“當然要用好吃的糊住你的嘴??！”

    陳冬生握緊手里紙袋，眼圈微微泛紅：“郝大哥，你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誰說的，老子明顯比以前帥了！”郝瑟嗤之以鼻。

    陳冬生笑出聲。

    “你們幾個愣著干嘛，趕緊過來領(lǐng)吃的??！”郝瑟扭頭招呼。

    文京墨第一個上前，一臉不高興：“小生不愛吃甜的。”

    “行了文書生，你上次偷偷吃糖水蜜餞，老子我看見了！”郝瑟呲牙。

    文京墨虎著臉瞪了郝瑟一眼。

    “流曦更喜歡公子做的白糖糕……”流曦嘀嘀咕咕上前。

    “別挑肥揀瘦的?。　焙律籽?。

    宛蓮心一臉疑惑：“小郝，你怎么……”

    “上次買衣服的時候，路邊有賣炒銀杏果子的，我看蓮心你看了好幾眼，肯定愛吃?！?/br>
    宛蓮心雙眼彎彎，嫣然一笑。

    熾陌踱步上前，凝眉盯著郝瑟：“你怎么知道我愛吃熏小魚干？”

    “你是貓嘛，肯定愛吃小魚干啊?！?/br>
    “貓？”

    “毛軟、愛撒嬌，不就是貓嘛?！?/br>
    “我何時——撒、撒嬌了！”熾炸毛。

    郝瑟撇嘴：“你天天都在向尸兄撒嬌??！”

    熾陌僵住。

    眾人齊齊噴笑。

    “阿瑟，別捉弄熾兄了?！笔烨逡荒槦o奈上前，“上次郊外尸某烤魚干，熾兄吃了許多，想必是那時阿瑟記住的。”

    熾陌圓瞪雙眼，一雙冰藍眸子在郝瑟和尸天清身上頓了頓，猝然抓過魚干躥到了一邊，悶頭不語。

    “尸兄你的糖酥糕。”郝瑟朝著尸天清咧嘴一笑。

    “嗯?！笔烨搴舆^。

    “哦，對了，還有——”郝瑟解開最大的包袱，“這是舒公子最愛吃的瓜子?！?/br>
    包袱里面，有一個小包，兩個大包，大包竟是兩大袋瓜子，每一起碼超過十斤。

    眾人同時怔住。

    “少樓主吃不了這么多吧……”陳冬生眼角抽搐。

    “有一半是我的！”郝瑟樂呵呵拎起一袋放在旁邊，“看熱鬧怎么能沒有瓜子呢！”

    “里面還有什么？”陳冬生指著最后一個小包袱。

    郝瑟嘿嘿一笑，從包袱里抽出兩個紅布卷軸，分別遞給流曦和尸天清，道：“拉開看看。”

    尸天清和流曦一頭霧水，四手拽住卷軸同時一拉——

    眾人豁然數(shù)目圓瞪。

    那兩條紅布長幅居然是一副對聯(lián)，上聯(lián)是：“才高八斗噌噌噌”，下聯(lián)是“筆掃千軍唰唰唰”。

    “還有橫批！”郝瑟將第三張條幅啪一聲展開，“天下第一！”

    一片死寂。

    那對聯(lián)上的字跡，歪扭七八缺筆少畫毫無根骨也就罷了，重點是對聯(lián)上的內(nèi)容——

    “這個‘噌噌噌’是什么玩意兒？”熾陌手指顫抖指著上聯(lián)。

    “才高八斗——”郝瑟踮起腳尖手掌高擎，“高高高的象聲詞啊！”

    “那這個唰唰唰……”宛蓮心圓瞪杏目。

    “筆掃千軍——”郝瑟手掌呈片刀狀一頓亂削，“唰唰唰——”

    眾人：“……”

    “咳——”尸天清扭頭。

    “郝瑟，你居然要把這狗屁倒灶的東西掛在我們頭上？！”文京墨勃然大怒，狂舞算盤將郝瑟扇到了一邊。

    “真的不掛起來嗎？我冥思苦想廢寢忘食廢了三稿寫了整整一晚上呢！”郝瑟捧著腮幫子，兩眼水汪汪。

    “想都別想！”

    “這可是我郝瑟大俠的墨寶啊！”

    “滾！”

    尸天清抖肩憋笑，熾陌狂翻白眼，流曦默默卷起對聯(lián)狠狠塞回包袱，宛蓮心扶額一副要暈倒的模樣。

    “郝大哥……還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啊……”陳冬生默默抹汗。

    “哈哈哈哈，老娘倒是覺得這副對聯(lián)很是工整嘛！”

    一道笑聲由遠及近，眾人回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雅間旁竟是已經(jīng)多了兩人。

    錦衣燦金嬌笑連連的是黛凝芷，一身素雪長裙不茍言笑的是蕭晨月。

    “蕭大小姐、黛莊主，這邊請！”領(lǐng)路的小童躬身引領(lǐng)二人坐在了郝瑟等人左側(cè)的雅座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