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jié)
郝瑟暗翻了個白眼,接過尸天清遞過來的包子,咬了一口,嘀嘀咕咕:“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舒公子,你上次說的是不是真的?” 舒珞端過尸天清送過來的小米粥,壓笑道:“是真的,莫愁湖邊租賃游船畫舫數(shù)家商家,還有湖邊五家酒樓,背后的老板就是這位憂國憂民的江大人?!?/br> “莫愁湖游人驟減,這位江大人旗下的生意怕是一落千丈吧。”郝瑟咋舌。 “一日損失,起碼有五百兩?!蔽木┠朴频馈?/br> “哎呦,若是我,恐怕也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啊!”郝瑟捂著胸口心痛道。 尸天清看了江大人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如此下去,江某如何對得起皇上,如何對得起朝廷,如何對得起這南京的百姓啊——”江弛泰還在那聲淚俱下的表決心。 “誰去阻止他?這還讓不讓人吃飯了?!”郝瑟扶額。 尸天清、舒珞、文京墨對視一眼,皆是有些無奈。 “閉嘴!吵死了!”突然,有人朝著江弛泰冷喝一聲。 郝瑟四人不禁一驚,抬頭—— 竟是流曦。 江弛泰一肚子赤膽忠心的臺詞被流曦一句話噎在嗓子眼,兩眼圓瞪,肚子鼓氣,好似一個暴眼的青蛙。 “區(qū)區(qū)一個侍衛(wèi),怎么敢跟知府大人如此說話?!”一旁的吳據(jù)立時跳出來忠心護主。 流曦豎眉一掃。 吳據(jù)立時就慫了。 流曦冷冷看向江弛泰:“你若早早將那鬼船的線索告訴我們,公子他們早就破了案,何必在這兒聽你廢話,影響公子用膳的心情。” 江弛泰一驚:“鬼、鬼船?什么鬼船?!” 流曦神色一沉,眸冷如煞。 那表情、那殺氣,直逼拷問界第一把交椅。 江馳泰和吳據(jù)頓時汗滴如豆。 臥草,二十一深藏不露?。?/br> 郝瑟感嘆。 “想必是江大人有什么苦衷吧?!蔽木┠畔驴曜?,拍了拍流曦的肩膀。 流曦這才收回目光。 江弛泰頓時大松一口氣,向文京墨一抱拳:“文公子這是說的哪里話,本府對諸位是知無不不言言無不盡,絕對沒有半分隱瞞?!?/br> 文京墨微微一笑,兩眼長瞇:“江大人心知肚明,何必在這自欺欺人?!?/br> 江弛泰的笑容僵住了,轉(zhuǎn)目看了一圈眾人的表情,半晌,才嘆了口氣道:“諸位大俠,不是江某不說,而是那鬼船之事,是萬萬不能說的??!” “大街小巷早就傳遍了,江大人?!焙律眯奶嵝选?/br> “那些不過是街頭巷尾的傳聞,和本府無甚干系,不打緊。”江馳泰抹了抹腦門的汗珠子,“但若是讓人知道,這‘鬼船’之事乃是從本府嘴里傳出去的,只怕我江家就要遭滅頂之災(zāi)了!” “為何?”尸天清皺眉問道。 江弛泰頓了頓,壓低嗓音,抬手抱拳:“當(dāng)今圣上,英明神武,治國有方,堪比堯舜,千秋萬代。如此盛世之下,又怎會有殺人的惡鬼出沒?!” 眾人齊齊一挑眉。 “什么惡鬼,鬼怪之流,是最最忌諱的!”江弛泰定聲道。 “鬼船并非真的惡鬼,而是有惡人故意為之,你何必如此草木皆兵?”尸天清搖頭。 “是否真的有鬼并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若是本府說出這種惡鬼作祟的話,待傳到圣上耳中,怕就變成妖言惑眾的大不赦之罪了!”江弛泰一臉驚悚道。 “太扯了吧!你在自己府衙中說的話,怎么能傳到百里之外皇上的耳朵里?”郝瑟表示不科學(xué)。 “當(dāng)然可能——他們的耳目無處不在,只要抓住你一絲把柄,便會置你于死地——”江弛泰聲音弱的幾乎聽不清。 “他們是誰?”尸天清問道。 江弛泰一頓,看了舒珞一眼。 舒珞慢慢搖著扇子:“西廠?!?/br> “哦~”郝瑟點頭,“如雷貫耳?!?/br> 尸天清皺眉,流曦顯出恍然之色,文京墨和舒珞對視一眼,沒說話。 “所以,諸位大俠,這鬼船之事,一定要秘密探查!”江弛泰道。 “想不秘密也不行啊,這鬼船的線索已經(jīng)斷了?!焙律柤?。 “依我說,定是那個漁翁信口胡說,什么鬼船,南京城絕不會有!”江弛泰抹了抹汗道。 “對了,江大人,聽說三月十五那日,你曾宴請了不少達官貴人去你府上夜賞桃花,還請了望舒閣的花魁作陪?”文京墨突然問道。 “確有此事,文公子為何問這個?”江弛泰問道。 文京墨一笑:“小生只是聽說,當(dāng)夜那位花魁彈的乃是名震江湖的九羽琴,小生無緣得見,實在是可惜?!?/br> “哎!這有何妨?!若是文公子想聽,待此案一了,本府就請諸位去府上作客,讓蓮心帶著她的九羽琴作陪,定讓你們聽個夠!”江弛泰道。 “那小生就恭候江大人的邀請了?!?/br>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過說起來那九羽琴還真是神奇,月光之下彈奏,紅光四射,簡直堪稱奇景……”江弛泰開始和文京墨嘰里呱啦聊了起來。 文京墨淡笑聆聽,目光掃了郝瑟等人一眼。 郝瑟暗暗嘆氣,從懷中掏出宴會名單,在最后一個目擊證人江弛泰名字的旁邊畫了個勾。 這位宛蓮心的不在場證明真是太完美了。 尸天清和舒珞也齊齊嘆了口氣。 江弛泰和文京墨正說的高興,突然一個人匆匆奔了進來,朝著舒珞一抱拳:“舒公子,到了?!?/br> 眾人神色一凜,同時站起身。 “到了?什么到了?”江弛泰一頭霧水。 舒珞一笑,搖著玉扇率先走入后院,其余眾人也緊隨而上。 落楓苑上空,一只蒼鷹身披白羽,凌空盤旋,鷹翅烏黑,映日燦藍,擊空練風(fēng),雙爪抓著一根粗過杯口的冰藍玉竹。 舒珞漫步行至院中,左臂高擎,口中發(fā)出長嘯。 蒼鷹收翅,旋沖而下,黑翅掀起狂風(fēng),吹動舒珞藕白衣袂狂舞,若一卷天云,高凌千山,傲笑九天。 第一次見到這個場景的江弛泰和吳據(jù)頓時看傻了。 下一刻,就見蒼鷹盤飛速掠過舒珞手臂,將藍色竹信穩(wěn)穩(wěn)落在舒珞手中,再次振翅高飛,沖云消失。 舒珞轉(zhuǎn)身,右手持扇,左手執(zhí)竹,朝著眾人溫柔一笑:“諸位可有興趣一觀?” * 郝瑟廂房的地上,鋪滿了大大小小的卷軸,短至半尺,長過六尺,每一張上都寫滿了蠅頭小楷,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十分驚悚,皆是斂風(fēng)樓送來關(guān)于紀(jì)、勾、桂、瑯?biāo)募业谋尘靶畔ⅰ?/br> 此時距卷軸送來已經(jīng)過了兩個時辰,眾人查找信息已經(jīng)找得是昏天黑地,不知日月。 江馳泰癱在椅子上,兩眼呆滯,已然處于靈魂出竅狀態(tài),身后的吳據(jù)正給自家大人使勁兒扇風(fēng)。 流曦捧著一張小卷軸,看得是眉頭深鎖,坐立不安;尸天清揉著眉頭,眸光發(fā)直,硬挺精神;郝瑟最是直接,早已蓋著卷軸睡死過去。 唯二在認真工作的,只有文京墨和舒珞二人。 “呼呼——呼呼……咕嚕?!蓖蝗?,睡得正香的郝瑟肚子發(fā)出一陣怪響。 郝瑟雙眼一睜,騰一下坐起身:“我餓了?!?/br> “尸某這就去做點心!”尸天清雙眼一亮,身形一閃就消失了。 “公子,我?guī)湍?!”流曦第二個消失。 兩人手中的卷軸立即全落在了郝瑟的身上。 郝瑟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尸兄你太不厚道了?!?/br> “小瑟,都給我吧……”舒珞抬頭,無奈笑道。 “有勞舒公子了!”郝瑟忙一臉殷勤將卷軸都遞了過去。 “江某這個……”江馳泰也捧著自己那份卷軸顛顛跑了過來。 “江大人身嬌rou貴,還是去歇著吧?!蔽木┠舆^卷軸,朝著江馳泰挑眉一笑,頓將江馳泰臊了一個大紅臉,諾諾退到了一邊。 舒珞和文京墨對視一眼,不禁搖了搖頭,繼續(xù)埋頭細讀信息。 郝瑟甩掉了人形百/度的重擔(dān),立感身心俱輕,心滿意足盤膝坐在椅子上,一邊喝茶一邊觀察對面認真工作的二位精英分子。 屋內(nèi)一片寧靜,只能聽到文京墨和舒珞翻動卷軸的聲響。 陽光透過窗欞灑入,為二人筆直身姿蒙上了一層晶瑩玲瓏的華光。 一個謙謙書生,眉眼清秀,長眉微蹙,唇瓣嫩花; 一位溫潤公子,朗目俊容,眼睫掛金,肌膚如玉。 二人抵膝而坐,神情專注,時不時輕聲交談幾句,合在一處,當(dāng)真是:澄明凈心,如詩如畫。 郝瑟看著看著,不禁就開始雙手捧頰,三白眼彎彎,開始傻笑起來。 “喔呵呵呵呵呵呵——” “咳!”突然,背后傳來咳嗽聲。 流曦將兩盤桂花糕放在桌上,朝著郝瑟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身離開。 “哦哦哦,來來來,吃點心啦!”郝瑟招呼。 江馳泰和吳據(jù)噌一下躥了過來,那身手靈敏程度,堪比江湖二流高手。 “喂喂!”郝瑟瞪著往自己嘴里狂塞糕點毫無形象的知府大人和捕頭,眼角抽搐。 “好手藝!好手藝!”江馳泰訕笑連連,搶點心的動作絲毫不慢。 “舒公子!文書生!點心要被搶光了!”郝瑟擼起袖子就沖上了上去。 話音未落,身后同時探出兩只手,飛速從盤子里夾起桂花糕,放在了郝瑟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