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jié)
流曦回了郝瑟一個白眼,全身肌rou繃得更緊了。 “流曦心思單純,以后多出來逛逛就好了?!笔烨褰o郝瑟、文京墨、舒珞和流曦一一斟滿茶水,順手將頭上的斗笠摘了下來。 霎時間,萬聲俱靜,千音凝絕。 偌大一個酒樓,數(shù)十名的食客,全都看傻了眼。 但見那青衫劍客,青絲勝緞,絕容月雕,眸淡清泉,眉飛劍寒,謫仙容顏,清絕天下。 文京墨低頭品茶,郝瑟環(huán)視一周,滿面自豪,舒珞長長嘆了口氣。 流曦身形更緊,一臉警惕,眸光亂射,隨時準備大戰(zhàn)一場。 “同志們,猜猜今日今天會有幾個不長眼的登徒子蹦出來找死?”郝瑟斜眼敲著桌面。 “果然應該預定一間雅間的?!笔骁髧@氣。 “流曦一定護公子周全!”流曦表決心。 “這次誰砸了店,誰自己賣身去賠錢!小生可沒閑錢給你們擦屁股!”文京墨提出指導思想。 “嘿嘿,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郝瑟開始挽袖子。 可是下一刻,酒樓內眾人的反應卻是大大出乎眾人的意料。 但見眾食客紛紛收回目光,該吃吃,該喝喝,該劃拳的劃拳,該聊天的聊天,似乎根本沒把尸天清這種逆天的容貌放在心上。 文京墨挑眉,舒珞瞪眼,流曦驚詫,尸天清眨了眨眼,看向郝瑟。 郝瑟豎起大拇指:“果然是見過大世面的國際大都會居民,當真是處變不驚,穩(wěn)!” 酒樓內,又恢復了一片熱鬧,不多時,就見四個小二胳膊上疊著盤子一路小跑來到郝瑟等人的桌旁,擺好了飯菜。 八小盤涼菜、八大盤熱菜,雞鴨魚rou、生猛海鮮、新鮮瓜果、地方名吃,應有盡有,令人食指大動。 “舒公子,這菜點的有水平!”郝瑟抓起筷子朝著舒珞一笑。 “微霜兄,小瑟、千竹兄,流曦兄,不必客氣,這頓舒某做東。”舒珞輕笑道。 “那我們就不客氣啦!”郝瑟歡呼一聲,立即開動。 尸天清嘴角含笑,繼續(xù)施展無敵夾菜布菜功力,迅速給郝瑟、文京墨、舒珞和流曦的碗中擺放各種高難度菜肴造型。 “尸兄,你別光給我們夾菜啊,你也吃!” “好?!?/br> “微霜兄,嘗嘗這道菜?!?/br> “好。” “公子,喝湯?!?/br> “好?!?/br> “尸兄……” “好?!?/br> “小生是說,小生吃不了這么多。” “好。” “話說,咱們吃完飯就去秦淮河畔遛個彎消消食咋樣?” 桌上歡快氣氛一靜。 四人八目齊齊瞪著郝瑟。 “就是純潔的遛彎消化鍛煉身體強健體魄……”郝瑟呲牙訕笑。 “不行!”尸天清冷臉。 “純潔?呵呵。”文京墨翻白眼。 “切?!绷麝剜椭员?。 “小瑟,今日大家一路行來,甚是勞累,不如早些歇息,秦淮河可以改日再去?”舒珞的拒絕最是委婉。 郝瑟鼓起腮幫子,心不甘情不愿點了點頭,開始悶頭塞飯。 四個大男人對視一眼,暗松了一口氣。 這一松氣,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不妥之處,這整座酒樓,不知何時竟是突然靜了下來。 一桌五人倏然回神,環(huán)顧一望,頓時一驚。 偌大一個酒樓,數(shù)十名客人,竟是都端著飯碗齊刷刷瞪著自己這桌——不,確切的說,是盯著尸天清。 那邊的大漢,啃得是啃豬蹄,這邊的大嬸,啃得是雞爪,還有啃饅頭的、吃面條的、扒米飯的、嚼rou骨頭的,總之,都是統(tǒng)一動作,一邊吃、一邊盯,一邊盯、一邊吃,個個吃得津津有味,滿面放光。 “先人板板,他們搞啥子鬼?!”郝瑟打了個激靈。 流曦放下了飯碗,開始發(fā)射抵御煞氣,舒珞亂眨眼皮,看向尸天清,尸天清皺眉,抓起了鶴吟劍。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秀色可餐’?”郝瑟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怎么覺得有點恐怖啊?!?/br> “呵呵……”文京墨向酒樓外瞥了一眼。 郝瑟順著文京墨視線看去,面色不禁一變。 只見酒樓窗口、大門之外,不知何時密密麻麻擠滿了大批圍觀路人,從八旬老人到黃口小兒,從黑臉大漢到嬌俏小姑娘,皆是手里捧著瓜果、抓著糕點,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目光灼灼盯著尸天清的臉,吃得口水橫流。 更恐怖的是,酒樓之外,仍大量的人流在持續(xù)不斷加入“秀色可餐”的大軍之中,不消片刻,酒樓外就已聚集快百人。 “喂喂,你們覺不覺得有點不對勁兒???看他們那眼神,咋覺得好像要吃了尸兄……”郝瑟迅速向旁側幾人打眼色。 尸天清薄唇緊抿,眼皮亂眨。 流曦開始釋放殺氣。 文京墨隨手撥了幾下算珠:“這頓飯要十兩銀子?!?/br> 舒珞立即從懷里掏出銀子放在桌上:“果然,還是應該訂一所雅間啊?!?/br> 幾人說話之間,酒樓內外的圍觀百姓已經不滿足于遠觀,而是開始慢慢向五人逼近,郝瑟甚至能聽到距離最近幾人吞口水、咀嚼肌運動的聲音。 “同、同志們!”郝瑟三白眼一瞪,“撤啊啊??!” 霎時間,藕衣翻飛,綠衫游走,黑衣舞動,青衫紫衣騰空而起,不過眨眼之間,五人就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一樓死寂。 圍吃一眾百姓愣愣看著桌上的殘羹,一臉懊惱。 “仙人走了?” “啊呀,我們居然把仙人嚇跑了!” “可我們沒啥惡意??!” “我們只是想多看看仙人的臉,多吃幾口飯啊!” “聽說看著仙人的仙姿吃飯,就能包治百病呢!”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 “據(jù)說是那個……對了,是樂安縣里傳出來的說法!” “聽說樂安縣里面最有名的酒樓,叫什么仙人居的,就曾經有仙人去過!” “酒樓里還掛了一副仙人的畫像!” “還說只要看著那仙人的畫像吃飯,不僅胃口大開,還能延年益壽呢!” “那我們今天見到仙人吃了飯,豈不是要青春永駐?!” “那絕對是肯定的啊!” * 南城朱雀街清平橋旁,座落著一座名為“岐風”的小客棧,院落數(shù)間,樸實無華,一年到頭,也不見有什么客人入住,稱得上是門可羅雀。 有的人說,這客棧是專為那些達官貴人所設的私倌,不招待外客,也有人說,這客棧中有鬼怪橫行,凡是入住客棧的客人,不死即傷,非瘋即傻。以訛傳訛,真假難辨,不知不覺間,這客棧就成了南京城里一所無人入住卻又一直營業(yè)的客棧,奇的是,如此蕭條的生意卻是在南京城內屹立了十余年而未倒閉,可謂是十分奇特的存在。 華燈初上,城內處處燈光華溢,美不勝收,岐風客棧之外卻是一片冷清,唯有兩盞橙色的燈籠能顯出幾分人氣。 店小二小樂拄著腮幫子坐在門檻上,聽著巷外主街的喧嘩熱鬧,長長嘆了口氣。 “風掌柜,咱們客棧已經大半年沒開張了,眼瞅又到年底,難道今年樓里的聚會,咱們又是墊底的?” 柜臺之后,一個圓圓滾滾好像年糕團子的中年男子盯著眼前空蕩蕩的賬簿,搖了搖頭:“唉,你說這也是怪了,樓里在這南京城設了十六家酒樓客棧,家家都賺得缽滿盆滿,可偏偏咱們這岐風客棧,莫說客人了,連個鬼都沒有!” “風掌柜,你說是不是咱們這風水不好?。俊毙穳旱吐曇魡柕?。 “別胡說!咱們每一家風字號客棧酒樓,選址之初都經過四長老親自卜算,風水絕對是一頂一的好!” “那到底是為啥???”小樂犯愁,“這樣下去,大年三十樓內年會的時候,咱們又要被樓里的弟兄們笑話了。” “看來今年只能繼續(xù)申請低保了?!憋L掌柜一臉惆悵。 “對了,風掌柜,你每年去參加年會,可曾見過樓里的七位長老?”小樂問道。 “自然是見過的?!憋L掌柜道。 “他們都長得什么樣?是不是真如傳說中一樣,長了八個耳朵五張嘴,三個腦袋六條腿?” “別聽他們胡說,七位長老都是……咳,挺普通的人?!憋L掌柜斟酌詞句道。 “我才不信……”小樂嘀嘀咕咕,突然眼睛一亮,又問道,“風掌柜,你可見過樓主?” 此言一出,風掌柜頓時雙眼一亮,整個呈現(xiàn)出一種打雞血的亢奮狀態(tài):“當然見過!咱們的樓主,那絕對是霽月清風,溫潤如玉,武功蓋世,天下第一的英雄豪杰!” “哇,當真那么厲害?”小樂一臉向往。 “有過之而無不及!”風掌柜重重點頭,“樓主只要往那一站,絕對是日月黯色,可謂是——誒?!” 風掌柜說了一半,突然聲音一停,好像被拔了舌頭的鴨子,雙眼暴突死死盯著客棧院門之外。 小樂一驚,回頭一看,不由也呆住了。 如水夜色之中,一抹藕白色身影踏著月光飄然而下,無聲無息落在了院中。 那是一個溫俊如玉的男子,無瑕的衣袂,如星的眸光,無字玉扇輕搖,拂動鬢角細長發(fā)絲。 一瞬間,小樂好似看見一朵潔白如雪的梨花在月下綻放,飄出沁人心扉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