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郝瑟抹了一把冷汗,將舒珞的“靈魂畫作”折起塞入懷中,掃了一圈屋內(nèi),道:“大家四處看看,若是發(fā)現(xiàn)有不對之處,便記下來,切記,莫要移動屋內(nèi)的物件。” 尸天清、文京墨、舒珞同時點頭,四散而開。 尸天清開始巡視窗扇屋頂,文京墨則開始查探屋內(nèi)桌椅家具擺設(shè),舒珞最是敬業(yè),竟蹲在地上開始一塊一塊查探地上的青磚。 郝瑟環(huán)視一周,十分滿意點了點頭,自己則開始專心致志檢查床鋪周遭。 趴在地上,瞇眼掃望床下:臥槽,干凈得簡直令人發(fā)指; 再翻翻床鋪:床褥,棉被、床單、皆是嶄新,連根毛都沒發(fā)現(xiàn)…… 郝瑟直起身,抓了抓額頭。 奇怪,為何沒有?! 這不符合密室殺人的套路啊! 想著,郝瑟皺眉繞著床邊走了兩步,突然靈機一動,挽起袖子探入空語道長身下,細細摸索。 突然,三白眼一亮,噌一下抽出手。 手中,竟是多出了一把鑰匙,鑰齒精細,尾端刻著一朵菊花,菊花花蕊之上,雕著“天”字。 “果然在這里!”郝瑟驚喜大叫。 這一喊,立時將室內(nèi)另外三人都招了過來,尸天清、文京墨、舒珞一看郝瑟手上的鑰匙,皆顯出驚詫之色。 “這是……”尸天清雙目圓瞪。 “這間屋子的——”文京墨雙目長瞇。 “七巧連環(huán)鎖的鑰匙!”舒珞凝音。 “哼哼哼!”郝瑟盯著手上的鑰匙,冷笑數(shù)聲,“尸兄、文書生,舒公子,你們有何發(fā)現(xiàn)?” 尸天清搖頭:“所有窗扇上的鐵板都無異狀,堅不可摧,屋頂瓦片完好、沒有被挪動過的痕跡,房梁之上,塵厚無痕?!?/br> “也就是說這兇手不可能從窗戶或者屋頂進入……”郝瑟摸著下巴推理道。 “桌面、椅面、衣柜、屏風(fēng)、所有家具之上皆是一塵不染,光潔如鏡?!蔽木┠櫭?。 “地磚之上,也是十分潔凈,只是,舒某聞到……”舒珞頓了頓,“地面上略有水汽?!?/br> “水汽?”郝瑟一愣,掃了一眼地面。 地面之上明明十分干燥,連半滴水漬都沒有。 “應(yīng)是昨夜的水汽,此時早已干了?!笔骁蠼忉尩馈?/br> 臥槽,舒警犬您這也能聞出來?! 郝瑟狂眨眼皮,文京墨瞪眼,尸天清又開始死盯舒珞的鼻子。 “來來來,舒公子,聞聞這鑰匙上有啥子味道!”郝瑟立時將手中鑰匙送到舒珞的鼻下,雙目閃閃,一臉期待。 舒珞溫玉俊臉不受控制抖了一下,但還是依言聞了聞。 “如何?”郝瑟追問。 舒珞搖頭:“很干凈,沒有味道?!?/br> “誒?”郝瑟抓了抓腦袋,“難道沒有血腥味什么的嗎?” “沒有?!笔骁髨远ǖ?,“甚至,連空語道長身上那種符紙氣味都沒有?!?/br> “這可太怪了,這鑰匙明明是空語道長的,而且還是從空語道長身下找到的……”郝瑟皺眉。 “這也是舒某百思不得其解之處!”舒珞皺眉道,“空語道長雖然失心而死,但除了那傷口處隱有血氣之外,身上氣味卻十分干凈,只有淡淡的水汽。就好似……” 舒珞頓了頓,抬眼看向三人:“有人將空語道長全身上下細細清洗了一遍?!?/br> 此言一出,郝瑟三人頓時都愣了。 尸天清:“氣味干凈?” 文京墨:“清洗?” 郝瑟臉皮抽搐:“難道是洗澡?” 舒珞蹙眉:“甚有可能?!?/br> 四人互望一眼,神色各異。 “為何空語道長要半夜洗澡?”尸天清道。 “不,或許是空語道長死后,才被人清洗?!蔽木┠[眼。 “文兄所言有理?!笔骁箢h首。 “這是什么風(fēng)格???殺了人還要給尸體洗澡,再換上嶄新的衣衫……”郝瑟身體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雞皮疙瘩,“難道這兇手有潔癖?” “可是洗澡水呢?”文京墨問道。 “洗澡盆呢?”舒珞冒出一句。 “空語道長的道袍也不見了?!笔烨逖a上一句。 “地上有水汽,難道洗澡水都倒在了地上?”郝瑟抓頭發(fā)。 四人二次互望,皆有些無語問蒼天之感。 “咳咳,案件推理咱們先放一放,此時線索不足,妄加揣測乃是推理大忌?!焙律⑼岬舻臉墙o正了回來。 “郝兄所言甚是!”舒珞抱拳。 文京墨和尸天清也點頭。 “下面……”郝瑟掃望一圈,徑直走被尸天清劈成四片的門板殘骸前,撩袍蹲身,細細查看。 那四扇門板,皆用厚鐵板固定,此時卻被齊齊斬斷,斷口光潔,十分干凈利落。 而在斷開的門扇上,那七巧連環(huán)鎖從中間被截成上下兩截,可就是這分開的兩截,居然還盡職盡責(zé)緊扣咬鎖。 郝瑟用適才翻出的鑰匙插入下方鎖眼,果然順利插/入,輕輕一扭,里面發(fā)出了輕微的咔噠聲。 只是連環(huán)鎖已被劈開,無法解開。 “的確是這個門鑰匙?!焙律L嘆一口氣,“果然是密室殺人!” “密室嗎……” 尸天清、文京墨和舒珞也齊齊站起身,掃視四周,眉頭緊蹙。 “總之,先將今日查到的線索記錄下來!”郝瑟走到桌邊,抓起毛筆,一本正經(jīng)開始做筆記。 “在空語道長尸體下發(fā)現(xiàn)本屋鑰匙、屋內(nèi)潔凈,地上有水汽……” 舒珞信步走到郝瑟身邊,隨眼一瞄郝瑟筆下的字跡,頓時雙目暴突。 文京墨一陣風(fēng)似的沖了過來,一屁股把郝瑟擠到了一邊:“小生來記!” 舒珞眨了眨眼,看向尸天清,臉上揚起春風(fēng)笑意:“郝兄這字——當(dāng)真是與眾不同……” 尸天清斂目頷首:“阿瑟字體自成一派,實乃大家風(fēng)范?!?/br> “哈哈哈,那是自然,老子這可是名震天下的草書!”郝瑟得意大笑。 舒珞笑意更濃。 文京墨抬眼掃了三人一眼,臉皮隱隱一抽,行云流水紀(jì)錄完畢,啪一甩遞給郝瑟:“拿著?!?/br> “甚好、甚好?!焙律獙⒕€索筆記揣入懷中,長吁一口氣,轉(zhuǎn)目望向舒珞,“舒公子,請仲孫大夫前來驗尸吧!” “好?!笔骁簏c頭,走到門口低聲吩咐守門家仆。 家仆領(lǐng)命奔出,不多時就領(lǐng)著面色不善、提著藥箱的仲孫率然走了進來。 “仲孫大夫,如今迫于形勢,只能勞煩您為空語道長驗尸了?!笔骁蟊?。 “這……”仲孫率然一臉為難,“在下只是個游方郎中,并非仵作啊?!?/br> “總比我們這些門外漢強!”郝瑟上前一拍仲孫率然肩膀,“仲孫大夫,靠你了?!?/br> 仲孫率然掃了眾人一眼,長嘆一口氣,一邊搖頭一邊走到了的空語道長的尸體旁邊,從醫(yī)藥箱里翻出一副手套和面巾戴上,開始翻看空語道長的尸體。 身后四人不禁對視一眼,皆是沒說話。 就見仲孫率然將空語道長全身上下細細查了一遍,皺眉解下面巾,道:“空語道長的死因——十分明顯,是有人用利刃將心臟挖走,甚至同時連周遭的骨rou一同挖去。” “是何種武器?”舒珞問道。 仲孫率然搖頭:“不知道,這傷口實在是奇特,邊緣切口十分整齊光滑,沒有任何斷口,并非普通刀劍可形成,若真要形容的話,就好似……” 說著,仲孫率然不禁用手開始比劃:“好似一口邊緣裝有利刃的大碗,被人以大力狠狠灌入胸口,挖rou切骨……” 室內(nèi)死寂一片。 郝瑟、尸天清、文京墨和舒珞互相對望一眼,皆是面色沉肅。 仲孫率然自己比劃了半晌,又是一陣搖頭:“在下從未見過這種兵器……” “空語道長是什么時候死的?”郝瑟問道。 “應(yīng)是昨夜?!敝賹O率然道。 “廢話!”郝瑟翻了一個白眼,“老子是問,具體是哪個時間段——嗯,就是哪個時辰死的?” “這……”仲孫率然面露難色。 “喂喂,現(xiàn)在可都到明朝了,若是老子沒記錯,宋朝可就就有《洗冤錄》了?。 焙律h(huán)抱雙臂道。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怔。 尸天清豁然望向文京墨,文京墨眉峰一蹙,二人同時看向舒珞。 舒珞此時正定定望著郝瑟,俊容之上劃過一絲疑惑。 尸天清和文京墨對視一眼,暗暗吸了口涼氣。 而被郝瑟逼問的仲孫率然,額頭已經(jīng)冒出了冷汗:“洗冤錄中確有記載,凡死人,項后、背上、兩肋后、商臂上、兩腿后……兩腳肚子上下,有微赤色……只是、只是……” 仲孫率然頻頻搖頭,轉(zhuǎn)身揭開空語道長的衣服,將適才說到的位置一一指給眾人看:“空語道長身上全都沒有啊……” 郝瑟、尸天清、文京墨和舒珞上前一看,不由驚駭失色。 那空語道長周身肌膚白凈如玉,甚至還散發(fā)出潤澤光華。 如此的膚色居然呈現(xiàn)在一個尸體身上,可謂是萬分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