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而且小圖圖最愛干凈了,你們兩個臟兮兮的,萬一把小圖圖的床弄臟了,小圖圖可是要生氣的呦!”游八極聲音又傳了出來。 你臉上糊的那些花花綠綠怪里怪氣的才臟的要死吧! 郝瑟頭頂跳出一條青筋,飛起一腳就要去踹門。 可就在踹門前的那一瞬間,竹屋內傳出了震耳欲聾的鼾聲。 “呼嚕,哼唧哼唧……呼嚕,哼唧哼唧……” 呼嚕聲加上好似某種動物的哼哼聲,震得整座竹屋微微發(fā)抖。 媽呀,這那里是打呼嚕???這根本就是驚雷閃電豬群轟鳴啊! 郝瑟踢門的腳一個反旋,落了回來。 文京墨挑了挑眉毛:“霞兒前輩今日很是辛苦,郝瑟你胸懷坦蕩,何必跟一個弱質芊芊的——嗯咳……美人計較呢?” 郝瑟:“……” 說的好有道理,老子居然無言以對。 文京墨看著郝瑟目瞪口呆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靠躺在藤椅上,仰望天際。 郝瑟順著文京墨目光望去,但見冰冷天際,一弦月華高懸,清冷卻隱隱散出暖心的光暈。 就好似……尸兄一樣…… 一團白氣從郝瑟口中吐出: “文書生,你說……尸兄能撐過去嗎?” “小生相信尸兄?!?/br> “嗯,我也相信!” “睡吧?!?/br> “好餓,睡不著……” “那不如讓小生再給你做幾道拿手菜?” “老子睡著了!呼嚕呼嚕呼嚕!” 文京墨轉頭,看了一眼藤椅上緊閉雙眼團成蝸牛狀的郝瑟,輕輕一笑,轉目再望深邃夜空,半晌,慢慢合上了雙眼。 銀色月光之下,二人肌膚之上緩緩升起緋色螢光,縈轉半空,就如一層淡淡的火光暈灑全身。 * 光陰如梭,如白駒過隙,在忙忙碌碌中,其后的幾日時間簡直過得飛快。 白天,游八極繼續(xù)下寒洞看護尸天清,郝瑟和文京墨就被孟羲拽去菜田挖蘿卜、砍白菜,然后由孟羲親自下廚做一大鍋的水煮菜供眾人食用。 晚間,孟羲值守尸天清,游八極繼續(xù)厚顏無恥獨占整個竹屋,留郝瑟和文京墨露天而宿。 神奇的是,雖然郝瑟和文京墨夜夜露宿野外,卻無任何不適之感,更沒有任何感冒著涼的跡象,反倒覺得陽氣充盈,精神百倍,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過郝瑟和文京墨并沒有太多功夫去琢磨這個問題。 二人每天除了拔蘿卜煮白菜之外,其余大部分的時間都耗在寒洞之外,央求孟羲和游八極放二人進去看看尸天清的現(xiàn)狀。 無奈孟羲甚是嚴厲,每日只讓二人在日落之時進洞探望一次,大多數(shù)時候,郝瑟和文京墨都只能從孟羲和游八極的口中探詢尸天清的近況。 而這二人的描述,又皆具有十分特色的個人風格。 孟羲的回答基本就三句話: “沒死?!?/br> “活著。” “尚可?!?/br> 完全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至于游八極,倒是一問就能噼里啪啦說一大堆,例如: “哎呦,小天清真是無趣啊,一天到晚哼都不哼一聲,霞兒一身功力毫無用武之處嘛!” “哎呦,那寒洞里又陰又冷,霞兒孤零零待在那,小天清也不出聲,好嚇人的啦!” “哎呦,小天清是不是睡著了??!真是好無聊??!” 連一根毛的信息都沒有! 所以,郝瑟唯有擦亮雙眼,憑借每天僅有半刻鐘的探望時間自己去觀察。 可郁悶的是,每次進入寒洞,尸天清都如一尊石雕一般端端浸在寒潭之中,面無表情,甚至感覺連呼吸都省略了,若不是眉頭一日比一日緊,牙關一日比一日緊,郝瑟甚至都懷疑尸天清已經駕鶴西游了。 而每次郝瑟遠遠看一眼,回來后都能發(fā)表一大堆的感慨。 比如: “尸兄瘦了……” “尸兄的臉都餓成藍色了……” “尸兄看起來好冷啊……” “尸兄都快瘦成皮包骨頭了……” 如此嘀嘀咕咕能達一個時辰,最終就是文京墨忍無可忍,以“郝瑟你若是再啰嗦半句小生就要給你做八個菜堵上你的嘴!”這句臺詞終結郝瑟的無休止嘮叨。 如此,眾人在各種煎熬中度過了七日六夜,迎來了第七夜。 * 月光淡偏西,夜風吹骨冷。 丑時三刻,月落山,山際泛白,日出將至。 寒洞之外,郝瑟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抓著頭發(fā)滿場亂轉。 文京墨立在一旁,雙手插袖,眉頭緊蹙,直直盯著寒冬深處。 孟羲最是鎮(zhèn)定,盤膝坐在洞口,閉目養(yǎng)神。 “孟前輩,這洞里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俊焙律诿萧艘贿吚@“8”字形一邊急聲問,“要不咱們也進洞看看吧。” 孟羲睜眼,皺眉瞅了郝瑟一眼:“此時乃是引出蠱蟲最關鍵之時,你們若是進去,亂了他的心神,只會壞事!” “那、那……”郝瑟在原地又轉了兩個圈,“只有霞兒前輩一個人在里面看護真的不要緊嗎?” 孟羲掃了一眼郝瑟,又慢慢闔眼:“若說這世間還有何人能在此時助尸天清一臂之力,除了游八極,孟某再也想不出第二人?!?/br> 郝瑟開始抓頭發(fā)。 “郝瑟,相信尸兄。”文京墨突然出聲道。 郝瑟停步,長長吸了一口氣,點了一下頭,目光堅定如電,射過黑漆寒洞。 * 洞xue中央,寒潭之側,游八極正一臉緊張盯著冰池中央。 瑩藍色寒水之中,尸天清浸水端坐,七天以來都沒有什么變化的面容之上,此時卻透出萬分痛苦之色。 眉頭時緊時松,牙關緊咬咔響,額角隱隱滲出豆大的汗珠,滴滴落入寒池。 突然,尸天清身形一震,在寒潭中央激起一圈漣漪。 緊接著,那漣漪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一圈連著一圈,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竟是令整潭池水都沸騰了起來。 游八極眸中精光一閃,豁然提聲發(fā)音:“冥坐靜思神,反手抱太虛。玄白陰陽魚,雙氣轉周天。混沌朗乾坤,聚意似微塵。鴻蒙未判界,空靈獨覺生!” 那聲音猶如高僧梵語,又如古寺鐘鳴,震蕩整座洞窟嗡嗡鳴響。 尸天清眉峰緊鎖,全身肌膚之下,一絲一絲的絲狀物在密密滑動抽顫,扭曲肌膚紋路,表情卻是漸漸鎮(zhèn)定下來,頭頂升縷縷無色霧氣。 霧氣冉冉高騰,飄向了萬星閃爍的洞頂。 覆在洞璧之上繁爍螢星之芒好似接到什么訊號一般,緩緩從棲身之地震翅離空,連成一道一道的冰藍色光虹,繞飛尸天清周身,越飛越快,越飛越急,最后竟是形成了一旋冰藍色的旋風,緊緊將尸天清裹了起來。 游八極眸光一閃,妃色身形驟然拔地而起,仿若一抹霞光沖至寒潭中央,懸在藍色旋風最高之處,豁然揮出一掌。 高速飛轉的螢星旋風就如被按了暫停鍵,猝然靜止。 不,不是靜止,而是在微微顫動。 成千上萬只冰螢懸停半空,藍翅抖顫不停,宛若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震懾,形成了一環(huán)蟲陣。 忽然,就見游八極身形凌空狂旋,反手又揮出一道掌風。 那掌風蘊含一道浩瀚深蓬之力,瞬時穿透冰螢蟲陣,直涌至尸天清頭頂百會。 尸天清緊閉雙目豁然開啟,藍爍寒光從眸中狂射而出,豁然大喝:“嚯!” 就在這一瞬,無數(shù)銀色游絲猝從尸天清全身肌膚爆射而出,帶出千絲萬縷的赤色血線,噴向四面八方。 游八極頓時面色一變,妃色衣裙狂舞回旋,仿若一道旋風沖回寒潭邊圍,撲通一聲手腳攤平展展趴在地上。 就在此時,懸停四周的瑩藍冰蟲卻忽然動了起來,仿若歡慶一般涌向各處,將在半空扭曲掙扎的銀色游絲圍堵吞噬。 不過轉瞬之間,那幾乎遍布整座洞xue的游絲竟是被吞噬的干干凈凈,不留半分痕跡。 冰藍螢蟲又恢復了平靜,一只一只緩緩飛落崖壁,輕靈閃動,匯成漫天銀河之景。 而寒潭中央的尸天清,就仿若睡著了一般,雙目微閉,身體緩緩下滑,沉入潭水之中。 遍布全身的細密血珠在水中冉冉暈開、消散,藍潭寒水漫過尸天清全身,在周身流動,全身上下仿若被萬針穿透的小孔以可目測的速度,迅速愈合,又恢復成光潔無瑕的肌膚。 游八極此時才慢吞吞爬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裙子,長松一口氣,提聲道:“小天清,睡醒了就上來吧,小瑟瑟他們都在洞外等了一晚上啦!” 飄游在寒水中的尸天清慢慢睜眼,眸中劃過一道清澈如水的光芒,手掌輕輕一撥,整個人就猶如一尾銀魚,滑向了岸邊。 “嘩啦!”破水之音響起,筆直身姿從水中緩緩起身,然后——突然停住了。 “喂,小天清,你愣在那作甚?趕緊出來?。 庇伟藰O一旁喊道。 空氣中靜了一瞬,又傳來微啞嗓音:“前輩,可有衣裳?” “哎呦,霞兒險些給忘了?!庇伟藰O忙從地上的包袱里抓出一件衣裳,兩步走到潭邊遞給水中人道,“諾,早就備好了啦?!?/br> 水中人頓了頓:“這……莫不是霞兒前輩的?” “切,想得美!霞兒的衣服件件都是價值連城,別人碰都別想碰一下,這件是小圖圖的衣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