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耙——什么?”尸天清一怔。 “就是怕老婆??!”郝瑟拍腿大笑。 尸天清:“……” “前天,一個妖嬈的大姐來買rou,王大哥不過多看了兩眼,結(jié)果——哈哈哈……王家媳婦居然就舉著剁rou刀追了王哥半條街;哎呦我去!尸兄,你肯定想不到,平日里溫婉如水的王家媳婦一發(fā)起飆來,簡直就是母大蟲上身代表月亮消滅邪惡的節(jié)奏??!” 郝瑟一臉樂不可支。 尸天清眉毛隱隱抽了一下。 “還有還有,陳氏鐵匠鋪的陳鐵匠的大舅子,就是陳冬生的大嫂的哥哥,居然是縣衙的捕頭,聽說月俸就有四兩之多呢!”郝瑟說得一雙死魚眼噌噌放光。 尸天清暗嘆一口氣,抬手給郝瑟添了一杯茶。 “對了對了,那個一說話就翻白眼天天花枝招展的周家姑娘,叫——對了,叫云娘,你猜她的夢想是啥子?”郝瑟一臉期待看著尸天清。 尸天清瞪著郝瑟,微微搖頭。 “她的夢想居然是嫁到大戶家里做小妾!”郝瑟摸著下巴嘖嘖稱奇,“真是人各有志啊——” 尸天清默默給郝瑟遞上茶碗。 “最神奇的就是那個陳冬生,你知道他為啥子要從顧老板這兒跳槽到樂泰酒樓嗎?”郝瑟定定看著尸天清,“你肯定猜不到!他居然就是為了方便搜集縣城里的八卦消息——我勒個去,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尸天清輕輕嘆了口氣,看著口沫橫飛滿面紅光的郝瑟,嘴角悄悄勾起。 罷了,只要阿瑟開心就好…… “哦,還有一個最奇怪的?!焙律蝗幻嫔徽?,又壓低幾分聲音,“最怪的就是那一位——” 說著,郝瑟向桑絲巷最深處一指:“秦宅的主人。” “怎么?”尸天清眉頭一皺,“那人可是有為難阿瑟?” “切,這天底下能為難老子的人還沒出生呢!” 郝瑟搖頭,“那宅子的主人是個年過六旬的老頭,長年一身黑衣,一天到晚都跟服喪一般板著一張棺材臉,每天早上巳時三刻準時準點到咱們攤子上點一壺茶,然后就坐在那兒——”郝瑟指了指樹蔭下最靠里的一個位置,“一坐就是一個時辰,雷打不動,一臉陰沉瞪著街口,別提多瘆人了!” 尸天清聽完,不由微微蹙眉,望向桑絲巷深處。 “老子覺著吧,這老頭八成是個隱士高人什么的。”說得口干舌燥的郝瑟喝了口茶。 尸天清順勢給郝瑟添了一碗茶。 “?。∵€有!”郝瑟突然放下茶碗,一臉沉重,“尸兄,還有一個麻煩!” “什么麻煩?”尸天清眉頭一緊。 “就是——” “呔,吃俺老孫一棒!” 突然,一道黑影夾著一個脆生生的喊聲突然從斜里殺出,好似一個炮彈直直沖向了郝瑟。 尸天清立時面色一沉,手指猝探而出,一把將那沖出的黑影給死死抓住。 一瞬間的寧靜。 尸天清雙目圓瞪,看著手中抓住的“東西”。 一身藍底碎花棉布褂子,腳上穿著碎花鞋,頭上用紅繩扎了兩個羊角辮,手里舉著一個臟兮兮的搟面杖,保持著揮棒出擊的造型,正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瞪著二人——竟然是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頭。 郝瑟一把捂住眼睛:“麻煩來了——” 尸天清表情僵硬,忙將手里的小女娃輕輕放在了地上。 下一刻,就見那小丫頭把手里的棒子向旁里一扔,一個猛撲抱住了郝瑟的大腿。 尸天清雙目立時繃圓。 “郝哥哥,梓兒來聽故事啦,你昨天答應(yīng)梓兒,今天要給梓兒講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呢!”小丫頭軟聲軟語攀著郝瑟的大腿開始撒嬌。 尸天清直直瞪著那名為梓兒的小丫頭半晌,又看向郝瑟。 “哈哈,”郝瑟想要拔開小丫頭的魔爪未果,只好干笑兩聲,介紹道,“尸兄,這位是呂家豆腐坊呂褔黎掌柜的千金,呂梓念姑娘——十分的潑皮難纏……咳,那個天真可愛……” “郝哥哥你叫這位哥哥尸兄……”小丫頭亮晶晶的眼睛轉(zhuǎn)向尸天清,“??!你就是郝哥哥口中的那個特別特別厲害的大英雄吧!” 說著,梓兒噌一下從郝瑟身上跳下,湊到了尸天清身邊,兩眼放光,張口就是一串連珠炮: “那你會打老虎嗎?有猴子猴孫嗎?能打白骨精嗎?有金箍棒嗎?能捉妖精嗎?有火眼金睛嗎?會七十二變嗎?” 尸天清雙目溜圓,后退半步。 “你能一個跟頭飛十萬八千里嗎?”梓兒突然撲上前,一把抱住了尸天清的大腿。 尸天清立時僵硬原地。 “你為什么不說話?”梓兒歪著頭看著尸天清。 尸天清蠟黃臉色隱隱透出慘白,急急轉(zhuǎn)目看向郝瑟,竟是隱顯求救之色。 誒? 郝瑟一怔。 “郝哥哥騙人!”梓兒松開尸天清的腿,噘嘴道,“尸哥哥不是大英雄,他連梓兒都怕!” 啥子? 郝瑟臉皮一抽,看向尸天清。 但見尸天清急忙退后幾步,背貼墻根,搖頭道:“不,我只、只是……” “羞羞!這么大的個子,還怕梓兒,羞羞!”梓兒拉著眼皮向尸天清做鬼臉。 尸天清額頭泛出亮閃閃的汗珠。 我勒個去! 郝瑟捂臉,不忍直視。 “梓兒,過來。” 忽然,后方傳來一個渾厚男聲,郝瑟一轉(zhuǎn)頭,但見呂氏豆腐坊的呂褔黎掌柜不知何時來到了茶攤邊,微微皺眉看著自家的小丫頭。 “爹爹!”梓兒立即歡呼一聲,撲到了呂掌柜懷中。 呂掌柜抱起梓兒,向郝瑟和尸天清微微點頭示意,然后就匆匆離開。 “怕梓兒,羞羞!”梓兒趴在呂掌柜肩膀上還不忘朝郝、尸二人做鬼臉。 一陣小風嗖嗖吹過二人身形。 “額……”郝瑟抽著眉毛望向墻角的尸天清,“尸兄……你莫不是——怕小孩子?” 尸天清眉峰一動,看了郝瑟一眼,頓了頓,微微搖頭:“不,我只是……只是——” “尸兄,老子理解的!十分理解!”郝瑟一拍尸天清的肩膀,“這小丫頭太纏人了,而且還練就了一身‘十萬個為什么’的絕世神功,戰(zhàn)斗力簡直彪悍的可怕——總之,以后肯定是個大麻煩!” * 可是郝瑟卻是萬萬沒想到,這個“麻煩”來的如此之快。 翌日巳時三刻,秦姓老頭剛剛坐到vip專座開始例行的喝茶望天,郝瑟正擦著桌椅,突然,街口傳來一聲倉皇大喊。 “桑絲巷、桑絲巷的呂家豆腐坊在哪里?!” 但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滿頭大汗沖了過來,一把揪住茶攤上的郝瑟,急聲問道。 “就在巷子里面,第三家——”一臉驚詫的郝瑟還未說完,就見那個小乞丐火燒火燎沖了進去,扯著嗓門大叫,“呂家叔叔,快出來,梓兒、梓兒出事了!” 這一聲凄厲喊聲,立時將整個桑絲巷的住戶都驚動了。 “梓兒出什么事兒了?!”呂家豆腐坊的呂褔黎沖出來,急聲問道。 緊接著,王家rou鋪夫婦,陳氏鐵匠鋪夫婦也都應(yīng)聲沖了出,急急將那小乞丐圍在了中間,七嘴八舌問道。 “怎么了?!” “梓兒呢?她在哪?” “到底出什么事兒了?!” “梓兒、梓兒她、她……”小乞丐急的滿頭大汗,可是越急越說不清楚。 “莫急、莫急,你慢慢說!” 顧桑嫂撥開人群,在小乞丐面前蹲下,緩聲道。 小乞丐吸了口氣,咽了咽口水:“梓兒、梓兒她掛在小清河上那棵老榕樹上,下不來了,就快摔下去了——” 話音未落,呂褔黎面色一變,一把拽住小乞丐就沖了出去。 “當家的,快跟上去看看,幫忙!” 王大嫂和陳家媳婦同聲向自家丈夫喊道。 王大哥和陳鐵匠立即也追了出去。 “小尸、小郝,快帶上繩子,一塊去!”顧桑嫂回頭大叫一聲,也提起裙子急步追出。 “好!”郝瑟把抹布一扔,奔向內(nèi)院,可剛到門口,就看到尸天清扛著一捆麻繩沖了出來。 “尸兄,這邊!”郝瑟一指眾人奔出方向。 尸天清一點頭,抓住郝瑟手臂,急速奔出巷子。 二人跟著桑絲巷眾人路跡一路狂奔,穿過人流川息的南北大街,繞過人潮鼎沸市集,待好容易奔到穿縣而過的小清河邊,定眼一看,不由大驚失色。 但見這河堤之上,長有一棵粗壯榕樹,枝葉繁茂,高聳入云,卻在南側(cè)方向硬生生延歪出一個弧度,將整叢樹冠懸在了河面之上,距河面竟有三丈之高。 而在那歪脖樹頂最靠下的一根樹杈上,騎坐著一個小小的人影,一臉驚恐,滿面淚水——竟是梓兒。 而在梓兒的懸空的腳下,就是湍急的河水,此時正值汛期,河水卷泥兇浪,滔滔而過,激蕩河中凌厲碎石時隱時現(xiàn),若是不慎墜入,定是九死一生。 臥槽,這小鬼是怎么上去的?! 郝瑟站定樹下一望,立時和眾人一般傻眼。 “我的姥姥啊,這是誰家的孩子啊!” “哎呦,這不是剛剛爬樹抓麻雀的那個小丫頭嘛!怎么一轉(zhuǎn)眼,就爬到那里去了!” “太危險了,趕緊喊人來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