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見程琉青這副模樣傅宴存嘖了一聲,沖著兩個朔衛(wèi)一招手就轉(zhuǎn)身往府門走去。 兩個人走上前來抓起程琉青的胳膊就往傅府抬去,個個力氣大得能擰斷胳膊,程琉青使勁掙扎也沒什么用處,反而疼得他齜牙咧嘴半天回不過神來。 府內(nèi)的景致流光似的閃過,程琉青被架著走進了一座小院子,接著又被甩到了床鋪上面。 程琉青躺在床上費力地喘氣,看著垂下的流蘇思緒混亂。 他這次沒被拉去水牢,而是被拉來了這個小院子里,從吳三能跑了開始,事情就變得和以往不同了。 思索間屋內(nèi)又傳來沉穩(wěn)的腳步聲,程琉青費力撐起身子警惕地看向來人。 傅宴存踱步走到程琉青床邊,睨了程琉青一眼便將佩劍放在了桌上,哐當?shù)囊宦?,嚇得程琉青一抖?/br>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抓你嗎?” 傅宴存低頭理了理衣袖,好整以暇看著程琉青。 程琉青閉口不答,他也實在沒力氣回答。 不過他也困惑不已,從前他被抓走后傅宴存說他是敵國的jian細,他猜想是因為他讓吳三能將證據(jù)交給了監(jiān)衛(wèi)司的人才招此橫禍,可他今日讓吳三能跑了,證據(jù)也在他床板下好好的藏著,怎么會又被抓了過來。 像是知道程琉青不會回答似的,傅宴存伸手一把掐住了程琉青的下頜,用了勁迫使程琉青抬頭看著他。 “程琉青?” 說著傅宴存手上又使了勁,將程琉青拽得離自己更近些。 程琉青跪在床上被迫直起了身子,手用力拉拽著傅宴存掐著他的手臂,他只覺得自己下頜痛得不行,像是要被掐斷了。 傅宴存凝眉看著程琉青的表情,眼里波云詭譎,“還是該叫你趙莧青?” 程琉青聞言渾身一怔,瞪大了雙眼看著傅宴存,抓著傅宴存的手也僵住沒了力氣,一時間連呼吸都快忘了。 傅宴存沒放過程琉青臉上一絲表情的變化,見此勾唇笑了笑,眼里卻依舊滿是懷疑和試探。 “還真是你,那我可算是…找到了?!?/br> 傅宴存松手放了程琉青,轉(zhuǎn)身撩開衣袍坐到桌邊,兀自倒了一杯茶,垂眸看著茶色開口卻是對程琉青說著,“十五年你扔了三張銀票,可還記得?” 三張銀票,他當然記得,因為這三張銀票他和母親被大夫人趕出了趙家。 程琉青想到往事突然猛地抬起了頭,心里的想法瘋狂地冒出了頭,他抖著身子一面搖頭一面往后縮著。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傅宴存。 “是,那就是我和我meimei?!?/br> 腦海里那一點堅持轟然坍塌,程琉青木楞著看著傅宴存的嘴張合。 面前這個心狠手辣的折磨他到死的人是他小時候親手救下的。 傅宴存也抬起了頭,注視著他瑟縮的模樣,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終于找到了,我的恩人?!?/br> 第3章 傅宴存走后,程琉青無力地倒在床上,思緒亂成一團麻,費力地從中理出了一絲線索。 他應當是回到了沒死的時候,但如今的情況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吳三能被救下了,孫直遂貪污受賄的罪證也還藏在他的床板下面,但他仍然被監(jiān)衛(wèi)司抓回了傅府,不過沒有被關進水牢而是讓住在小院子里面,目前還沒有對他用刑。 如今而言更出離狀況的是,傅宴存說自己是他的恩人。 傅宴存說到出他從前的名字時程琉青心里就已經(jīng)打起了鼓,程琉青看著流蘇發(fā)愣,昏昏沉沉地又想起了往事。 程琉青小時候住在邑城,那時他還叫趙莧青。父親經(jīng)商有點小錢,母親雖是妾室,卻彈得一手好琵琶茶也煮的好,因而深受父親的寵愛。 七歲那年的除夕,程琉青跟著家丁出門去看燈會。突然有兩個小孩莽莽撞撞地撞上了他,他被撞得心頭冒火,剛想發(fā)怒就見眼前一大一小兩個小孩眼淚漣漣地看著他,他見二人明明已經(jīng)是深冬了卻還穿著單衣,手也被凍得通紅,嘴唇烏紫說不出話來只是一直哭著。 見二人同自己年齡相仿,程琉青問明了原因才知道這二人是家里的庶出兄妹,哥哥得知父母要將meimei賣給青樓就帶著meimei跑了出來,二人身上身無分文連衣服也沒帶,穿著單衣怕是要被凍死了,程琉青聽了于心不忍,讓他們二人站在趙府墻根下等著他,他偷偷跑去了賬房拿了三張銀票揉成團扔了出去。 他那時不知那兩個小孩接住沒,如今看著傅宴存他便明了了,二人不僅活下來了,如今還過得風生水起。 只是他因為偷了銀票,被大夫人抓住要用家法,母親為了保護他只能帶著他去到了鄉(xiāng)下的莊子居住,然后程琉青就再也沒回過邑城,母親死后就搬去了岱鎮(zhèn),一直到現(xiàn)在。 再令人動容的往事浮現(xiàn)在眼前也讓程琉青心寒不已,他從前救下的人竟然成了折磨致死的仇人。 他如今重新活了過來,曾經(jīng)的殺人兇手居然掐著他喊恩人。 所以他恨傅宴存,也恨自己。 程琉青心中悲憤欲絕,世間陰差陽錯果真死至方休。 淚水瞬間彌漫,忍了許久的淚此刻再也憋不住,嘴唇被咬得出血,程琉青蜷縮著身子抱著被子失聲痛哭。 用力錘著被子上想要把所有的哀怨和怒氣全都發(fā)泄出來,只是心中仍然團著一股氣,堵著胸口刺痛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