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卿卿,你哪里不舒服?”徐硯心一下就提得高高的,坐到床沿上,將人從汐楠手上接了過來。 小姑娘見著他,就跟乳燕投林一般,撲著過去,手緊緊揪著他的袖子。 “——好像是肚子疼?!?/br> 什么叫好像? 徐硯想也沒想,要把手探進被子里去。汐楠看著自家姑娘,想到什么,忙喊道:“三爺!您、還請您回避一下!” 初寧都疼得這樣了,還要他回避,徐硯目露不悅,眼晴往她身上一掃,無端的讓人覺得有壓力。 汐楠咧了咧嘴,心里著急地說道:“三爺,您回避一下,我給姑娘檢查,或者并不是病了。” ......檢查。 徐硯就看到汐楠手足無措,一副不知道要怎么解釋的樣子,目露哀求,又十分不自在地說:“三爺,勞煩您再把綠裳叫來好嗎?” 又是一句暗示,徐硯總算反應(yīng)過來,抱著初寧的胳膊一僵,下刻就將人還給了汐楠。 “我讓齊圳去喊?!?/br> 說著徑直出去。 汐楠總算松口氣,心臟跳得很快,去揭初寧身上的被子,往她身后看過。 錦被上有沾了小片的紅色,初寧褲子上也是一片狼藉。 ——果然,姑娘長大了! 汐楠眼里有喜色閃過。先前她還說姑娘遲遲不見來小日子,擔(dān)心著是不是身體有問題,這總算是來了。 綠裳很快就跑過來,面上焦急不已,看到初寧已經(jīng)又被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汐楠姐,姑娘怎么了!” 汐楠在她耳邊一陣嘀咕,綠裳撲哧就笑了,又見初寧疼得直縮,心疼道:“姑娘初次來,不舒服是正常的,但似乎我們也沒有疼得成這樣。還是先幫著收拾吧,我去拿東西,汐楠姐先給姑娘喝些熱茶,船上也不知道有沒有紅糖和雞蛋?!?/br> 徐硯本來就猜到一些,如今站在外頭,聽到丫鬟低低地說話聲,算是確認(rèn)了。 居然是遇上這樣的事,還是在他屋里,在他的床榻上! 他身體放松,覺得好笑,披著衣裳一動不動坐在用簾子隔開的外間喝茶,任兩個丫鬟端著熱水進出來,張羅換被褥的。 女子來初|潮,身體開始成熟之兆,小姑娘真要長大了,翻年又正好十四。 本朝十四歲的女孩子,家世好的基本都定下親事,只待及笄便出嫁。 他和小姑娘......恐怕還得在時間上有磋磨。 徐硯心情莫名的更加惆悵了。 等里頭都收拾好,他再重新進去,見到初寧捧著熱茶坐在床頭出神。臉色倒是好一些,沒那么蒼白,可能方才她自己也嚇一跳,只以為哪里不好了。 “喝過茶就睡了吧?!毙斐幾酱惭兀鯇幰娭?,先是臉一熱:“徐、徐三叔,我要回屋去!” 她這個樣子,怎么能夠在他屋里,剛才還在他床上...... 她越想越別扭,帶病色的面容硬生生染出兩團紅暈。 徐硯挑了挑眉:“剛才怎么說的,半夜可不能喊著走,倒是應(yīng)了?!?/br> 初寧想到自己今天厚臉皮的耍賴,更加不好意思,都不敢拿正眼瞅他。 徐硯哪里會讓她走,抬手摸摸她的發(fā):“就在這兒將就一晚,睡吧。外頭風(fēng)涼,受不得這樣的折騰?!?/br> 這話明顯他是知道了什么,初寧想到汐楠那一句姑娘長大了,可以嫁如意郎君,心頭就又怦怦亂跳。 所以,徐三叔也明白了吧。 她抿了抿唇,靦腆地笑。徐硯見她笑,有些琢磨不透,怎么突然又高興起來了。 等到初寧再睡下,徐硯發(fā)現(xiàn)自己也睡不著了,便披著鶴氅到甲板透氣。 齊圳精神也很好,站在甲板上,雙眼十分有神,盯著河面。 “在看什么?”徐硯來到他身后,齊圳聞言轉(zhuǎn)身,和他說,“三爺,您還記得當(dāng)年您撈起我的事嗎?” “自然?!?/br> “剛才先前的兄弟偷偷圍過來,和我打了個招呼。” 齊圳其實出身不算差,還抗過倭寇。后來因為一些事情落成寇,倒不干傷天害理欺負(fù)百姓的事,就是和官家不對付。 徐硯知道一些,也有一些不知道,不過沒問。聽到他說兄弟,明白是以前跟著他的那些人,便笑道:“怪不得你高興?!?/br> “三爺,沒有您,我和兄弟們估計都要白死了?,F(xiàn)在他們在水道上做著生意,也全靠三爺您,他們一直感激三爺?shù)??!?/br> 徐硯又是笑:“我這人沒你們說的那么好,救你們,是為利?!?/br> 齊圳嘿嘿一笑,也不點破他。三爺總讓人覺得他心腸冷硬,說話有時還叫人難堪,可真性情如何,相處久了的人都知道。 笑過后,齊圳才換個鄭重的神色說:“三爺,他們來還有一事,說有人在半途就追我們。不過沒有別的行動,如今也盯著人,有消息了,會定一時間送來。您且放寬心,在這水里,有我們,誰也翻不起浪來?!?/br> ——有人追他們。 徐硯攏了攏袖子,沒有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徐硯:我不是正人君子。 初寧懵懂眨眼,徐硯咬牙,轉(zhuǎn)身走了。 下船買褻褲的齊圳:哦。 第58章 正值深冬, 徐硯一行越往北越寒冷, 走過一半路程, 還遇著了一趟風(fēng)雪。河面未結(jié)冰, 卻也難行了許多。 初寧聽到外頭下雪了,一改往日畏寒的樣子, 居然穿著披風(fēng)跑出去看雪。 徐硯得知跑到甲板的時候, 就見到她披風(fēng)紅艷,膚若白瓷,宛如一株紅梅綻放在滿天風(fēng)雪中。 他陪她賞雪后,回到住處, 神差鬼使作了那么一幅畫。 佳人裙裾在雪中飛舞,身量纖細(xì),側(cè)頭笑得傾城,眉宇間卻不是她如今青澀的樣子。是他夢里的相貌,小姑娘長大后的容貌。 等徐硯在她唇上點了的朱砂,終于回神,望著一時輕狂之作,竟是搖頭失笑。 自打上回小姑娘癸水到來, 她似乎是真懂得害羞了,再也沒有做出跑他船艙賴著的事,頂多是白日纏著他說話。即便說話, 也是坐得規(guī)規(guī)矩矩,離得甚遠(yuǎn)。 往日粘人的小姑娘一下就疏離了似的,徐硯緩了幾天才適應(yīng), 心情說不出的微妙。 他也有這么患得患失的一天。 齊圳在這時敲門,給他帶來前些天突發(fā)事情的后續(xù)。 “那天晚上確實有兩波人在幫我們清了一窩老鼠,一波是我們的人,另一波并不熟悉,但水上功夫極好。即便是在搖晃的小舟上,下盤穩(wěn)健,絕對是長期在與江海打交道?!?/br> 這是三天前兇險的一事,有人在半夜趁他們??慷煽诘臅r候,摸著黑想來鑿船。齊圳讓人一路暗中相送,自然早有發(fā)現(xiàn),但沒想到來人比他們想的厲害,發(fā)現(xiàn)事敗竟想點火。 是另一波人及時涌上來,才沒叫船只遭殃。 一但失火,即便在渡口,再被圍攻,選擇跳水的面多。到時掉了水里,才真是要死得不明不白。 那些人就是來要命的! 徐硯早知道這趟回京不會平靜,但對方的決心是超出預(yù)料的。他聞言后說:“你們沒查出來那波人對吧?!?/br> 齊圳點點頭。 “要做惡的也沒有能追查的痕跡?!?/br> 齊圳再度點點頭,神色有幾分自責(zé)。 明明做好準(zhǔn)備,結(jié)果還是一個活口也沒抓到。 徐硯就不問了,視線又落在自己的畫作上,指尖輕輕撫過那張嬌媚的面容:“等等吧,會有人來自己認(rèn)的?!?/br> 齊圳不明所以,覺得自家三爺說得神了,難道那人還要協(xié)恩圖報不成? 如果是這樣,他們又失職一回,叫三爺陷入別的苦惱了。 齊圳越發(fā)自責(zé),也覺得面上無光,想當(dāng)年他稱霸江河的時候,哪里失過手。哦不,也失手過,被他們?nèi)隣敁破饋砹恕?/br> 晚上??恐?,徐硯讓人尋來紅泥小火爐,和小姑娘圍在桌邊吃古董羹。 所謂的古董羹,是因為以鮮湯為底,或用羊湯為底,置一應(yīng)rou類。不拘雞鴨魚羊,再配能尋得的蔬菜或菇類,在水沸時投食入鍋,會發(fā)出咕咚的聲音才此得名。 以前兩人在杭州也吃的,但這是在船上,倒是別有一番的滋味。 徐硯今兒還給自己備了酒,不時淺酌,難得盡興。 那批人動了手,又失敗了,這一路上基本不會再遇問題。這種事,一次就打草驚蛇,算計的人只會更謹(jǐn)慎,寧可在京城里等著他。所以他才這般放松。 初寧見他喝得起興,聞著酒香也有些饞。 她喝過花釀,喝過黃酒,這真正的燒刀子是沒嘗過的。 于是,他在徐硯一個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用干凈的小勺子沾他的酒杯,放在嘴里一含當(dāng)即整張臉都紅了。 初寧被辣得嗆得咳嗽,徐硯忙給她倒水,正奇怪怎么回事,在她呼氣間就聞到淡淡的酒香。 燒刀子可不是那些一般低濃度的酒,沾上一丁點都能聞出味來。 他低頭就看到翻倒在桌上的勺子,哪里還不明白,簡直哭笑不得。 她倒是有好奇心! “想喝?”徐硯笑笑地問她,初寧張著紅唇,拼命搖頭,眼里閃著淚花。 被嗆的!一點也不好喝! 他看著她張著唇,突然起了壞心,用筷子沾了一滴,直接就沾到她唇上。 初寧都傻了,忙又端水喝,結(jié)果唇上的酒和著水,又到嘴里了! 還好只是一滴,并沒有剛才那樣沖,卻也叫她嫌棄得直吐舌頭。 徐硯哈哈哈地笑,大手去揉她的發(fā),初寧氣得直瞪他,很快又跟著笑。笑得撐不住,就往他身邊靠。 徐硯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挪了椅子,離她連半拳距離都沒有,倚著她的小姑娘根本沒發(fā)現(xiàn)不對,像只懶貓兒一樣貼著他許久。 到了晚上,正準(zhǔn)備歇下的齊圳突然被擊打窗戶的聲音驚動,警惕的開窗后,發(fā)現(xiàn)一只羽剪插在上頭。箭身還綁了信,寫著徐嘉珩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