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節(jié)
毛蟲的神情顯而易見的低落了下來,不過片刻后,又振作了起來,似乎并沒有相信葉凌的說辭,它無奈道:“好吧,你不是母親,那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葉凌一愣,她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早晚都要離開,而她穿越時空之時,除了一些特定的東西可以跟著她走之外,其他的都沒有辦法帶走。 這條毛蟲誕生于天道之內,明顯不是池中物,更不可能跟著她穿越時空了。 所以數(shù)萬年后,它一言不發(fā)、怒氣沖沖的追殺她的原因,難道就是因為她把它一條蟲留在了這里數(shù)萬年? 葉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察覺到了某種真相…… 作者有話要說: 因愛生恨的毛蟲一醒過來就看到了仇人:“什么都別說了,先干一架!你這個負心漢!” 第365章 生死兩道 即將被因愛深恨的葉凌向手里面的毛蟲解釋道:“我不能一直陪著你, 因為我還得去其他的地方。” 話音一落毛蟲身子就是一僵, 很是失落的把自己團成了一個圓。 葉凌也無可奈何, 只能輕輕摸著它的背。 還好這條毛蟲可能是記性不太好,片刻后就忘記了剛剛和葉凌的對話, 抬起頭來繼續(xù)蹭著葉凌。 葉凌只能讓這只粘人的毛蟲待在她身邊, 而她則是繼續(xù)閉目修煉。 同一時刻, 少年已經(jīng)到達了墓葬之外, 可惜這會兒墓葬已經(jīng)關閉,雖然那九十七盞天燈仍然亮著, 但是卻已經(jīng)無法看清生死路后的情況了。 雖然沒有見到那兩位墓葬里的人,但是少年仍然朗聲道:“吳銘求見兩位前輩!” 墓葬外只有風聲傳過,根本沒有任何人回答他。 少年咬咬牙:“我見到了一個人,兩位前輩應該很感興趣才是?!?/br> 他不知道葉凌的身份,但是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九霄最強的兩人也想殺了葉凌。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果然, 就在少年一揮手,半空中出現(xiàn)了葉凌的模樣之后,墓葬里終于出現(xiàn)了其他動靜。 一個陰柔的男聲傳了出來:“你說你見到了她?” 少年精神一震:“沒錯,我這次前來,是向兩位前輩賠罪的,上次擅闖墓葬, 是我唐突了,所以特地帶來這人的下落, 希望兩位前輩能助我一臂之力,將她斬于劍下!” “幫你?” 陰柔男子似乎在笑:“你的修為不弱,竟然殺不了她?” 少年道:“我無能,殺不了她。” 陰柔男子道:“確實是無能,畢竟想要我九霄的東西,別說是你……” 平靜的語氣突然變得冷厲了起來:“就算你師尊來,也得給我滾出去!” 轟的一聲,少年只覺眼前一黑,一股凌厲又巨大的攻擊之力就從墓葬中傳來。 他面色慘白,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空空蕩蕩的,他甚至能透過那圓形的空洞看見身后的漫天飛舞的黃沙。 “你,你……” 到失去意識之前,少年還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上次,他來墓葬想要搶奪墓葬里的東西,里面的兩人都放過了他。 而這次,他不過是想要和他們一起殺了葉凌而已,為什么,為什么他們會殺了他? 砰地一聲,少年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墓葬里,冷峻男子睜開了眼:“沒想到大哥你竟然還有兄妹之情?” 陰柔男子笑了起來,那張和葉凌九分相似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抹譏誚:“你我三人同誕生于天道,你和三妹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其他人算是什么東西,也妄想取你們性命?!” 冷峻男子嗤笑了一聲:“大哥未免想太多了,要死,也是你死在我手里?!?/br> 兩人的談話中似乎根本沒有把葉凌這位三妹放在眼里,畢竟在他們看來,葉凌只是一個意外而已,雖然這個意外逃掉了,但是不久之后,她總會回來的。 葉凌還不知道她的大哥幫她解決了現(xiàn)在最棘手的一個對手,但是少年剛死,她就感覺到了帝之海外傳來的動靜。 “不好!帝海要關了!” 葉凌臉色一變。 現(xiàn)在可沒有長成后的毛蟲褪下鱗片給她制成軟甲,所以一旦被困在這里,那就只能等待天辰死,帝果回歸的那一日才能出去了。 可是看著自己身邊呼呼大睡的毛蟲,她試過很多辦法了,都沒能叫醒這條貪睡的蟲。 想了想,她還是在樹干上挖了個洞,把蟲給放了進去。 不然等以后那些要爭奪帝果的人看見它了,恐怕還得惹出其他禍事來。 葉凌見毛蟲睡得十分安穩(wěn),便也不再等待,直接離開了帝之海。 說來也巧,就在帝之海關閉、葉凌離開后沒多久,這條毛蟲終于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它左瞧右瞧沒有看見葉凌,身子一抖,迅速的竄出了樹洞,把整株樹都游了個遍,還是沒有找到葉凌的身影。 呼~ 呼!它生氣的從樹干上蹦了起來。 壞人!壞人!竟然不告而別! 下次再見到她,它一點要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葉凌離開了帝之海后,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地方,竟然難得的有了迷惘之情。 以她現(xiàn)在的修為去墓葬那是找死,就算墓葬已經(jīng)關閉了,但是憑著她那兩位哥哥的實力,應該也有辦法弄死她。 但如果不去墓葬的話,那她去哪里呢? 葉凌腦子里暫時沒有想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最先去的地方是太霄山。 只是這會兒太霄山上還沒有多少修士,更沒有數(shù)萬年后名揚九霄的秦家,自然也沒有秦思虞。 葉凌嘆了口氣,她回到了數(shù)萬年前,也不知道秦思虞擔心成了什么樣。 離開了秦家之后,葉凌又一個人去了其他天霄,這會兒的九霄不管是哪一個種族,都還處于正在發(fā)展壯大的狀態(tài),像天辰那樣的修士,算是萬中無一。 葉凌一路走一路看,很少有這般閑適的時候,此刻走在不屬于她的時空之中,有了身在異鄉(xiāng)之感,悵惘之余也不由仔細觀察起了九霄的天地。 而這一路走來,她見的最多的,則是生死。 這樣說起來實在有些可笑,因為死在她手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生生死死打打殺殺,她本是早就見慣了,甚至有的時候,敵人的血濺到她的手背上時,她甚至連眼都不會眨一下。 因為所有她要殺的人,對她來說都有自己的取死之道。 可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老人,明明已經(jīng)垂垂老矣,但仍然佝僂的身軀在河邊洗衣。 她身上沒有任何的靈力波動,只是一個十分普通的凡人,但是葉凌站在這里看她已經(jīng)看了好幾天。 葉凌知道,這位老人身邊的一大盆衣物并不是她家的,而是她幫村子里一些婦人洗的,代價就是一碗連米都看不見的稀粥。 老人滿是皺紋的手正顫顫巍巍地扭動著手里的衣服,水滴艱難的落進河里,她睜著渾濁的眼,一一數(shù)過盆子里的衣物,見全部都洗完了之后,這才費力地端起盆子往家里走。 葉凌嘆了一口氣,跟上了她。 一個一歲多大的小娃兒瘦骨伶仃的坐在炕上,一雙無神的眼睛盯著門外,似乎是在等著老人。 每日都是這樣,洗衣只是老人求生的一種辦法,為了家里父母雙亡的孫女,她每天都在村子里晃蕩,只求誰能給她點活計干。 葉凌看見過她夜晚咳嗽得夜不能寐,也看見過她跌倒在地上無法起身,更看見過她苦苦求人時眼里的渾濁與麻木。 求生,這位老人在為她的孫子求一條生路。 夜晚的村子十分寂靜,等所有人都睡下之后,葉凌走進了那個破爛的茅草屋。 她的指尖點上了老人的額頭,老人剛剛要睜開的眼睛閉上了,而她身邊的孫女則是醒了過來,好奇的看著葉凌。 一股溫柔的靈氣從葉凌指尖緩緩流出,滋潤著老人干枯的身體。 小娃感受到了這股暖意,不由往老人的身邊湊了湊。 葉凌收回手指,看向那個頭發(fā)枯黃,瘦的皮包骨頭的小女孩。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求生有時候就是這么難。 想要求一條活路,想要求一口氣,想要求一個未來,生,從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靈氣慢慢浸入了小娃的體內,她無神的雙眼終于有了反應。 第二日,葉凌在這個村子里住了下來,不知道為什么,她很想要知道,相依為命的兩婆孫,以后的命運究竟如何。 葉凌的到來讓村子很是熱鬧了一陣,不過很快,干旱的天氣就讓人們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葉凌身上。 地里的糧食對他們來說才是最珍貴的寶物,而一個神秘的陌生人在生存面前顯得尤為的不值一提。 可惜今年老天爺并沒有讓村子里的人如愿,河里的水干涸了,井里也打不出水來,田里的莊稼全部枯死,味著今年的秋天不會有任何收獲。 老人已經(jīng)找不到活干了,沒有人需要她洗衣服,也沒有人再給得出報酬。 老人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己的孫女,她養(yǎng)不大她,養(yǎng)不活她了。 女娃嘴唇上全是干皮,她哇哇的哭著,似乎是極渴。 老人也哭,不過哭得默不作聲,她拿起家里唯一的一把刀,割了自己的手臂,滲出的血則流入了女娃的嘴里。 “再喝一點,再喝一點,等阿婆也沒有血了,就帶著你一起去死。” 一旁的葉凌不知道什么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 她擦掉自己眼角的淚水,自從踏入修仙之路以來,她已經(jīng)很少哭了,就算是在她以為她要死的那一刻,她都沒有哭。 哭泣對她來說,早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 就像是生死一樣,她可以輕易的取掉一個人的性命,也可以輕易的救活一個人。 有人處心積慮的想要殺她,她也總是在躲避其他人的追殺。 生死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她仍然怕死,仍然不想死,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她已經(jīng)開始失去了對生和死的敬畏。 她很少去贊嘆生的美妙和不易,更不會去憐憫死在她手上的敵人。 她早就忘了,生和死,從來不應該是一件麻木的事情。 在這一刻,在葉凌的心里泛起了波瀾之時,以她為中心,一股柔和卻又溫暖的靈力緩慢地散了開來。 干涸的河水重新流動了起來,枯死的莊稼再次從土里鉆了出來,所有睡夢中的人都感受到了久違的涼爽,而葉凌面前的婆孫也緩慢地睡了過去。 砰的一聲,那把已經(jīng)有了銹跡的刀落在了地上。 等第二天老人睜開眼時,她的傷口已經(jīng)好了,而她的孫女正睡的香甜,院子里的井里重新冒出了水,廚房里多了一年的糧食。 村子里的人發(fā)現(xiàn),那個陌生的女人不見了,留下的是地里再次長出來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