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從皮膚傳來的炙熱叫葉凌不由恍惚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化作了一股熱浪,而不再是一個有意識的人。 離她幾米遠的地方,一個藥師惶恐的退了一步。 在他的視線里,踏入了天火深處的葉凌已經(jīng)化作了一團火焰。 不再是像,她就是一團火。 耀眼的金紅色跳動著,在周圍含著一絲蒼白的天火中顯得格外的扎眼。 藥師本來想像葉凌一樣進去試試,可是這一刻他卻是像見了鬼一樣,立刻轉(zhuǎn)身逃掉了。 葉凌模模糊糊中似乎看見了自己。 最開始燃燒的是她的衣角,火焰從紅色的衣角蔓延,瞬間就讓衣服化作了灰飛。 然后是她的皮膚,她的血rou,她的竅xue。 她的一切都在火里變作了虛無。 她成為了天火的一部分。 她死了? 葉凌的心神在火里游游蕩蕩,就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她朝著天火最深處飄了過去。 越靠近深處,天火的顏色就越白。 就像是有人把里面的紅色一點一點取走了一般。 在這樣的蒼白里,葉凌覺得飄蕩著的自己似乎越來越輕。 就好像快要消失了。 刺目的白色籠罩住了最前方的一個深坑。 深坑里,一束極為蒼白的火焰里,一朵嬌艷的花朵正在緩慢盛開。 花朵的顏色是曜日的顏色,不含一絲雜質(zhì)的金紅色就像是烈日的光輝,它緩慢的在周圍的蒼白中綻放著。 火焰就是她的根莖,火焰就是她的花瓣,火焰就是她吐出的花蕊。 這是一朵完全由火焰催生出的花朵。 葉凌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在她即將消失的那一刻,她想起了。 吊墜消失之后,洶涌而來的天火吞噬了她。 從一片衣角開始,她在火焰中化作了灰飛。 不對,不對,不是灰飛。 她成為了一團火焰。 葉凌再次看見了自己。 她不再是人形,而是一團金紅色的火焰,可是她身上的顏色根本比不上身下那朵花的顏色。 那朵嬌艷的花就像是剛剛才從耀日之中采摘下來。 而她,是天火里最淡的色彩,只有最外圍的天火才是這種充滿雜質(zhì)的金紅色。 所以她不能在天火深處生存。 葉凌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輕,屬于她的重量一點一點被火焰凈化掉,在最后一刻,她費盡力氣沖進了那朵花里。 遠處,幾個藥師已經(jīng)回到了原地,很顯然,今年他們再次失敗了。 其中一個人滿臉驚慌,正是之前看見葉凌的那個藥師。 他一邊退出天火的范圍,一邊驚惶道:“我看到了剛剛離開的女修?!?/br> 他旁邊的人問道:“她竟然沒死?” 那人咽了口唾沫道:“死了,死在天火深處?!?/br> 其他人都停了下來:“天火深處?你去了那里?” “我們在外圍找了這么多年,什么都沒找到,那朵花肯定在天火深處,所以我想去試試,但是我到了那兒,卻發(fā)現(xiàn)那個女修正站在交界處,過了很久之后,她才邁出第一步?!?/br> “不過那一步剛落,一個東西就從她身上飛了出來,然后她就被撲面而來的天火吞噬,化作了火焰!” “化作火焰?!你眼睛出問題了吧?怎么可能化成火焰,天火之下,一絲痕跡都不可能留下?!?/br> “沒錯!絕對是火焰!她,她就像是突然變成了火焰一樣,我不會看錯的?!蹦莻€藥師兀自堅持道。 離天火再次爆發(fā)還有十多分鐘,足夠他們退回去了,這些人一邊奔跑一邊討論著葉凌的事情。 可是還沒等他們跑到斷崖處,就聽身后傳來了巨大的波動。 一團金紅色的云霧在空中突然炸裂了開來,滾滾的云霧仿若洶涌的海浪,朝著四面八方迅速的奔騰而來。 “不好了,快逃!” 他們離斷崖只有一千多米了,以最快的速度,只需要一兩秒就能趕到。 而身后火焰激起的氣浪離他們卻有萬里之遙。 雖然是在和死神賽跑,但卻是能趕在死神前面。 所有人都是這么想的。 直到一個身影站在了斷崖的另一邊,冷冷的看著他們。 他的手上拿著一個陣盤,在眾人驚恐地目光中,把最后一個陣盤放到了地上。 瞬間,一道漣漪閃過。 跑在第一的人被攔住了。 “石原!你這個瘋子!” 這是這十多個藥師們留下的最后一句話,因為下一刻,火焰的氣浪就猛的沖了過來。 所有人都在氣浪里化作了虛無。 結(jié)界瞬間破滅,地上擺的整整齊齊的陣盤齊齊一碎,夾雜著熱浪的狂風(fēng)瘋狂的從斷崖的那一頭吹了過來。 石原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任由炎熱的風(fēng)暴吹打在他的身上。 等第二次爆發(fā)的天火退去之后,他越過了斷崖,朝著天火深處飛奔而去。 今天陰天 段家,圣手隱居之地。 印飛鸞站在圣手身后,神色平和。 印飛鸞輕聲道:“師尊心中有何煩心之事?” 圣手并沒有回頭,而是淡淡的問道:“你怎知道我煩心?” 印飛鸞道:“師尊近日心神不寧,弟子自然能察覺?!?/br> 圣手看向南邊,五洲明明是不同的五個夾縫世界,即便如此,他也像是透過遠方層疊的山巒遙望著南詔方向。 他道:“天火提前爆發(fā)了?” 印飛鸞道:“嗯,今年比往幾年提前了幾天。” 圣手道:“天火的爆發(fā)自有規(guī)律,這次提前爆發(fā),或許是時間快要到了的原因。” 印飛鸞道:“也不知道這次的葉修士能否取走靈植。” 圣手道:“她是火源之體,又有可以cao縱天火的寶貝,至少這些年來,她是最有希望的人了。” 印飛鸞道:“可惜關(guān)于她的消息太少了,能查到的只有她進入修仙界后的經(jīng)歷?!?/br> 圣手道:“她是千山的徒弟,如果經(jīng)歷有所異常的話,千山自然會把她的過去抹的干干凈凈,不僅是我們,換了別人,也不一定查的出來?!?/br> 就在葉凌不知道的時候,她在凡俗界的過去已經(jīng)變得簡單的只剩下了父母雙亡,她生活過的柳城,有牽扯的齊家、王家等,都對她的事情守口如瓶,沒人敢再議論。 “只是不知道會不會發(fā)生意外?!庇★w鸞道。 圣手道:“不過成或者不成兩個結(jié)局而已,只要有人能拿到那朵鳳羽花,我也算是圓滿了。” 印飛鸞道:“這些年,辛苦師尊了?!?/br> 圣手道:“盡忠而已,我至今也未執(zhí)著過結(jié)果,天火深處,就算是千山,也是不會冒險進去的,更別說其他人了?!?/br> 印飛鸞又問道:“如此的話,師尊又為何會一直等在這里?” 圣手道:“此事雖然在我看來是不可能之事,但族里早有預(yù)言,鳳羽花早晚會被取走,雖然無法判斷具體的時間,但大致也就是這百年內(nèi)?!?/br> 印飛鸞問道:“所以師尊才會一直留在這里?!?/br> 圣手沒有說話,印飛鸞又問道:“只是即便進入了天火深處,鳳羽花也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被取走的,它本就是無形的鳳凰真火,弟子實在無法想象有誰能取走風(fēng)羽花。” 圣手道:“鳳羽花傳說是鳳凰落下的羽毛化作的火焰,稱它為鳳凰真火倒也不錯,畢竟沒有人見過鳳凰,也沒有人見過鳳凰真火。” “至于如何取走鳳羽花,辦法自然是有的,只是……真的有人能做到嗎?” 而就在這時,圣手突然臉色一變道:“連山好像出了點意外,你趕緊趕往南詔,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br> 印飛鸞也不問圣手是如何知道的,只是恭敬道:“是。” 居住在連山附近的修士和凡人早就習(xí)慣了一年一度的天火爆發(fā),還有小部分人會選擇這個時候遠遠地觀看天火。 而在天火第二次爆發(fā)時,他們就察覺出了異常。 “好像有些不對勁,你們看那里?!币蝗酥赶蜻B山深處,金紅色的火焰完全沖淡了那原本的蒼白,就像是一輪曜日落在了連山之中。 “要不我們再離遠一點吧,站在這我都能感覺到連山上傳來的熱浪。” 外面的人恨不得離天火越遠越好,而里面的人卻是不停的朝著天火深處前進。 石原游刃有余的天火中奔跑著,肆無忌憚的洶涌火焰對他來說似乎并沒有什么威脅,直到不遠處的火焰中出現(xiàn)了一絲蒼白,石原才停下了步子。 上一次他就是在這里失敗,所以這次他不會再讓自己在這里停下。 只見他右手一拍儲物袋,袋里飛出一個木盒,木盒剛一出現(xiàn),就被周圍的天火焚燒殆盡,只留下里面一顆暗紅色的心臟。 這心臟本是萎縮模樣,此刻卻在火中重新跳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