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程程看著這委屈滿溢的一句話，直接笑出聲了。

    她腹誹著，我就好兇，你喜歡也得受著，不喜歡也地受著。

    現(xiàn)在和過去不一樣了，賀程程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

    以前關(guān)絨絨有多欺負她，現(xiàn)在她連本帶利叫他還過來！

    又是一陣偷樂，旁邊賀mama看得很是納悶，將頭湊到她面前，問：“小丫頭跟誰發(fā)信息了，怎么笑得這么開心?！?/br>
    賀程程連忙把手機放起來，說：“沒什么，剛剛看見一個笑話?！?/br>
    賀mama問：“什么笑話，我也想聽了笑一笑?！?/br>
    “……”賀程程臨時編故事：“也沒有什么的，就是一個網(wǎng)友寫她小時候天天被隔壁大哥哥起伏，后來長大了成天欺負他的事。”

    賀mama說：“這有什么好笑的??！”

    賀程程：“不好笑嗎？這種轉(zhuǎn)變多大啊，以前是狼吃兔子，現(xiàn)在是兔子咬狼了。”

    賀mama搖搖頭：“不好笑。不過也算是勵志了，像我跟你爸爸這樣，一開始他處處讓我，后來處處欺負我的，就是人間悲劇了。”

    賀建軍耳朵紅：“我還在這兒呢，別當著我面說我壞話，誰欺負你了?！?/br>
    賀mama哼聲：“誰欺負我誰應聲，你不是天天給我氣受嗎？”

    賀程程十分無語：“爸爸mama，你們總這樣吵來吵去的，對女兒的心理健康很不好的，會讓我感到畏懼婚姻的。”

    賀mama一下挺直了腰：“畏懼什么婚姻啊，多一個人給你錢花，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咱們母女倆說點小秘密吧，你最近談朋友沒有?！?/br>
    一說到談朋友，賀建軍兩只耳朵自帶雷達似的極度靈敏，連同身子都往賀程程那邊靠了靠，想第一個知道有沒有拱白菜的豬。

    賀程程的臉一下燒起來，雖說跟關(guān)戎的地下工作已經(jīng)持續(xù)數(shù)年，但面對這樣的問題還是會覺得面紅耳赤：“說了還算小秘密嗎？”

    賀mama說：“你就告訴我一個人，我不告訴別人的。”

    賀建軍又湊得近了些，賀mama一腳踹他座椅后面。

    “你認真開車行不行，我跟我女兒說話，有你事嗎？”

    賀建軍：“我也想聽啊，就你關(guān)心女兒，我不能知道她情感狀況？”

    賀mama說：“你關(guān)心個鬼，就知道成天壞事?！?/br>
    賀程程趁著他們倆吵架的時候，趕緊裝模作樣地歪頭睡倒在沙發(fā)上。

    等賀mama又完成戰(zhàn)斗，再看過來，賀程程閉著眼睛，氣息十分綿長平穩(wěn)了。

    “行了，別說話了，你女兒睡著了。這孩子太累了，都有黑眼圈了?！?/br>
    她的手撫摸在她額頭上，觸感太溫柔，賀程程笑了一笑，真的墜進夢里。

    在家的日子總是分外幸福，賀程程一連幾天足不出戶，每天不是睡覺就是躺著，把在關(guān)戎那邊缺損的精神都找了回來。

    臉色剛剛好了點，就被賀mama拉出去買衣服做頭發(fā)，去雀斑的事情又被提上議程。

    賀程程也不知道自己這點小斑怎么忽然就這么不入親媽的眼睛，賀mama一時最快才說漏了嘴：“臉上白白凈凈的容易找男孩子嘛?！?/br>
    賀程程一口奶茶差點吐出來：“找找找什么男孩子??？”

    賀mama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好好考慮這個問題了。”

    賀程程跟她打馬虎眼：“我才二十出頭呢。”

    賀mama說：“那你這個頭出的有點多啊，女人過了二十五，就是走下坡路了，還是要好好保養(yǎng)的。你以前不是挺愛漂亮，還帶美瞳嗎？”

    賀程程捂住臉：“但我也不想祛斑啊?！?/br>
    賀mama推她進了一家美容店：“那就做做護理?！?/br>
    等到晚上，賀mama帶女兒進了一家高級餐廳，賀程程才終于知道她最近為什么對自己的臉如此上心。

    對面也是個中年女人，看見母女倆后眼睛當即直了，指著賀程程道：“認不出了了，程程變太多了，越來越好看了，還是研究生？你跟老賀真有福氣?！?/br>
    賀mama喜笑顏開，向賀程程介紹了下：“這是祁俊mama，祁俊你曉得的，以前大院里跟你一塊長大的?！彼謫枌γ妫骸澳銉鹤幽?？”

    對面阿姨看了下手機，道：“路上堵車呢，畢竟是下班晚高峰，馬上就到了。不好意思了，程程?！?/br>
    三言兩語，賀程程立馬明白。這哪是普普通通的一頓飯，這可是鴻門宴啊，她mama什么時候也有當紅娘的興趣了？

    賀程程當即要起身離開，被賀mama死死按住，跟她遞眼色：“就是吃個飯！祁俊也剛從首都回來，你以后要是回那邊工作，也有個照應。”

    祁俊mama猛點頭：“對的，對的，我們祁俊在那邊有一家公司，做得還不錯。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以后多多來往?！?/br>
    只是吃一頓飯？賀程程還是帶著一份狐疑地看著自己mama，賀mama在她耳邊低聲道：“別不懂禮貌?！彼Я艘Т剑聛?。

    等待的間隙，祁俊mama問了賀程程很多個人問題，雖然沒有涉及什么**，不過問得過分細致，還是讓賀程程不太高興。

    祁俊這個人，她是真的不太記得了，那時候大院里孩子不少，很多也都跟她玩得不錯，但一直聯(lián)系到現(xiàn)在的，很少。

    因為有這么一層關(guān)系，賀程程自己也不知道這真是敘舊還是變著法的相親，一只手把手機翻過來又翻過去，不知道該不該跟關(guān)戎吐槽。

    正琢磨著，有個個子中等的西裝男推門進了包廂，對面阿姨立馬興奮地介紹：“程程，你看，我們祁俊是不是也變帥了？”

    祁俊被晚六點的高峰堵得一肚子火，從地下車庫上來的時候，又因為急躁出了一身汗，這時候正在氣頭上呢。

    看見自家老媽這么熱情，原本想諷刺兩聲，問問“誰的面子這么大”，看到坐在桌邊的賀程程后，怔了下。

    從小欽定的關(guān)首長孫媳，怎么今天紓尊降貴地來跟他相親了？祁俊立馬找機會給關(guān)戎發(fā)短信：“你知道我今天相親遇著誰了嗎？”

    第69章

    關(guān)戎收到短信的時候正帶著一幫兵在訓練, 師里一年一度的比武在即，他要趕緊在連里挑一批素質(zhì)過硬的精英。

    雖然一切都還沒定，但其實他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幾個名字。

    邵輝算是這里面比較突出的一個，各方面素質(zhì)都說得過去。雖然軍校出身，跟這幫當了幾年的兵比，體能要差一點。

    不過有過幾個月的訓練, 他能看得出來這小子在飛速進步。

    邵輝雖然情商不高，是得罪了人才來的, 但幾個月相處下來, 關(guān)戎覺得這人忠實可靠，是一個值得結(jié)交的人。

    關(guān)戎是以對他一直報以很大的期望，處處對他都比其他人來得嚴格，他倒也不急不躁, 硬是咬著牙挺過去。

    這樣的過分關(guān)注, 讓關(guān)戎自己都懷疑是不是拿他當做接班人培養(yǎng)。最缺的永遠是人才，連里也不斷需要有新鮮血液。

    送邵輝參加比武是他能想到的最快服眾的方法，但這種方法也有一個最大的弊端, 關(guān)戎倒不是覺得他不能取得佳績。

    而是一旦取得佳績, 得到師里領(lǐng)導的青睞, 哪里缺一顆螺釘就喊他去，他還會回到這座大山，這片荒涼里來嗎？

    關(guān)戎還在權(quán)衡著, 祁俊的短信就發(fā)了過來, 內(nèi)容是沒頭沒尾的：“你知道我今天相親遇著誰了嗎？”他哪知道？

    關(guān)戎跟祁俊都是一個大院長大的, 只不過兩個人隔的遠，性格也不怎么合得來，這些年已經(jīng)很少聯(lián)系。

    今天猛然間收到他的短信，關(guān)戎甚至停下來想了一想這人到底是誰。他沒事給自己發(fā)什么短信，或許該是搞錯對象了吧？

    關(guān)戎將手機放起來，沒想到剛一過了會，兜里又震，還是祁俊的：“你跟那個程程后來沒在一起是吧？”

    關(guān)戎看到“程程”兩個字，是怎么也挪不開目光了：“沒事提她干嘛？”

    祁俊說：“哦，沒事兒，今天我媽說帶了一女孩子跟我相親，我過來一看，你猜是誰？居然就是賀程程?！?/br>
    關(guān)戎纏在手里的哨繩立馬收緊了幾分，剛要問話，隊里好幾個人完成四百米障礙的擁過來，問他們的成績。

    關(guān)戎只好先把手機收起來，專心應付手底下的這幫兵：“你們還意思來問？”

    另一邊，祁俊滿心喜悅地坐了下來。跟兒時相比，賀程程還是那么漂亮，哪怕是在人群之中，也依舊閃耀。

    只是跟現(xiàn)在相比，那時候她的眼神要更加溫柔一點，整個人軟軟糯糯的，說起話來總是綿綿細細，像一吃就拉出好長絲的年糕。

    小孩子也有愛美之心，祁俊那時候特別喜歡找賀程程玩，可惜每次還在半路上就被關(guān)戎那小子給截了。

    關(guān)戎家里算是大院里最有背景的那一個，爺爺輩就戰(zhàn)功赫赫，父親輩更是青出于藍。不過他們一家都低調(diào)和善，平時倒也感覺不出來有什么差距。

    后來，一切都終結(jié)在關(guān)戎這小鬼的身上。

    起初他默不作聲，又整日跟賀程程在一起。大家便把他當成賀程程第二來欺負，誰想到他有一天忽然爆發(fā)，將所有孩子揍得鼻青臉腫，祁俊當天也在里面。

    回家之后，非但得不到父母疼愛，又被男女混打給再教訓了一次。

    從那之后，就沒人敢惹關(guān)戎了，轉(zhuǎn)而專心去鬧沒什么背景、人又很軟的賀程程，誰知道這一次關(guān)戎揍得更厲害。

    大家終于明白過來，偶爾開一兩句關(guān)戎的玩笑，他還能接受，如果有誰膽敢挑釁賀程程，那關(guān)哥會讓你知道拳頭的滋味。

    關(guān)戎那時候是真的喜歡賀程程啊，不管到哪都把賀程程給牽著，就差把賀程程全身都寫上是自己專有的標簽。

    賀程程也挺抖m的，雖然關(guān)戎總是變著法地欺負她，比如時不時在她身上扔個小蟲，往她mama給的水果盒里撒點土……

    她就像個看穿小孩子惡作劇的成熟大人，總是拿一種恨鐵不成鋼但你還年幼我不跟你計較的眼神憐憫看向關(guān)戎。

    那時候他是真的不理解，覺得這相處狀態(tài)也太別扭了吧，關(guān)戎卻微微笑著告訴他，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行吧。

    大家漸漸大了，對事物的理解也多樣了之后，祁俊方才覺得賀程程和關(guān)戎之間確實藏著某些別人難以收到的頻道。

    志愿下來，關(guān)戎確定要去北方上學，大家都計劃著要給他慶祝，他卻揮手，默不作聲地跑去賀程程那里。

    賀程程要升高二，課業(yè)繁重，因為要上補習班，當天并不在家。關(guān)戎明明知道這一點，還是進了小院。

    大家都十分好奇，擠過去看，就見他把院子里賀程程種的那些花花草草都修剪了一遍，又每個都澆好了水。

    做完這一切后，他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靜靜地等賀程程回來。

    那時候尚未開竅的一幫男孩們都說關(guān)戎中了邪，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分明是把所有愁思都埋在了這一壇壇土里。

    世界上沒有比這樣更質(zhì)樸，也更熾熱的感情了。

    祁俊后來戀愛的時候，也有過很莫名其妙的時候，為了一個人，用想得到的所有語言寫一遍我愛你，偷偷夾在書里送給她。

    只可惜一顆心錯付，再往后，把所有事情交給花店，他是省事了，只是再也找不到當初的那一種甜蜜。

    今天看來，賀程程跟關(guān)戎也沒逃過這一劫吧？他有些嘲弄地想到，關(guān)戎走前還警告過大家不許欺負她的呢，現(xiàn)在他的長手可夠不到他咯。

    祁俊跟賀程程相互寒暄，祁mama向祁俊使了個眼色，祁俊笑著說：“程程還跟小時候一樣漂亮，不不，應該是比小時候還漂亮。”

    祁俊mama笑起來，說：“這孩子一點都不會說話?！?/br>
    賀程程mama挺滿意的：“沒有其他孩子那么油?！?/br>
    祁俊mama一昂脖子：“這我要說句公道話的，祁俊他這個人跟他爸爸一樣，老實，那種社會上的壞樣子，他一個都沒有的?！?/br>
    賀mama問道：“祁俊現(xiàn)在在首都工作啊，聽你mama說，你還在那邊開了個公司?！?/br>
    祁俊點頭：“搞it的，每天敲敲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