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女孩:“那倒是,萬一下雨下雪還會封山,山上面的車下不來,山下面的車上不去,物資都要靠人冒險抗上去?!?/br> 賀程程見她這么了解,問:“那你知不知道山上有個軍營???” 女孩一臉驚訝地看著她:“知道啊,我經(jīng)常上那兒去蹭飯。你怎么知道的,你要找的人是在軍營里頭的?” 畢竟不熟,賀程程不打算解釋清楚,只是說:“那兒離這兒遠(yuǎn)嗎?” 女孩沒被她的話題帶跑,不依不饒道:“你說你找誰的嘛,那兒我可熟了,連門口長了幾根草,開了幾朵花,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還認(rèn)識他們連長呢,你說出來,我可以喊他幫忙找啊?!?/br> 連長……賀程程被稱呼引得怔了下,關(guān)戎不就是那兒的連長嗎?她踟躕著問:“你還認(rèn)識那兒的連長?” 女孩的那份得意勁兒又露了出來:“可不是嗎,偷偷告訴你,他們連長可喜歡我了。” 第57章 賀程程第二天早上起來, 高反的癥狀已經(jīng)減輕許多,除了還是覺得有點(diǎn)累外, 心不慌,氣不喘。 昨晚她睡得不算好,一來認(rèn)床,二來是因為那女孩子的一句話。雖然她打心眼里覺得這話是玩笑, 但一顆心別別扭扭的,就是有點(diǎn)不高興。 打著哈欠出了門, 院子里, 韓奕辰正跟女孩斗著嘴,女孩仍舊蒙著臉, 一雙靈動的眼睛賊賊的。 女孩一手扯著面巾道:“我就是愛遮臉, 你管得著嗎, 你想看也行, 但我們這兒的規(guī)矩是,見面就要娶我?!?/br> 韓奕辰穿休閑裝, 導(dǎo)汗帶壓起劉海, 露出精致的眉眼。白桿的牙刷戳嘴里,泡沫在紅唇旁沾了一圈。 他就這么一臉無所謂地斜視著女孩, 不緊不慢地喝了口水, 漱兩下,吐了, 方才有空回復(fù)道:“那你遮著?!?/br> 嫌棄又不在意的樣子啊, 別說是女孩了, 厚臉皮的男人都受不了,女孩叉著腰:“你你你……” “我我我……” “你你你……” 女孩深呼吸幾口才罵出來:“你個有眼無珠的,想娶我的人可多了?!?/br> 韓奕辰垂著眼睛,仔細(xì)盯著手里的水杯,仿佛此刻在場的唯獨(dú)他跟它。 女孩一把搶過去,把水潑地上,惡聲惡氣道:“早知道昨天就不該大發(fā)善心收留你們!” 韓奕辰語氣輕蔑:“呵,你的善心還挺貴的,花了我好幾百。” “……”女孩朝他做了個鬼臉:“一會兒你休想吃早飯。” 真等到吃早飯了,女孩又為銅臭折腰,瞪著眼睛,用銅勺給韓奕辰盛了一碗稀得不能再稀的粥。 “我真愛喝米湯啊?!表n奕辰一臉的喜笑顏開。 女孩蓋住碗口,將湯舀了,換成熬得稠稠的米。 賀程程看著他倆有來有回的樣子,心內(nèi)好心,湊到韓奕辰耳邊:“你怎么老是欺負(fù)小姑娘啊?” 韓奕辰眉梢一挑:“就她還小姑娘?比爺們還爺們呢。” 賀程程護(hù)著自己的粥碗道:“以前沒見過你跟誰斗嘴呢。” 吃飯的時候,賀程程特地去問女孩:“你剛剛跟他說的話,是真的嗎?” 女孩納悶:“什么?。课腋f的挺多的,你具體點(diǎn)嘛?!?/br> 賀程程說:“就是你被看見臉之后,就要嫁給那個人的話呀?!?/br> 女孩眼珠子一轉(zhuǎn),說:“當(dāng)然是騙他的,傻子才信呢?!?/br> “……”賀程程:“那你干嘛總戴著面巾啊?” 女孩說:“我有點(diǎn)感冒了,不想傳染給別人。而且這邊太陽毒,我可不想曬黑了?!?/br> 賀程程會意:“物理防曬是挺好的,所以,你是一直都戴著這玩意兒?” “那倒不是,最近剛弄的,你看我本來就不白,加上這兩團(tuán)高原紅,跟唱戲得一樣。” 這個覺醒得是不是太晚了?賀程程試探著:“小姑娘要好看了,是有喜歡的人吧?!?/br> 女孩竟然一下跳起來,差點(diǎn)打翻了桌上的一碟小菜。 韓奕辰被濺了一點(diǎn)湯汁,嫌棄地看過來一眼。 女孩支吾:“我還小呢,怎么會有喜歡的人,被人喜歡還差不多?!?/br> 韓奕辰聲音幽幽而來:“你很???嗤……” 女孩一腳跨他凳子上:“我看你小子是想挨揍?!?/br> 女孩和韓奕辰天生不對付,居然吵吵鬧鬧了一早上,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得不可開交。 賀程程起初還聽著當(dāng)樂子,發(fā)現(xiàn)話題實在沒什么意思后,就去房間里躺了會。 她的心里一直牽掛著關(guān)戎,不知道他把路修到了哪一步,又不敢貿(mào)然打給他,怕影響他工作。 中午的時候,才接到他電話,說路已經(jīng)暢通,他正在開車往鎮(zhèn)上來了。 賀程程情緒的轉(zhuǎn)變顯而易見,還沒有開口,就已經(jīng)被猜出原因。韓奕辰只是求證:“他已經(jīng)來了?” 賀程程點(diǎn)了點(diǎn)頭,女孩顯然比韓奕辰還要關(guān)注,說:“是不是你那個在軍營里的朋友?來接你了?” 賀程程朝她莞爾而笑:“是的?!?/br> 女孩說:“到底是誰啊,問你你又不肯說,搞得神秘兮兮的?!彼谎垌n奕辰:“喂,娘娘腔,你知道嗎?” 韓奕辰又是輕蔑一嗤:“知道也不告訴你,誰知道你是不是哪兒來的尖細(xì)——”他忽然回神:“你喊我什么?” “娘娘腔?!迸⒖邶X清楚,面帶從容。 韓奕辰氣得牙關(guān)緊要:“我怎么娘了?” 女孩盯著他頭:“哪個男子漢帶發(fā)帶啊。” 韓奕辰攥著拳頭:“我這是導(dǎo)汗帶!” 賀程程算是徹底服了這兩個幼稚鬼,搬了一個板凳坐到院子里去等關(guān)戎。 老奶奶仍舊面前擺著一個竹匾做東西,賀程程湊過去看了會兒,幫她打下手。 一直忙活到下午,老奶奶才把東西一一收起來,朝著賀程程招了招手,指了指她一頭的小辮子。 賀程程依舊沒有洗頭,幸虧這一頭辮子才不至于顯得太油膩。不過經(jīng)過一晚折磨,還是亂了些。 老奶奶給她重編了幾個,又換了一種發(fā)型來掛發(fā)飾,然后和顏悅色地看著她。 賀程程算是徹底明白這笑容的深意了,說:“知道了,我會早點(diǎn)洗頭的?!?/br> 院子外一陣汽車的轟鳴,老奶奶連忙起身出來看,女孩也從家里沖出來,一臉興奮地說:“是他們的車?!?/br> 賀程程跟著站起來,心猛然一動,快得要從胸腔中蹦跳出來。她用手拍了拍,腹誹高反不是好了嗎,怎么還會心悸氣喘? 然而越往外走,心跳越快,呼吸也越緊迫。 看到軍綠色的吉普前燈時,她更是整個人都要抖起來,頭皮發(fā)麻,整個人如同一只炸了毛的貓。 賀程程這才知道,不是因為高反,是因為關(guān)戎,一瞬間幾乎是恍惚了,要見到了嗎,他終于來了嗎。 女孩的聲音興奮又高揚(yáng),她挽著一個軍人的手蹦跳著過來,說:“怎么來的人居然是你啊,你認(rèn)識這對情侶嗎?” 這對情侶、這對情侶…… “這對情侶”跟關(guān)戎都聽得一清二楚。 繞過院門,雙方終于見面,賀程程眼睛輕眨,怕一不小心就落下淚來。關(guān)戎也在原地定了會,被女孩拉了下,這才又進(jìn)來。 關(guān)戎筆直地看著賀程程,視線純粹到容不下一點(diǎn)其他的風(fēng)景。 他微微笑著,眉眼依舊:“你什么時候更其他人組成情侶了?” 賀程程也揚(yáng)著唇角,絲毫不讓地說:“原來你就是喜歡她的人啊?!?/br> 屋子里,那竹將面巾直接拉過眼睛,可憐巴巴地縮在一角,一句話也不敢說。 奶奶給大家新煮了茶,讓他們就著吃糌粑。桌上還擺著幾盤關(guān)戎帶來的牛羊rou,被蒸得透透的,散發(fā)著rou類特有的香氣。 賀程程頭一次吃糌粑,并不會弄,關(guān)戎洗干凈了手,十分熟練地抓了適量青稞面,跟酥油茶混合攪拌成一個團(tuán)后,放在賀程程手上。 關(guān)戎湊到她耳邊,說:“餓了吧,你不一定吃得慣這個,但來都來了,就嘗一嘗吧?!?/br> 那竹雖然面壁思過,而耳朵分外靈敏,舉著手說:“報告關(guān)首長,餓不了,我對他們好著呢,家里不多的大米都熬給他們了?!?/br> 關(guān)戎聽得笑了笑,說:“挺懂事啊,也不枉我常常過來送米送面?!?/br> 韓奕辰突然陰陽怪氣地哼一聲,無情揭穿:“她懂事?還不是看在錢的面子上,這兩天我交的錢都夠住希爾頓了?!?/br> 那竹忽然大吼一聲,嗷地蹦過來,死死捂住韓奕辰的嘴,韓奕辰:“……” 周圍越靜,越襯得賀程程安安靜靜,乖巧的樣子還像是小時候誰都能欺負(fù)的小丫頭,至多屁顛顛地追著他喊:“戎戎哥哥?!?/br> 關(guān)戎抬手揉了揉她的后勁,說:“傻愣著干嘛,趕緊吃啊,這都幾點(diǎn)了?!?/br> 賀程程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從眼眶里掉出豆大的眼淚,落在干燥的手背上。關(guān)戎默默看著,幾乎能聽見眼淚碎開的響聲。 擱在她修長脖頸的一只手力氣稍重的捏了下,啞聲道:“快吃吧?!?/br> 吃過收碗,韓奕辰幫著奶奶將東西放回廚房,又向著那竹大使眼色:“我去幫奶奶洗碗,咳咳,來個人幫忙打下手啊。” 跟關(guān)戎一道來的邵輝立馬理解,跳出來道:“我來?!?/br> 韓奕辰嗯聲,又看向那竹:“喂,那個蒙著面的。” 那竹正托著頭看小兩口面對面無言呢,擺著手:“就那么幾個破碗,你們?nèi)齻€人還洗不過來啊,我不去,我就在這兒。” 韓奕辰氣的,過去擰上那竹耳朵。 那竹疼得直嚎:“嗷嗷,我去,我去!” 亂糟糟的房子里,一下安靜下來,除了自門前穿過的呼呼山風(fēng),便只有鎮(zhèn)上人養(yǎng)得雞鳴狗叫。 兩個人靜默地坐了一會兒,任時間匆匆而過,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說第一句話。 直到屋里的鐘敲響七下,賀程程如同被提醒了,起身道:“你坐著,我?guī)Я藮|西給你?!?/br> 她剛一起身,手腕忽的被人抓住。椅腿在水泥地上發(fā)出“吱”的拖動聲,關(guān)戎站到她身邊。 “你別走?!?/br> 賀程程眉心緊皺著,預(yù)備回身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