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田仲忙點點頭,表示理解,畢竟大舅子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趙瑤又用手捶了田仲一下,“不許壞笑!” “是,夫人!”田仲笑著拉過趙瑤的手,“走,咱們去看古跡去?!?/br> 夾谷山的山頂是一個崮頂,長約一里,一眼望去,就可以將整個崮頂盡收眼底,崮頂上有一座廟和幾塊石碑,田仲看了一眼,就和趙瑤朝廟走去。 “這好像是個山神廟?”趙瑤走到廟前,看了看。 “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不過還有香火。”田仲聞著里面明顯的香火味,伸手推開門,“進去看看?!?/br> 兩人進去后,就看到了廟里的樣子,最里面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山神像,中間有一個大的香爐,香爐里還有冒著余煙的香,在門口的地方,有幾塊功德碑,和其他的山神廟,并沒有什么不同。 田仲和趙瑤兩人雖然沒帶香,不過既然進來了,還是過去拜拜了。 拜完后,兩人就里面看了起來。 “夫君,你看這有石碑,有人提詩?!壁w瑤在一旁功德碑中看到一塊題詩的石碑忙對田仲招招手。 田仲過去湊上去看了看,“這好像是前朝一個官員題的?!?/br> 趙瑤仔細看了一遍,有些失望,“可惜不是名家,做的詩也一般,只是夸孔圣人‘知禮有勇’?!?/br> “夾谷山雖然在典籍上算是有名,可畢竟離現(xiàn)在早已久遠,景色又不如五岳,慕名而來的人不多也很正常,名人自然也沒幾個?!碧镏侔参康?。 “也是,是我期望太大了?!?/br> 兩人正說著,廟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后廟門又被推開,一個抹著眼淚年輕媳婦提著籃子走進來。 年輕媳婦看到田仲時愣了一下,忙要回避,又看到趙瑤,明白這是一對夫妻,不由停下。 田仲看著來的是年輕媳婦,咳了一下,轉過身,看著旁邊墻壁。 年輕媳婦看著田仲主動回避,對趙瑤感激的笑了一下,就提著籃子走到香爐前開始上香。 把香插到香爐里,年輕媳婦回到蒲團跪下,虔誠的拜道: “信女誠求山神老爺保佑,保佑我家大郎此次勞役能平安回來,信女愿折壽十年,只愿我家大郎能回來……” 拜著拜著,女子竟然趴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田仲和趙瑤對視一眼,有些奇怪,不過是服個勞役,這年輕媳婦怎么和丈夫要去戰(zhàn)場似的。 看著女子哭的如此厲害,趙瑤忍不住走過去,輕輕安慰道:“只是去服個勞役,也就幾日的事,很快就能回來的,你不用太過擔心?!?/br> 誰想到女子卻哭的更厲害,“那哪里是幾日的事,是要命的!” 田仲和趙瑤一驚。 第98章 銀絲炭 “要命?這怎么可能?”趙瑤很是詫異。 徭役分兵役和勞役, 兵役戍邊兩年, 勞役卻不過是在本地州縣每年服役一個月,要說兵役有性命之有憂不奇怪, 畢竟邊關不穩(wěn),常有戰(zhàn)事, 可勞役,不過是出些苦力, 又在家門口,怎么就扯上性命之憂了? 年輕媳婦哭道:“聽嫂子口音,是外鄉(xiāng)人吧, 嫂子有所不知, 別地的勞役可能只是出些苦力, 可這嶧縣的勞役,卻是要人命!” 趙瑤被年輕媳婦一口一個嫂子弄的一噎,偷偷摸摸臉,她明明也才剛成親好不好, 不過看面前的年輕媳婦才不過十六七的樣子,趙瑤朝著田仲狠狠瞪了一眼, 要不是被這家伙耽擱到現(xiàn)在, 她這年紀都當娘了! 田仲心虛的摸摸鼻子,接著面壁。 “嶧縣的勞役難道有什么不同, 居然要到有性命之憂的地步?”趙瑤看女子哭的厲害,輕輕扶她在蒲團坐下,小聲問道。 “別的地方的勞役不過是打更、修城墻、筑河堤, 哪怕累點,奴家也只會心疼男人,可這嶧縣的勞役卻是挖煤,一個不慎,就在地底下出不來了,而且近幾年,凡是去的,總能沒個十之二三,奴家這心里實在怕的慌!”女子正心里苦悶,聽趙瑤問,頓時一股腦倒出來。 “挖煤,這個好像確實挺危險的?!壁w瑤點點頭。 趙瑤是閨中小姐,自然聽不出不妥,田仲卻一聽不對勁了,這挖煤雖是個危險活,來了礦難確實會死人,可也不能每次都沒個十之二三,難道這礦次次都塌不成。 “怎么死的人這么多,難道嶧縣的礦很容易塌?”田仲出聲問道。 年輕媳婦聽到田仲突然出聲,頓時嚇了一跳,忙向趙瑤身后躲去。 田仲有些尷尬,干脆直接走出廟,上外面站著,不過在走前給趙瑤一個眼神,趙瑤會意,輕聲安慰起女子。 過了一會,女子提著籃子從廟里匆匆走出去,趙瑤也跟著出來。 等女子走遠了,田仲走到趙瑤的身邊,小聲問:“怎么回事?” 趙瑤輕蹙眉頭,“這女子是嶧縣城外一個村子的,今年年初剛成的親,據她所言,每年秋收后,縣衙就會征一次勞役,到城西的煤礦去挖煤,為期一個月?!?/br> “嶧縣自前朝就是北方有名礦區(qū),盛產煤礦,再加上有運河碼頭,連京城用的煤有些都來自嶧縣,同時煤也是嶧縣甚至嶧縣所在的薛郡的一個重要收入,甚至還要向朝廷納煤稅,縣衙有征勞役的權利,用在挖煤上也并無不妥?!碧镏僬f道。 “這事聽起來確實沒有不妥,不過她說了一件事,說以前那些被征勞役的,雖然偶有傷亡,卻并不多,可自從前幾年,傷亡突然多了起來,甚至有些人在里面不明不白的沒了?!?/br> “不明不白的沒了,可是煤礦發(fā)生了坍塌?”田仲忙問道。 “這個倒沒聽她沒提,不過聽她說,煤礦有惡鬼!” “惡鬼?” 趙瑤點點頭,“她說煤礦頻繁的失蹤人后,縣令就帶著衙役去查看過,可是卻一無所獲,后來一個過路的算命的說煤礦由于常年有人傷亡,礦內陰氣過重,生成了惡鬼,所有才會有人不明不白的沒了,開始眾人不信,不過隨后又發(fā)生了丟人的事,縣里就出面請了些風水先生,結果那些先生都這么說,眾人這才知道真的有惡鬼……” “胡扯,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惡鬼,要死人多了就有惡鬼,那戰(zhàn)場上豈不是處處都是惡鬼了!我領兵這么多年,怎么也沒丟過人!”田仲嗤道。 趙瑤其實也不大信真有惡鬼,宮里常有鬧鬼,可哪次查出來不是有人裝神弄鬼。 “不過既然他們覺得煤礦有鬼,怎么不換個地方開采?” “這個我問了,那個女子說鬧鬼的是官礦,并且是貢礦。” 田仲恍然,貢礦是所有礦中最好的,隸屬朝廷,地方官員確實不敢關停,而且每年還得定量上貢朝廷,自然只能接著開采。 不過,為什么偏偏出事的是貢礦? 要知道貢礦開采可都是戶部派人親自勘探的,選的都是位置最好的地方,挖煤也最是講究,比平常的私礦可安全多了,按理說不應該出事才對。 田仲摸著下巴想了想,問道:“那嶧縣其他的私礦有鬧鬼的么?” 趙瑤搖搖頭,“這個我沒問,也沒聽她提起?!?/br> “有,咱們去看看去?!?/br> 嶧縣縣城離夾谷山不過十余里,兩人出了山,坐著毛驢,順著官道向東南走了約一個時辰,就遠遠看到嶧縣的城門。 “這嶧縣看起來還挺繁華的!”趙瑤站在城門前,看著進進出出的人群,雖然比著州郡肯定不如,可在比一路上看的其他縣強多了。 “嶧縣是徐州北的第一個碼頭,去徐州的商船到這一般會順便停一下,而且?guī)F縣多煤礦,天時地利都占了,自然比一般的縣城要強不少?!碧镏傩χ忉尩?。 兩人在門koujiao了城門稅,被象征性的查了一下,就被放了進去。 進了城,兩人先找了一間干凈的客棧放下行禮,然后田仲就帶著趙瑤去了城里最大的酒肆。 “哎,客官來了,里面請!”門口的小二看到田仲趙瑤進來,忙過來招呼。 田仲朝大堂看了一眼,看到還有幾個空桌,就直接帶著趙瑤朝一個角落的位置走過去。 小二很有眼色的跑過去先把桌子和椅子擦了擦,然后放了一壺茶上去。 田仲和趙瑤坐下后,田仲問道:“你們這有什么吃的?” 小二立刻張嘴報道:“我們這有一品豆腐、三絲魚翅、九轉大腸、油燜大蝦、糟熘魚片、清湯銀耳、招遠蒸丸、油潑豆莛、詩禮銀杏、鍋燒鴨、香酥雞、黃魚豆腐……” 田仲聽小二一口氣報了上百道菜,頓時笑了,對趙瑤說:“這家酒肆這是要把魯菜來個遍么?” 小二知道田仲這是笑他們多而不精,忙辯解道:“客官有所不知,我們酒肆菜品雖多,可每道絕對不比外面店的招牌菜差。我們酒肆掌勺的,是魯菜一系有名的名廚,不滿您說,其實這酒肆就是他還鄉(xiāng)后開的?!?/br> “不知是魯菜的哪位師傅?”田仲看小二說的如此信誓旦旦,不由好奇的問道。 “我們東家姓花名言?!毙《院赖恼f。 “原來是魯菜名廚花老?!碧镏倩腥淮笪?,難怪這家小二說的如此有底氣,這位可是魯菜三名廚之一。 小二看田仲知道,臉上不由露出一絲驕傲。 “原來花老是嶧縣人,既然是花老掌勺,那可要好好嘗嘗,來個油燜大蝦、糟熘魚片、油潑豆莛、詩禮銀杏,再隨便上個魚湯,要鮮一點的。至于干糧,來碟饅頭吧!” “好來,客官您稍候?!毙《徉岬呐苋ズ髲N報菜了。 等小二走后,趙瑤拿起杯子用水燙了一下,給自己和田仲倒了水,小聲問道:“這里真能聽到咱們想問的?” “茶樓酒肆一般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人談論的也多,當然這個也靠運氣,實在不行等下問那個小二,他天天跑堂肯定知道?!?/br> 于是兩人一邊喝著茶一邊留意周圍人說話,不過可能他們運氣不好,再或者煤礦鬧鬼的事太久了大家已經不新鮮了,一直等到小二把菜都上來,還是沒聽到有關煤礦鬧鬼的一星半點。 “客官,您還要點什么不?”小二看著田仲和趙瑤穿的雖然算不上多好,可點菜卻大方,就殷勤的問道。 田仲從荷包摸出一小塊碎銀,丟給小二,“夠不?” “夠了夠了,小的給您找錢。”小二忙接住,就要往柜臺走。 “不必找了,剩下的賞你了。”田仲夾了一口菜嘗了一下,嗯,味道果然不錯。 “謝謝客官!”小二一聽大喜,這塊碎銀有一兩,菜不過才幾百文,他能得一半多。 “對了,我們剛才坐這,聽到旁邊桌子上有人說煤礦鬧鬼,是怎么回事?”田仲隨口問道。 小二得了賞銀正歡喜,忙說道:“還不是城西官礦的事,聽客官口音是外地人吧,咱們這地下多煤礦,所以這周圍的煤都是從這出,其實不止是這,許多地方的煤都是咱這挖的?!?/br> “這我倒知道,嶧縣的銀絲炭十分有名,冬天生火盆都不出煙,京城大戶人家最喜歡了。”田仲吃些菜說。 “客官說的沒錯,這銀絲炭確實是嶧縣的一個特產,而且這銀絲炭,就出自城西煤礦,甚至連銀絲炭中的極品,貢品金絲炭,也是出自那。嶧縣煤礦雖然多,別的礦產的煤,卻達不到銀絲炭的程度?!?/br> “那怎么鬧鬼了?” “唉,您也知道這煤礦容易出事,一出事就容易死人,死的人多了,自然就……”小二不敢說下去。 田仲看著小二這么信鬼神,也不好再問下去,就問別的,“你們這還有別的礦鬧鬼么?” 小二想了想,“這倒沒聽說過?!?/br> “那平日有礦出事么?” “這個多了去,城外有不少私礦,開采的時候稍有不慎就容易塌?!?/br> “那城西的官礦出事多么?” “這個……不大多吧,畢竟是官府的,又不是那些自己挖的,而且還是老礦……我記得好像也就前面雨大的時候塌了一點?!毙《蠐项^,他天天聽城西官礦鬧鬼,還真沒注意塌陷的事,當然他好像也沒聽著塌過。 “這樣??!”田仲若有所思,“那這幾年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周圍有什么異常?” “異常,這個如何說起,沒什么異常?。∧蝗粏栠@個干嘛?”小二疑惑的看著田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