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么個(gè)人，楚言還能與他吵起來，當(dāng)然是她在吵，而李格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無奈的笑著，等她吵得沒話說了，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讓她再也發(fā)不出脾氣。

    而她經(jīng)常與李格鬧脾氣的原因則是長輩們總是開他們的玩笑，他們兩個(gè)年齡相當(dāng)，又經(jīng)常一處玩，她生氣他就讓著、哄著，長輩就說他們將來是要成夫妻的，連阿珍武陽都經(jīng)常起哄，每次在九州池里玩，都把他倆推在一塊。

    那時(shí)楚言雖小，但也知道她將來的小寶寶是要姓楚的，李格是皇家人，肯定不行，所以她百般排斥。

    有一次，趙懷瑜不知從那弄來的紅衣和青衣，起哄著過家家玩，讓李格和她扮新郎新娘，她不愿意，但李格只靜靜的笑著看她，讓她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弋陽郡公是個(gè)有光芒的人，”她說，看著韓婉宜不解的樣子，解釋道，“等你見到他就明白了?！?/br>
    轉(zhuǎn)眼，正月十五上元節(jié)，按照慣例，這樣的節(jié)日宵禁的時(shí)間推遲一個(gè)時(shí)辰，天色剛暗，定國公就說讓他們出門去看燈展，楚言卻一反常態(tài)的不想出去，人多雜亂，她擔(dān)心又出什么亂子。

    定國公道：“無妨，多派些人跟著就是，去吧！”

    他這么肯定，讓楚言稍稍安心，又想著韓婉宜沒見過京城的燈樹燈柱，便未施粉黛，穿男裝出門。

    修文坊距南市不算遠(yuǎn)，擔(dān)心路上擁擠，他們步行而去，果然越接近南市越熱鬧，燈光大勝，恍如白晝。

    走進(jìn)南市就看到了巨大的百枝燈樹，高約二十丈，每一支分叉都有不同花形的燈籠，大大小小掛滿了每一處，更有無數(shù)魚龍燈柱在街道兩旁蔓延至最深處，遠(yuǎn)處鼓樓上還有一架十丈的五重紅色燈輪在轉(zhuǎn)動(dòng)，遠(yuǎn)遠(yuǎn)看著如墜落人間的星辰，魚龍百戲更是圍了不少人觀看，熱鬧非凡，每一個(gè)人的臉上都被燈光映的發(fā)亮。

    “早知京城上元節(jié)燈展十分奢華，但還是出乎我的想象?！表n仲安看著，仿佛身處夢中。

    楚煥笑道：“以前的燈樹沒有這么高，燈輪也沒有這么大，國泰民安，風(fēng)調(diào)雨順，所以一次比一次夸張厲害，去年的燈樹只有十丈高，燈輪也才五丈大?！?/br>
    “那也已經(jīng)夠大了，揚(yáng)州的燈樹也才五丈高?！表n婉宜說。

    “往里面走走吧，這時(shí)候各地的商人都會(huì)來這里，有些香料、絲綢比往常街市上的還要好?！背缘馈?/br>
    韓婉宜點(diǎn)頭。

    話是這么說，但人太多了，只能隨著人流而行，夏來和楚煥在前面開路，楚言拉著韓婉宜，韓婉宜扯著韓仲安的衣袖，以防被人群沖散。

    “茜茜！”忽然有人大聲叫道。

    楚言回頭，隔著重重人群看到了鄂王，同是男裝打扮的阮珍，她身邊還有阮珩以及趙懷瑾。

    等他們好不容易穿過擁擠的人群過來，衣服都起了褶皺，怎么也撫不平。

    “你先前不是說不來嗎？”阮珍責(zé)問道。

    “這樣的盛況一年一次，我想想還是過來了，”楚言笑道，“阿秀呢？”不見武陽在這里。

    阮珍回道：“長靈公主微恙，她在家里陪伴公主?！?/br>
    這個(gè)楚言倒沒有聽說。

    “既然碰到了，那就一塊走吧！”阮珩道。

    楚言頷首，并不理會(huì)趙懷瑾。

    人多了就熱鬧的多了，幾個(gè)小娘子在前面邊走邊說著話，幾個(gè)男子在后面走著，趙懷瑾默默地看著楚言，因?yàn)槿巳禾[，她不時(shí)的側(cè)頭附耳聽阮珍說話，側(cè)臉被燈光照的溫柔虛幻。

    “哎，去看看香料，不知有沒有新穎一些的合香?！比钫涞馈?/br>
    “好啊，去年五娘就買到了上等的金顏香，你還羨慕了好久。”楚言笑著奚落她。

    “我哪有她那么大方，一出手就是百兩黃金?！彪m然家里也有錢，但阮珍一向不喜歡這么浪費(fèi)。

    三人往前走到香料攤，長長的一排，全部都是胡商，都知許多上好的香料都出自與西域，就算不是胡商，也都要貼上假胡子扮作番邦人，以增加香客的信任感。

    能來看胡商香料的都是達(dá)官貴人，說白了也就都是熟人，趙懷瑾他們一一打招呼客套幾句。

    楚言有點(diǎn)心不在焉，看著阮珍和韓婉宜辨香，偶爾給個(gè)建議。

    “這個(gè)顫風(fēng)香不錯(cuò)，用來熏衣香氣十日不散，郡主賞臉，讓微臣贈(zèng)予郡主可好？”

    清泉般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又因?yàn)樘珶狒[而顯得低沉，楚言愣了一下，扭頭便看到宮闌夕正對著她輕笑，繁華燈光下的桃花眼迷人心神。

    第68章

    楚言愣了許久, 才被不遠(yuǎn)處的歡呼聲驚醒，在他的笑容中紅著臉道：“怎么才來？”

    宮闌夕往她發(fā)髻上的簪子看去，正是廣化寺那夜的后山上他給她的那支扁頭烏木簪, 道：“今夜人多擁擠, 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擠過來的，讓郡主久等了?！?/br>
    楚言嗔視他一眼, 回頭看向繼續(xù)看香。

    阮珍撞了一下她的胳膊, 眼中的揶揄明顯, 楚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yáng)。

    “不知可否向四娘、韓小娘子借郡主移步說話？”宮闌夕又道, 語氣再正經(jīng)不過。

    楚言回眸瞪他：“胡說什么！”

    “好啊好??！”阮珍一口應(yīng)道, 笑容溢滿臉上，“待會(huì)兒柳家酒樓見?！?/br>
    “阿珍！”楚言惱她，再看韓婉宜也是笑而不語的樣子，啞然。

    宮闌夕隔著斗篷一把握住楚言的手，對阮珍二人道：“先行一步?！?/br>
    “哎——”楚言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拉進(jìn)人群里，眨眼的功夫和宮闌夕一起隱沒其中。

    好在因?yàn)閾頂D，沒人注意到他們牽著手, 宮闌夕不是往人多的地方走, 而是隨著人流行了一會(huì)兒, 便慢慢往路邊靠近, 走到邊緣，楚言才看見這里是一條窄深巷子的入口，宮闌夕拉著她往里面走去。

    今夜燈火通明, 是以巷子里不是很暗，也沒有一個(gè)人。

    “宮闌夕，干嘛來這里？”楚言被他牽著往前走，回頭望向街道，還能看到正在表演雜耍的戲班子。

    宮闌夕放緩了腳步，與她并肩而行，道：“街上太吵，這里安靜一些，我有話想跟你說。”

    楚言垂眼看著他的手，隔著藍(lán)色的斗篷握住她的手，道：“你不冷嗎？”

    “怎么會(huì)？”宮闌夕嗓音中帶著笑意，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她咬了唇，這人怎么不懂她的意思？

    宮闌夕豈會(huì)不懂？只是畢竟還未訂婚，哪好直接牽住她的手。

    越往里走越安靜，外面的喧鬧與這里仿佛兩個(gè)人間，他們并肩走了很久，也不見宮闌夕說話，楚言便問：“你不是有話要說嗎？”

    宮闌夕側(cè)首看她，誠實(shí)回答：“原來有很多話，但見到你我又不知該說什么?！?/br>
    “很多都可以說啊！”楚言咕噥一句，道：“再過十日就是春闈了，你準(zhǔn)備的如何了？”

    宮闌夕默：“這種節(jié)日說這個(gè)不妥吧！”

    “難道你沒有信心？”她抬眼看他，有些擔(dān)憂。

    “嗯，略有忐忑?！睂m闌夕認(rèn)真道。

    楚言皺了眉：“那就不說這個(gè)。”

    宮闌夕看她擔(dān)心的樣子，失聲而笑：“今日若有郡主勉勵(lì)微臣，那微臣就如虎添翼。”

    他語調(diào)中的取笑之意明顯，讓楚言惱怒：“宮闌夕！”

    宮闌夕收聲，擺正態(tài)度：“是夕錯(cuò)了?！?/br>
    又來這個(gè)！楚言反手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口中輕叱：“讓你鬧！”

    宮闌夕任她掐，反正不疼。

    楚言當(dāng)然不舍得使力，十日后就是春闈，他這只手還得握筆寫字呢！

    宮闌夕笑著看她，眼神要多溫柔有多溫柔，仿佛巷口探進(jìn)來的溫暖火光。

    楚言為自己的心軟暗惱，悶著頭想把手從他手中收回來，卻猛然被他向前拉去，一聲驚呼還未出口，就被抱了個(gè)滿懷，蘇合香的味道包圍了她。

    楚言愣住，腦子里一片空白，垂在身體兩側(cè)的手微顫，直到遠(yuǎn)處傳來一陣歡呼聲才恢復(fù)知覺，因?yàn)榫o貼著他的胸膛，她的耳朵里傳來他“砰砰”的心跳聲，平緩規(guī)律。

    宮闌夕閉上眼睛聞著她的發(fā)香，覺得此刻有些不真實(shí)，卻又格外滿足，感覺到懷中人在動(dòng)，他放開了她，低聲道：“還請郡主恕我冒昧?！?/br>
    被他突然放開，楚言很冷似的縮了下肩膀，再聽到他的話，輕聲回道：“你可以叫我阿楚?！?/br>
    宮闌夕心里悸動(dòng)，看著低頭的人，面上赧然帶著羞澀，嘴唇或抿或咬，雖未施粉黛，但卻是最美的妝容。

    “阿楚。”他試探著低喚道。

    楚言有些局促，手指在斗篷下握在一塊，不敢看他，囫圇點(diǎn)頭回應(yīng)。

    “阿楚。”他又叫了一聲，聲音憑的有絲異樣。

    這次楚言紅了耳根，總算回了聲“嗯?！?/br>
    宮闌夕的喉頭微動(dòng)，啞聲道：“那么，阿楚恕我冒昧?！?/br>
    楚言疑惑的抬起頭看他，就見他不知何時(shí)離的很近，近的幾乎沒距離，愣怔中任他欺壓而下，唇上傳來的觸感，讓楚言僵在原地。

    宮闌夕輕觸她的嘴角，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試探，由嘴角慢慢移到那兩片被她自己咬的有些紅的唇，吻了一下，沒再動(dòng)。

    楚言回過神，睜著大眼睛盯著他，一眨一眨的，有些疑惑有些迷茫，似乎搞不清狀況。

    這反應(yīng)不似宮闌夕想象中的，他悶聲低笑，回視著她詢問了三個(gè)字：“可以嗎？”

    楚言的心跳漏了一拍，這讓她怎么回答？意識(shí)到自己不想拒絕，她的眼睛看向一側(cè)，看到巷口處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前面的熱鬧與這里的寂靜只有數(shù)步之遙，這讓她心虛緊張又期待，于是閉上了眼睛，睫毛輕顫。

    無言的默認(rèn)讓宮闌夕的眼神變得幽暗，他抱緊了她，甚至將她微微提起，輕啄著她的紅唇，然后伸舌輕輕的舔了一下，在她的呼吸凌亂時(shí)，驀然探入她的口中。

    楚言的雙手原本抵在他的胸膛上，在他的侵入時(shí)抓緊了他的衣裳，微微踮起的腳尖有些站不穩(wěn)，從未有過的感覺，由心而生，她仿佛處于云霧之中摸不著邊際，想做些什么，又不知該怎么做。

    宮闌夕感受到她的顫抖，輕輕放開她。

    楚言睜開眼看他，泛著水一樣的眼睛疑惑而迷離，不知他為何停下。

    宮闌夕忍住內(nèi)心的沖動(dòng)，拉著她的手放在他身后，讓她環(huán)住自己的腰后，再度壓了下去，唇齒不清的喚了聲：“阿楚?！?/br>
    楚言呢喃著“嗯”了一聲，緊緊的抱著他，好奇又回應(yīng)般的用舌尖勾了下在她口中作亂的舌，笨拙的與他糾纏，任他予求予取。

    宮闌夕身體輕顫，抱著她緊緊壓向自己，唇齒間加重了力道。

    她的回應(yīng)讓宮闌夕難以自拔，放縱著心底深處的欲.求，以至于楚言難以承受的推他，他才找回一些理智，看到臉漲得通紅的楚言，稍稍離開她一點(diǎn)，改做輕啄她微腫的紅唇，平復(fù)著內(nèi)心的激動(dòng)。

    楚言的窒息感得以緩解，連帶著身體的力氣也回歸了一些，躲避著他的吻，靠在他胸膛上閉眼輕促的呼吸著。

    宮闌夕知道自己過分了，沒有控制好情緒，聲音猶自暗?。骸皩Σ黄??！?/br>
    楚言無力出聲，蹭他的胸口微微搖頭。

    宮闌夕不再說話，輕輕拍撫著她的纖背，享受著獨(dú)屬于他們的空間。

    許久，楚言終于恢復(fù)平靜，仍舊靠著他沒有動(dòng)，這才意識(shí)到剛剛自己與他做了多么大膽逾越的事，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還是男子面皮厚，宮闌夕道：“等你及笄之后，我就登門求婚，如何？”

    楚言沒有反應(yīng)，因?yàn)樗恢涝撛趺捶磻?yīng)，這種情況下提這個(gè)，她哪好意思回答，婉轉(zhuǎn)道：“阿翁不是與你說了，等你中進(jìn)士之后？”她的生日就在二月二十一日，在放榜之后，嗯，還晚了幾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