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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如此,朝野上下,也不乏皇帝“窮兵黷武”之類的言論,說后明以仁孝立國,從來沒有主動攻打別人的道理,如今又把北項,幾乎是趕盡殺絕,只為帝王之功,實在是有違圣人言。 李顯達沒少聽這些話,起先還會動氣,后來就嗤之以鼻,心想多虧老子在外拼殺,才換得你們舒舒服服在這兒指手畫腳,不然北項人打了過來,你跟他講圣人言,恐怕他也聽不懂。 他怎么都想不通,皇帝會突然跑去修道,去年他去宮里辭行時,皇帝雖說精神不大好,但也是一心撲在朝政上,還問了他幾句抗倭的事。 眼看皇帝這樣,謝靖不管管嗎?想到這李顯達心里,就對謝靖冒出一些火氣,他謝某人在京城,聽說新近還入了閣,怎么能尸位素餐,眼睜睜看著皇帝出昏招呢? 宣威將軍李顯達,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甫一回到京城,就去了閣臣謝靖府上,把門板拍得“邦邦”響。 李顯達自小在京城長大,達官貴人的家里,去過不少,眼見著他離了京城,走南闖北,回來一看,還就屬謝靖家最沒看頭。 普普通通三進的宅子,幾個護院閑得要長青苔,兩個小廝并一個老家人,給他端茶倒水,做飯洗衣,謝臻在時,還熱鬧些,眼下謝臻也離京快三年了。 還是那位駝背的老家人,領(lǐng)著李顯達去謝靖書房中。李顯達原本想,這人老眼昏花,若是有人拿了名帖來求見,可不怕誤了事? 轉(zhuǎn)念一想,朝野上下,無人不知謝靖做派最是清正,恐怕不會有哪個不長眼的,來給他送錢,若要告狀,直接往刑部去就是了,也不會上家里來。 “看你家這幅樣子,怕是我連酒都沒的喝,”李顯達不客氣地坐下來,謝靖見他,喜出望外,連日來的愁云,總算淡了些。 于是他二人,毫不客氣地互相貶損幾句,謝靖問了李顯達身體如何,江南風(fēng)致,又說,當(dāng)初說好要待上一年,如今才初初入夏,怎么就回來了? 李顯達問,皇上修道這事,之前你知道不知道? 謝靖眸中,露出羞慚之色,卻仍是自陳,皇帝說要修道,前因后果,他確實一無所知。 看來所有人都不知道為什么。 這倒也不奇怪,李顯達想,皇帝從小時候起,就有些誰都明白不了的大主意。 只是仍免不了埋怨謝靖兩句,“這下就剩那個閹奴陪著皇上,可是你的過失。” 謝靖垂頭稱是,“是我動作太慢了,”李顯達就嚷起來,“說了我進宮去,一劍捅了,當(dāng)時那日,也治不了什么大罪名……” 李顯達是想趁著自己,是打敗北項的大英雄,名聲最為顯赫的時候,殺掉盧省。他一個沒有背景的內(nèi)侍,也沒有言官替他喊冤,可謝靖偏不答應(yīng)。 “他跟在皇上身邊多年,貿(mào)然結(jié)果了他,皇上難免驚懼傷心,”謝靖那時就是這么說,現(xiàn)在還是這話,把李顯達氣得直冒煙, “你這樣千般小心,萬般在意,是不是使錯了地方,光在邊邊角角打繞,卻把正中心的人給忘了?!?/br> “既然如此看重,何不給皇上說清楚,省得他對你一往情深,獨自傷心?!?/br> 謝靖睜大了眼睛,許久不得回神,他驚詫之下,呆立不動,此時若有人推一把,恐怕三魂七魄,要掉好幾個下來, 末了他自恍惚中醒來,訥訥而言, “李彰,你不要胡說,皇上是明君,斷不會、不會……” 李顯達看著糟心,就問,“不說皇上,單說你自己,這些年來,你對皇上,就沒有一點……” 這“一點”后面,究竟接什么詞,叫李顯達頗費思量。 “非分之想?”“不軌之意?”“逾矩之心?”這樣看來都不好,要是這么問,謝靖這種死腦筋,恐怕又只會去計較,自己究竟有多么不應(yīng)該。 “這些年來,你對皇上,就沒有一點……” “情生意動?” 謝靖仍是立著不動,神情卻像是被人突然刺了一劍。 “……是我不對。” “你當(dāng)然不對,如今皇上修道不朝,你居然就隨他去了,這可是你謝九升的做派?” “你就該沖進宮里,一劍一個,結(jié)果了那妖道和閹奴,再跪在皇上面前,任其發(fā)落。這般大不敬行事,除了你,也沒人做得?!?/br> 謝靖仿佛從肺腑中發(fā)出一聲悶響,“我不愿叫他為難,他自小事事都征詢于我,到了現(xiàn)在,我若是自恃情分,胡作非為,他固然不會降罪,可我豈不是傷了他的心?!?/br> 李顯達對謝靖這一番剖白,多少有些意外。 謝靖當(dāng)年在勾欄之內(nèi),也頗受女史們眷顧,如今看來,全憑他一張臉,其實心里,對如何討人歡心,還是生疏得很。 又想自己今日,多少逼出一些,謝靖對皇帝的心里話,算得上大功一件。謝靖雖未明示,可到了后頭,只說“他”呀“我”的,不再以君臣自居,恐怕是有些動情。 留他些時日,該想得明白了,如今最要緊的,卻是如何解決了盧省,他便對著謝靖說,“你也不要獨自傷懷了,倒叫皇上知道才好?!?/br> 又說,“咱們倆合計一番,究竟如何讓那閹賊伏誅?!?/br> 卻說皇帝在宮里,日日隨著那莫沖霄修道,讀了幾本道經(jīng),覺得有些意思。他仍是放不下朝政,時時把盧省帶進來的折子,看得仔細,生怕自己懈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