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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色已變得水色盈盈,像是怕被謝靖再度推開,嘴角輕垂,憂傷難言。 在謝靖看來,只覺得面前有只貓兒,被他推開時,眼中凄楚落寞,卻又不依不饒,仍要把毛茸茸的爪子,搭在自己胸前。 謝靖就算心如鐵石,也不忍再叫他難過,況且皇帝這般靠著他,又熱,又軟,又乖。 今日恐難善了,謝靖心中,只得默念幾句佛偈,暫把此時,當(dāng)做修行。 “謝卿,朕……”朱凌鍶情急之下,詞不達(dá)意, “我……” 他焦急地吸了口氣,事到臨頭,還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謝靖雖然不再推他,也不移開,只是眸子瞥向一邊,一副凝神靜氣的模樣。 他果然…… 還來不及細(xì)想,忽然盧省闖進(jìn)來,屋里二人,身子俱是微微一震,一下子彈開了。 盧省自知,來得不是時候,可是皇上與謝大人,遲遲不見進(jìn)展,可見這位謝大人,少了幾分眼色。 他看在眼里著急,想著謝靖身體俱全,還不如自己這沒了下邊的人。本著一腔為君分憂解難的想法,自然要推波助瀾。 他把景德鎮(zhèn)的青釉托盤往幾案上一擱,瓷碗底震得嗡嗡作響,“醒酒湯來了,”說完便速速退走,謝靖還來不及答一句。 是了,今日皇上醉了,自己也醉得厲害,謝靖這樣想著,心下稍安,渾記不起自己只喝了兩杯,比皇帝都喝得少。 他端起一碗,先與皇帝飲了。碗沿碰著皇帝朱紅的唇瓣,幾點皓齒微微露出來,朱凌鍶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默默喝了干凈。 謝靖叫他做的事,素來都是這么乖。 只是喝完之后,神色愈見迷蒙,謝靖只當(dāng)皇帝困了,要把他抱到床上安寢,皇帝卻伸開胳膊,一把摟住他。 皇帝神情困惑,眼神渙散,一臉不知如何是好,又緊緊抓著謝靖不放,臉是愈發(fā)地紅。鼻息間輕喘不休,短短促促,聽得人心跳如鼓。 他強(qiáng)撐著看了謝靖一眼,直看得謝靖一顆心都要飛出去。 “皇上,臣、臣也醉了,”謝靖說話都結(jié)巴了,趕緊拿起另一只碗,往喉中倒盡。 等他喝完了,才發(fā)現(xiàn)這只碗上,繪著金龍行云,剛才那一只,卻是蓮葉纏枝,魚戲其中。 盧省為人,就連這些地方,也分得清清楚楚,謝靖此時,也顧不了這許多,抱起皇帝,便往龍床上送。 “謝卿,”皇帝躺在龍床上,便來回翻動,似有什么焦灼不可解,他抓不住謝靖,又是情切,又是凄迷。 謝靖剛想說,“臣在”,卻被體內(nèi)某處,不知何故升騰起的強(qiáng)烈欲*念,碾過全身。 這、這是……這、這…… 來不及仔細(xì)思量,謝靖強(qiáng)自按捺,卻不料龍床上又傳來一句, “謝卿……” 朱凌鍶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憑靠過來的感覺,便覺得滿心安適。 起先還抓不住他,叫朱凌鍶又是著急,又是傷心,后來他就不跑了。之后種種,猶在夢中,歡愉痛楚,難以盡述。 才知道謝靖比他所有的美夢加起來還要好一些。 再有多么艱難的境地,這人也定能處置得妥妥帖帖。如今只要隨著他去,就了無遺憾。 第32章 請辭 朱凌鍶是被一陣慘叫驚醒的。 那聲音由遠(yuǎn)及近, 若不是因為太過尖細(xì), 或許稱得上響遏行云。 盧省被追趕著,一路喊“謝大人饒命”,又喊“皇上救命”, 謝靖半途中衣襟散開, 不得不停下來扣好, 這就給了功夫,讓盧省跑回朱凌鍶屋里。 “皇上救命, 皇上救命啊……”盧省大聲嚷嚷, 生怕皇帝沒醒,那樣謝靖抓到他,當(dāng)胸一劍,捅個對穿, 皇帝再知道也遲了。 朱凌鍶被他這么吆喝,怎能不醒, 只是他渾身像是散了架, 私*密之處, 又隱隱作痛, 才爬起來要下床,抬腿一跨, 便摔倒在地。 盧省沒想到, 皇帝這么衣衫不整地從床上滾下來,當(dāng)時一愣,顧不得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淚, 趕緊幫他把衣服穿好,謝靖卻已提著劍進(jìn)來了。 盧省一見,手一抖,嚇得匍匐在地,朱凌鍶沒了攙扶,也歪倒在一旁,衣服還沒扣好,露出來的地方,紅痕*斑斑點點,俱是昨晚留下的。 謝靖一見,慌忙撇開目光。 “謝大人饒命,”盧省小聲念叨著,又說,“皇上救命,謝大人要?dú)⑽??!?/br> 謝靖聽了,便怒不可遏,“你說,你做了什么,叫皇上知道,殺了你,到底使得使不得?” 盧省一聽,心知不好,便哀哀哭求,“謝大人饒命,小的是無心,不知這其中出了什么差錯……” 謝靖聽他這么說,忽然想起昨夜兩只碗的花色不同,莫非因為那樣弄錯了,自己才…… 朱凌鍶昨晚從浮碧亭,便昏昏沉沉,只記得自己拼命去抓著謝靖,后來的事,前因后果,都是迷迷糊糊,他想不到醒酒湯的關(guān)節(jié),見謝靖仍是怒氣沖沖,便強(qiáng)自撐著站起來, “是我讓他辦的,你消消氣吧?!?/br> 謝靖一聽,五雷轟頂,想不到皇帝來做這和事佬,手里的劍頹然落地,“哐啷”一響,盧省嚇得瑟縮到皇帝身后,抱著皇帝的腿,抖個不住。 “臣告退?!?/br> 謝靖拿了外衣,揚(yáng)長而去,過了好半天,盧省才從皇帝身后爬出來,知道這次是死不成了,朱凌鍶便問,“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