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阿棗低頭瞧了眼腰間的金雁翎,雖然沒回答,但含義很明顯。 沈玨和李氏心下齊齊一沉,沈入扣打圓場道:“爹,娘,明日就是除夕,咱們怎么布置?” 沈玨也有些話想跟閨女說,他思量著找個合適的時候,于是配合著轉(zhuǎn)了話頭:“除夕宮里自然會擺宴,咱們一家都要進宮,至于其他的事,我已經(jīng)著人安排好了?!?/br> 沈入扣點了點頭,李氏突然問他:“方家姑娘當(dāng)初沒少幫襯咱們,她那里你要不要備份兒禮回去?” 李氏雖然瞧薛見很不順眼,但是卻頗喜歡方如是,覺著還是兒子的眼光好??! 沈哥比較悲催,當(dāng)年傷了一回腦子,雖然現(xiàn)在徹底好了,但不知道是不是當(dāng)年事故的原因,考上進士的智商還在,在男女之事上卻十分遲鈍。 沈入扣愣了下:“自然,我按照規(guī)矩備下了一些年貨。“ 李氏恨不得跳起來敲他:“按照規(guī)矩?你自己沒想法子?” 阿棗在一邊瞧得深深嘆息,一個人,當(dāng)了二十多年單身狗,絕對是有原因的! ...... 除夕夜,沈家一家按照規(guī)矩進了宮里,命婦得先去拜見皇后,皇上有意挽回百戲會上失的顏面,除夕宴擺的頗是盛大,且要擺到子時之后,阿棗覺著頗是無趣,恰好齊皇后又賞了果酒糕點下來,她就開始悶頭吃喝了。 設(shè)座的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又把齊家和沈家安排在了隔壁,齊然的二妹齊悠因沈家失了母親和長姐,因此頗是不忿,忍不住出言諷刺:“沈姑娘可是在家沒用過飯?” 她損阿棗吃得多,阿棗也不甘示弱,慢悠悠放下酒盞:“皇后的一番心意不可辜負(fù),所以我硬撐著也得吃完呀?!?/br> 齊悠給堵了回去,宮女怕兩家小姐又吵起來,忙上前端了一盞甜湯,卻不料手沒穩(wěn),一盞甜湯全潑在阿棗衣裙上了。李氏嚇一跳,忙拿出絹子給阿棗擦著衣服:“怎么這樣不小心?燙著沒?” 宮女慌忙跪下請罪:“沈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讓奴婢帶小姐去換一身吧?” 阿棗正要拒絕,冷不丁瞧見那宮女的臉,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起身道:“娘,我換身衣裳就回來。” 那甜湯甚是濃稠,李氏瞧了眼她身上的糖漬,點了點頭:“早點回來。” 宮女引著阿棗七拐八拐,拐到一處小院里,果然見薛見在那里等著,他約莫是為了配合過節(jié)氣氛,穿了身大紅的錦衣,非但不俗氣,反而異常撩人,讓人覺著莫名驚艷。 阿棗調(diào)侃道:“今年你本命年?里頭穿大紅內(nèi)衣褲了嗎?” 薛見斜了她一眼:“要我脫下來給你瞧嗎?” 阿棗閉嘴了,又問道:“你鬼主意還不少,這樣把我?guī)С鰜?,我娘要是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薛見道:“我已經(jīng)想法讓方夫人和方如是陪她說話了,你娘現(xiàn)在怕是在思量你哥的婚事,無心旁顧?!?/br> 阿棗:“...你別老用我哥了成不?”薛見不解道:“你哥能娶妻不是好事?” 阿棗撇撇嘴:“他憑本事單的身,為什么要結(jié)婚?!” 薛見:“...” 他攬過的阿棗:“今年讓你陪我守歲怕是不成,陪我放除夕煙火吧?!?/br> 阿棗這才注意到地上堆了大大小小的煙花若干,此時已經(jīng)有朵朵煙花在天際炸開,宮里的宮燈搖曳,映他的神情溫柔,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現(xiàn)在放嗎?” 薛見一笑:“等子時?!?/br> 兩人靜靜等了會,阿棗趁著這個空擋問道:“你怎么命人把我?guī)У竭@兒來?” 薛見幫她把大氅攏緊,低頭一笑:“這里是我長大的地方?!?/br> 他聲音漸低:“卻是第一次有人在這兒陪我賞煙火。” 阿棗反握住他的手:“咱們成親以后,我每年都陪你來這里過除夕,好不好?” 薛見一笑,正要說好,卻不知是哪邊先放的第一朵煙花,緊隨其后的就是萬千煙火,在夜空中連綿成一連串的響聲,將宮闈照的如同白晝。 他取了火折子,正要點火捻,袖口卻被阿棗扯住了,他轉(zhuǎn)過頭看她。 阿棗踮起腳攬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道:“殿下,我想親你?!?/br> 第103章 薛見微微一怔,還沒來得及喜悅,溫?zé)岬拇桨昃鸵呀?jīng)貼了上來。阿棗一向是被動方的,頭回這樣主動還頗有些不知所措,試探著掃過他的唇瓣。 幸好薛見是個有耐心的好師傅,引導(dǎo)著她一步步深入糾纏,阿棗比他矮上不少,有些使不上力,只得努力踮腳,環(huán)住他的腰讓兩人貼的更近。 薛見干脆把她托抱起來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微微傾下身,由得她舌尖時深時淺逗弄。過了會兒他又覺著不盡興,忍不住探手到她的大氅里,一小撮冷風(fēng)灌進來,她瑟縮了一下,唇齒稍離,喘息道:“冷?!?/br> 薛見干脆張開自己的斗篷把她擁了進來,一手搭在纖腰上上下摩挲著,愉悅的難以自持,甚至想把眼前人拆吃入腹,不得不用力克制自己。兩人又癡纏了許久,直到阿棗快喘不上氣的時候,她才主動撤開。 薛見眼底滿是喜悅,跟她額頭相抵:“怎么今兒這樣主動?” 阿棗環(huán)住他的腰,懶洋洋地靠在他肩頭,吸了幾口冷氣平復(fù)心跳:“就當(dāng)是送你的新年禮物?!?/br> 薛見仍舊和她挨的極近,全然舍不得離開她,一笑道:“是我這二十四年來收到的最好的禮物?!?/br> 方才那一番癡纏,阿棗的前襟已經(jīng)敞開了不少,墨綠色的前襟襯的肌膚更加瑩白,他輕而易舉地就回憶起吸吮她肌膚的滋味,那樣顫巍巍的豐盈,瑩軟的幾乎要被含化了似的。 他想著想著眼神微黯,還是幫她攏好衣襟,喃喃道:“好像又大了些。” 阿棗臉立刻就燒起來了,鄙視道:“你這人怎么這么齷齪呢?!” 薛見淡定道:“再齷齪我也沒吹噓過自己有八兩重?!?/br> 阿棗:“...” 她氣的在他脖頸上咬了一口:“這事兒你還說個沒完了?!我就是有八兩重怎么樣,你羨慕嫉妒恨??!你幾兩你倒是說!” 薛見對她的言語攻擊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高度的免疫,他握住她的手,挑眉道:“那你不妨自己伸手掂一掂,瞧瞧我究竟如何?” 阿棗奮力收回手:“你少哄我那什么...” 薛見親了親她的耳垂:“什么?” 阿棗咳了聲,轉(zhuǎn)移話題,摸了摸有些發(fā)腫的雙唇:“別腫了吧,回去讓我娘瞧出來可怎么辦?” 薛見突然伸手,握了一團枝頭的新雪,等新雪在指尖融化,他再把手指搭在她微紅的唇瓣上,慢慢摩挲:“幫你消腫?!?/br> 阿棗促狹地舔了一下他冰涼的指尖,薛見斜晲著她:“再招惹我,仔細(xì)我把你吃了?!?/br> 她調(diào)侃道:“怎么吃?紅燒清蒸還是油炸?” “裝傻,你說怎么吃?”薛見唇瓣抵住她耳尖:“摁在床上,一點一點地吃掉你,從耳朵到腳踝,讓你身上的每一處都有我的印記,再狠狠地深入你,折騰你,把你蹂.躪出聲,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要瞧著你流淚求饒,卻怎么都不肯停下...” 他聲調(diào)一向是清越的,但此時放低了聲音說話,帶著性感的喑啞,能撥動心底最深處的那根弦。 他的魅力對任何女人都是致命的。阿棗臉紅的不能再紅,雙腿一軟,現(xiàn)在差點脫口求饒,半晌才磕磕絆絆地道:“你...你從哪學(xué)的這些胡言亂語?哪個臭不要臉的想出來的?!” 薛見直起身,不在逗她,卻禁不住笑了:“你竟然忘了?這是你夏天的時候畫的那本春宮上的詞兒,我改了幾處。” 他唇角一勾:“這樣你就受不住了?以后可怎么...” 阿棗忍無可忍地把他的嘴巴捏?。骸澳銊e說話!” 她翻著白眼看了眼天色:“行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娘要著急?!?/br> 她瞟了眼薛見準(zhǔn)備的各式各樣的煙花:“可惜了,光顧著跟你閑扯,煙花都沒來得及放?!?/br> 薛見勾起她的下巴:“你比煙花好看?!?/br> 阿棗握住他的手:“殿下,新年快樂。” 薛見眉眼一彎:“新年快樂,阿棗。” 薛見命人早備下了合身的衣裳,她換好衣裳正要往外走,手卻被薛見握住了:“我送你走一段?!?/br> 兩人并肩出了他的院子,還沒走出多遠(yuǎn),一個小太監(jiān)低頭經(jīng)過,看樣子是才當(dāng)差回來,他見到兩人眼睛都瞪大了,他也不敢看兩人交握的雙手,慌忙跪下請罪:“殿下,奴才什么都沒看見,殿下饒...” 薛見蹙眉,伸手已經(jīng)捏住了他的脖頸,阿棗嚇一跳,眼看著那倒霉小太監(jiān)的脖子都快被捏斷了,忙扯了扯他的袖子:“殿下!” 薛見瞧見她臉色才稍有和緩,他派來在附近放風(fēng)的屬下匆匆趕來,跪下請罪道:“殿下,是卑職辦事不利,請殿下責(zé)罰?!?/br> 小太監(jiān)已經(jīng)嚇暈過去,薛見隨手把人丟給放風(fēng)的護衛(wèi)首領(lǐng):“你自去找常寧領(lǐng)罰,這人你也一并處置了?!?/br> 阿棗硬是忍著,等他的護衛(wèi)走了才開的口:“你打算...怎么處置?” 薛見沉吟片刻:“自然不能讓他把這事穿出去,損你名聲?!?/br> 阿棗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對這種名聲本就淡漠,她穿過來也是當(dāng)男人的時候居多,聞言不以為然:“名聲值個什么?無非是給人背后說幾句嘴罷了,你大過年的要是殺人,以后沒準(zhǔn)會遭報應(yīng)的?!?/br> 自從穿越之后,她也開始對這些神神鬼鬼敬畏有加啦!再說她也受不了薛見這樣視人命如草芥。 薛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我有時候簡直懷疑你是不是莊朝人?名聲對女子何其重要,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 他說完不覺蹙了蹙眉,阿棗眼珠子亂轉(zhuǎn):“我肯定知道啊,只是大過年的見血多不吉利?!?/br> 薛見不知道對她這個說法信了沒,點了點頭,送她出了西宮,讓人領(lǐng)著她回了擺宴的地方。李氏正被方夫人哄的喜笑顏開,見她來了反應(yīng)過來:“絲絲,你換個衣服怎么這么久?” 阿棗故意抱怨道:“可別提了,找了半天才找到這么一件合身的,別的不是長了就是短了!” 李氏笑著聽了幾句,又忙不迭地引薦道:“這位是方夫人,你方如是jiejie的母親?!彼指椒蛉私榻B道:“這是小女?!?/br> 方夫人瞧著沈家人都不錯,沈入扣天生好人脾氣就不用說,而且還聰明有能耐,沈玨才干卓絕,李氏也大方和氣,沈家姑娘看著也是個聰明人,方夫人在心里不住點頭,和李氏說的熱火朝天。 阿棗又吃了會兒,才有宮人宣布宴散,李氏和方夫人出了宮還說個不住,沈玨卻突然叫阿棗上了自己馬車:“絲絲,你過來一下?!?/br> 阿棗不明所以地上了車,沈玨問道:“聽你娘說,方才擺宴的時候你出去了許久?” 阿棗點了點頭:“我被宮女領(lǐng)著去換衣裳了?!?/br> 沈玨沉吟道:“去哪里換的?” 阿棗噎了下,正要隨意編一個宮殿名,沈玨就一眼瞧出她心中念頭,定定看著她那張光彩輝煌的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語重心長地道:“你年級尚幼,又是這般容貌,不知人心險惡。也許有的人現(xiàn)在喜歡你,但假設(shè)有一日你韶華不在,或者我們沈家垂垂危矣,你能保證他那時候還喜歡你嗎?” 阿棗聽他這樣說薛見,心里十分不悅,沖口頂了句:“那也比十?dāng)?shù)年不回家強?!?/br> 她說完才后悔了,有些話李氏能說,他們做兒女卻不好說。沈玨果然頓了下,又淡淡道:“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們,現(xiàn)在看你對四殿下用情至此,罷了,我告訴你...” 他閉上眼,似是在回憶往事:“多年前,往后周和西梁輸送細(xì)作的建議是四殿下提出的,當(dāng)初跟我同去的有十余人,回來的卻只有我一個。他原本極不得皇上喜歡,經(jīng)此一事,總算入了皇上的眼,皇上也漸漸把差事交給他去做。” 他頓了下又道:“當(dāng)然了,他只是提了個建議,具體施行還是皇上著人辦的,去后周也是我自愿的,他并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時候派的人,也不知道派去的人有誰,甚至他可能早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阿棗手指不由收緊,薛見雖然只是無意,但他先間接導(dǎo)致沈玨背井離鄉(xiāng),后又殺了沈絲絲,沈家上輩子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 她卻出聲為薛見辯解:“殿下當(dāng)時也不知道...” 沈玨擺了擺手,止住了她的話頭:“我知道,這一切是我自愿的,我這么說也不是為了讓你怨恨四殿下,只是想告訴你,四殿下還是少年時就有此奇智,至今城府自然更深,這樣的人就如天邊的云彩,憑你是抓不住的。你覺著他獻(xiàn)上此策是為了天下太平?無非是讓皇上對他稍加重視爾,對四殿下來說,旁的事自比不過逐鹿御極。” 阿棗心里一沉,但仍然抬眼直視著沈玨:“爹,我年級漸漸大了,也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對于一個人我有自己的分辨能力,并不會別人說什么我就聽什么。” 沈玨心下一嘆,正要再說,他手下突然打起簾子:“參將。” 阿棗正好不想再跟他說話,見他有正事要說,她就自覺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