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她拍了拍侄女的手:“好孩子,我回頭找機會幫你提一提,老四那樣聰明,聞弦歌而知雅意,只怕過不了幾日就會來提親了?!?/br> 齊然面上羞意更甚。 ...... 薛見原來整日期待阿棗恢復(fù)身份,現(xiàn)在她真的恢復(fù)了身份,成了深宅大院里的閨秀,薛見不能時時見著,再說聘禮一時又沒準備好,于是他又開始煩擾起來,恨不得把沈入扣趕回去。 他今日借故要請沈入扣品茶,不經(jīng)意般的道:“令妹在任長史期間,幫了我不少大忙,我對她十分感激,勞煩沈兄把令妹叫出來,我以茶代酒敬她一杯?!?/br> 傻哥哥沈入扣沒有多想,笑道:“殿下盛情,我這就叫她出來。” 薛見已經(jīng)好幾日沒見著阿棗了,他在心里把那個不守承諾的小混蛋抽打了無數(shù)遍,狀似無意地問道:“令妹最近在家可好,做什么呢?” 沈入扣道:“被家母押著學(xué)繡花,她過完年就十七了,母親想盡早把她的親事定下來,如今我們家也算過得,母親想趁著這次秋闈,給她挑一位人品學(xué)問出眾的學(xué)子招為東床。” ‘啪嚓’一聲,薛見手邊的茶碗掉了,沈入扣愕然道:“殿下您怎么了?” 薛見微微一笑:“我好得很?!币稽c都沒有把那些學(xué)子五馬分尸的念頭。 沈入扣長舒了口氣:“那就好?!?/br> 正到了下差的點,薛見帶著沈入扣去茶樓提前占位,為了和緩和未來大舅的關(guān)系,他還邀請大舅哥同坐一輛馬車。 兩人才下馬車,沈入扣趔趄了一下,薛見就隨手扶了她一把,這時候不知道哪里就飛來一個雞蛋,砸了沈入扣個滿堂彩。 有女子的聲音罵道;“不要臉的公狐貍精!” 沈入扣:“???” 第90章 沈入扣那個凌亂啊,他到底招誰惹誰了,他妹到底干了啥! 薛見見沈入扣久久不能回神,忙掩住唇邊的笑意,對常寧吩咐道:“去看看是誰干的?!?/br> 他又讓人打了盆水,幫懷疑人生的沈入扣擦臉,常寧下來回報道:“是幾個女子,她們說看見沈長史,心有不忿,所以砸了東西下來,她們還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錯了,求殿下恕罪?!?/br> 薛見本來就是國民男神那一型的,這回立功回來之后身價更是水漲船高,多少女子放話,只要能跟了四殿下,哪怕做個灑掃的丫鬟都知足了——所以她們對于勾引沈入扣的公狐貍精當然更加看不順眼。 沈入扣氣道:“為什么瞧見我就不忿了?我?guī)讜r得罪過她們?!” 薛見只道不知,又問道:“你若是不甘心,我就使人懲戒她們一番。” 沈入扣也不好跟幾個女子計較,嘆了口氣自認倒霉:“罷了,好男不跟女斗?!?/br> 薛見一笑,引著他進了茶樓,茶樓里又有議論之聲,沈入扣著意細聽,斷斷續(xù)續(xù)地倒也聽進去幾個字‘勾引...四殿下...’‘公...狐媚子...’‘不知廉恥...” 沈入扣:“...” 他簡直不能理解啊,他清清白白的一個人,怎么就成了勾引四殿下的狐媚子了!以后他還怎么娶媳婦???! 薛見寬慰道:“他們不過胡言亂語,你不必掛懷?!?/br> 沈入扣見他言語溫和,嘴角含笑,一下子想歪了,猶豫片刻才道:“殿下,在下實沒有龍陽之好,殿下何不尋同道之人呢?” 薛見:“...” 他總不能說我想追的不是你是你妹吧,只好皮笑rou不笑地道:“沈兄想太多,我只喜女子?!?/br> 沈入扣這才松了口氣,阿棗沒一會就趕到了,她頭戴金珠步搖,披著大紅色吉祥紋鑲毛邊的斗篷,艷麗妖冶宛如綻放的芍藥,一進茶樓就有人目不轉(zhuǎn)睛地頂著。 薛見伸手想幫她摘下斗篷,看見沈入扣才作罷,阿棗見她哥愁眉苦臉的,奇怪道:“哥,你怎么了?” 沈入扣這老實人也難得生氣,連連拍桌;“有起子人說我勾引殿下,我堂堂正正讀書人,怎能干這等事,簡直有辱斯文!等會我下去非要和他們理論理論!” 怎么會有這些傳言阿棗最清楚,她心虛地咳嗽了聲:“...估計是嫉妒你長得俊跟殿下關(guān)系又好,人一旦有了嫉妒心,什么話說不出來?” 沈入扣仍舊黑著臉,阿棗把幾樣點心推到他面前:“來,吃幾口點心壓壓驚?!?/br> 她手剛觸及盤子,薛見的手指就狀似無意地劃過她手背,她手背一癢,不著痕跡地瞪了他一眼,他不緊不慢地拿了塊點心慢慢吃著,阿棗也跟著吃了一塊。 等到兩人都吃完,阿棗就覺著自己搭在膝上的手被握住了,薛見不緊不慢地在她手心輕搔,面上還是無比正經(jīng):“最近在家里做些什么?你我共事多年,雖然你騙了我,但我心里還是惦念著你的,尤其盼你有樁好姻緣?!?/br> 他在后三個字上加了重音,阿棗又是一陣心虛,呵呵干笑,傻哥哥沈入扣還火上澆油:“是啊,我娘瞧中了好幾個人品樣貌都不錯的,還把畫像給了我meimei,只等著看明年秋闈了?!?/br> 只要做父母的沒有不cao心兒女婚事,李氏也不能免俗地加入了催婚大軍。 薛見眼睛瞇了起來,阿棗恨不得把他的嘴縫起來,左顧右盼道:“我來之前還沒用飯,殿下,哥哥,你們想吃什么?這頓我請客?!?/br> 薛見看著她輕哼了聲,這才道:“賢士摟里的茶點雖然頗負盛名,但飯菜卻一般,不如隔壁七味樓的,我去著人叫一桌來?!?/br> 沈入扣壓根沒注意到兩人眉來眼去,起身道:“卑職去就行了?!?/br> 他倒是沒想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什么的,反正常寧等人都在屋里伺候著呢。 他一走薛見就揮退了屋里的眾人,把阿棗抵在椅子上,頭上的步搖碰在椅子上,發(fā)出沉悶地一聲‘咚’,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狠狠親了下來,阿棗愣了下之后很快回應(yīng),兩手搭在他肩上,唇舌抵著他不讓他輕易得逞,兩人奮力糾纏,轉(zhuǎn)瞬屋里都就是令人臉紅心跳的靡靡聲。 阿棗幾乎嘗到了鐵銹味,他倆癡纏了許久,她終于吃不住投降,又被薛見抵在椅子上狠狠親了一陣,這才慢慢分開,她摸了摸嘴巴,郁悶道:“我招你惹你了?” 他不冷不熱地道:“你那幾位如意郎君現(xiàn)在如何了?” 阿棗:“...” 她理虧道:“這事也不能全賴我啊,我娘非把他們的畫像塞我屋里,我看都沒看直接扔了,我娘還逼我去相親,我也抵死不從,就差沒跟我娘說我是磨鏡了?!?/br> 她說完又覺著不對,她要是磨鏡,薛見不就成了女人嗎! 她想著想著把自己給逗樂了,薛見不咸不淡地斜了她一眼,阿棗醒悟過來,摟住他的脖子撒嬌道:“王爺,你就饒了奴家這一回嗎,奴家再也不敢了~~~~” 薛見:“...” 一個姑娘畫春宮已經(jīng)很奇葩了,這些yin詞浪語她又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他被她逗弄的臉色一滯,反手捏了捏她的臉,唇角一挑:“諒你也不敢...”他故意在她耳尖咬了下,慢悠悠拋來一道眼波,秋水盈盈:“摸你也摸了,親你也親了,要是你敢負我,我就把你綁在床上沒日沒夜地要你,要到你抱著求我...” 這場景還真有畫面感,阿棗給他的媚眼迷得暈頭轉(zhuǎn)向,愣了會才感慨道:“外面還說我哥是公狐貍精呢,我看你才是真的狐貍精啊?!?/br> 薛見對她語出驚人相當習(xí)慣,抬了下眼皮:“不敢當,這么久了還沒把你拐上榻?!?/br> 阿棗:“...” 兩人膩歪了一會,常寧在外面通風(fēng)報信,重重咳嗽了一聲,阿棗連忙跳開,沈入扣走進來笑道:“席面已經(jīng)叫好了,我這就讓人抬進來?!?/br> 三人吃完之后,薛見又對阿棗道:“有人給我送了幾張關(guān)外的狐貍皮,你挑兩件?!彼瓷蛉肟凵裆e愕,笑了笑對他解釋道:“一件給令妹,感謝她這些年的幫忙,另一件給令堂,聊表心意,當然,我給沈兄和令尊也有物件相送,畢竟當時在尋陽,令尊幫了我大忙?!?/br> 他原想等年后再說親事,但瞧沈家人這般,只得先下手為強把親事訂下,所以送東西過去,既是為了討好岳母岳父,也是為了暗示二人。 沈入扣這才釋然,薛見命人捧了狐貍皮上來。他趁著沈入扣不注意的時候,輕笑了聲道:“雖說銀狐皮最貴重,但我覺著紅狐貍皮最襯你?!?/br> 他笑看著她:“你畏寒,穿這個再合適不過?!边€是他親手挑的。 阿棗臉上紅了紅,取了那件紅狐皮斗篷,穿在身上一試,果然耀目生輝,趁著她膚色雪白,艷麗無匹,她給李氏挑了件紫狐皮的,正要告辭,薛見忽的握住她的手,聲音放低:“我明日會去你家登門拜訪。” 阿棗愣了下,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一撩大氅先一步下了樓梯。 兄妹倆到家之前,薛見送的禮物就先到了,家里沈玨收到的是一把寶劍,沈入扣收到的是吳道子的畫,這般合心意的禮物,顯然是下了心思的,李氏摸了摸懷里的紫狐皮,也十分喜歡,卻猶豫道:“無功不受祿,咱們怎好無端收殿下的禮物?”四個人收的東西都堪稱上品了。 在所有的收到的東西里,就數(shù)她的最為貴重,薛見討好丈母娘還是有心思的。 阿棗忙道:“殿下說了,是感謝爹當時在尋陽給他遞信幫忙?!?/br> 李氏半信半疑,倒是沈玨若有所思地看了阿棗一眼,事關(guān)兒女,李氏難得主動跟沈玨說話:“你說殿下為何要送如此厚禮?”她頓了下又道:“還有咱們這宅子,也多虧了四殿下派人幫忙打點,我當時還沒覺著哪里有問題,現(xiàn)在越想越不對?!?/br> 沈玨笑了笑,又皺眉嘆道:“我回來之后也打聽過四殿下,京中有傳言,說他和沈入扣有些干系,那時候正是絲絲假扮入扣的時候?!彼缇拖敫钍险f一說此時,讓她多注意寫,不過這幾日兩人被陳年舊傷弄的筋疲力盡,他也無暇顧及。 他說的比較委婉,京中傳言相較之下可難聽多了,李氏是過來人,一聽就明白,cao心道:“四殿下人品如何?” 沈玨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傷懷:“才智卓絕,有雄心壯志,前程可期?!?/br> 這四個字套用到年輕時候的沈玨身上也完全可以,李氏面色一沉,喃喃道:“雄心壯志啊...” 沈玨也關(guān)心女兒,又低聲道:“我上回聽皇上說,皇后也有意把嫡親侄女許給四殿下。”這事皇后瞞的嚴實,甚至連薛見自己都不知道,只稍稍跟皇上透了點口風(fēng)。 李氏的臉色越發(fā)難看,沈玨見她這般,不由寬慰:“殿下也不一定就是瞧上了絲絲,你也先別急,你這個做母親的得先穩(wěn)住才是,反正四殿下總不能強搶臣女?!?/br> 李氏嘆了口氣,她擔心的是女兒自己動了心。 第91章 兩人也沒擔心多久,第二天薛見就給了答案——他上門說親事來了! 莊朝的提親規(guī)矩除了三書六禮,還有一個畢竟奇葩的風(fēng)俗,叫‘讓婚’,就是第一次去女方家說此事,必須得成親的男子自己去,也不要一開始就說親事,而是先隱晦地暗示女方父母,當然女方父母就是再滿意未來女婿也不能立刻答應(yīng),否則自家姑娘會被人笑話,要先推拒三次,等到第三次的時候才能松口,這個流程就是為了抬自家女兒的身價,也是為了讓男方和岳父岳母套近乎。 所以薛見上門來就是要先提一提此事,為表鄭重,他還叫了齊國公來作陪,等他暗示了來意之后,李氏的眼睛都瞪圓了,沈玨楞了一下就反應(yīng)過來:“殿下對我們家姑娘有意?” 薛見今天特地收拾莊重,微微一笑,更顯得風(fēng)姿過人,他雖跟沈玨說話,但瞧得卻是李氏:“令媛聰穎活潑,蕙質(zhì)蘭心,韶容極妍,我傾慕已久,愿聘為妻,托付中饋,恩愛白頭?!?/br> 他知道李氏才是能做主的,于是邊說著邊站起身,目光懇切看向李氏,絕對是丈母娘最喜歡的賢婿模樣。 沈玨微微皺眉,他經(jīng)歷過壽陽那個瘋子之后,對宗室都要有心理陰影了,再說齊大非偶,他正要說話,李氏就已經(jīng)站起來,先開了口:“殿下,我家女兒個性頑劣,為人也不甚機敏,與殿下所言相去甚遠,還請殿下另擇賢妻,我們家實不敢高攀。” 李氏雖不善言辭,但是在女兒的終身大事上卻分毫不讓。 這般說顯然不是為了給女兒抬身價推拒,薛見微微蹙眉,正要開口,李氏已經(jīng)極其委婉地開口送客,薛見就這么被人送了出來。 一邊的齊國公本來是做說客的,但一句話沒說也給攆了出去,他瞧得嘆為觀止:“本來我以為殿下的才貌地位想求娶任何女子都是手到擒來,沒想到居然會在沈家碰壁。” 薛見也是蹙起眉,他以為丈母娘是最容易對付的,現(xiàn)在看來討好丈母娘也是門技術(shù)活啊。 好在他現(xiàn)在先開了口,就沒那個不開眼的再打阿棗主意了。 ...... 阿棗一開始沒明白薛見那句登門拜訪的意思,現(xiàn)在才明白過來,她還沒來得及思量,前面院子就傳來了薛見登門說親事但是失敗的消息。 她嚇了一跳,衣裳也沒穿好就跑到前院,李氏忙握住她的手道:“這天寒地凍的,你跑出來做什么?凍著了怎么辦?” 阿棗不是古代女子,不會一提起親事就害羞臉紅,問李氏道:“娘,四殿下過來提親了?” 李氏目光微閃,點了點頭:“已是叫我給回絕了?!?/br> 阿棗深吸了口氣:“娘,為什么?” 李氏嘆了口氣,她聽女兒這樣問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最怕的是女兒對四殿下也有意,現(xiàn)在這事還真發(fā)生了。 沈玨在一邊緩緩嘆了口氣:“四殿下雖然出眾,現(xiàn)下瞧著也對你有情意,但在他心里,更重的是江山社稷,我說一句誅心的,你嫁給他之后,倘他有朝一日逐鹿問鼎,要是敗了,你自也難以獨活,難道讓你娘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這話果真是一針見血,阿棗被問住了,緩緩搖頭,十分篤定地道:“他不會敗的。” 她說的雖然篤定,其實心里也不大確定了,畢竟現(xiàn)在劇情就跟脫韁野馬似的,該薛見開的金手指他好多都沒開上,誰知道結(jié)局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