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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為妾在線閱讀 - 第18節(jié)

第18節(jié)

    “你,過來,進去看看,有人嗎?”手指著個廚房里雜事的婆子,隨后門被一腳踹開,婆子顫顫巍巍的掀了帳子,里頭男女相擁,沉睡無知。

    這下可捅了大簍子,林姨娘真是個苦命孩子,此時若是攤上這事,難逃一死啊,僵了片刻,才伸手推了推那男人,見是他,驚愕的堵住嘴,這可怎么辦,婆子也是個力氣大的,可這男人她也抱不動,豁出命的搬著他掉下床,撲通一聲,外頭鄭國公怒斥道,“干什么呢?”

    越是緊張越速度快,蹬著他滾到床下,那方鄭國公實在忍不得,重要的是他閨女,一只腳邁過門檻,突如其來的一個重物壓下來,定睛一瞧,是個胖mama,嗚嗚小聲,抬頭看了眼床前站著的婆子,厲聲質(zhì)問,“剛才什么聲音?”

    那婆子沒見過大世面,囁喏了半餉無語。

    胖mama撲通倒地,示意鄭國公看她,她可受老鼻子罪了。

    第29章 貳拾玖章

    鄭國公心掛女兒, 沒了往日的儒雅, 步子急促,到了拔步床前,看著林水憐圈著手臂趴著,試著喊了聲, 手背輕拭她額頭,陡然的高溫讓他暴怒,猶如星星之火燎原之勢。

    公公領(lǐng)了一隊禁衛(wèi)軍, 直接沖進了平原候府, 鄭國公手中抱著好不容易得來的閨女,有點想淚流滿面的沖動,吩咐把馬車駕到門口,給胖mama松綁,解釋一下來龍去脈。

    吳mama先是跪地磕頭, 看了眼他懷中的主子, 心疼的無以復(fù)加,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日就來個魚死網(wǎng)破,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她這老婆子也活夠了, 蹩踞的掀開床罩,下頭露出一個男人模樣,正是宋巔身側(cè)的得力之人,閆峰。

    “這位爺, 是能主持公道之人嗎?若是不能,還是等著我家侯爺回來,必定能查個分明。”吳mama再次跪下,詢問道。

    公公尖細著嗓子道,“這位是國公爺,平原侯爺?shù)挠H舅舅,你看見的,聽見的,直說便是。”

    得了鄭國公一個贊賞的眼神,公公再次嘚瑟起來,“你們平原候府就是這種接圣旨的態(tài)度,我會回去稟高圣上的,爺,您請。”

    鄭國公擔心女兒的病情,指著胖mama,廚婆子,地上的閆峰,道,“把她們都帶上,要是宋巔回來了,直接去我府中?!?/br>
    張氏已經(jīng)設(shè)好了套,不怕亂子大,不一會兒,有人回來回稟前方的狀況,聽著國公爺親自抱著林水憐上馬車回府邸,氣的一巴掌拍到桌上,茶盞清脆晃蕩,那個小賤人,她昨日還是太過仁慈。

    扭著腰去了榮安堂,似乎有些什么事是她們不知道的,要早做準備。

    老太太同樣也聽了,圣旨一向沒她們什么事,以往都是宋巔處理,既然是鄭國公前來宣旨,應(yīng)該不會是降罪,既然提到林水憐,喊來趙山,再去探。

    “娘,呆會兒宋巔回了,我怎么說?”張氏雖已近四十,保養(yǎng)的如二十出頭,此時沒所謂的對對話,別說了不該的。

    “你啊,就是貪,等會兒他來了,你就到后面去,不必你出面,”老太太是真心疼這個常年陪伴的侄女,耗在這大宅子里,兒子還不爭氣,沒個男人疼愛,看著,眼角的碎紋又長了。

    張氏樂的喊人布膳,餓了一早,端了燕窩遞給躺著的老太太,扭頭訓(xùn)斥丫鬟,“沒個眼力價兒,起開?!?/br>
    梁聽蓉半路上看見宋巔,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裝容,拎著裙子快走幾步追上,問,“表哥用過早飯了嗎?”

    見前方的男人不理,依舊走的飛快,她唇瓣微動,左腳拌了下,朝著前方摔下去,她是看著宋巔的方向倒的,自然就被接個正著。

    宋巔單手摟著她,香氣幽幽,臉蛋酡紅秀美,尖尖的下巴微挑,手指攏緊,腰肢纖細堪折,忒易。

    梁聽蓉感受著他炙熱的眼神,尤其腰間那只大手,癢人的很,身前的小手試圖攀附著他,卻被冷漠的放平,耳邊傳來他毫無波動的聲音,“起來吧?!?/br>
    她有些惱,都已經(jīng)主動了,他卻抽身而回,看得出,表哥對她還是喜歡的,只是怕褻瀆了她,罷了,等日后嫁給他了,就不講什么羞澀不羞澀的,男人嘛,她還是了解的。

    到了正房,老太太臥在羅漢床上,底下鋪著猩紅氈子,腿那搭著毛茸茸的薄黑狐皮,又要變天,她這雙老寒腿漲疼的厲害,聽得宋巔行禮問安,才睜眼,對著這個孫子,她同樣付出心力,伸手讓一側(cè)的張mama扶著直起身子,關(guān)心他,道,“天暖和了,早晚也得多加件衣裳?!?/br>
    宋巔應(yīng)了聲,他回來時,直接領(lǐng)了來,自然沒人嚼舌根子,還不知道這一系列的變動,老太太剛想說話,外頭打斗聲傳來,蒼戈院的侍衛(wèi)知曉侯爺歸來,到了榮安堂,被護院攔下,雙方本就不和,直接大打出手,直到侯爺出聲叫停,才互相分開,哪成想,老太太棋高一招,直接污蔑他們,言,昨夜閆峰就鬼鬼祟祟,今日又是如此,這是鬧的哪一出?

    宋巔叱道,“祖母莫要動氣,待我詢問一番,再行處罰。”

    老太太能容的他們胡扯,“孫兒,你我同為一府,斷沒有兩家的意思,如此這般,寒了祖母的心?。 ?/br>
    后頭的趙山上前氣憤指責,“昨個半夜,閆峰躍墻進來,且四處查探,有偷竊的嫌疑,抓了放到柴房,本等您今日處置,結(jié)果他自己溜了,今早,您的侍衛(wèi)又要強進,老奴才命人打斗起來?!?/br>
    “行了,喊個人進來問問?!崩咸驍嗨?。

    宋巔沉默,進來的侍衛(wèi)是看守前院書房的,對著侯爺,請安后,道,“昨夜林姨娘與一婆子失蹤,遍尋不到,閆峰懷疑在西府,一去不回,早起時,鄭國公前來宣旨,從房中找到林姨娘與閆峰,并一婆子,已帶回國公府,命您前去。”

    “你們?nèi)ヮI(lǐng)罰。”轉(zhuǎn)頭朝著老太太道,“祖母昨夜招了林水憐來?”

    “不曾?!?/br>
    此時,有種奇妙的東西游走,似信任,似懷疑。

    “那孫兒就不打擾您,先行一步?!彼螏p回頭走到門口,梁聽蓉哭花了臉,擋住問他,“你就那么喜歡那個小妾?”

    宋巔不想回答,也沒有必要回答。

    繞過她,涼氣席卷她全身,哭的愈發(fā)厲害,氣呼呼的撲到羅漢床上,唧唧歪歪的罵他,不識金鑲玉。

    吵鬧的東直大街上,一匹棕色大馬飛馳閃過,翻了一地的瓜果菜栗,商販們嚎罵半晌,知道是個貴人,只能暗暗倒霉。

    鄭國公府門前兩個雄獅坐鎮(zhèn),朱紅大門敞開,上頭鎏金的御賜牌匾,圍了一周的禁衛(wèi)軍,皆兇神惡煞,屏氣凝神。

    宋巔下馬要進,管家忙攔著,“侯爺啊,國公爺抱回來一姑娘,心情正差著,您還是先回吧!”

    他家爺可是個混不吝的,年輕時連先帝都懟,剛還把老奶娘罵了一頓,都躲起來,哪有往上湊的啊。

    宋巔注意他說的是抱,眸底深沉如墨,“我去看看?!?/br>
    鄭國公抱著個女人回了自己院子,不大會兒,就傳遍了整個國公府,各有表情不提,只說鄭國公。

    宮中的太醫(yī)并著女大夫,仔細檢查了一遍出來稟報,此女手指多處用刀劃傷,后背被硬物扎透三公分,腰間,腿間有多處大面積燒傷,且,全身有青紫痕,似遭虐待?,F(xiàn)在仍高熱不退,或有瘋癲之兆。

    鄭國公聽后直接抽了一旁侍衛(wèi)的佩刀,劈向堂中央的紫檀嵌玉龍紋地屛,老奶娘在一側(cè)聽著清脆嘎巴聲,心嘩啦啦的淌血,價值萬金的屏風就這么毀了,一會兒抬下去燒火吧,還能再利用一番。

    鄭國公維持了多年的貴公子氣息消沒全無,只想拎刀大開殺戒。

    “能治好嗎?”咬著后槽牙從喉嚨里擠出來的話,像極了當年,他逐漸淡忘的一切復(fù)又清晰,扭曲的面容,沾滿鮮血的裙擺。

    “能,能,只是會留下疤痕?!碧t(yī)絕不敢打包票。

    “呵呵,我看是你身上太干凈,我劃上幾刀,你保證知道怎么治?!编崌嗉t著雙眼,眼珠凸出,握著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渾身肌rou弩張,像是張滿的大弓,不傷人必損已。

    一側(cè)的奶娘仗著歲數(shù)大,瞅著情形不好,連忙勸道,“留著他給姑娘治病啊。”

    指著太醫(yī),“快去,需要什么寫下來,爺快進宮去向圣上求來。”

    鄭國公許久不曾犯病,只有圣上能伺候的了,否則待會兒瘋魔起來,可了不得。

    塞給他一張墨跡未干的紙,招呼侍衛(wèi)讓他們護送著進宮,老管家領(lǐng)著宋巔走的小路,正巧錯過,到了國公的祥得堂,老奶娘站在寶光珍珠珊瑚樹前,傷感又惋惜,滿是皺紋的手輕輕拂過,死物依舊,故人已去。

    “侯爺來此有事?如今府中正亂,國公爺入宮了?!崩夏棠锸栈厥?,慈愛的看著他,又傷感了幾分,女人總是薄命。

    “舅舅抱回來的人呢,我要帶回去?!彼螏p冷靜分析過,他沒料到舅舅如此看重,竟用這種手段。

    “這事,我做不了主,要等國公爺回來。”說罷,與管家對了個眼神。

    費盡心思弄回來的人,會輕易讓我?guī)ё??宋巔看著兩人神態(tài),衡量片刻,“那讓我進去見她一面,若是她愿意隨我走,總可以吧?!?/br>
    “不可,姑娘身上有傷,不易見客,也不易挪動?!崩夏棠镎Z氣越來越犀利,她不明白其中關(guān)竅,國公爺既然發(fā)了話,必定不能違背了去。

    大有一夫當關(guān),萬夫難開的架勢,宋巔心中略微不適,有一種難以掌控的脫離感,如脫了韁的野馬,仍舊矛盾,或是嫌隙,逃避不是解決的辦法,但,如今,他的確有些怕,以往的濃情蜜意似都泡了化影,參和了太多雜物,如一道無形的屏障,讓他遲疑,停駐腳步不前。

    無功而返的宋巔立于這個熟悉的院落時,頭次感受到了空虛,冬去春來,枝頭上喜鵲喳喳,歡快雀躍,唯獨,少了絲人氣。

    第30章 第叁拾章

    今個兒, 大街上可是熱鬧, 有件風流韻事,一向號稱清冷孤寡的平原候,竟是個無恥之徒。

    京城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門口置一大鼓,有冤者可以擊鼓鳴冤。

    由步軍統(tǒng)領(lǐng)與都察院聯(lián)合審理, 周圍有普通百姓圍觀,顯出公平公正,一般要告御狀之人, 多數(shù)得罪的都是王侯貴胄, 由不得一級一洲的遞上,恐怕剛一上狀紙,夜半就被暗殺了,所以,設(shè)置的登聞鼓, 方便民眾申訴冤情, 不遭迫害。

    歷經(jīng)了好幾個年頭,鼓面再次砰砰響起,路過的百姓奔走相告,等著開府衙,公開審理。

    很快, 衙役們開門詢問,由一名身形消瘦的老父帶著個粗布纖弱姑娘,掩著面哭泣,惹人同情。

    明鏡高懸下, 一名中年男子著深紅色官袍,胸前大雁的刺繡補子,眉頭緊鎖,瀏覽了卷宗,暗道,這種得罪人的事,真是干的不怎么得心應(yīng)手。

    先由主事問詢了案件經(jīng)過,再核實事實,才報到都察院,由都察院左督御史主理,九門提督監(jiān)察。

    堂上跪著兩人,身形佝僂的老父,名喚翟有財,有一女,喚翟雁玉,家住原城薊縣,狀告當今兵部尚書即平原侯宋巔侵占家產(chǎn)二十余萬兩,并設(shè)計擄yin了最小的女兒,導(dǎo)致家中八十老母含冤而死,妻離子散,唯有長途跋涉進京求告。

    呈上證據(jù),縣令鄉(xiāng)鄰寫的證詞,以及商鋪兌換銀兩的票據(jù),再有,宋巔的貼身衣物為證。

    左督御史當然不能只聽一家之言,問道,“平原侯二月奉旨出差,有戶部侍郎陪同,此案疑點重重,待我稟明圣上,再行判決?!?/br>
    這案子初初定下,倒無偏袒,若是此案轉(zhuǎn)由刑部,那狀告人不死也得扒層皮。

    百姓茶余飯后說起來也是各有偏頗,連著茶莊里的說書人都捏造了個莫須有的話本,只等圣上拍棺蓋論。

    果然,翌日早朝,群官拜服,宋巔一夜未睡,早起打拳后仍不舒坦,派人去詢問,鄭國公滯留宮中,抬眼看了眼空蕩蕩的位置,心起疑惑。

    圣上眼底一片淤青,無人膽敢抬頭,隨意的倚著龍頭扶手,不耐煩的聽御史彈劾,每日都是陳詞濫調(diào),今兒來了個新鮮,強搶民女,貪污受賄,說的是宋巔?頂著風往槍口上撞,真是積極。

    “卿家以為如何?”輕聲慢語的問他,聽不出喜怒。

    “圣上明鑒,此等刁民滿口胡言,且沒有實質(zhì)證據(jù)…”宋巔拱手鄭重道,怎么都沒料到這把火能燒到他身上。

    “行了,此女樣貌非凡,你應(yīng)得之佳妾,命都察院的去清查財產(chǎn),凈數(shù)充盈國庫,撤去尚書一職,圈禁府中思過?!笔ド弦诲N定音,不顧眾大臣的求情,起身退朝。

    文臣為首的陸丞相絲毫不吝嗇落井下石,撩起袖擺,親手將殿外跪著的翟雁玉扶起來,高深莫測的面孔異常親切,“這位姑娘,恭喜得償所愿,若日后有任何需要幫助之處,丞相府樂意效勞?!?/br>
    這話無疑是一道護身符,同時也將永遠的失去了平原侯的信任。

    宋巔焦頭爛額的同時,西府中的兩位主子也將再度掀起風浪。

    剛出崇文門,趙山等候在馬前,瞅著宋巔踏步而來,上前求道,“老太太早起時摔了一跤,想請個太醫(yī),可,圣上都派去了國公府,您…”

    話沒說齊,宋巔嗯了聲,他也確實要去一趟,讓舅舅幫忙到圣上跟前求情,這事很明顯是個圈套,偏湊巧,袁恒被派往外地,連個證人都沒有,這不是明擺著調(diào)理他?

    國公府,林水憐醒后情緒一直不穩(wěn)定,恐懼任何人近身,且有自殺傾向,燒退了,可是不說話,不進食,不下床。老管家和奶娘實在心疼,派人進宮稟告病情,結(jié)果沒見到鄭國公,圣上大手一揮,讓所有的太醫(yī)都入駐國公府,直到她好的一天。

    霸道又可愛的做法,惹的所有人手忙腳亂,宋巔來到祥得堂時,老奶娘才端著清粥從林水憐的臥房出來,見著他來,倒不驚訝,經(jīng)過一夜,她已經(jīng)知道二人情緣,宋巔長大了,她卻已經(jīng)遲暮。

    “舅舅準備什么時候回來?”宋巔不掩疲憊。

    “可是出了事?”老奶娘一輩子不白活,火眼金睛的很。

    “嗯,我還是自己處理吧。府中誰生了?。窟@么大陣仗!”使得圣上清空了太醫(yī)院。

    “明知故問不是,怎么,你要請?zhí)t(yī)?”

    “嗯,讓我?guī)ё邇蓚€,祖母早起時摔了跤,頗為嚴重?!边@次鄭曼柔病的來勢洶洶,婚事恐怕難以繼續(xù)。

    “讓她好好養(yǎng)著吧,我先回了,還有公務(wù)?!彼乱庾R回頭看了眼屏風,轉(zhuǎn)身出門。

    老奶娘走到屏風后,她縮成一團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奄倦悲愴。

    京城中不多時就廣泛流傳了各種有關(guān)于宋巔的傳聞,平原侯府如今的架勢一落千丈,連著普通商販都拿起喬來,青菜瓜果不但隔夜,還提了雙倍價錢,尤其莊鋪,已經(jīng)到門可羅雀的地步,不得已,幾個掌柜的進府與張氏商討。

    只不過兩日而已,后宅信息不精通,張氏暗吟片刻,揮手讓他們出去,徑自去了榮安堂。

    宋巔沉著的指揮太醫(yī)先去瞧病,后回了蒼戈院,圣上空了三日時間,閆峰還沒回,指喚之前的小廝,名喚德通的,讓他開了私庫,挑些金貴的物什運到地下密室中,兵器占據(jù)首位,想著林水憐似乎喜歡珠寶首飾,又搬了幾箱子,最后是金元寶,安置的差不多了,才出來去看望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