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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們等到的不是魔尊不近人情的冰冷質(zhì)問。 魔尊似乎卸下了一點面具,變得更為平和,緩緩問道:“他今日沒來玄妙峰?” 下面的人冷汗?jié)裢钢刂匾挛铩?/br> 這種情形,不是他們瘋了,便是魔尊瘋了! 還沒等他們在這兩難的選擇里做出抉擇,就看魔尊擺了擺手,暫且放過他們,笑道:“罷了,之后我自會去尋他。” 魔尊這一笑之下,自冰封已久的面具下透出一點活色生香,如花枝春滿,一殿生光。 底下的人有點恍惚。 他們忽然意識到魔尊尚且很年輕,不是魔尊前的身份更尊貴。 只要他想,世上所有的榮光都是這位葉家少主,仙門仙首的。 他擁有世間最好的一切。 圖什么呢…… 之后的年月里,魔尊恍惚的概率越來越高,口中提及玄山,提及仙門六宗那些逝去的名字也越來越頻繁。 日積月累地觀察下來,下屬大約對葉非折的狀況有了猜測: 他記憶回到在玄山的時候,沉溺在身邊故友親朋統(tǒng)統(tǒng)活到了現(xiàn)在的假象里。 沒有人敢去戳穿葉非折,也沒人敢借著這個動心思打小算盤算計葉非折。 這一任魔尊的可怕,深深烙在他們骨子里。 走到最后,葉非折迎來了雷劫。 雷光里他微微蹙眉,總覺得有點不對勁、自己像是經(jīng)歷過這樣一場雷劫,沒道理再經(jīng)歷類似的。 好像是他曾為什么事折損過修為,導(dǎo)致修為倒退,不得不重來? 葉非折還未想出個所以然,就已經(jīng)失笑。 怎么可能?他壓根不記得這回事了,想來是雷劫當頭,難免容易七想八想的想岔,最后無中生有罷。 他沒能渡過這一場雷劫,卻綁定了一個系統(tǒng),來到全然陌生的另一個世界,認識了那個世界的命定之子,叫做楚佑。 幻境外的葉非折看著這一幕一幕切換上演,從開場時的渡劫雷劫,到楚佑世界中的天誅雷罰,再到自己身陷深淵時召來的雷劫…… 宛如一場盛大的,無止境的輪回。 他全然明白了。 “我的記憶是一場騙局?!?/br> 葉非折手指觸到幻境光影上,光影破碎,成了一捧泡沫。 他語氣肯定:“我曾經(jīng)記得的,自從我接任仙首后幾百年太太平平到渡劫的記憶,是一場騙局?!?/br> 真正的情形是,他在接任仙首沒多久后就遇到楚佑,遇到蕭漸羽,遇到禍世。由此親眼見證了師弟好友之死,墮魔,發(fā)瘋,最后渡劫。 他手指頓了頓,復(fù)道:“我在楚佑世界里所經(jīng)歷的一切,直到他隨我來玄山,失憶后做我?guī)煹?,與我下深淵,都是雷劫開頭的心魔劫?!?/br> 他帶著虛假的記憶,去渡了一場心魔劫。 那些圓滿的,完好的各自善終,兩全其美,全是他臆想出來的騙局和渡不過去的心魔。只有埋土的白骨,破碎的夢境,和未曾開口的情意,才是真實存在。 光影在他手下躍動兩下,表示肯定。 天道的意思,至此已經(jīng)昭然若揭。 你所求之不得的,為之發(fā)瘋的,楚佑和故友兼在的是心魔。 你所孑然一身,甘愿沉溺在幻夢中自欺欺人淪喪神智,也不愿意醒來的才是真實。 真實和心魔,你選哪一個? 葉非折張開了手掌,任由光影流水一般地滑開掌心。 他發(fā)覺此刻,千歲憂和不平事都不在。 也對,千歲憂和不平事早被自己送入楚佑世界,自該是不在自己身邊的。 他眼角余光一閃,葉非折順著眼角余光看過去。 他怔在了原地。 因為是楚佑朝他遞來了千歲憂。 他熟悉入骨的人,向他遞來了熟悉入骨的劍。 葉非折接過來,將劍抽出劍鞘。 依然是一凜寒光動人,過了那么多年,握在手上時鋒利得仍能斬斷世間一切有形無形之物。 他闔眸半晌,冷冷道:“你不知道這些年我謀劃的是什么,更不知道我為何沉淪夢境心魔?!?/br> 沉淪夢境心魔一事,葉非折早有預(yù)料。 自從出深淵后,楚佑是他心里面對萬千陰煞唯一不侵的那段點凜然清明。 失去有關(guān)楚佑的記憶,他結(jié)局如何,可想而知。 不是發(fā)瘋就是發(fā)瘋,不是被心魔侵體就是被心魔侵體。 所以他特意將千歲憂與不平事留在楚佑世界,想的是陪伴自己打打殺殺許多年,他們也總該有個好結(jié)局好歸宿,而非是看著自己逐漸失去理智沉淪至深淵。 他特意將自己修為留在楚佑世界,想的也是萬一楚佑能遇到,總歸能給他些便利。 沒想到的是楚佑沒遇到,倒是方便了那會兒一無所知的自己。 楚佑世界的經(jīng)歷是真的,玄山世界的記憶卻是全然虛假的。 一真一假,虛實莫辯,好一個用盡心機的心魔劫。 葉非折唇角揚起一絲嘲諷笑意,慢悠悠反問道:“你知道么?” “你既然不知道,憑什么認為我會沉淪于心魔?” 他話音剛落,劍光乍起! 楚佑遞過來的絕不僅僅是千歲憂一把劍。 是千歲憂這把劍做載體,更有禍世血脈,有不平事上的六煞星。 說是一把逆世之劍,更為確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