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從前、現(xiàn)在還是往后——

    都沒事的。

    說罷，千歲深覺懊悔，覺得自己回答不夠得意不夠漂亮，想要彌補(bǔ)一般地道：“你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那簡直太多了。

    葉非折暗暗想。

    但他面對千歲憂的態(tài)度時，依舊是溫和包容的。

    千歲憂陪伴他數(shù)百年，猶如半身，千歲憂所化形出來的器靈，在葉非折看來也是極親近的晚輩。

    他面對玄山諸多鬧騰弟子時，尚且能包容他們的胡鬧瞎折騰，任一只眼閉只一眼讓他們寫話本滿界傳謠，更不用說是面對千歲憂。

    纏繞在這個世界和千歲憂身上的謎團(tuán)著實(shí)太多，不過凡事必會留下蛛絲馬跡，葉非折倒是不急。

    左右千歲不說，他自信自己也能尋出來。

    千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甚至替葉非折想好了他想知道的問題：

    魔宮到底是誰建的？

    自己到底是怎么來這個世界的，又來了多久？

    自己到底是怎么從仙道千歲憂，變成魔道的那位大人。

    能說的好像…還真沒有。

    他索性豁出去，討好一般問葉非折：“阿折想聽什么？阿折想聽的，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葉非折瞥他一眼：“我說過，你不太適合說謊?！?/br>
    千歲：“……”

    看千歲更顯僵硬拘束的神態(tài)，葉非折不欲接著為難他下去，便挑了個最無關(guān)緊要的問：“這魔宮究竟是誰修的？”

    千歲回答得模棱兩可：“這世上除了你我知道玄山長什么模樣，哪里有第三個人？”

    千歲刻意想要引導(dǎo)葉非折，去往魔宮是他所修的方向想。

    畢竟魔道的那位大人修建魔宮合情合理，千歲一句話下去，魔道上下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他的說法，不會對此事多說一個字。

    葉非折卻若有所思。

    這樣看來，不是千歲所修的。

    知道玄山長什么模樣的，只剩下自己。

    那么問題來了——

    葉非折可以發(fā)誓他人生前幾百年統(tǒng)統(tǒng)在原生世界度過，不知道楚佑這個世界，也沒腦子一抽去建過這個式樣的魔宮。

    他直截了當(dāng)問千歲道：“為什么？”

    千歲面色一白。

    盡管他在葉非折面前說過的謊每一次騙過葉非折的，但千歲倒是對葉非折了解得很。

    他知道自己的話在葉非折那里穿了幫。

    千歲安靜了一會兒，盡量含含糊糊道：“阿折，你知道，這世上三千世界各不相通，各有各的成因來歷，唯一一樣的一點(diǎn)是這三千世界，皆有自己的創(chuàng)世法則?！?/br>
    “我知道。”

    見他沒有步步緊逼，千歲心下微松，思路也更流暢起來。

    他修長漂亮的手掌一翻，掌心里山水迤邐，樓閣玲瓏，正是魔宮的縮小版：“我捏造這等魔宮的幻象，并不需要真正動工，只是我的丹田我的經(jīng)脈歸我掌控，我的意志即是我這具身體的法則，因此，這座魔宮幻象誕生于我手中。”

    這也是許多幻境迷境的由來成因。

    葉非折依舊是三個字：“我知道。”

    “所以——”

    千歲眸光深深望著他，眸光里仿佛含著一個波瀾壯闊，又不為人知的故事：

    “有時候一座魔宮的誕生，并不需要真正的大興土木，開山挖礦。只需要法則的變更就可以?！?/br>
    虛虛實(shí)實(shí)，由虛化實(shí)，由實(shí)再轉(zhuǎn)虛，是修行到最后最為玄奧的妙法，也是最能讓人窮盡一生為之瘋狂的心魔。

    倘若是普通人，一定對千歲的解釋嗤之以鼻，以為千歲是拿騙小孩子都不行，云里霧里的一套說辭來糊弄自己。

    可葉非折不是普通人。

    他回復(fù)是萬年不變的三個字：“我知道?！?，沒有接著逼問，也沒多余的感慨。

    不知道是真的知道，還是真的不知道，是真的聽進(jìn)去，還是真的沒聽進(jìn)去。

    葉非折住進(jìn)了魔宮。

    他住進(jìn)魔宮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未曾看見千歲。

    聽宿不平的說法是，魔道至尊新即位，卻從未露過面，魔道對這位新尊不服者比比皆是，多的是人想要群起攻之推翻他，于是千歲為鎮(zhèn)壓他們，一天到晚奔波在外。

    葉非折知道這不過是宿不平的托詞，歸根結(jié)底，還是千歲自己沒邁過這個坎，不想來見他。

    否則解決一群烏合之眾，不說一劍，一場架足夠千歲把他們?nèi)拷鉀Q了，何至于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奔波好幾年？

    不過他也沒去戳穿。

    原因無他，禍?zhǔn)姥}帶來的陰煞一直在葉非折骨骼經(jīng)脈中揮之不去。

    以他修為之厚，劍意之驚人，竟然也有應(yīng)接不暇的時候，需要時時提防，才能鎮(zhèn)壓陰煞，不讓它有作妖之機(jī)。

    這樣相安無事幾年，仙道那邊傳來了一件足以讓仙魔兩道震動的大事：

    四方宗主退位，楚佑做了新的仙首。

    葉非折聽到時，由衷說了一句：“是好事?！?/br>
    畢竟算一算四方宗主這個仙首時間當(dāng)?shù)脡蚓?，魔道魔尊都換了兩任，他依然鐵打不動，是時候退位去好生休息一番了。

    而楚佑——

    經(jīng)歷過前幾年的一番狂風(fēng)暴雨后，能夠走上原著正軌，當(dāng)然是好事。

    更是葉非折所期望的事。

    晉浮和他報了下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