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心沒想那么深，只是她很意外，南佑居然不說實話，她帶著詫異地望向南佑。

    趙警官眼神在兩人間打個轉(zhuǎn)，繼續(xù)問穆心：“你也不認識他們？”

    穆心正要開口，南佑又說話了：“哦，我是說，男的不認識，這個女的我認識。”

    趙警官“哦”了一聲，還是看向穆心，問：“你那？”

    穆老師對穆心的教育，第一條就是誠實，這也是所有家長對孩子的第一要求，只不過在成長的過程中，很多家長自己都做不到，于是孩子們也對誠實兩字就有了很多不同程度的理解。

    穆心也不是那么軸的人，如果她非要誠實到底，那就不會幫歸冪簽到了。

    問題是，她知道駕駛座上的人叫樊仁，這個信息是從夢里來的，雖然現(xiàn)在看，夢中的事情似乎都發(fā)生了，但這種玄乎乎的事，別說別人了，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這時，高個警察掛掉一個電話，走過來低聲對趙警官說了句話，他并沒有刻意避開穆心二人，因為這也不算什么需要保密的事。

    因此，穆心清楚地聽見他對趙警官說的是：“車主姓富?！?/br>
    “富先生……”穆心喃喃低語。

    趙警官向南佑問了問情況，得知宮竹的身份，又做了個簡單的記錄，記下他倆的電話，就叫他們先離開。

    回去的路上，車內(nèi)很安靜，這種安靜讓南佑不舒服，他清清嗓子，說：“心心，今天晚上，是個意外，宮竹她非要送我回來。我當時喝了點酒，沒想那么多，就同意了?！?/br>
    穆心沉默了許久，問他：“她現(xiàn)在生死未卜，你就只想和我解釋這個？”

    南佑噎了一下，說：“我當然擔心她，我只是不想讓你誤會?！?/br>
    穆心覺得好笑，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還能有什么誤會？但她懶得聽南佑扯皮，她還在迷惑為什么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和夢里一模一樣？

    南佑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生氣了，接著說：“我和她，以前是有點曖昧，但自從咱倆確定關(guān)系后，就再沒聯(lián)系過了?！?/br>
    穆心閉眼，有點厭惡，自己和宮竹只是最普通的點頭之交，都為她的意外難過，一個同床共枕過的人，卻一直急著撇清關(guān)系。

    “你就對她沒有一點感情嗎？”

    南佑著急：“心心，她那個圈子，亂的很。你別看她一副跟我關(guān)系不錯的樣子，其實心里根本不在意我?！?/br>
    “你對她也是這樣嗎？根本不在意？”穆心問。

    南佑說：“我知道你不能理解，但是，真的就只是這么點交情。”

    呵，這么點“交情”，穆心無話可說，她的確不能理解。

    **

    穆心輕手輕腳地關(guān)上門，現(xiàn)在已經(jīng)凌晨一點多了，歸冪睡的正香，她白天還要面試，不能吵到她。

    換上睡衣，躺在床上，穆心滿腦子都是夢里和今天的對比，想著想著，竟也慢慢睡著了。

    早上醒來時，歸冪正邊吃早點邊刷劇，看到穆心從房里出來，嚇了一跳。

    “還以為你昨晚不回來了。幾點回來的啊？”

    穆心走過來，捏起一個小籠包，幾口吃完，覺得更餓，索性起身給自己熱杯牛奶，一起吃上了。

    眼光掃到地上的仙人掌，原本鮮紅色的刺球，顏色發(fā)灰。

    穆心茫然幾秒，問：“那個小紅球變灰了，是不是要死了?！?/br>
    歸冪也看過去：“不知道啊，我好久沒管過了?！?/br>
    又是和夢里一樣的情景。

    “你下午面試，準備的怎么樣了？”穆心問。

    “恩，還行吧，看了一天書，比前天強點了，懂的多點了?！睔w冪答。

    “我想起之前聽人說過，這個公司喜歡考教材上的題。”

    “可靠嗎？教材我可一本都沒看，現(xiàn)在誰還會考課本上的內(nèi)容啊？”歸冪有點懷疑。

    “特別可靠，”穆心吃完，起身回房拿了本《營建與構(gòu)造》，放在歸冪包里，囑咐她，“這本后面的習(xí)題部分，你看看，也花不了多長時間。”

    “唔，好，中午一起吃飯吧?！?/br>
    “不了，我累，要補覺。”

    “是為了晚上好好迎接你家南佑么？”歸冪笑嘻嘻的。

    穆心一陣恍惚，她記得夢里，歸冪大罵南佑不是東西，還用絕交威脅自己分手，現(xiàn)在的態(tài)度完全不一樣。也對，這次歸冪還不知道南佑出軌的事，如果她知道了，應(yīng)該也會和夢里一樣氣憤。

    等歸冪出門，穆心慢悠悠地收拾碗筷，洗澡，她隱約猜到，接下來的一天，不會有什么特別的事。

    10：20，歸冪發(fā)來微信，“親，中午一起吃飯不？”

    穆心想起一點多父親會來電話，就回：“不了，我補個覺，下午好好面試，加油！”

    10：55，歸冪微信，“我靠！大帥比，快來看！”

    穆心笑笑，回：“發(fā)張清楚點的照片來?！?/br>
    不一會兒，照片就發(fā)過來了，這次果然清楚很多，距離比上次近，應(yīng)該是從附近的書架后偷拍的。

    相片中的男人依舊穿著一身西裝，看起來價值不菲，舉著書的胳膊露出里面的白襯衫，襯衫袖口上有個木質(zhì)袖扣，左手邊一摞厚厚的書。

    男人神色專注，頭微微低著，黑亮的短發(fā)遮在額前，因為低頭，看不清面貌，只能看到弧度優(yōu)美的下額。

    穆心回：“你這樣偷拍人家不好吧。”

    “他肯定知道我在拍他，長成這樣，從小到大早就被人看習(xí)慣了，不會介意的?！?/br>
    這個理由，穆心覺得很牽強，她回：“給你鼓勁，上去要他的電話?！?/br>
    “我想了想，他雖然帥，但不是我的菜。”

    穆心回：“我知道，你的菜是白白瘦瘦的it宅男?！?/br>
    歸冪：“……你是哪里皮癢啦？”

    微信震了一下，上面顯示有信息過來。穆心退出和歸冪的聊天，回到主界面。

    南佑發(fā)來一條，內(nèi)容很簡單：“心心，晚上我來接你，我訂了晚餐?！?/br>
    穆心想了想，問他：“宮竹怎么樣了？”

    過了一會兒，南佑回：“只是昏迷，現(xiàn)在還沒醒”

    那就好……穆心不是圣母，更談不上喜歡宮竹，但是“死亡”，還是意外死亡，總覺得離自己太遠了。

    而且宮竹和南佑的事，對不起的自己的只是南佑，講道理，宮竹跟自己又不是朋友，她不過是出于生理需求想睡一個渣男而已。

    穆心拒絕南佑的安排，只說自己太累，不想出去。然后，她又開始比較夢里和現(xiàn)實的異同，她希望那是一個夢，如果不是，就太可怕了。

    以前在宿舍，她們幾個同學(xué)看過的一部老電影，電影中的男主角就是陷入一日循環(huán)中。

    他最后是怎么解決的？那部電影叫什么來著？

    到下午一點鐘，穆心拿著手機，靜靜等父親的電話。

    13：10來電顯示“美國號碼”。

    和夢里一樣，父親說他們就快回來了。

    16：20歸冪電話，這次不像夢里那樣抱怨，歸冪的聲音很興奮：“心心，居然讓你說對了，還真是考的書上習(xí)題，我的天那，現(xiàn)在居然還有公司這樣考試的，我得好好謝謝你，晚上請你大餐！……對了，南佑是不是回來啦？那咱們明天好啦?！?/br>
    穆心說：“就今晚吧，南佑今天很忙。”

    “嘖嘖，這他就不對了，偏在女朋友生日這天忙。那你晚上想吃什么？”

    穆心說：“我們?nèi)コ匀辙r(nóng)吉怎么樣？”

    歸冪：“……我只是筆試過了，不是傍到大款了，你能不能提個現(xiàn)實點的？比如海底撈？”

    第6章

    雙拼鍋底，冒著蒸騰的熱氣，和夢里一樣，又有點不一樣。

    穆心用勺慢慢攪著湯，問歸冪：“你還記得，我們以前看的一部電影，男主角每天睡醒，就在重復(fù)同一天?！?/br>
    歸冪端起碗，喝光湯，說：“記得啊，《土拔鼠日》。我下rou了啊?！?/br>
    “如果你陷入那種時間循環(huán)，你怎么辦？”

    歸冪期待地看著鍋里，用筷子夾起剛剛燙變色的rou片，毫不猶豫地回答：“那多好啊，我巴不得那。”

    穆心有點驚訝，這難道還是什么好事嗎？

    “為什么？”她問。

    “這樣的話，我在那一天里，就可以為所欲為，想干什么干什么?！?/br>
    穆心好奇地問：“你都想干什么？”

    “把我想吃的東西都吃一遍，今天吃這個，明天吃那個。還有從來沒享受過的，什么按摩啦，泡溫泉啦，都去體驗一把。再找點刺激的，紅燈區(qū)啦，也去闖一闖。哦對，只要是一天之內(nèi)能到達的地方，都可以去一遍，逛遍整個地球，反正也不差錢啦，一睡醒，還是有那么多錢?！?/br>
    穆心琢磨了一下，“不對吧，雖然睡醒了，還是有那些錢，但你本來也沒什么錢啊。就算明天睡醒，重復(fù)今天，我們還是吃不起日農(nóng)吉吧?！?/br>
    歸冪夾rou的手一頓，眼刀掃了穆心一把：“我可以先去搶……不行，還是先找我爸媽要些吧?！?/br>
    穆心點點頭，咬著筷子尖，又問她：“那電影后來，男主角是怎么跳出來的？”

    歸冪皺眉：“好像是追到他的女神吧?！?/br>
    穆心挑眉，難道要我去找個男神追一追？不知怎么回事，她腦子里冒出照片上，書店里看書的男人，趕忙甩甩頭。

    吃過火鍋，兩人還是溜達著往回走。

    21：10，歸冪開始跳cao。

    十分鐘后，樓下宅男上來單方面找虐。

    穆心安靜地躺在床上，她想，如果明天睡醒了，又是15日，那說明自己真是陷入時間循環(huán)了。她雙手合抱，心中默念：“求天上的神靈保佑，一定要到16號。”

    很快，穆心就知道天上的神靈沒有聽到她的祈求。

    她倚在床頭，看著眼前熟悉的室內(nèi)布置，是南佑家。手機鈴聲一直在唱，穆心不用看，就知道是歸冪打來的。

    接起電話，穆心開口：“我在南佑這，他沒回來，我明天再回去?！?/br>
    簡單幾句說完，掛掉電話，穆心看看表，00：07，2017年5月15日。

    再過幾分鐘，南佑就帶著宮竹回來了，穆心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