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陶清風當然得答應。在他看來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卻把白依依嚇得不輕。 白依依還是花了些心思,才pk掉其他候選人,里面還有兩個她在虞慈娛樂公司的師姐妹。不過她在試鏡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在場的陶清風他認識,另一個小姑娘應該是助理吧。那兩個高層模樣的人里面有一個應該是導演。結(jié)果拍板后,她去認人,才發(fā)現(xiàn)這部神奇的網(wǎng)劇,居然沒有導演。進度是先由演員自己拍著,陶清風已經(jīng)拍了好幾場了。自導自演。 白依依在得知陶清風這段時間幾乎做著“導演”和“演員”兩位一體的工作,更驚訝了。而且陶清風這幾項做得都還蠻有聲色。而且無論是片場工作人員,還是偶爾來監(jiān)督的藍莓制片人,都似乎默許且配合地聽他的安排。 白依依深深懷疑:自己聽到劇本不錯就來試鏡了,這部劇真的靠譜嗎?藍莓高層不會是陶清風家的親戚吧?還放出劇本不錯的大餅拉她們上賊船嗎? 不過,白依依在拍了通告上第一場“妖女彈琵琶撩表哥”的出場戲后,就徹底改變了看法。 表妹的武器是琵琶,白依依沒有學過,但姿勢擺一擺還是會的。她試鏡通過后,拿到了部分劇本(小編劇緊趕慢趕,還是沒寫完全部劇本),她一下子就被劇本張力吸引住了。要飾演的角色也以很清晰的形象,在她腦海里立了出來。白依依立刻意識到:業(yè)內(nèi)傳言沒錯,這個劇本,是真的可以。 她本來以為導演沒到位,就不用忙著拍了,結(jié)果當天陶清風來找她商量:請她試一試出場的那幕戲,找感覺。 白依依問:“可是,導演沒到,怎么拍呢?” 陶清風道:“商量著來?!?/br> 白依依疑道:“商量?和誰,和你?” 陶清風搖搖頭:“和所有人。這幕戲的攝影、燈光、道具、當然也有我,不過最重要的是,你和表妹,你和你自己的心?!?/br> 白依依被這別致的說辭弄得一愣一愣,她暈乎乎地想:不就是拍一條戲?聽上去怎么這么復雜?也沒聽懂,什么和自己的心,和表妹?表妹是角色??? 但是真的接過了琵琶,準備念臺詞時,白依依似乎懂了一點。陶清風站在她旁邊,問:“你要彈什么曲子?” 白依依被哽了一下,道:“其實我沒學過琵琶……要去臨時惡補一下嗎?有老師教嗎?” 陶清風就換了一種問法:“不是,你雖然不會彈琵琶,但表妹會彈琵琶。所以你得去替她想,她彈的是什么曲子?!?/br> 白依依遲疑道:“可是,我沒有這方面的知識。我連琵琶大概有哪些曲子都不知道。這個細節(jié)很重要嗎?我看劇本上面也沒寫曲名,就寫了句表妹在彈琵琶,這幕戲里琵琶也沒有作為武器,只是奏興。何況琵琶聲音不是后期配音?我以為一個演員要表現(xiàn)的,主要是畫面吧?!?/br> 陶清風又換了一個說法:“那么你覺得,只用考慮鏡頭里那幾秒表妹畫面的表現(xiàn)嗎?能不能進到她的心里面?” 白依依隱約明白了什么,問:“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這是一個雨天。表妹從皇宮回來,得知遁隱山中的表哥駱瑯寧,罕見地回了濟昌王爺府。但她知道表哥并不喜歡待在王爺府中,回皇都探望故人的份中,一定是會來見她一面的。所以她就待在自己的小院里等他。并且彈起了琵琶。駱瑯寧是被交口稱贊的隱俠,自己卻是滿手血腥的血凌坊鷹犬,隱瞞了他多年。甚至剛從皇宮回來的手中,似乎也錯覺滴著處決臣子的鮮血。雨下大了。表妹擔心駱瑯寧可能避雨不來,她不希望他淋雨,但如果他真的不來,她又很難過。我建議這首琵琶曲子可以選《十面埋伏》或《霸王卸甲》,她畢竟是個有殺伐氣的……”陶清風一口氣說道。 白依依都聽呆了,結(jié)巴道:“……劇本上沒有這么詳細,你怎么知道的?”她又搖搖頭,的確那都是能根據(jù)人設和劇情邏輯能推測出來的,“可是……要,要想那么多嗎?這個鏡頭,也沒臺詞,應該就是幾秒鐘?” 陶清風理所當然道:“可是,你不能只當幾秒的表妹啊。你既然演了她,她就‘活’在你身上了,不是么?” 白依依這下子懂了,看向陶清風的眼神很佩服,問:“所以你都是這樣來演的?就算不在劇本上表現(xiàn),但把角色當成一個真實的人生,來仔細思考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小的習慣細節(jié),每個階段的想法……” 陶清風苦笑道:“我連虞山海小時候喜歡捉什么昆蟲都想了……” 白依依好奇:“什么昆蟲?” “圓尾蜜蜂。地理上在虞山海老家有。圓尾的沒有刺,捉了之后可以放在竹筒里。這就是后來虞山海用竹子練武功的前因:他把蜜蜂擱里面竹子里練功,可以練耳力和記錄力道的軌跡?!?/br> 白依依更好奇:“那你覺得表妹小時候會捉蜜蜂嗎?” 陶清風立刻說:“不會,北國很冷。但表妹可以捉蜘蛛,玩耍毒蟲的愛好可以從小培養(yǎng)?!?/br> 白依依整個人臉色都變了,喃喃道:“這樣演……真是,帶勁,太帶勁了。我今天先不拍了。我先去琢磨劇本。太帶勁了?!?/br> 不提白依依走時還飄乎乎地自言自語“太帶勁了”,并且回到房間后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出來,一副沒睡夠的樣子。重新恢復了每天四個小時睡眠的陶清風,并不覺得劇組“重組”后有什么區(qū)別,導演還是找不到人。陶清風甚至覺得,干脆就這么拍完算了。 第二天吃早餐時,蘇尋告訴陶清風一個顛覆性的消息:女一號梅忘雪的人選已經(jīng)確定了,竟然是杜玥。蘇尋用了“居然”一詞,是因為杜玥是和劉琦回并列的黑紅流量花之一。她已經(jīng)是電視劇的寵兒了,目前正在試圖進軍電影界。屬于一線上升期小花,咖位比陶清風那是高出一大截。居然會加入這個網(wǎng)劇的陣容,實在是萬萬沒想到。 蘇尋還不具備的嗅覺,已經(jīng)被麗莎緊急提上了和藍莓高層商議的日程——不管杜玥是因為什么理由來的,這部劇有杜玥這個咖位的小花,已經(jīng)無需困于網(wǎng)劇平臺,可以試著去賣上星電視臺了。 這種時運,這種機緣,這部劇顯露出來的種種資質(zhì):哪怕導演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可是劇本扎實。演員雖然不算大紅大紫,但態(tài)度之認真負責,把每個細節(jié)都力求做好,自帶有品位的美學,也專門去琢磨觀眾心態(tài)的設置……加在一起,簡直是要飛升了。 第67章 靠自己 陶清風沒想到的是, 流量小花杜玥的到來, 其實跟他有很大關系。在孫無憂解約退組后, 網(wǎng)劇劇組一直在為找不到女一號演員而發(fā)愁。陶清風看在眼里,也去問了問《歸寧皇后》劇組的幾位共事過的演員。他們咖位都比較大, 本來陶清風的意思是,不知道他們公司里有沒有適合的后輩,愿意接。 無例外的, 這幾位首先問的都是:劇本如何? 陶清風就照實說了,他們也都答應給陶清風留意,然后就沒下文了。一來是他們的確都很忙, 二來身邊也不一定有合適的。陶清風也不抱太多希望。人家?guī)褪乔榉?,不幫是本分?/br> 其中劉琦回問得最詳細, 末了還給陶清風說:要不是她檔期滿了, 她挺想來演梅忘雪。陶清風只當劉琦回又在開玩笑, 她躋身一線小花的身價,粉黑流量不是蓋的, 怎么可能來演這種網(wǎng)劇。 結(jié)果劉琦回沒能來, 她的“對家”兼“宿敵”,杜玥來了, 這兩人同期出道, 同演一部劇里的紅白玫瑰一炮而紅, 從此就開始了正主虛偽姐妹塑料情,粉絲常年比較the one互掐的戰(zhàn)斗史。據(jù)說兩人關系勢同水火,非常惡劣?,F(xiàn)在兩人都是一線紅黑小花了, 無論正主還是粉絲也都在卯著勁較量。前腳劉琦回說她想來卻來不了,后腳杜玥就來了。陶清風覺得這發(fā)展——用現(xiàn)代的詞匯講——真“玄幻”啊。 杜玥見到陶清風打過招呼后,冷不丁便問:“那段自殺劇本,真的是你寫的?” 還好陶清風反應得快,他的確在原劇本的基礎上,去試著改寫虞山海自刎于兩國交界處的劇本,其實平時的劇本,陶清風只是提供些思路,并不會親手去寫。但是虞山海自殺這段,有很多他的心理狀態(tài),陶清風就代入角色,設身處地去想了下,寫了部分臺詞。而且也沒確定最后會是自殺結(jié)局,這一段他和編劇小姑娘還在斟酌,看后續(xù)劇情是寫起死回生,還是的確就這樣犧牲了。 陶清風和劉琦回聊天聊到劇本時,對方問得很詳細。陶清風就多發(fā)了幾頁劇本過去,這一段就混在其中。劉琦回還有些驚訝:問那頁怎么是手寫的。 陶清風就老實地說:那不是編劇在電腦上創(chuàng)作,而是他自己斟酌補充的,也不一定會用。最終文本都是編劇在潤色,自己只是提供一些方向和思路。很多時候因為陶清風寫得太過書面、太過文言化,遭到了小編劇的哀嚎和遺憾:的確寫得很好,但是不能直接用,非得要她翻譯成“人話”。 陶清風心想,杜玥的言下之意,是劉琦回把自殺那段陶清風寫的劇本,發(fā)給她看了?這兩人不是傳言中塑料營業(yè)姐妹情,關系很惡劣嗎?私底下看來也不盡然。還能互相微信發(fā)個劇本,通點消息。 陶清風就點頭說:“是我寫的。” 杜玥打量著他,笑道:“深藏不露啊?!?/br> 陶清風笑笑應了。他想,大概業(yè)內(nèi)以前知道陶清是個什么形象吧,對于他的突然轉(zhuǎn)變,還好基本和原主陶清都不熟,才以為是營銷換方向之類的原因。 杜玥問:“這個劇組,真的沒有導演?” 陶清風說:“還在找。”他本來想問,杜玥究竟為什么過來?但又覺得,如果人家瞧得上愿意屈尊來演,也不必多問。不過,陶清風雖然自己是個比較理想主義的人,也知道娛樂圈并不是盛行理想主義的地方。她來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杜玥又問:“你知道業(yè)龍集團嗎?” 陶清風搜索著不算豐富的現(xiàn)代知識,試著說:“業(yè)龍……是個輪胎品牌?” 杜玥眨了眨眼睛,又笑了,說:“是啊。不過他們也做其他很多實業(yè)?!彼龥]有多說,就離開了。 陶清風不明白她說這件事的用意,他一向覺得,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這個網(wǎng)劇莫名其妙的,似乎搭上了好運快車。他在開心之余,卻眼皮隱隱跳動。 陶清風的預測是正確的,但是起風波的并不是劇組,而是他自己官司的輿論。 藝人有官司纏身,本來就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陶清風盡管在開庭那天并沒有被媒體圍追堵截到。但他的確和謝國珉、莊宇徽打了官司。一審判決記錄也在數(shù)個工作日后,公示在法院的官網(wǎng)上了。 判決記錄里寫出了謝國珉對陶清風的人身傷害,寫出了莊宇徽雇傭童工、控制陶清風人身和財產(chǎn)等犯罪事實。并對這些行為進行了法條說明和判決依據(jù)。 陶清風是站在一個受害人的立場上,大多數(shù)人看了中規(guī)中矩,不帶感情色彩的法院判決公示,相信法院的判決,還是挺同情陶清風的。感慨陶清風遭遇歹人,命途多舛而已。但是這世上總有些心理陰暗之輩,無聊空虛之輩、深沉腦補之輩,愿意去相信所謂的“陰謀”或者“骯臟”,并且通過娛樂圈這個本就泥沙俱下的地方,發(fā)酵得更厲害。 尤其是幾家狗仔娛樂隊,猜測“人身傷害”背后是不是有“情色交易”,猜測“雇傭童工”背后是不是有“未成年性侵”,并作為吸睛標題寫出來。他們并沒有拿到什么硬錘材料。畢竟庭審記錄是不能外傳的。當事人的法官和律師們也沒誰違反職業(yè)道德去接受那種狗仔隊采訪。但狗仔隊還是憑借各種蛛絲馬跡,全靠腦補地淋漓盡致描繪出一篇篇堪比小黃文的報道——當然不是大陸的,否則就要被喝茶了。 正規(guī)平臺也搜不到太過辣眼球的報道,但還是通過無孔不入的網(wǎng)絡渠道,滾滾奔流在比特洪流中,供大量無聊的圍觀群眾消遣。促進了一波賣片的,賣種子的,賣那啥玩具等等地下產(chǎn)業(yè)的生意。各種灰色的二三級宅男論壇里,在一片發(fā)種子發(fā)照片的喧囂中,也赫然充斥著“看著陶清風的劇照擼了三十分鐘是什么水平”,“李濤陶清風幾歲被猥褻”等等不堪入目的討論。還有大量偽裝成“陶清風十六歲被老男人玩弄”等黃圖黃視頻資源。在網(wǎng)警來不及刪除的地方大量泛濫著。 各種自媒體博主,早就擦邊地做了諸多“818星輝你懂的那點事”“點擊就看單純正直的普法節(jié)目”“告訴你藝人和公司打官司的驚天大咪咪”,雖然基本上他們能拿出來的材料只有法院公示,但是上下文的引導、別有用心的指向,使得陶清風這個名字被一種晦澀灰暗的氣場包裹著。就像是梅雨天氣的水霧蒸汽。 這其中蹦跶得最歡的,還是陶清風的黑們(原本那群嘲他文盲的黑們漸漸偃旗息鼓了,只有一小部分在負隅頑抗。但是新的黑又進駐了,有部分是不滿被拉郎配的沙洲毒唯們披皮,所以陶清風的黑還是保持一個動態(tài)平衡),他們簡直像是過年似的,把大陸或港臺能報不能報的、也不管真假,就全網(wǎng)開始推送垃圾洗腦包。不過他們的舉動引起了不少反彈。很多人一看這種消息是黑子發(fā)出來的,反而默認了是假消息不予理會了。從這種意義上講,他的黑們反而幫陶清風虐和固了一波粉。 不過陶清風自家的粉絲里面也分裂成了好幾派,其中一部分吸人設吸得太夢幻的少女們完全無法接受偶像身上有一星半點的瑕疵(真奇怪,明明她們對文盲人設都能腦補成真性情而接受良好,卻無法接受偶像受過一點點創(chuàng)傷)。哪怕陶清是受害者。這些少女們都在各種風言風語中轉(zhuǎn)黑了,粉轉(zhuǎn)黑最為致命,她們很長一段時間里總是要在陶清風的微博下面鬧騰,以及在各種自媒體下面大型表演粉轉(zhuǎn)黑。她們那種“偶像就該不吃飯不上廁所,因為無法接受偶像可能遭遇過普通人一樣的痛苦”而轉(zhuǎn)黑的糾結(jié)心態(tài),細究可以寫一篇心理學論文。好在這樣極端的少女也不是多數(shù)。 多數(shù)粉絲在震驚之余,其中一部分變成了激進的親媽事業(yè)粉,對星輝娛樂公司轉(zhuǎn)黑了,天天嚷著讓陶清風解約簽別家。指責星輝娛樂公司虐待藝人。當然在這部分粉鬧騰之處,另一批理智粉會科普:星輝娛樂公司也是這次案件的原告之一,和陶清風一樣是受害者?,F(xiàn)在罪魁禍首的已經(jīng)伏法,陶清風會有新的更好的未來。但這部分激進的親媽事業(yè)粉,大多表露著一種悲觀心態(tài)和“誰都要害我兒子”的過度警惕,往往對這樣的解釋不屑一顧。 蘇尋這段時間天天在微博控評刪黑評,也是忙得飛起。他也非常理解陶清風把網(wǎng)媒這塊全部交給別人打理的心態(tài)了。陶清風看上去并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從他內(nèi)心深處來說,粉絲多和少都不在乎,要是一夜之間粉絲暴漲一百萬,對他來說可能才是一種負擔。 陶清風雖然從來不去理會網(wǎng)絡上的事情,但偶然間發(fā)現(xiàn),這種病毒竟然傳播到了身邊。那時候陶清風剛拍完一幕出力氣的戲,額頭上都是汗水。他請旁邊一個不認識的工作人員給他遞瓶水。那工作人員呆呆看了他幾秒,竟然臉色可疑地“刷”變紅,然后跑掉了。 小編劇也在一天晚上,很驚慌失措地單獨來找陶清風,郁悶地告訴他:有個奇怪的電話,打給她說,讓她加點虞山?;蝰槵槍幮r候被虐待的戲份。她不知道那到底是是誰,但有她電話號碼的,應該是內(nèi)部人。她說劇情不能隨便改,要綜合來考慮,那個電話就掛了。 陶清風對她說:這都是些無聊的家伙,不用理會,過段時間他們就會轉(zhuǎn)移注意力了。 編劇小姑娘咬著下唇說:“可這些人,應該就是身邊的人??傆X得好可怕。就像你在虞山海自殺那段劇本里的寫的——” 陶清風嘆道:“凡人心險于山川,難于知天※。虞山海這句控訴:是莊子說的?!碧涨屣L頓了頓又道:“不過,莊子也說過,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nèi)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 陶清風最后定道:“毀譽是非,我并沒有看在眼里。” 而且陶清風上輩子連死都經(jīng)歷過了。這世上還有什么比死更可怕?再說那些人的口舌,不管是編造還是猜對了當年發(fā)生在陶清身上的事,又如何呢?陶清是受害者,不是他主動犯下的錯誤,他是罪惡的犧牲品,他并沒有過錯。如果說有什么行為不端,該是主動傳播所謂yin穢色情的那些人不端。既然是別人的過錯,又為何要用來懲罰自己呢?陶清風看得很開。 陶清風現(xiàn)在有更需要cao心的事情:《乾俠東君魔女》這部網(wǎng)劇,依舊找不到導演。 藍莓制片方接洽過不下十來個導演。最終都沒能談成的原因:共有三種。 一種是十八線小導演,有剛畢業(yè)的導演系新人,有能力不足常年幫別人拍廣告甚至轉(zhuǎn)行的。他們常年拉不到投資拍不了想拍的劇,甚至有處女作砸鍋賣鐵賠了房子,結(jié)果影片依然毫無水花,使得他們無法再在這條路上光鮮的前進。這種人倒是非常愿意接手網(wǎng)劇,哪怕是網(wǎng)劇,都是他們能接觸到的最好資源了。這里面不乏有明珠暗投,可是藍莓高層在接觸了幾個之后,并沒發(fā)現(xiàn)魚目中的寶珠,魚目只是魚目而已。藍莓高層就不敢把網(wǎng)劇交給他們拍了。 第二種是流水線導演,和之前手撕鬼子導演類型相當,有過不少劇作拍攝經(jīng)驗。懂得基本娛樂圈生存之道,也有點人脈關系。但是藍莓高層在和他們接洽后提出的希望是:希望他們很認真地拍這個投資并不高的網(wǎng)劇。有些導演就不樂意了。另一些導演,對杜玥的加盟感興趣,但是一聽藍莓高層介紹,主角是陶清風分飾兩角,就以為這是星輝要捧他們小鮮rou,杜玥并沒有多少存在感,那些導演就萌生退意了。還有部分導演接受那些前提,覺得星輝捧陶清風其實也沒多大關系??墒莿倎韯〗M棚里看了兩天,驚訝地發(fā)現(xiàn)劇本也是陶清風和編劇小姑娘在琢磨,日常拍攝也是陶清風在把關。那些導演并沒有仔細分辨的“匠心”,所以看不到陶清風認真的方向,只單純地當做他們習以為常的“規(guī)則”,以為這部網(wǎng)劇就是拿給陶清風玩的,搞不好陶清風是星輝新的小一哥。他們可不愿意受這種“皇黨”指手畫腳。那些導演不缺任務劇拍,頓時就告辭了。 第三種是比較知名的導演,也是藍莓高層最想請的導演??墒沁@種導演基本是不可能接網(wǎng)劇的。即便藍莓制片方去安利,這一作的劇本還是很好,演員也很盡心,勉強讓一兩個導演看了看。但是那些知名導演也有他們的顧慮在里面:拍好了為他人作嫁衣,拍不好砸自己的金字招牌。他們不缺那幾百萬的報酬。他們看重的是名氣:一線知名導演拍好一個破爛網(wǎng)劇,在大眾眼里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且不說網(wǎng)劇投資度擺在那里,拍攝過程有種種不可控因素在里面,很有可能網(wǎng)劇效果出來很爛。那些知名導演最后都婉言謝絕了。 藍莓高層面對這種情況也很焦慮,其實藍莓視頻網(wǎng)并不缺錢,但是他們內(nèi)部也有部門之分,不愿意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也不愿意給這個項目再加錢。對于這個網(wǎng)劇,他們之所以這么看重陶清風,也是因為在不增加投資的性價比上,他們很難再找到這么認真負責,又對作品吃透,還有一定號召力的主演。 藍莓高層也不知道杜玥為什么要來,把此事當做天上掉餡餅。借機去請更出色的導演,拉更多的投資。然而卻并不如想象中順利。 這是制片方要煩惱的事情,對于陶清風來說,沒有導演暫時也不影響他的日常拍攝:他所煩惱的,是一線小花杜玥,在演梅忘雪的認真程度上,并不如名氣咖位不如她的表妹扮演者白依依。 第68章 小花的秘密 陶清風看人是很準的, 白依依那天聽過陶清風研究劇本的方法后, 就真的也去照葫蘆畫瓢地磕劇本了, 就像跟自己較勁似的,效果非常出眾, 越演越像表妹。但是跟杜玥商量時,雖然對方也是笑嘻嘻答應著,可是收工結(jié)束后基本看不到努力的痕跡, 對戲時效果也不盡如人意。 陶清風愈發(fā)覺得奇怪了:他以為杜玥是在聽劉琦回介紹后,沖著出色劇本來演這個角色的。她這樣身價的演員,有大量片酬更高、拍攝得還不累、也能賣給電視臺的時裝劇、現(xiàn)代劇可以選擇。卻選了個和咖位不相符的劇組, 難道不是被某種情懷打動?可是看她的表現(xiàn),心思又不在這些上面。這就很奇怪了。 又或許, 陶清風暗自想:杜玥以前的拍攝習慣大約就是如此的……散漫?這個劇組已經(jīng)算是, 對于她來說比較認真的發(fā)揮了? 冒出這個念頭時, 陶清風深深抑制住了對行業(yè)前景的擔憂。 過了幾天,陶清風旁敲側(cè)擊地, 終于找到了答案, 也明白了杜玥的確心思放在了其他方面,還好有糾過來的辦法。 那天中午, 杜玥罕見地并沒有回到房車上吃午飯, 而是和其他劇組成員一起, 來橫馬影視城的賓館餐廳里吃。陶清風看到杜玥和經(jīng)紀人坐在不遠處,就打了個招呼。杜玥破天荒地坐過來,和陶清風同桌用餐, 并問起了下午他們倆要對的那場戲的細節(jié)。 陶清風覺得很高興,下午那場戲是梅忘雪懷疑虞山海臥底叛徒身份,兩人相見于公開場合,無法坦率地問出真相,彼此各懷心思,情緒很復雜的一場戲。陶清風本來還擔心,杜玥不想提前準備,下午效果會不好。見她主動問起,自然盡可能去講戲和探討,說出自己的見解。 杜玥本來聽得漫不經(jīng)心,卻漸漸被陶清風揣摩出的內(nèi)容吸引住了。 “虞山海以落魄幕僚的身份,替濟昌王府的賓客們下棋。他之前為了隱瞞武功,自己打了自己一掌。內(nèi)傷還沒有好,所以在下棋時吐血了。但激發(fā)他吐血的真正原因,是梅忘雪那句‘偏鋒一劫,救不得中盤,奈之若何’。虞山海是中原武林的一枚棋子,他知道自己的定位。可是哪怕這枚棋子做劫吃掉了一個角落,隱喻著他刺殺濟昌王爺這個主戰(zhàn)派成功,真的能救中原的黎民百姓于水火嗎?主戰(zhàn)派倒下一個,北國還會扶植新的主戰(zhàn)派。梅忘雪決定釜底抽薪去刺殺北國的皇帝,才說:‘何不把棋下到大龍!’虞山海聽懂了梅忘雪的隱喻,非常擔心她,又吐了一口血在棋盤上?!?/br> 陶清風繼續(xù)道:“那個時候的梅忘雪,是張揚的,率性的,充滿壯志豪情。也簡單覺得皇帝一死天下就能太平的直線思維。她打遍南國綠林罕逢敵手,便覺得自己孤天一刺,可逾皇都。但虞山海知道她不可能成功,無論是她的想法、實施的計劃、還是隨之而來無論成敗的后果,她都輕得像一片羽毛一樣,根本無法承重的。所以虞山海一定要阻止她,一定要把這片羽毛攏住……” 杜玥都聽呆了,半響道:“我覺得你像個說書人,把劇本里沒寫出來的很多事情都補充了……” “劇本雖然沒明寫出來,”陶清風溫和道:“但是編劇她做了很多沒有變成文字的設定,都隱藏在字里行間,認真去揣摩,或者多溝通,就能獲得。我說的這些不是我自己亂想,也是讀出來和問出來的。沒有內(nèi)容是講不下去的,需要言之有物……劇本這種體裁,它是不能全寫出來的。所以需要多商量,多溝通。本來如果有導演在,他能指導這個步驟,但是現(xiàn)在我們沒有導演,只能靠自己了。” 陶清風那一瞬間居然看到杜玥臉上閃過一絲緊張之色,飯也不怎么吃了(雖然在他看來那點為保持身材而取用的飯量已經(jīng)少得很可憐了,就幾塊西藍花和幾片洋蔥,不吃飯也不吃rou),而是讓經(jīng)紀人去取劇本,以臨時抱佛腳的語氣對陶清風說:“陪我練練好不好?” 陶清風沉吟了一會兒,挑眉問:“下午誰要來?” 杜玥愣了愣,無可奈何地說:“業(yè)龍集團的人……你保密哦。他們長期做實體經(jīng)濟這一塊,沒在娛樂圈投資過,想試水,今天是偷偷來考察的?!?/br> 陶清風覺得更奇怪了:“如果是新的資方,藍莓高層居然一點沒準備接待的事宜?不怕這事打水漂?他們偷偷來的?你知道卻不給劇組里說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