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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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揚靈溫柔地看著羅令妤,輕輕嘆了口氣,她柔聲:“meimei不認識我了么?我是來晚了些,是被一些事耽誤了……” 北上一路,多方阻攔。周揚靈與人周旋,再思及北方除了缺糧食,藥草應該也缺,便又多繞了一段路。她體質(zhì)不好,路上生病,還得忍著病痛上路。幾番折磨,到這時才到。 看到羅令妤睫毛上的水漬,周揚靈蹙眉,略微自責:“是我不好,來的太晚,讓meimei受了委屈……” 羅令妤哽咽:“周郎!” 萬千心酸,都在看到故人的時候得到了些許安撫。周郎來了,總是向著她的周郎來了。她眼眶發(fā)紅,幾步上前,挽住周揚靈的手臂,撲到對方頸窩間,哭泣起來。 周揚靈一僵,卻沒躲開,而是拍著她的肩安慰。面對周圍的各異神色,周揚靈解釋:“我和羅meimei,是兄妹之情,諸位莫要誤會?!?/br> 女郎們連忙說不會,心中卻想:陸三郎還是她表哥呢,兄妹之情不照樣拐到了奇怪的地方? …… 伏牛山上,雪一望無際,大霧漸漸包圍此地。敵軍一路追來,衡陽王的軍隊接應,緩解陸昀的壓力。 提著太守行在雪地中,陸昀看向山間之霧,和羅令妤一樣,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陸二郎夢境給出的那個時間線。 洛陽太守被陸昀一路抓來擋劍,暈了好多次,這一次,冷風灌耳,他再次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依然被那個郎君抓著。但這一次,雪地中天地清寒,他看向那望著山間霧目露深思的郎君,一時怔住。 側(cè)臉秀俊,唇紅頸長。 俊美如畫的郎君立在雪中,身形高瘦挺拔,袍袖飛揚間,翩若驚鴻。 太守脫口而出:“雪雪?!” 陸昀一震,回了神:“……噓,別叫得這么惡心。我可不想被我家妤兒meimei知道?!?/br> 太守根本沒聽清陸昀在說什么,他一張臉青青白白,精神要崩潰了。他反握住陸昀的手,陸昀要甩開,但太守忽然大力,抓住他手腕,哪怕被摔得七葷八素也不肯放。太守還湊過來,緊盯著陸三郎的臉看:“你就是雪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怎么可能,你的胸呢……你和雪雪原來長得一樣,你、你到底是男是女……” 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愛上的,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第120章 “你到底是男是女?” 陸昀偏了下頭, 似戲謔:“你以為我當日為何不肯搜身?莫非要我脫衣驗證?” 太守臉色頓時難堪。 雪已住,風卻夾著雪粒子撲面。濃霧重重, 天地染白。陸三郎身邊的軍士與他一樣困于山霧中, 一樣彷徨四顧,卻見那奄奄一息的被他們當了一路人質(zhì)的洛陽太守突然發(fā)怒, 一拳砸向陸昀的臉。陸昀本能偏頭躲過,詫異揚眸。那太守揪住陸三郎的衣領, 催逼而去。 陸昀似有些懵。 身邊的軍士一凜,就要上前相阻, 卻再次一凜——太守揪著陸三郎的胸前衣襟, 手指發(fā)白,目紅可滴血, 布滿血絲。一路風霜交加, 身體疲憊, 洛陽太守此時精神卻極為震怒:“你果真是陳雪?你竟男扮女裝?你、你、你……心思何等歹毒!” 軍士們:……呃, 男扮女裝啊。 這也稱不上歹毒吧? 陸昀眉頭輕微地一跳, 其下黑眸中光華流動。就是這樣不形于色的眼波,都讓太守陣痛:果然是雪雪!他的雪雪的眼睛就這樣漂亮,桃花眼多情, 眼尾斜飛,然眼底又無情。雪雪似情深義重, 又似寡情薄情……陸昀眼底光華流光溢彩, 只看得洛陽太守心里難受。 同時, 陸三郎還是一個觀察力極為敏銳的人。 他睫毛上沾著凍結的霜, 怪異地看一眼這位不舉的太守:“……你竟真愛慕我?莫非對我一見鐘情?” 軍士們繃著臉。 太守額上青筋直抽,怒極,再一拳揍去:“我慕的是陳雪!陳雪!絕非是你……你到底是誰?!” 軍士們:……可憐的郎君,被人欺騙了感情,都不知那人是誰。 此年代民風開放,孌童之事于士族間也頗流行。然此流行上不得臺面。洛陽太守雖好色,但他好的是女色,絕非男色。陳雪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人,孤傲神秘,心性強韌。世間女郎多嬌小,氣場強大身材高挑、美得凌厲的女郎,太守只見過陳雪一人。女郎登車而立,衣袂紛飛。她遠眺之時,側(cè)臉沉靜明秀。那仿若拉弓射箭一般充滿威懾力的氣質(zhì),讓太守心向往之。 她不茍言笑,沉默寡言,眼中含霧。如風一般,看不透捉不到。 她還因幼年不幸而常日清愁滿懷,一顰一蹙間,讓太守想要她開懷,展顏一笑。 洛陽佳人行,顏色如玉,麗可傾城,當上仕女圖為天下男女所傳頌。 太守對她一見傾心,念念不忘……萬想不到,這樣的佳人,非“她”,實“他”。 陸三郎瞥他,眼底神情玩味,卻不是很在意。如他這般自來受人追捧的郎君,以前是被女郎們追,現(xiàn)在女郎換成一個男的,他倨傲之心不變。正是這樣的不上心,不在乎,讓太守更為憤怒。他想要回他的陳雪,可是眼前只有陸三郎,沒有陳雪—— 陳雪是假的,虛構的,從頭到尾不存在。 太守卻愛上一個不存在的人。 太守一通大吼,沖向陸昀和陸昀拼命。他仇恨無比,酒醒后,周身力氣和心神回歸。陸三郎的確清雋如神仙,但越是相貌出色,洛陽太守越是仇視他。陸昀皺眉,覺此人麻煩。原本想扣住這人做人質(zhì),但對方追著自己不放……當太守大打出手時,南國軍士們都覺臉紅,陸三郎卻毫無心理負擔地打回去。 陸三郎自來鐵石心腸,從未有過憐香惜玉之心。 羅令妤千姿百態(tài)嫵媚無雙,是唯一攻破過他心防的。 顯然這位五大三粗的糙男人,洛陽太守,更不可能讓陸昀在與他對打時心軟。 陸昀還有心神關注身邊傻傻站著的同伴:“何以只看不動?是敵是友也分不清么?” 軍士們一言難盡:……陸三郎慫恿他們?nèi)簹强蓱z的傾慕他的太守啊!此人這樣壞,騙了人的心,連人家的性命都要留下。 太守看似極為激動,目中神情銳寒。酒醒后的他動起武來,竟是走剛猛路線,講究拳拳見血。氣勢甚強,陸昀與敵追擊一路,精神已憊,不得不連連后退。當軍士們一起圍過來時,那太守卻忽然轉(zhuǎn)向,掉頭就跑。 陸三郎沉著臉:“追——” 眾人入霧,卻聽“?!币宦?,陸昀翻身后躍,口中高聲提醒,手中拖拽一人急急向后疾退數(shù)丈。霧中飛出數(shù)十箭只,箭箭攻向陸昀一方人。軍士們狼狽躲箭,得陸三郎提醒后精神繃起:“小心!北國軍人追來了!” 大霧中出來的,果然是裝備精良的北國軍人。 他們身前,站著洛陽太守。太守恨然望向陸三郎:“你以為我對你們毫無提防?我身上所穿衣袍用藥泡過,只要我在,我北國軍人當可一路追殺而來。你們這些南國刺客……交出陳雪……和火。藥大師來!” 陸昀不動聲色。 太守指他:“你若不讓陳雪出來,不交出大師,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仍念念不忘陳雪,仍希望陸三郎化身陳雪。他可以假裝……但那一切終歸是假。陸三郎冷情至極,絲毫沒有提起“陳雪”、交出大師之意。敵軍殺來,他和同伴當即迎上。北國軍隊傾力追出,洛陽太守的重要性,火。藥大師的丟失,值得北國派出最精銳的力量。 陸昀一方卻因逃亡太久,此時身心疲憊。 漸漸的,陸昀一方被人包圍,敵我交戰(zhàn)中,南國軍人受傷最多。陸昀手中提劍,手臂都被劃傷一道。那洛陽太守仍嫌不夠,抓住劍親自殺來,視陸昀如同仇敵。同時間,陸昀的后方,兩個敵國軍士高躍起,共同舉劍殺來。陸昀趔趄轉(zhuǎn)身,抬臂舉劍,火花閃耀飛起一竄,躍入他漆黑的眼中。 兩個軍士配合極好,一左一右攻殺陸昀,力氣還極大。雪粒卷起,兩人逼得陸昀后退,手中劍只能應對他二人。而他二人凜聲威嚴:“府君!” 身后太守立刻:“受死吧!” 陸昀與敵對峙,無力躲藏,太守的劍直刺他胸腹,取他性命。周邊同樣陷入混戰(zhàn)無力援助的南國軍士們吼道:“三郎(參軍)——” 陸昀分。身乏術,咬著牙關,手臂肌rou緊繃,被軍士催得后退時,額上滲汗。太守的攻殺他躲不開,他眼見只能拼著性命任由人宰割時,霧中斜刺里飛來一刺刀,哐得打中太守持劍的手。 腳步聲紛雜,從霧中來,敵友難辨,雙方皆緊張。直到看到衡陽王劉慕,與他身后的軍人。南國軍人大喜:“援兵到了!” 劉慕與那被兩個軍士夾擊的陸三郎對視一眼,四目相對,微妙的默契在兩人眼中游過。少年郡王抬手,手勢一落,他與兵馬一言不發(fā)地果斷奔入人中:“殺!” 劉慕親自出手,力道果狠,氣鈞壓山,巍峨不催。太守手被打偏,刺得那一劍便偏了。陸昀殺掉兩個敵國軍人,腰腹上的傷只是擦過。形勢嚴峻,太守發(fā)瘋般得再次殺來,這一次,劉慕與自己帶來的兵躍入戰(zhàn)局,緩解陸昀一方的壓力。 發(fā)絲落到頰上,貼上臉上所沾的血。從第一戰(zhàn)線退下,陸昀喘著氣,半只手臂都被方才一戰(zhàn)震得發(fā)麻。他扯嘴角,想北國軍人果然強悍。陸三郎甩甩手,看虎口受了傷。趁劉慕替自己擋過殺招時,陸昀撕了一片衣袍包住手上的傷。然后他提起劍,再入戰(zhàn)中。 敵軍人數(shù)不少,皆是精英。哪怕南國增加兵力,他們也絲毫不懼。 劉慕退回來,與陸昀背靠背,敵軍成圓形,包圍著他們。兩個郎君以極為信賴的姿勢站著,眼觀八方,警惕敵軍突襲時,陸昀抓緊時間問:“救的大師是否見到?是否帶他們下了山?” 劉慕:“已經(jīng)派人護送……管好你自己吧!” 陸昀一笑,盯著圍著他們轉(zhuǎn)的敵軍,聲音依然是獨特的幽漫調(diào)子:“繼續(xù)殺么?” 少年郡王抹掉臉上被濺的血,冷冷一笑,眸中森寒若狼光幽幽:“殺!” 話音一落,兩人同時向外飛撲,手起刀落,手中的刀劍劃出一片半圓弧的環(huán)狀,配合著殺向這些敵軍——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發(fā)聳。立談中。死生同。”少年相識,之后陌路,然而,到底是少年相識。那些鮮衣怒馬的時光,那些同吃同住的書院生活……記憶打開一道閥門,鮮明的記憶照了回來。 劉慕大笑:“陸三郎,你我且比一比,到底誰殺的人多!你莫只敢刺殺孤,不敢對付真正的敵軍!” 陸昀揚眉,一劍反殺掉身后抱來的一人,再身法伶俐地越開,與劉慕交換位置。臉上沾著的血再多兩滴,襯著他玉般面孔、微瞇眼眸,顯得幾分妖嬈逼人。只聽劉慕聲,不見劉慕人。身邊起霧,所有人都被掩入了霧中。陸三郎少有的意氣被激了起來,慢聲:“那倒是可以比一比?!?/br> 山間霧起,貼著地表向上彌漫,越來越濃。逐漸的,三步之外便要看不到人,雙方腳下躺下越來越多的尸體。然無人松懈,噼啪聲不絕中,只看霧中武器交戈,火花簇簇,戰(zhàn)局格外激烈! …… 伏牛山戰(zhàn)局緊張,南陽諸郡戰(zhàn)局同樣刻不容緩。北方卷入戰(zhàn)火中,或拼命救人,或誓死拼殺。北上的朝廷兵馬、糧草浩浩蕩蕩,快馬加鞭,只愿速度更加快,好支援北方之戰(zhàn)。 當兵馬召集半日后,醒來的南國皇帝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才知道陳王先斬后奏。 北國公主等當夜殿中諸人說了自己眼見之事,北國公主努力將罪歸于陳王。只要南國朝廷不和,于北國都有利。但南國皇帝面無表情,看不出他到底信不信北國公主的話。 當夜,召集陳王入宮問話后,趙王劉槐也入了宮。 劉槐和北國有勾結,眼熱北國許他的郡城,此時眼看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他心中恨急多事的陳王劉俶。殿堂中,偏室中陳王跪坐反省,等著皇帝的召見,好給出一個完美的解釋。而趙王劉槐俯于自己父親耳邊,余光看到珠玉簾后跪著的弟弟,他進讒言道:“……原本北國可與我南國和平解決此事,都被五弟攪和?!?/br> “大司馬府也燒了。誰知道那圣旨的真假,到底是父皇喝醉了親自寫的,還是那人利用父皇酒醉,肆意妄為?!?/br> “父皇不可放過他。他此日敢于父皇酒醉時這般做,他日若趁父皇入睡后買通宮人進入父皇寢宮,可如何是好?狼子野心,其心當誅,請父皇莫要顧念父子之情,嚴懲五弟。如此才可給五弟教訓?!?/br> 陛下目子閃爍。 正要開口時,殿外黃門報:“陛下,陸相求見。是否宣陸相進來?” 陸相,即陸茂,乃是陸二郎陸顯的父親,同時是當朝左相。 陛下不動聲色:“我兒以為深更半夜,陸相所為何來?” 趙王:“陸家在為陸二郎和五弟的親meimei,寧平公主劉棠提親。兩家要結姻親。五弟又自來和陸三郎交好,這在建業(yè)不是秘密。而今陸三郎在南陽,劉俶那廝偽造圣旨,正是因為陸三郎。陸家和五弟撇不開關系,陸相深夜入宮,當是為五弟求情?!?/br> 陛下不置可否。 趙王劉槐觀察下父親的眼神,繼續(xù)道:“世家如今已太過勢大,皇令發(fā)布越來越受阻。陸相深夜來,正是要以勢逼父皇放過五弟。兒臣擔憂世家再這般強大,我皇室……” 陛下道:“世家根基太深了?!?/br> 劉槐心口一跳,敏感猜出了皇帝的微妙不滿。果然,哪怕父皇再不理政務,再依靠世家,今日陸相可左右陛下命令的事,皇帝也不愿意再看到。 趙王低聲:“世家是勢大,但陸家只是建業(yè)世家之一。不服氣陸家地位的世家,在建業(yè)也是很多的?!?/br> 皇帝與自己的兒子短暫地對視一眼,沒多說話,宣陸相進殿。趙王悄悄退下,聽大殿中皇帝換了親熱的語氣與陸相寒暄,說起陳王時,滿口是“不至于”“不至于”“陳王無錯”……劉槐勾扯了下嘴,被黃門領著從殿后門出去。 他知有陸家在,陳王劉俶不會有事。 但是,這根刺,已經(jīng)在陛下的心里扎下,好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