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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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眾多人的目光,都落在羅令妤身上。這么多的目光,其中怨氣、惡意甚重。劉慕皺了下眉,想他們一眾老頭子竟然威脅一個小女孩。他不動聲色地向前一步,想將羅令妤擋到身后。羅令妤卻只是面白了一下,意志不改:“南陽危急,軍隊有難,你們自該供養(yǎng)?!?/br> 范四郎范清辰的父親范君一聲嗤笑,他素來不喜這個身份低微的孤女,兒子與此女退親后,他的嫌惡不加掩飾:“這什么時候成了我們該做的事了?南陽兵力、糧草都不夠,是我們造成的?我們不讓你們派兵?我們的錢財糧食,不是我們賺的么?而今,你們卻是一個欠條也不肯打,就要征走所有的糧食。我世家子弟都要供應(yīng)不上了!受苦,挨餓,誰又不是!我們合該被剝削,在這時候被你們吸血?” “汝陽羅家的家教,原來是慷他人之慨。” 劉慕眼神肅然冷下。 羅衍面容也繃了起來。 羅令妤睫毛微微顫,看向范君:“尋常年月,世家的風(fēng)光,靠的是普通百姓供養(yǎng)。土地、種田、經(jīng)商、軍隊……都是他們在養(yǎng)你們。國難當(dāng)頭,還是在你們自己的地盤,你們平時得到的,此時合該付出。他們已經(jīng)沒有能力,你們卻還有能力……哪怕軍隊鎮(zhèn)壓、強迫,逼你們供糧,在這時候都是應(yīng)該的?!?/br> “只想要平時的奢侈,國難時候不肯奉獻。天下沒有這樣的好事?!?/br> 氣氛一時沉默,緊繃,劉慕詫異地看一眼羅令妤,沒想到她能說出這種話。劉慕本身對世家沒好感,若非陸二郎總在他耳邊念叨……他沒想到,羅令妤能有這樣的認識。 羅衍也驚詫看自己的堂妹。 遠遠的,盯著他們看的百姓中,人群中爆發(fā)出一聲喝彩:“羅娘子說的好!” “你們就該提供糧食!平時要走我們那么多供奉,游山玩水,這時候就窮了?不信!” “你們不許出城!你們要是出城,我們也逃!” 范君臉漲紅,他被一個十幾歲的女郎指著鼻子罵,還被那群亂哄哄的庶民七嘴八舌地指責(zé),何等氣怒! 他還要張口再辯,劉慕已經(jīng)厭煩道:“夠了!到此為止!” 他指世家:“交糧,然后才能走?!?/br> 被堵在城門口的幾個世家族長面面相覷,暴風(fēng)雪下,他們也不能一直僵持在此處,還被那群平民虎視眈眈地盯著。幾個老頭子湊在一起商量后,無奈地答應(yīng)了劉慕的條件,愿意寫下字據(jù),給軍隊提供糧食。 劉慕腰板挺直,和羅令妤站在一處,看羅衍那邊忙著登記。天色晦晦暗了,羅令妤看那邊沒有打起來,輕輕地松了口氣,挪挪腳步。劉慕那邊卻來了一個軍士,在郡王的耳邊說了什么。劉慕神色一凜,當(dāng)即喊人收隊,轉(zhuǎn)身騎馬要走。 羅令妤反應(yīng)極快,追去:“公子,是不是他……” 她想說“是不是他有消息了”。 劉慕打斷她的話:“我自會助他?!?/br> 他伏下身,看著馬下仰望他的女郎。女郎眸心清澈,漂亮,眼中關(guān)心的都是另一個男人。劉慕心里微刺,還是跟她說:“有消息我會告訴你,放心。” 他確實收到了洛陽傳來的消息,他正要去看,但是他不愿帶給羅令妤過分的恐慌。 劉慕拂掉馬背上的叢雪,說聲“駕”后,騎馬揚長而去。一眾軍隊緊跟! 他們身后的城門下,羅令妤悠悠看著,一顆心七上八下,只勉強讓自己不要多想—— 然而陸昀的死劫在眼前。她愁苦無人可訴,風(fēng)吹草動都讓她不安。她像是驚弓之鳥一般…… 她何時才能見到他平安歸來? 臭男人,太讓她生氣。 …… 建業(yè)城中的太初宮,覆著一層熹微薄雪。夜間皇城起霧,宮燈搖晃,幢幢走廊間,宮人極少。在陛下的寢宮外,陳王劉俶臉色平淡,已經(jīng)等了快一個時辰,他的父皇卻還不召他入內(nèi)。 他看到宮殿中燈火光輝,聽到里面歌舞升平……再在廊下站了一會兒,算了下時辰,劉俶不再等待,直接入內(nèi)。宮殿外的宦者想要阻攔,但在劉俶送出幾錠金子后,他們就閉了口。想都是親父子,皇子入內(nèi),應(yīng)該無礙吧? 劉俶肩上盡是舍外的冰霜,他一步步入殿中溫暖處,靴下的雪簌簌落地,濕如溪流。 喝得酩酊大醉的皇帝陛下在案后,模糊地抬眼看一眼,看到眼前三四重影子。他瞪直眼,也沒認出來者是誰。畢竟這個兒子太不起眼。 陪皇帝喝酒的北國公主一驚,看到這突然進來的郡王:“陳王殿下,你怎么進來了?陛下不曾宣你!” 北國公主想斥他離開,甚至扭身想向陛下告狀。但坐在陛下身邊的兩個貌美嬌娥卻白她一眼,占著陛下不讓北國公主靠近。她們拍著胸口跟陳王殿下請了安,轉(zhuǎn)頭將葡萄酒繼續(xù)往陛下口邊送:“陛下,陳王來找您呢?!?/br> 聲音嬌嬌滴滴,含著魅色,哪是北國公主這樣正經(jīng)女郎說得出口的? 北國公主心里卷起驚浪。 聽那陳王劉俶平靜道:“你們都先下去?!?/br> 北國公主自然不愿,自然要訓(xùn)斥這個公子無視陛下權(quán)威。但是湊在陛下身邊的兩個后宮妃子,都是陳王送給他父親的人。她們感激劉俶的知遇之恩,劉俶讓她們下去,她們就架著北國公主走了。 北國公主不斷回頭:“你不可、不可……陛下,陛下!” 屏風(fēng)后影子重重,燈火搖落,不甚真切。北國公主看到那位陳王走上臺階,面對陛下俯下了身。自幼長在宮廷,見慣了陰謀詭計,北國公主后背出汗,大腦空白,以為陳王是要刺殺南國皇帝—— 怎么可以?! 陛下若是…… 北國公主張口要叫,被身邊的兩個女子捂住嘴。二女中的一人白她:“喊什么喊?人家親父子說說私密話,你老擋著做什么?莫非你真是北國派來的細作?哼,沒好心,活該陛下平時不待見你?!?/br> 過去了一刻,陳王再出來時,依然是那樣秀氣的面容,平靜到近乎冷漠的神情。他沒有和這些人解釋什么,只說皇帝睡著了。北國公主一把扯開捂住自己嘴的手,奔跑到大殿中去查看。 她心里害怕十分,唯恐自己見識到一樁宮廷秘殺。這讓她雙腿發(fā)軟,上臺階時竟然一抖,摔倒在地。而她揉著膝蓋,仍堅強向上爬:“陛下、陛下……” 不知道內(nèi)情的,定以為這位公主真心喜愛皇帝陛下。 走到了大殿門口的劉俶只是平靜地瞥了一眼,就出殿,撐傘向皇城外去。 北國公主撲到南國皇帝的座前,眸子已被淚水打濕,她手指發(fā)抖地放到老皇帝的鼻下。她已經(jīng)要哭了,卻感覺到手指上平穩(wěn)的氣息。 北國公主:“……?!” 老皇帝竟然只是睡著了,沒有被劉俶殺了?怎么可能?她竟然想多了?難道陳王劉俶還真如外界所說,是大孝子?他半夜三更踩雪入宮,在雪地里站了一個時辰。不是他別有目的,而是他真的單純關(guān)心父親? 北國公主迷惑了,弄不清楚劉俶的意思。 而劉俶一徑出了宮門,沿著城墻走到蔭蔽處,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手拉到了一棵樹后。樹后,陸二郎陸顯緊張的:“拿到了么?你真的拿到了出兵出糧的圣旨?陛下真的答應(yīng)了?” 劉俶從袖中取出了一圣旨,他秀美的睫毛下垂:“他,沒應(yīng),但他喝,多了?!?/br> 陸顯:“……” 劉俶態(tài)度太自然,讓陸顯一下子也覺得這好像很理所應(yīng)當(dāng)。劉俶將圣旨拿給他看,陸顯掃了兩眼,看出確實是他們想要的圣旨,才露出笑。然后陸二郎反應(yīng)過來,猛地抬頭:“……公子,你的意思不會是你偽造了這圣旨,只是進去拿玉璽蓋了個章吧?你、你這是謀反啊……你不怕陛下醒來,治你的罪?!” 劉俶:“三郎,等不及了。我,不能再,拖?!?/br> “……那你就算計你父親?” 劉俶依然表情平淡:“他喝醉了?!?/br> 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未必記得。而就算記得……劉俶垂眼:“希望陸家,不要動搖。” 陸二郎握著圣旨的手一緊。 劉俶說話很慢:“夜長夢多,先將旨連夜送出皇城。陛下那里……我先頂著?!?/br> 只要陸三郎勝了,又有陸家站在自己這邊,劉俶在陛下那里就還有周旋余地。但若是南陽兵敗了……劉俶就是死罪了。 陸顯駭然,又深深地看眼這位公子——他第一次知道,這位外表秀氣、平時不顯山露水的陳王,關(guān)鍵時候,竟然這樣大毛筆。偽造圣旨他都敢做! 就為了救三弟么? 陸顯低聲:“……殿下放心,陛下若責(zé)怪,陸家一定與你站在一邊?!?/br> 劉俶“嗯”了聲,沒多說什么,示意陸二郎不要再啰嗦,在陛下醒來前,將帶著圣旨的千萬兵馬、糧食送去北方才是第一要務(wù)。 …… 都在慢慢的,偏離著陸二郎的夢中軌跡。 夜深十分,雪落建業(yè),陸二郎獨自驅(qū)車,奔行于寒夜。他滿懷熾烈,揣著一道guntang的圣旨,驅(qū)車前往燈火通明的司馬府—— 他拿到了圣旨!大司馬應(yīng)立刻出兵!天亮前就要行動! 快,快,再快些! …… 南陽之地,兵馬疲憊,世家周旋。羅令妤積極地在軍隊和世家、庶民間奔波,她絞著手指,不停地向遠方看。 建業(yè)城中,作偽的圣旨送入司馬府。翌日大批兵馬出城時,司馬府卻著了一場大火,燒了數(shù)萬卷軸,也將昨夜的那道圣旨燒了。陳王殿下坐在府中,讓放了火的人直接出城。建業(yè)司馬府一派混亂時,陳王登高,眺望著遠方,同時靜待即將清醒的陛下的問話。 再向北,洛陽城中,陳雪娘子造成的轟動正在悄然落幕。大雪連三日,不減洛陽太守的雅興。當(dāng)夜太守欲納陳雪娘子做妾,請了軍中人、士族人來觀禮。夜下雪光如水,照著那屏風(fēng)后彈琴的美麗女子。 陳雪的風(fēng)采,再次讓那些追捧美人的士族人士搖頭晃腦地感慨。 陳雪出來,在太守的陪伴下,一一敬酒。 再隔著一道水,水中心的湖心小舍下,名士風(fēng)流,正為那位陳雪女郎作畫。 一會兒,陳雪聲稱更衣,離開了太守身邊。太守良久不見人,在酒宴中喝酒喝得微微不安。酒宴上的客人醉得越來越多,氣氛越來越靜,太守不安,猛地站了起來。他步伐跌撞地出了屋子,頭腦昏昏,卻抓住一個送酒的小廝問:“雪雪呢?她怎么還不回來?” 小廝:“女郎好似回房了……” 太守搖搖頭,逼自己清醒一點。他越來越覺得不放心,滿院子靜得讓人不自在。他回頭看眼酒宴上醉倒的人,流倒在地衣上的酒,再望眼遠方水廳屏風(fēng)上映著的倒映,知那些名士應(yīng)該還在作畫……太守跌跌撞撞,前去陳雪的屋子找人。 他推開門,醉醺醺的:“雪雪,雪雪……” 屋中靜謐,燈燭無光,他在黑暗中摸索,不小心踢倒屏風(fēng)。屏風(fēng)哐的倒地,將太守絆倒。太守渾身警惕,一下子抬頭,卻愣住,他看到屏風(fēng)后的內(nèi)室,窗子開著,一個人背對著他,衣衫穿了一半,如雪脊骨映在他目中。 對方長發(fā)散著,發(fā)間玉冠微斜。 只背影,就讓他目中火熱。他口發(fā)干:“雪雪……” 那人一頓,回過頭了。風(fēng)采灼灼、如玉如琢,然而……卻是男子模樣。 陸昀揚眉,輕輕一笑。 洛陽太守震怒,警醒爬起:“你是何人?怎在我愛妾的房中?你和她什么關(guān)系,來人!莫非、莫非……” 陸三郎似笑非笑,他穿好衣服,慢慢站起來,提供了一個答案:“莫非我與你的愛妾偷情?” 太守:“……!?。 ?/br> 第119章 雪光皓然, 隔窗相照。乳色微光浮在那起身的青年郎君身上——此人面容之俊之秀, 乃洛陽太守生平僅見, 是那種尋常女郎若在路上遇到、一定舍不得移開眼睛的長相。 且他衣衫不整,呈勾人魂的凌亂美。 在太守趔趄進舍后,才見他將搭在肩頭的外衫向上拉, 擋住了里面素色的中衣。他望過來時,神色間幾分戲謔和慵懶,那樣的氣度, 竟讓人覺得優(yōu)雅無比。舍中沒有點亮燈燭, 太守只能就著窗口微弱的雪光判斷。他心一咯噔, 因看到那郎君腳邊似扔著曙紅、花青兩色的女子衣料綢緞,綢緞上、衣帶上, 還扔著泛著玉石螢光色的簪子、步搖、手鐲等物。 那些……分明是陳雪之物! 偷情! 太守臉色煞白:陳雪性情神秘飄忽, 總讓他琢磨不透;她又身世坎坷, 太守心中縱有疑惑,然派去查她身世的人,因此女經(jīng)歷過多,一時間真不能查清。陳雪平時與他若即若離, 一顰一笑都充滿憂郁。面前這郎君、這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