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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怎敵她千嬌百媚在線閱讀 - 第103節(jié)

第103節(jié)

    陸昀輕聲:“我錯了。當日你來建業(yè),在船上不肯救我。我耿耿于懷那樣久,心里一直怪你……我何等自大。你和我終究是不一樣的。尋常的女兒家出遠門,遇到陌生人,不該無緣無故地伸手去救。你那時不救我,你是對的,我錯了?!?/br>
    陸昀竟向她認錯!

    羅令妤眸子清水一樣蕩漾,心中突然一跳。他提起了一直繞在兩人之間的疙瘩,提起了那一直就存在的問題……讓她又委屈,又心軟。羅令妤低下頭:“不……我確實不夠善良。其實那時候你傷重,我該救你的。你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我不救你,是覺得你沒用。但我當時若救你,那也不是我心善。我一定是看中你的氣質,相貌,覺你是貴族郎君才會救……雪臣哥哥,我一直這么壞?!?/br>
    陸昀:“壞一點多好。壞一點不會受傷,善良了就被人所傷。挺好的?!?/br>
    羅令妤睫毛下的美目中神采流動,心中甜蜜,喜他終于肯這么說她了,終于不再瞧不起她了……她被他溫柔的目光看得心尖酥軟,忽涌起無比的勇氣,想陸昀如果理解她,她告訴他發(fā)生了什么,他不會嫌棄自己吧?

    女郎鼓起勇氣:“我和范郎……”

    “不要告訴我!”陸昀打斷。

    羅令妤愣住,她抬頭看他一眼,目中微微一縮,有些受傷地垂下眼。她放置在膝上的手指無意識地曲著往后躲,但余光看到郎君青袍一揚,陸昀站了起來。他莫非要走了?他疑心她……

    羅令妤眼中發(fā)紅,僵硬著腰板坐得筆直。她抿著唇不肯認輸,不肯求他留下來。她心中難過,快要哭了,眼中的淚要忍不住了,那青袍落地,她手上一熱。陸昀沒有走,他只是起身放下碗,蹲在她面前,握住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手。

    他仰著臉,從下方看她,面容在燈燭火光下溫潤清朗。

    陸昀輕聲:“令妤,有些事你不要說,說出來你難堪,我會不高興。我想知道的,我自己會知道。我不提的,就是覺得不重要……讓我自己去查,我不想聽你說,能理解吧?”

    羅令妤怔然:“……我不理解……為什么?”

    他道:“你親口說,我看著你,會心疼。你失不失身,我不在乎?!?/br>
    他安靜地看著她,讓她看到他眼中的光。

    羅令妤:“……那你在乎什么?”

    陸昀站起來,坐到她身邊。他將她抱到了懷里,閉目。俊美的郎君與她貼著額,呼吸與她相碰。他閉目如謫仙人一般溢彩風華,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世人都喜玫瑰香,無人在乎玫瑰刺。我看到了這刺……我很喜歡這刺?!?/br>
    “妤兒meimei,你愿意……與我歡好么?”

    第106章

    “愿意么?”陸三郎手按著她的后腦勺,另一手撫著她的面,與她鼻梁相觸,在羅令妤怔忡間,再次深情款款地問了一聲。

    那樣不緊不慢、深處卻帶著勾魂攝魄一樣致命吸引力的語氣。

    燭火火花閃了一下,羅令妤睫毛顫抖地垂下眼。其實她不愿意。

    雖然睡了一覺,精神恢復了,但之前騎馬太多,傷了大腿內部的肌膚,到現在都還隱隱作痛。再加上一路上和各類人虛與委蛇,和范郎勾心斗角,羅令妤現在不太有應付男人的興致。雖知陸昀的示好不易,雖知他這樣代表著他對自己的低頭……但羅令妤是一個即使面對自己喜愛的人,也會計較自己在他面前形象是不是完美的小女子啊。

    她對自身的要強的要求,深入骨髓。絕不愿意自己的第一次,不足以讓陸昀沉迷。

    羅令妤不敢看陸昀的眼睛,低著頭便要拒絕:“我不……唔?!?/br>
    她的意思才表露個開始,陸昀眉骨輕微飛了一下,唇就湊過來,吻住了她。這樣溫柔的、繾綣的、醉生夢死一般的親吻。唇齒若抵死纏綿一樣,呼吸似羽,行于夏日熱風下。胸間的那顆心飛速地跳,血液總是汩汩熱情,人飄飄然,魂與身本在一處,又漸漸分開,又再次交于一體。

    郎君的手托著羅令妤的后腦勺,他修長的手指,如彈古琴一般,一下一下的,指節(jié)穿梭于她的濃發(fā)間,輕柔而緩慢,卻有節(jié)奏一樣,暴露了他心間那蕩漾的情緒。女郎將將才松松挽好的發(fā),被他拔了簪子,長發(fā)再次落了下來。就是這樣,他織了一張大網,將她這只小雀兒捕于他的懷中。

    陸昀沉不沉迷不知道,然羅令妤被他親得,眼睛里滴了水,潮濕若湖。

    待這漫長的、熱情的吻結束,陸昀的唇與她分開了一寸。他俯著眼皮子,眸子烏黑幽邃,再次問:“愿意么?”

    羅令妤腦子混沌著,還醉在方才那綿密溫存中,他的離開讓她失魂落魄。她一時沒有聽清陸昀在說什么,而陸昀又親了一下她的鼻子,手指揉著她的發(fā),催促她回答。

    羅令妤喘著氣,面如三月桃花。她心中甜美,又升起嗔意:

    ——這個人呀!

    這個人真壞,問她愿不愿意,她才要說“不愿意”,他就親她讓她嘗試下。嘗試下,再回答。而這個人風流動情的模樣,當他溫柔地捧著一個女郎的臉親她時,哪個女子又能拒絕得了?

    羅令妤沉迷他那樣的深情,她手摟著他的脖頸,微微笑了一下。

    笑容清甜,帶著一些少女的羞赧,宿命般的追隨。

    陸昀看得桃花眼瞇起,見她柔柔貼過來,親昵地摟住他脖頸。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本就被他抱在懷中的女郎仰頭,親了他喉結一下,羞澀地點了頭:“我愿意的?!?/br>
    喉結被人舌尖一掃,陸昀按在羅令妤發(fā)間的手一下子用力,周身骨血沸起,眼睛里的欲光猛亮。

    羅令妤眼波流轉,她若愿意,便作出一副全心依賴的模樣。嚶嚶嚶地埋于他懷中,無視他被她挑起的火,她閉眼害羞:“雪臣哥哥,人家身上還有傷,你輕一些,好不好?”

    “雪臣哥哥,聽說很痛。你不會讓我痛吧?”

    陸昀劇烈地喘了一下,一下子勾住她的腰。他力氣突然大的,似要折斷女郎的腰。羅令妤才嚶了一下,就被他的唇堵住。陸昀將她橫抱到了懷里,起身時腳步晃了一下,趔趄地向屏風擋著的內室床榻間走去——

    妖精。

    如初入凡塵、來自森林的懵懂女妖一般。風韻逼人,美艷無雙,又膩膩歪歪,若有若無地勾著人。無意的、刻意的……總歸是她。

    全是她!

    ……

    天地間的大雪不消,因戰(zhàn)亂,此方驛站荒涼,此時只招待了陸三郎這么一位大官。夜深了,皓雪仍不停,小吏們愁苦地關上門窗,吹滅燈燭,上樓去睡。他們在夢中祈禱,祈禱戰(zhàn)火不要燒到這里,這處驛站莫要被廢了。

    而房舍中,床帳扯下,燈火的影子照在簾上,一下子拉長,一下子又變矮。仔細看去,那帳子如海浪一般,飛揚著,卷蕩著。此起彼伏,浪卷白濤,一重重的光影,將男女的渾濁的、低低的聲音藏在帳后。

    陸昀掐著羅令妤的腰。

    她俯于錦衾上,后背肩胛骨甚美。他的手放于其間,順著那勻稱的玉骨向下。蜿蜒的、展揚的,如蝴蝶排翅一樣,他碰一下,她抖一下,那蝴蝶骨,便要脫出rou體凡胎,飛出去一般。

    腰窩又圓圓一點,像一顆珠子滾過留下的窩痕,勾于尾椎與臀相貼處。手指按上去,指尖清而膩,陸三郎的眼睛亮極,若焚燒一切般——

    原來她一身冰肌玉骨,并沒有他想象中自己可能看到的不堪處。

    她微微轉臉,猝不及防,便被迫地揚高脖頸,承受他親昵的吻。

    陸三郎便是這樣。

    說著不在意她失不失身,他不想聽她說,可他要自己親自看。陸昀心里嫉妒,憤怒,痛苦。他口上撫慰羅令妤,心里的刺拔不掉,總是要心里有數。且她這幾日不知遭遇了什么,必然有些心理陰影,這陰影越拖,隱患越多。陸昀漸沒了耐心,漸不愿意看到她身邊總圍著那樣多的追慕者。這隱患,陸昀一開始就要消除掉。

    這一夜要極為好、極為美、極為綺麗。

    從此后她想到的與她歡好過的男子,第一個就是他;只能是他。

    陸昀壓著自己的真實想法,如撥動琴弦一般,與羅令妤的長頸摩挲。他點著火,放著火,不經意看到她昳麗的、動情的桃花面。她如花一般綻放,陸昀心里一空,當即不管不顧地親過去。陸昀啞著聲:“嚶嚶……哥哥甚愛你,哥哥的魂都要沒了……”

    火簇簇點燃,吞噬了身下的女郎。女郎肩膀顫抖,潤濕的長發(fā)被含在口中。芙蓉面,楊柳腰。他動一下,她嗚一聲。她面頰、身上一派通紅,水珠亂顫,似極為難捱,又極為壓抑。在那勾扯中,另一股漫不經心又不容忽略的空洞、渴望,空前絕后地席卷而來,包圍著她,誘惑著她。

    額上沾了汗,但不僅是額頭。

    一切發(fā)生的順理成章。

    男女之事,大體不過如此。

    淅淅瀝瀝的,像是夏日落雨,雨浸荷塘。那十里荷塘,芳香籠罩人間,千古清艷。而荷葉碧綠,碩大的葉子上滾著圓潤的露珠。雨簾催著,露珠滾動,一點點向荷葉的邊緣流去。那樣清新的、心照不宣的人間至美。

    忽而雨幕變大,滂沱漫來。

    露珠和荷葉一起被扯入荷塘深處,綠意郁青,鋪天蓋地。荷塘上漣漪蕩蕩,獨獨不見了那片最美的荷葉,與葉上的露珠。

    ……

    食髓知味,溫柔變得狂野。

    腰似要斷了,魂也被撞得離了體。

    嚶嚶哭泣,哽咽不住,凄聲哀求,不斷說著“痛”。

    陸昀初時:“哥哥不碰你的腿,不會痛的……傷得這么厲害,一會兒給你涂些藥?!?/br>
    再一會兒,他聲音啞了:“meimei抬抬腿,動一動吧。meimei好歹也學過舞,怎能如木頭一樣僵硬?”

    到了中斷,他親她眼角的淚,似嘆似求:“meimei太好了,哥哥的命都給你,你莫要哭了。不要這樣緊巴巴啊……好meimei,哥哥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再到后面,他已開不了口,只喘息劇烈。喉嚨里發(fā)出的嘆聲,低而沉,粗又深,食著羅令妤的心。他動情至極,猛烈至極,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都要輸給她。而羅令妤在他的安撫下,慢慢的,品呷出一絲半點兒的趣味。

    蕩蕩悠悠的,黏黏膩膩的。

    只是不如他那樣沉醉。

    她哭泣著,望這一場事早些結束。她的腿本就痛,現在痛得不只是腿了。陸昀最開始還說幫她上藥,她想他這會兒完全忘了吧。他只知道說她好,親她,揉她,她的腰卻要被他揉斷了。

    美人鄉(xiāng),英雄冢,陸三郎卻望這一夜不要結束。他沉于此,始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

    味道怎這樣好呢。

    這樣讓人愛不釋手呢。

    他要瘋了。

    ……

    一夜漫長,后半夜才消停?;蛟S并不愿消停,只是女郎實在捱不住,不消停也不行。

    大體上還算節(jié)制,一切只發(fā)生在床帳間,痕跡味道重了些,卻沒有鬧得房舍到處都是。陸昀親自燒了熱水,抱她去洗。他手不太熟練地幫她擦拭身子,再給她上藥,一路抱著她回到床上,為她擦發(fā),與她同枕而眠。

    羅令妤心顫顫的,有墜入夢間的不真實感。

    原來陸昀的本性是這樣子的……原來他在床笫間能那樣溫柔,一點兒不像平時那樣說翻臉就板臉,他一點不發(fā)怒……又原來,他對一個女郎好的時候,愿意服侍這個女郎,紆尊降貴地打理她。他待人好時,最讓人依戀,愛慕不絕。

    陸昀懷里的女郎思緒亂飛,人已完全混沌。羅令妤眼睛哭得發(fā)紅,被他俯身而親時,她散在他手臂上的長發(fā)散著,如云一般蕩。也蕩著他的心——

    想她這樣美,這樣勾魂,陸三郎如何舍得死呢?

    飛雪漫于天際,北方之雪,總是比南方濃重得多。陸三郎生于建業(yè),他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雪,連貫兩日,雪如鵝毛般浩大。汝陽、南陽兩地皆被卷入戰(zhàn)亂,這場雪,帶給眾人一些危機,或是轉機。都說不定。

    陸昀自認為他能想到的,都做了。

    提前發(fā)現南陽的北國軍馬,偷襲成功,魏將軍領兵再戰(zhàn);與潁川、汝陽等地刺史、將軍聯絡,合力殲敵;與身在建業(yè)的陳王劉俶聯絡不斷,暗地里安排一些面對隱患的解決路子;聽陸二郎說他那個夢,自己來證實真假;與此間兩國交匯處的名士們聯系,從名士那邊問北國的陰謀,與他們相交,投這些品性高潔、手握筆桿子、掌控天下輿論的名士的好;和自己的隱藏情敵衡陽王聯手,安排細致計劃,讓衡陽王領兵援助汝陽。

    這一路,來來回回、往往復復地折騰。

    陸昀是參軍,他當隨軍,但他不上戰(zhàn)場。他如旁觀者一般,清醒地看著一切發(fā)生,判斷著局勢變化。他在耐心地實驗什么,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在整個大格局面前,莫說旁人,就是自己可以做夢預知未來的陸二郎,都不明白他的三弟在做什么。

    北國與南國交接處大雪覆蓋萬物,建業(yè)仍是一派清新之色,只下了一場小雪。人尚未品出味兒,雪已經不見了,讓人頗為遺憾。

    下雪之后的第一個早朝,陸二郎與眾位同僚一起登朝。北方的戰(zhàn)事已經傳到建業(yè),上朝前,各位郎君都在討論著戰(zhàn)局。打仗就要花錢,而南國的錢財,八成掌握在大世家手中。朝廷逼著這些世家給銀子,世家苦哈哈,聽到打仗就頭痛,就不愿意掏銀子。

    陸二郎聽得眼皮直跳,總覺得這場景,和他夢里也差不多?陸顯忍不住心里埋怨,明明告訴了三弟夢,三弟到底在做什么?為何自己完全看不出此時此景,和夢中區(qū)別到底在哪里?

    不一樣的不愿意打仗嘛!

    在早朝上,戰(zhàn)報匯到朝上,陛下聽得卻有些困,好幾次打盹。近日老皇帝精神分裂,一邊仍放不下煉丹成仙之事,一邊又沉迷于女色。老皇帝多年修身養(yǎng)性,不近女色,沒想到陳王劉俶送了幾個美人,打開了老皇帝的心。待北國公主被北國使臣團獻入皇帝后宮,皇帝自然接納。

    曾經老皇帝煉丹是為了成仙,現在老皇帝催促道士們煉丹,是為了御女。

    那北國公主就算矯情些,到底年輕貌美,尤其還代表著北國交好的心,南國老皇帝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因此一聽說北方開戰(zhàn),陛下的老臉就拉了下去。而這時,那北國使臣團大義凜然站出,怒斥南國毀約——雙方明明在和談,北方何以生戰(zhàn)事?那陸三郎實在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