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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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三郎得以俯眼,靜靜望著公主:“公主刺探軍機(jī)之事,乃是自發(fā)。是多少個誘因都洗脫不了的?!?/br> 陸昀余光看向魏將軍,似笑了一下:“重點不要弄錯才是?!?/br> 魏琮臉當(dāng)即黑了,意識到自己被這個北國公主牽著走了。魏將軍忍耐著沒當(dāng)場拍案而吼,就見陸三郎走過來,撩袍入座。擅長問話的陸參軍來了,魏將軍專心充當(dāng)背景空氣,不再開口。看陸三郎抬起他那張小白臉,眉頭輕輕揚(yáng)了一下。分明是雅致雋永的揚(yáng)眉動作,卻讓北國公主不安地躲開眼神。而陸昀慢悠悠道:“其實這件事分外明顯,兩國交戰(zhàn),本就是敵人,問也不必問。只是公主一方既然抱著某種目的來和親,卻眼看要折在第一站,即使我們不殺公主,放公主回北國?;厝ズ?,怕也是個死吧?” 北國公主唇顫抖,臉色更僵了。半晌,她冷冷地抬眼,盯著陸昀。此時已見識到陸三郎的冷漠無情,知道對方不會饒了自己,公主只梗著氣:“你待如何?” 陸昀輕聲:“其實,我們除了將使臣團(tuán)送回去這條路,還可以裝作不知此事,只提防著公主,卻讓你們平安入建業(yè),讓你們和我們的陛下談?!?/br> 北國公主:“真的?!” 然后警惕:“你這么做,莫非有什么陰謀?” 陸昀勾唇一笑,眼中光華瀲滟,打破周身的冰霜覆雪氣質(zhì)后,他笑起來,幾多勾人,惹得北國公主警惕的心神失神般地恍惚、軟化。良久才聽清陸昀說了什么——“只要公主給個大概方向,你們的大軍,埋伏在哪個方向。” 旁聽的魏琮眉心猛跳,厲目看向陸昀。 北國公主:“……!” 她喘息聲一下子加劇,渾身肌rou緊繃。她在陸昀的深目凝視下,開口說話時,聲音沙?。骸啊摇衣牪欢阍谡f什么……” 陸昀笑了笑:“不必這么緊張,我又不是問你們的大軍這時在哪里。南北兩國交界范圍這么廣,我只是想問個大概方向而已。即使你不說,既然我已經(jīng)有此猜測,我事后也會查,左右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你也僅是幫我縮短下時間,并不算泄露軍機(jī)?!?/br> 這短短的幾天時間,會影響南陽那場即將到來的大戰(zhàn),他們是否會做好準(zhǔn)備。在陸二郎夢中,顯然這幾日時間沒算好,南陽沒做好準(zhǔn)備。陸三郎敏銳地從陸二郎那情情愛愛的故事中抽出了這個漏洞。他一方面寫信讓陸二郎回憶大戰(zhàn)時間,一方面又從北國公主這里入手,要提前時間。 蓋是陽謀。 陸昀誘惑道:“你只要說個大概方向,明日我就送你去建業(yè)?!?/br> 他高鼻明目,氣質(zhì)端正明朗,清風(fēng)朗月般。而在這樣清明俊美的皮相下,還帶著絲絲縷縷的引誘之味。如盛開于山巔的罌粟,濃烈無比,惹人采擷、犯罪,沉溺于他的謊言中。 至少北國公主被陸昀這樣看著,心口顫抖著,模糊地產(chǎn)生一種感覺:他這樣看著我,他心里是愛我的吧……定是羅令妤妖言惑眾,才讓他對我不假辭色??伤次业难凵襁@樣,他心里有我……我、我…… 即將嫁給行將朽木的老頭子,心里卻誰不愛俏郎君?還是天下知名的名士。 北國公主垂下了眼皮,輕聲:“你不怕我說的答案,是騙你的?” 陸昀:“公主誰也騙不了。” 這番話后,到底是他的心狠,還是他對公主的柔情,就要北國公主自己體會了。而北國公主茫然間,也不知道陸三郎到底是什么意思。沉默許久,公主還是顫抖著跪下,說了幾個字。 陸昀眸子一縮,立即讓軍士進(jìn)來,吩咐人去查探。 魏琮深深看著陸昀:……這個妖孽??! 就坐著說幾句話的功夫,連動都沒動,就讓那公主沉迷于他美色,被他勾搭著走了。 這人要是真喜歡一個人,去引誘那人,天下沒有女郎抵抗得了陸三郎的風(fēng)華神韻吧? 那羅女郎……能和陸昀這樣的畫皮妖談情說愛、眼看著就要婚嫁的羅女郎,想來也不是簡單人物。 ……怕了怕了,你們這對男女自己勾搭著玩吧,我老魏不摻和你們之間的情愛,不想著勾引誰出墻了。反正我也勾引不起。 …… 魏將軍心酸無奈,忌憚陸昀;北國使臣團(tuán)聽說南陽這邊放他們一馬,次日送他們?nèi)ソI(yè),松了口氣。雖疑惑這樣的事怎么能輕易解決,使臣團(tuán)的人問話公主,公主寒著臉,推脫身體不適誰也不見。因并不覺得一個送去和親的小女子能鬧出什么事,問話不了了之。怕夜長夢多,雙方都巴不得北國使臣團(tuán)趕緊離開南陽,第二日,出行車馬就備下了。 南陽諸人眺望這支目的不純的使臣團(tuán)前往建業(yè),等著來自建業(yè)的指示。 一連十?dāng)?shù)日,時間入了十月初,北國公主使臣團(tuán)浩浩蕩蕩地離去。因陸昀忙著這些事,又是連續(xù)數(shù)日,羅令妤沒有見到陸昀了。 金芳催蕊,玉露零香。 某日傍晚時分,云層濃厚,密雨前夕。院中桂樹成蔭,羅令妤和幾個羅家娘子立在桂樹下,拿著竹竿打桂花。桂花之美之盛,在于“落花如雨”。地上鋪著綢緞,用來接上空灑落的桂花。仰目時,竹竿輕挑,光線柔暗下,便見鵝黃、金黃、橙紅色的花密密麻麻從枝頭灑落,米粒般纖小的花如雨點,鋪蓋一院,將地上的綢緞織就,琳瑯層疊,清馨芳香。 桂樹郁郁青青,端莊秀美。綠沉沉下,臨邊池塘上也鋪著丹桂花,隨水流動。 還有些花如凝固般,停留在半空中,如凌空定格般。走過去一看,原來是樹下陰暗看不到光的地方生了蛛網(wǎng),蛛網(wǎng)籠住了金黃色的花瓣,蛛網(wǎng)本身細(xì)小,人眼很難看清。拿著竹竿在蛛網(wǎng)上輕輕一挑,那盛著的分散的花便重新浩浩蕩蕩地落了下去。 侍女靈玉看得瞠目撫掌:“我只在開善寺后院見過這么密密麻麻的桂花……原來你們這里的桂花更盛!” 羅令妤蹲下,提著香袋挑選桂花,笑吟吟道:“都是差不多的。桂花用處太多,用香用藥用食皆可。待我調(diào)制出來,讓你第一個實驗。” 她再扭頭與南陽這邊的羅氏女郎們說:“桂花作糕,糖桂花為多。我此次從建業(yè)回來,帶來了他們那邊好吃的糯米、蓮藕。我們可以試著做桂花糯米藕,桂花栗子羹。溫潤剔透,滿口芳菲……我學(xué)了那邊的配方,幾位jiejie賞面品嘗呀?!?/br> 羅令妤沉吟:“我還想研究下配方,保糖桂花二十年不壞,有些想法,與jiejie們交流?!?/br> 幾個女郎驚喜道謝,并答應(yīng)來幫忙。 侍女靈玉更是夸:“女郎什么都能倒騰,如此有趣味。連打個桂花都能折騰出這么多東西……跟女郎在一起,生活永不無趣,婢子真是好福氣?!?/br> 事實便是如此。羅令妤是個極為重趣的女郎,她喜歡搗鼓各類新鮮的技藝、游戲,她可以做出漂亮的花箋,也能蒸出可口的糕點;可以煮茶,也可以領(lǐng)著院子里的侍女們花一春天的時間去采早露。 極為重視生活品質(zhì),趣味連連。 世間所見的士族女郎,少有她這般靈動嫵媚的??v是有時心眼多些,心眼卻從來沒有磨掉她的高雅品味……郎君如何不喜? 侍女們敬佩羅令妤,羅家的娘子們則心情更復(fù)雜些。同是士族女郎,家里的這位堂小姐,穩(wěn)穩(wěn)壓著她們一頭。這會兒婚配,前腳不肯退親,后腳就有來自建業(yè)的陸三郎求娶……羅令妤的運(yùn)氣,好得讓人嫉妒。 有女便酸溜溜說道:“meimei也不要整日在摘花、搖花、曬花了。你再這樣不管不問,陸三郎都要被搶走了。陸三郎好久沒來看meimei了?他是去和那位北國公主勾勾搭搭呢。今天北國公主離開南陽,聽說陸三郎送出去好遠(yuǎn)。公主回頭,戀戀不舍之態(tài),大家都看到了。” 羅令妤提著香袋的手一頓。 另一女便作驚訝狀,為羅令妤遺憾道:“倒不一定是陸三郎變心,而是國事更重要。果然,世上哪有什么只愛一人的好郎君?就羅meimei這樣的才貌,都攏不住男人心。在陸三郎這種人眼中啊,國事是國事,情意是情意。分的如此清晰明白。meimei再美,也敵不過郎君的抱負(fù)呢?!?/br> 她們一迎一合,說得起勁。 見身材曼妙的羅令妤忽而站了起來,手上提著沾著桂花的香袋,裙裾灑落曳地。羅令妤拂了下耳畔落下的青絲烏發(fā),她漆黑溫玉般的眼眸望向院門口,學(xué)其他女郎那樣,作出訝然驚喜狀:“雪臣哥哥,你怎么來了呀?你什么時候來的?” 其他女郎:“……?!” 猛吸一口氣,心里說著“不可能”,她們齊齊扭頭,隨羅令妤一起看向院門口。然而千真萬確,不可能認(rèn)錯,她們看到那位身形頎長、如松如竹的清俊郎君,正立在院門口,望著這邊。 陸三郎眼神淡淡,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他,向來如高巔之雪,可望不可即。 而這高巔之雪,眼睛隨意地掃過院子里的一眾女郎,視線最后落到羅令妤身上,才有了點兒溫度。陸昀靜了半晌,忽而眼神變得溫柔,道:“meimei好幾日不理我,讓人傳信你不回,給你寫信你也無消息。怕meimei拋棄了我,我只好親自來看望meimei了?!?/br> 眾女當(dāng)即臉燥:……什么?!竟是羅令妤不理會陸三郎么?陸三郎這般優(yōu)秀,羅令妤拿什么喬?。?/br> 羅令妤怔了一下,才微微笑一聲,過去挽住陸昀的手臂。 不得不說,陸昀這樣給她掙面子,當(dāng)著她家中jiejiemeimei的面抬舉她,提高她在羅家的地位……羅令妤心里覺得有些爽。 …… 她一直幻想日后自己嫁了豪門世家的如意郎君,家世抬高后,要在以前瞧不起自己的人面前耀武揚(yáng)威。她斤斤計較,誰以前看不起她,她日后就要過得比那人好。 眼下她還沒有嫁給陸昀。 她還是那個心眼小得不行、堵得不行的羅令妤。 陸昀自己可能嫌棄她,但他卻在外人面前捧她。這就是她想嫁人的目的啊。 …… 羅令妤扭頭看陸昀的目光,便深情無比。 而陸昀可以讓她更深情。 陸昀來了,羅令妤院中招待的各位女郎不好意思,紛紛告退。連侍女靈玉倒了茶水后,人也下去了。陸昀和羅令妤一道坐在屋中,神神秘秘的,陸昀讓人從外帶來了一個用布罩著的東西。 羅令妤跪坐在他旁邊,見他接了這東西后,就將門關(guān)上,將仆從們擋在外頭。羅令妤偏頭:“什么東西呀,這么不能見人?” 屋中暗下去,陸昀示意:“送你個禮物……不能見光,把舍中的燈燭都吹滅吧?!?/br> 羅令妤疑惑地看他一眼,侍女們不在,她只好自己起身,一一去吹滅屋中的燈燭。待所有的火光熄滅,屋中漆黑,視線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羅令妤立在黑暗中,被郎君干燥的手握住,被拉到他身邊坐下。 陸昀:“閉眼。” 羅令妤撇嘴:“到底是什么啊?” 她如愿閉眼,眼睛還被陸昀摸了下,怕她耍賴,惹得她重哼一聲,覺此人怎么如此不信自己的品性?她品性在他眼中就那樣糟糕? 閉著眼,羅令妤心中腹誹陸昀不斷。她對陸昀滿心的悄悄喜愛,又有滿心的抱怨。她嘀嘀咕咕許久,終聽到陸昀的聲音:“好了,睜眼?!?/br> 羅令妤漫不經(jīng)心地睜開眼,卻一下子目中起驚艷色,怔住了—— 原來是五彩琉璃燈。 三尺高的琉璃燈,中間有機(jī)關(guān),罩著十二琉璃面。每一副琉璃背后,都畫著美人圖。機(jī)關(guān)動作,美人圖旋轉(zhuǎn)。在那五彩斑斕的光華下,十二美人圖在黑夜中慢慢轉(zhuǎn)動,每一幅,都落在她心上。 每一幅,畫的都是同一個美人。 或嗔或喜,或顰或泣,或憑欄,或倚窗。 千嬌百媚,尋常姿態(tài),不同風(fēng)采,皆在畫上。而光華明亮溫暖,照亮滿舍,眼睛只看到流光飛舞,火樹銀花。 羅令妤慢慢扭過臉,看到燈火下的陸昀。他垂著眼,也在俯眼看他的燈——五彩琉璃燈,十二美人圖,都是他的作品。 陸昀道:“不必這樣感動,不是特意為你做的燈?!?/br> 羅令妤挑眉。 看這個人還不肯承認(rèn),還要百般找理由:“我跟北國公主買了燈具,買了琉璃,我的琉璃坊中技術(shù)提高,得以改進(jìn)。琉璃美人,世間女子,只有妤兒meimei的身段配得上。我是為了配這燈,才繪你的像。并非是為你,才做了這燈。這十二美人圖……唔?!?/br> 頰畔忽然一涼,陸昀睫毛輕微顫揚(yáng)。 原是羅令妤忽而傾身,親在了他面頰上。 羅令妤摟住他脖頸,顫抖著,貼抱住他。她親吻他的面頰,在他沉默的時候,又慢慢移過去,親上他的唇。她滿目驚艷、含著淚光看他——當(dāng)此一刻,她覺得,自己永遠(yuǎn)忘不了這一夜。 她意識到她喜歡著他,永遠(yuǎn)忘不了他。 粉面相貼,耳鬢廝磨。聽陸昀低聲:“那我們回建業(yè)后,你便嫁給我吧?” 心中感動無比的羅女郎,眼中噙了淚。噙著淚花的羅令妤才要答應(yīng),忽然停住,覺得他這話好似在哪里聽過一樣——他喝醉酒的、離開建業(yè)的前一天晚上,就說過這樣的話。 ……所以他清醒后不記得那晚發(fā)生的事,就要把說過的話,重新說一遍? 這樣重復(fù)的告白也行么? 第99章 重復(fù)的路子是不想接的,哪怕琉璃燈再好看。 五彩琉璃燈在面前轉(zhuǎn)動,黑暗中,一重重的明光浮來,像是兩人交疊的記憶一般。身子折回去,與她一道跪坐的郎君側(cè)臉看她,眼睛清亮,在夜中尤顯漆黑。陸昀專注地凝視,羅令妤的臉輕微偏了下,貼著面頰的金玉耳墜輕微晃動,襯著她秋水般的眼眸,靈動而嫵媚。 羅令妤正襟危坐,拒絕道:“不嫁……啊!” 她肩膀顫抖、鎖骨縮起,因陸昀忽然就探身過來,在她要說拒絕的時候,陸昀張口含住了她的耳垂。他鼻端的guntang氣息蕩在她頰畔上,如點了火一樣,羅令妤的面頰一下子被燒得熱起、紅起。 她放在膝蓋上、袖中的手指蜷縮,無意識地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