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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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啊,你是否知道,你是要嫁給衡陽王,做王妃、做皇后的人啊? 陸顯臉麻木下來:哦,羅表妹不知道。 就是他做的那個夢……他還不知道幾分真幾分假呢。 坐上牛車,同坐一車的陸三郎上車后就閉目養(yǎng)神,陸二郎掀開簾子,眼神復雜地看向鐘山方向——鐘山上的開善寺,有大師主持。大師是否可解他心頭疑惑,告訴他那夢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該如何自處? 第30章 松冠如海,殿宇鱗次,無量壽佛。 到了鐘山,與諸位表小姐約好去梅嶺玩耍。正是晌午時,表小姐們尚未到。既然已經(jīng)跟陸二郎陸顯到了開善寺,羅令妤沉吟一下,決定去拜一拜。開善寺是鐘山一景,信客每日往來極多,即便是出身名門的女郎們來了,繞路也會到這里拜一拜。但是名門女郎和普通百姓不同,士族出身的女郎來拜佛燒香,出手就是幾十兩、幾百兩的香火錢。 羅令妤和她們自然不一樣——她只好選表小姐們還沒來的時候去寺中拜一拜。 開善寺門庭若市,信客絡(luò)繹不急。未曾進寺,牛車停在山道上,女郎掀開簾子下車,瞇著眼打量四周。周圍進寺的香客不覺齊齊扭頭觀去,郎君們一個個伸長脖子,盯著車上下來的清麗女郎。再片刻,后方牛車也下來兩位郎君,皆是氣質(zhì)出眾,其中一人更是容貌昳麗,玉人之姿。這一下,進寺出寺的女郎們,也全都側(cè)過頭來盯著人看了。 羅令妤和陸三郎一出場,便讓開善寺大門前堵住了。 看寺中出來和尚維持秩序、疏通道路,仆從們也上前幫忙,陸二郎陸顯眼皮抽了抽:“……” 往日出門,總是盯著陸昀的人多,陸顯已經(jīng)習慣陸三郎容易造成的轟動?,F(xiàn)在家里多了一個羅表妹,羅表妹造成的轟動不比陸三郎小……怪陸顯大意,只記得自家三弟顏色好,忘了羅表妹同樣絕色。 陸家人被圍著旁觀許久,仆從疏通路,陸家二郎這才遞上名帖,求見寺中主持:“我做了一夢,請大師為我解夢?!?/br> 佛教傳自西域,未曾有解夢、算卦之術(shù)。然入土中原后,為在中原求得信仰,和尚們也不得一個個開始學著cao起這些雜術(shù)??恐@些,他們才能求得香火,求得信徒。時間長了,寺廟中的高僧,幾乎都會學得一兩手的算命手段了。 陸家人不敢得罪。和尚連忙領(lǐng)著陸二郎進去見大師,陸二郎遲疑地看向羅令妤,不愿讓羅令妤跟著去。羅令妤聰敏機靈,即刻表示她要去寺中拜佛,不和陸二郎一起去見大師了。至于陸三郎,早在車馬被圍堵時,他就不堪重負,不知去了哪里。陸二郎放下心,和表妹約好之后在寺門口見,便跟著和尚走了。 陸昀一人在寺中閑晃。 躲開人群,先晃去了開善寺后院的小竹林。在竹林中走了兩刻,陸昀想著該如何去衡陽王府的事。羅令妤約他來鐘山,他第一時間因為她和二哥在一起而拒絕,第二時間,卻是想到來鐘山是一個很好的借口。他若是借口人在鐘山,那夜探衡陽王府,小心些,衡陽王不會懷疑到他身上。他想看看衡陽王打算做什么,為何要把刺客指向他。 指的是陸家,還是劉俶? 許是心事想久了,待陸昀回過神,發(fā)現(xiàn)光線大亮,綠意漸無。他在樹林中繞來繞去,竟是繞了出去。算算時辰已經(jīng)差不多,到了晌午吃齋飯的時間,開善寺的人少很多,二哥那邊也該差不多了。陸昀走出了竹林,想先去燒一炷香,再去后頭尋陸二郎。 是了,二哥現(xiàn)在也怪怪的,總用沉痛又憐愛的眼神看他……陸昀也想知道二哥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果然,日頭火辣的正午,寺中的信客少了許多,陸昀走在樹蔭下,沒人圍觀,輕松了許多。他隨便選了個佛堂進去,不想腳才要踏進門檻,就見到佛堂蒲團上跪著一個身形曼妙窈窕的女郎,長衣廣袖絲絳散在地上,她雙手合十閉眼相禱,側(cè)容明艷而虔誠。 陸昀眉毛挑高:“……” 心里忍不住笑。 他怎么又碰上她了? 開善寺這么大,佛堂這么多,他隨便走一走,這都能碰上羅令妤? 門口和尚遞過來一炷香,陸三郎接過了那柱香。堂中只有一個蒲團,羅令妤在里面,陸昀就等一會兒,也不進去。他等候在外,門口和尚與他笑道:“這位女菩薩和郎君是一同來的吧?好奇怪。女菩薩拜了好多殿,卻是不肯買香,只說心誠則靈?!?/br> 陸昀興致起了:“哦?這是我表妹。她不買香?” 香有上中下三等,尋常百姓買香,都是下等香。如士族子弟來,佛寺會直接拿來上好的香給郎君女郎取用。這么多年,這個規(guī)矩也沒人提過異議。與陸三郎搭話的和尚在開善寺中已待了二三十年,他第一次遇到羅令妤這般相貌的,也是第一次見到名門女子拜佛不燒香。和尚原本還猜那女郎為何不買香,他都想到女郎是不是假作貴女、實則貧窮……但是看到陸三郎,陸三郎說那是他表妹,和尚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建業(yè)陸家的表小姐,會用不起香么?絕不可能。 和尚夸道:“看來女菩薩當是信佛之人。拜菩薩時普通人用香,至信之人用心香。心誠則靈,想來女菩薩當是后者?!?/br> 陸昀目光幽深,盯得和尚快編不下去了。陸昀覺得和尚可笑無比:后者?心誠則靈?開玩笑,他的羅表妹,是那種人么? 不過他也疑惑。 他倒要看看羅令妤又在鬧什么花招。 陸昀一指放于唇邊,“噓”一聲,輕道:“我進去看看?!?/br> 既是一家人,門口和尚當然不阻攔,連忙請陸三郎進去。哪怕是佛門清凈地,也要討好陸家。陸昀腳步放輕,用袖子擋住自己手里的香,好不讓煙氣被羅令妤感知到。他從后慢慢貼過去,站到羅令妤身后。 跪在蒲團上的女郎渾然未覺,閉著眼,口中小聲念:“菩薩保佑,度我父母、汝陽羅氏一門在陰間安好。請菩薩代為轉(zhuǎn)告,信女令妤在陸家過得挺好的,請他們不要為信女擔憂。但是陸家大家,人雜眼多,信女今年住在陸家,無法祭拜先人,請阿父阿母不要跟我計較,不要怪女兒。待女兒嫁人了,定將你們牌位請進家,每年大祭,絕不食言。” 陸昀怔然,俯眼望著跪在身前十寸外的女郎。 他靜靜看著她的發(fā)頂,聽著她柔聲細語如春風般的禱告。佛堂清靜,她聲音極低,若非他站到她身后,絕聽不到。她說的話,也絕不是做樣子,絕不是說給旁人聽。 她在念她父母……陸昀目中浮起微憐柔色,想起了羅令妤也不過十四,寄人籬下,還領(lǐng)著一個年紀尚小的meimei。 陸昀心中憐意方起,就聽到了羅令妤下面的禱告:“還請菩薩幫信女挑一個好夫君。要位高權(quán)重,有財有勢,還要容色佳,氣質(zhì)好,才學多。信女想嫁這般郎君,菩薩定要為我好好挑選。信女想當菟絲花,不用多思多慮,什么也不用做,只消日日繞郎膝下,自有郎百般疼愛從呵護信女。” 陸昀:“……” 又是嫁人! 她到底是多想嫁人??! 羅令妤繼續(xù):“信女現(xiàn)今囊中羞澀,不能捐香火錢給菩薩。但是菩薩放心,只要菩薩幫信女選一個好夫君,待信女如愿嫁人了,就來還愿,就有錢了……” 身后傳來不冷不熱的珠玉落盤般的男聲,充滿了疑惑:“那你來還愿,用的是你夫家的錢,這掏錢的是人家,怎么能說是你心誠呢?” 羅令妤:“……!” 耳熟的聲音,耳熟的調(diào)子……她后背汗毛倒豎,被嚇一跳,尖叫一聲跳起來,跌撞轉(zhuǎn)身,警惕無比地看向身后冒出的郎君。她不肯放心,視線穿過陸昀,往陸昀身后再看……陸昀扯嘴角:“別看了,我二哥沒來,就我一個?!?/br> 羅令妤:“……” 她漲紅臉:“你說什么呢!我才不是在看二表哥在不在?!?/br> 陸昀嗤笑,嘲諷地望著她:編。你敢說你不是怕我二哥知道你的真面目,對你大失所望? 羅令妤氣得臉更紅了:“表哥,你怎么能偷聽我說話?我與菩薩的話你也偷聽,擔心有業(yè)報。” 陸昀:“我有什么業(yè)報?倒是你真有意思,跑來拜菩薩給你選夫君,還要當菟絲花……菟絲花?。 ?/br> 羅令妤僵著臉,瞪他:關(guān)你什么事?我就愛做菟絲花,怎么了? 陸昀向前一步,羅令妤謹慎地后退。他二人這般進進退退,勾勾搭搭,佛堂中的氛圍一下子就變了。將羅令妤堵到佛龕前,將手中的一炷香強迫她拿著,陸昀俯身,輕笑:“你拜佛不燒香,騙鬼呢?” “和你無關(guān)!我又不是要嫁給你!”菩薩啊,您睜開眼,還她那清高的尋梅居士來,把這個痞子一樣逗她玩的陸三郎收走……羅令妤耳根發(fā)癢,羞惱無比,推他一把。這次陸昀有準備,沒被她推開。他仍然站在她面前,繼續(xù)似笑非笑地看她:“至于想做菟絲花……” 就沖她這折騰勁兒,能安安靜靜地待著? “羅meimei,你死心吧。這輩子你就別想了?!?/br> 羅令妤:“喂!” 她抬目,忽看到陸三郎面容淡下,俯視她:“求佛不如求我……羅meimei,你以后嫁人嫁給誰,說不得還得謝謝我?!?/br> 羅令妤瞪目,看他才面容清冷一瞬,就沖她眨眼睛,露出揶揄的笑意。她一時弄不清楚陸昀什么意思,陸昀已經(jīng)大笑著轉(zhuǎn)身,出了佛堂。身后那想做菟絲花的羅家meimei,跺了跺腳,氣得不行,又不知該不該追—— 誰還沒個理想???想做菟絲花,哪里錯了啊?!要他多嘴,討厭! 羅令妤發(fā)呆了一會兒,心不能靜,拜佛時總想到陸昀的面容。她六根不凈,面紅耳赤,實在拜不下去佛,只好懨懨地把陸昀給她的香插上,出去尋陸二郎了。見到陸二郎時,陸二郎也失魂落魄,顯然他的難題也沒有得到另他滿意的解答。 但那日正午,是羅令妤前后兩天最后一次見陸昀。因和表小姐們有約,勢必要赴約,羅令妤再找陸昀,想逼他保守自己那想嫁人想瘋了的秘密時,發(fā)現(xiàn)又找不到陸昀了。羅令妤和陸二郎面面相覷,一起迷茫,不知道陸三郎去了哪里。陸二郎只好安慰她:“三弟不喜歡筵席玩樂,也許去山上別的地方玩了?莫等他了?!?/br> 羅令妤心中空落落的,勉強應(yīng)了一聲。 當夜,羅令妤和表小姐們終于得見,建業(yè)城中衡陽王府,殺戮四起。陸昀一身夜行衣,戴著斗笠擋住臉。他立在衡陽王府中,手提一人,冷目看向四方護從! 第31章 建業(yè)東郊多貴族、皇族住宅,衡陽王雖大部分時候不在建業(yè),但太后疼他,他在建業(yè)的宅第也在這片地域。賊人夜闖時,月明星稀,衡陽王府燈火寥落,眾人已經(jīng)歇息。一片寧靜,劉慕剛剛?cè)胨痪?,便聽到外頭箭只飛天而鳴的警報聲。劉慕騰地翻身坐起,窗欞被火光照得大亮,映照著他陰鷙滿滿的面孔。 “公子,有人夜闖地牢,要救人!”門被急促重叩。 劉慕披衣匆匆出門,出去前,他眼睛在墻上一掃,抓過掛在墻上的一把牛角弓。推門見侍從,劉慕被眾人護著往戰(zhàn)場中心去,他怒容滿面:“我便知道建業(yè)不太平,不服我的人甚多。夜闖地牢救人,你們就沒留人安排么?要你們吃白飯?!” 護從們被斥得訥訥低頭,不敢多言,心中叫苦不迭。 早在入建業(yè)前,衡陽王在途中就曾遇襲。衡陽王本應(yīng)養(yǎng)好傷再進建業(yè),但劉慕少年氣盛,非要入建業(yè)跟陛下、太后告狀。衡陽王身邊的幕僚們百勸之下,才讓這位盛氣凌人的公子沒有把事情真相全盤托出。他們留下了刺客中的一人,想從這人口中問出是誰人要殺衡陽王;對陛下,衡陽王則只說有人要殺他。當幕僚們知道陸三郎曾經(jīng)離開建業(yè)數(shù)月后,不得不多想一二。 早預見了有人會來刺探,他們做了不少布置,甚至還請高人在地牢外樹林布下了奇門八卦……這樣都攔不住人? 眾人驚駭:建業(yè)的刺客業(yè)務(wù)水平,未免太高? 衡陽王劉慕氣沖沖地與一眾護從趕過去,看到場面后,臉更是黑上加黑。他見得火光如游龍,府上的護從們被驚醒后,里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著夜襲的人。劉慕看府上仗勢鬧得這么大,還以為刺客有多少呢。結(jié)果他這一看,被圍在中間戴斗笠的黑衣人,只有一個。 這一個黑衣人,手里提著奄奄一息的人質(zhì)。 斗笠紗幕覆面,來人一手劍一手人,身法凌厲、動作狠快,他且戰(zhàn)且退,這么多的護從,竟堵不住他往外走的路。 “主公、主公……”府上幕僚中最年長的一個半百小老頭兒夜驚后,急忙系上衣帶就跑了出來。小老頭兒跑得氣喘吁吁,呼喚主公呼喚得殷切而焦灼。乍然看到被圍在中間的黑衣人,隔著斗笠,好似都被人森森望一眼。小老頭兒驚住,當即不動,希望對方以為自己只是府上一個無用的管事。 然這位刺客敏銳無比,側(cè)耳一聽,驀地凌空躍起。手提一昏過去的人也不影響他戰(zhàn)力,他人在半空中就赫然出招,殺招掃向地上靠著藤架哆哆嗦嗦的小老頭兒。 劉慕:“孔先生——!” 話未完,他搭弓射箭,箭只直指半空的刺客。刺客身子在半空中一頓,翻躍后退。然射來的箭只迅疾有力,他側(cè)身而退時,臂膀被箭輕輕擦過。刺客落地,再入重圍,只得再戰(zhàn)。 劉慕冷酷道:“來箭陣!” “是!”眾護從齊應(yīng),聲震沖天。 劉慕則放下弓,急忙忙往他先前搭救的幕僚“孔先生”身邊趕去。衡陽王雖然養(yǎng)了許多幕僚門客,孔先生卻是從他還在幼年時就跟在身邊照顧的??紫壬翘髮淼模还鈳蛣⒛匠鲋\劃策,還照顧幼年時期劉慕的衣食起居。劉慕對孔先生的感情,自然比對別人更深些。 撲過去抓住小老頭兒的手臂,劉慕把人往內(nèi)院攆:“你來干什么?還不回去躲著!” “主公,主公!”死里逃生,孔先生腿軟腳軟,卻握住劉慕的手,急切地指著他看再次被箭只包圍的黑衣刺客,“主公,既是刺客,既穿夜行衣,當知打斗時戴斗笠不如遮面布方便,為何此刺客卻戴斗笠?” 劉慕心里一動,停了下來:“先生繼續(xù)說?!?/br> 孔先生眼睛亮得奪目:“他斗笠四方紗幕比尋常還長些,擋他視線不便之余,外人也無法看清他。既然已經(jīng)來夜襲衡陽王府了,為何還多此一舉,選如此鈍裝?斗笠和遮面布的區(qū)別,便是他的斗笠可以完全擋住他的臉,一般的遮面布卻只能擋住眼睛以下的口鼻處……” 劉慕脫口而出:“此人定面部特色極重,人看一眼就能認出。哪怕是看他的眼睛!” 劉慕進而發(fā)散:“這人一定不是尋常的家養(yǎng)死士……對,這人連奇門遁甲都能破,尋常死士怎么可能有精力學這種?這人不敢讓我看臉……也許他容色極盛,也許我認得他!” “孔先生,多謝!” 少年拱手,鄭重道謝后,口上喝著“挑他斗笠”,便親自帶人打了上去。見他悟了,孔先生在后撫著胡須滿意笑。捂著被嚇得砰砰跳的心臟,孔先生這才由仆從扶著回內(nèi)院去了。他卻也不肯回去睡覺,而是扒著院門,不斷地往打斗場看,心里琢磨到底是建業(yè)哪方有名人物來刺殺衡陽王? 建業(yè)恨主公的人到底有多少? 孔先生心憂無比。 卻是戰(zhàn)斗中心敵我雙方之勢再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