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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卿卿與我開太平在線閱讀 - 第77節(jié)

第77節(jié)

    六郎眼色漸沉,連道了兩聲“好”,終于轉(zhuǎn)身離去。

    鄧安陵登時松了一口氣。

    他看著六郎的身影,轉(zhuǎn)身回屋,低聲對迎上來的秋無易道:“今日謝秋嶸回去,未必會放過襄陽,你若回西陵,切記提醒成將軍?!?/br>
    秋無易點頭:“屬下記得!”

    謝映棠坐在樓上喝茶。

    茶水才喝一半,忽然便聽到樓下響起沉沉腳步聲,有人發(fā)出驚慌叫喊。

    謝映棠驀地起身,下樓去看,才走幾步,便透過樓梯間隙,看到側(cè)臉俊美的六郎。

    他果真看到她了!

    謝映棠身子一僵,飛快地沖了回去,紅杏正在屋中,不知她為何如此驚慌,謝映棠劈頭便道:“六堂兄應(yīng)是過來抓我了!我現(xiàn)在要快快躲起來,他與你未曾見過幾面,你記得若是找來,千萬要假裝不認(rèn)識我!”

    紅杏心中大駭,急急道:“那夫人要去何處去?!這里哪有地方可躲!”

    謝映棠深吸一口氣,飛快道:“我記得還有一個地方可躲,到時候我尋機(jī)躲入人群中,等他們離開,我自會回來?!闭f完,她再也等不及,打散頭發(fā)勉強(qiáng)擋住一張秀麗的容顏,推門跑了出去。

    紅杏還待喚住她,卻聽見外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登時打了個寒戰(zhàn)。

    六郎將劍橫放在桌上,負(fù)手而立,等著侍衛(wèi)將人抓下來。

    只要他之前那一瞥沒有看錯,定然是謝映棠。

    他雖然想不透,她是怎樣從洛陽千里迢迢來到襄陽,但成靜在西陵,不是嗎?

    若真是她,拋棄家族來尋找成靜,也當(dāng)真是大錯特錯。

    只是,他到底不是三郎,也不是二郎,謝映棠不但不是他的親meimei,也還有翁主頭銜,他并不能如何,只能將人先帶回去,讓大伯父處置。

    他不由得又想到自己那個親meimei。

    謝秋盈與謝映棠自小感情就好,這兩個小丫頭,鎮(zhèn)日就只道打鬧,母親不知多少次在信中憂心秋盈將來如何嫁得出去,畢竟秋盈始終還是比不上謝映棠,謝映棠如何頑皮都沒有干系,但謝秋盈的彪悍之名卻傳了出去。

    若今日逃的是謝秋盈,他定將那丫頭打上一頓,再好好捆回去。

    實在是反了天了。

    過了不久,一士兵下來道:“將軍,沒有發(fā)現(xiàn)人?!?/br>
    六郎側(cè)目道:“嗯?”

    他親自動身,上去一一看了一遍,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掠過,當(dāng)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

    只看見一個身形與謝映棠相似的女子。

    六郎瞇了瞇眼。

    難不成……當(dāng)真是他看錯了?

    謝映棠躲在一個不起眼的大缸里。

    那缸許是要用,謝映棠在黑暗中傾聽著動靜,卻忽然感覺自己被人給抬了起來,有人嘟囔一聲“怎么忽然這么沉”,然后將缸一路搬下樓,搬到了后院。

    謝映棠感覺差不多可以出去了,便掀開蓋子跳了出去,那搬缸的仆人見狀嚇了一跳,謝映棠低低道了一句“抱歉”,便飛快地跑了出去。

    她怕三郎還要搜查后院和一樓,便極快地往街道上人流里沖去。

    只要她還能記得回來的路,便不會有什么事情。

    只是大街上期初人流并不多,不久之后,官兵卻忽然全數(shù)出動,招呼著百姓快速撤離,謝映棠看所有人行色匆匆,便問一老伯發(fā)生了何事。

    那老伯答道:“據(jù)說胡人預(yù)備攻城了,快些逃命吧!”

    謝映棠心底一沉,正要往趕回客棧尋紅杏,奈何人流擁擠,有士兵看見她在往回跑,不耐煩道:“回去干什么?不要命了?還不快走!”說著,將謝映棠往前推攘了一下。

    謝映棠不小心踉蹌一步,咬住了下唇。

    百姓撤離刻不容緩,守城將士全數(shù)出動,不管誰想不想留,皆要快速撤離。

    謝映棠被迫一路往前走,眼睜睜看著自己將與紅杏失散,說不定紅杏此刻也被迫要離開,只是她怎能就此離開?秋無易尋不到她,她又當(dāng)如何與成靜團(tuán)聚?謝映棠暗暗咬牙,尋了一個機(jī)會,看準(zhǔn)了一邊看似品級不一樣的將軍,便猛地朝他沖去。

    那將軍吃了一驚,謝映棠已急急道:“我是秋將軍家眷!這位將軍可否幫幫我,讓我找到我夫君……”

    她話未說完,一邊的士兵已叱責(zé)道:“哪里來的女人,還不速速撤離!”那將軍暗想秋無易哪來的家眷,心中冷嘲,正要冷眼看著謝映棠被人攆走,眼神忽地一閃。

    他看見了謝映棠腰間玉佩。

    他微微一驚,直接探手伸向她腰間,謝映棠極為敏捷地后退一步,抬手掩住玉佩,警惕地看著他。

    她這一抬頭,才露出被亂發(fā)遮擋的絕佳容顏。

    那將軍冷冷道:“你究竟是誰!為何會有此玉佩?若不坦白,我便將你抓起來審問!”

    謝映棠微微一愣。

    她抓緊那玉佩,有些遲疑要不要說出自己身份,那將軍又冷笑道:“看來,這玉佩是你偷的了?”

    謝映棠搖頭,道:“這是我夫君給我的。”

    “秋無易?”那將軍又是冷笑。

    秋無易怎么可能有成大人隨身之物?

    謝映棠抿緊唇,沉默不語。

    就在那人快沒有耐心之時,她才忽然抬頭,淡淡道:“我夫君不是秋無易,但將軍既然認(rèn)識此玉佩,是誰還需要我說么?”

    那將軍瞇了瞇眼。

    成靜之妻?

    天下皆知,成靜之妻是謝族的端華翁主,翁主貴不可言,怎會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還如此狼狽不堪?

    謝映棠沉默須臾,忽而抬手,從袖中拿出另一物件。

    那是她一直隨身帶著的,證明她翁主身份的腰牌。

    上面篆體雕刻“謝”字,醒目刺眼。

    那將軍驀地一驚。

    他猛地單膝跪地,沉聲道:“屬下魏凜,見過夫人!”

    第72章 危急…

    他這一跪,引來周圍多人注目。

    謝映棠渾身僵硬。

    她知道自己這是徹底暴露了,但她實在沒有選擇,若她被迫離開,她將面對怎樣的事情都難以預(yù)料。

    暴露,至少代表還無人敢明目張膽動她。

    只要六郎不來。

    謝映棠上前低聲道:“將軍請起……此地不宜……”

    魏凜恍然,這才后知后覺地一拍腦袋,起身對身邊的士兵低聲耳語了幾句,才對謝映棠笑道:“不知夫人為何會在此,夫人先隨我去避一避,具體之事,之后再說?!?/br>
    謝映棠點頭道謝,魏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方才還兇巴巴的漢子,現(xiàn)在倒是有些拘謹(jǐn)了。

    謝映棠看他這模樣,稍微心安下來,隨魏凜去了太守府。

    她有些遲疑,魏凜卻安撫道:“太守鄧大人為人甚好,定可暫且庇護(hù)夫人,夫人盡管放心?!?/br>
    謝映棠卻還惴惴不安——她剛來襄陽時,本可以直接去見太守,為何秋無易卻偏偏要將她藏在客棧里面?是不是代表太守并不算自己人?

    可由不得她遲疑,魏凜便進(jìn)去通知了鄧太守,鄧安陵知曉謝映棠在此之后吃了一驚,想著剛走不久的謝六郎,又想著成靜,便有些頭疼。

    若不將謝映棠交出去,這回便真是他不占理了,謝族要是追究起來,可沒有方才的謝六郎好糊弄。

    但若交出去,成靜那處也不好對付。

    胡人穿越荊山來攻襄陽,這里支撐不了多久,而成靜如今在西陵周旋,并不會貿(mào)然來救襄陽。

    城中人心惶惶。

    若將謝映棠留在城中,一旦城破,謝映棠危在旦夕。

    其實最好還是將她送走,再知會成靜,談好條件。

    鄧安陵親自出去迎接謝映棠,待看到她時,不難看出她身上與身俱來的貴氣,顯然也假扮不得翁主,應(yīng)確實是本人。

    鄧安陵本欲讓謝映棠隨百姓一同撤離,他權(quán)衡再三,確實不應(yīng)將女子留在城中,屆時一旦開戰(zhàn),便無暇顧及謝映棠。

    可謝映棠聽聞六郎會參與護(hù)送百姓之事,便堅決拒絕,鄧安陵不難猜出成謝兩家矛盾,想必謝映棠這回是決心跟隨成靜了,權(quán)衡再三,便暫且答應(yīng)了。

    只是鄧安陵心中自有另一番打算,便給謝映棠安置了廂房,再命人秘密去傳信去西陵城,告知成靜謝映棠之事。

    他夫人在此,想必成靜會火速趕來救人罷?

    將在外,宜以大局為重。

    謝映棠險些失散的消息傳至西陵時,成靜正在營帳中看著地圖,聞言沒什么表情,只淡淡問道:“秋無易呢?”

    子韶道:“魏凜先一步將夫人交給了太守,秋將軍遲了一步,將人沒有要回來,如今正跪在外面,請求郎君處置?!?/br>
    成靜冷笑一聲,起身攏了攏衣袖,聲音冰冷,“讓他跪著。”

    他坐了回去,慢悠悠地喝茶,再聽子韶慢慢說襄陽城中的細(xì)節(jié)。他料得不差,六郎果真逼去了。只是六郎去搜查謝映棠、她逃跑時卻又恰逢百姓緊急撤離是他意料之外,不過讓他欣慰的是,她遇事到底是冷靜了許多,沒有他在身邊,她也知如何權(quán)衡利弊,盡量做最大的保全。

    只是,太久不曾見到她,也不知她瘦了沒有。

    成靜將茶喝了一半,子韶卻已經(jīng)坐不住了,焦急地問道:“郎君不打算去要回夫人嗎?”

    “暫時不必,大局為重,我若輕舉妄動,后果不堪設(shè)想?!背伸o垂下眼,看著茶水中倒影的影子。

    子韶抿了抿唇。

    成靜淡淡一笑,“是不是覺得我此刻過于冷漠了?”

    “夫人畢竟是金枝玉葉,哪里受過苦?”子韶言盡于此,他也知在大事面前應(yīng)懂得輕重緩急,但一想起離開洛陽前看似那般嬌滴滴的小娘子,便覺得實在是有些憋悶。

    這么說來,夫人也實在是堅強(qiáng)得很,若換作別的女子,怕是早已哭哭啼啼了罷?

    成靜放下茶盞,冷冷道:“是我委屈了她,只是這兵,出不得?!?/br>
    他說著,身子往后輕輕一靠,輕邈目光掠向營帳角落的火盆上,雙目微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