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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卿卿與我開太平在線閱讀 - 第40節(jié)

第40節(jié)

    許凈安與謝秋媛對視一眼。

    待在老夫人面前一唱一和地落井下石之后,許凈安才帶笑往自己的小院里走去,謝秋媛慢慢跟在她身后,笑道:“上回叫她威脅表姊你,如今這么快,便將自己給搭進去了?!?/br>
    許凈安眼波微橫,掩袖輕笑道:“她畢竟身份擺在那兒,無論如何,公主與表兄都會慣著她,我也不是故意針對著她,只是這么多年來……她也該收斂收斂了?!?/br>
    “我猜呀,這回,大伯父興許是要盡快將她給嫁出去了,那人也不會是成靜。”謝秋媛抬手摩挲著手腕上的珠串,笑道:“只要把她嫁出去了,以后便沒人再礙眼了?!?/br>
    許凈安但笑不語。

    謝秋媛走在后頭,遲遲未曾得到回應,抬眼看著表姊溫柔纖細的背影,笑意又慢慢斂了去。

    這么多年相處來,許凈安想的是什么心思,她又如何瞧不出?只可惜她是庶女,嫡出的姊姊謝秋盈素來只親近謝映棠,哪里睜眼看過她一眼?她雖有些不情愿,卻也只能湊過去巴結在老夫人面前說得上話的表姊,許凈安長得像她亡故的母親,老夫人瞧見這外孫女,便開始思念自己那命不好的女兒,故而許凈安想做什么,老夫人都寵著些的。

    說來也是諷刺,她雖是庶女,可怎么著也應該比眼前這位父母雙亡的許家女兒好一些,可許凈安看似溫柔無害,又哪里是好惹的人?

    想到此,謝秋媛不由得掛上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來。

    許凈安也快嫁人了。

    她倒是好奇,許凈安口口聲聲說想陪祖母一生,可她心底……相中的又是誰呢?

    謝秋媛正思索著,余光中一抹鵝黃一閃而過。

    她抬眼看去,登時皺了皺眉。

    謝秋盈帶著兩個丫鬟,正從另一條路走來,腳步匆匆,看似頗為著急。

    狹路相逢,謝秋盈臉色也是一變,隨即露出一絲笑容來,迎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章先走一下劇情,只有罰跪軟禁這一個玻璃渣,大家放心,這一卷內男女主會成親的。

    后面還有好幾卷呢。

    此外,我決定將文名改為《卿卿與我開太平》,盡快換文名和封面。

    第37章 栽贓…

    看見謝秋盈大搖大擺地走過來,許凈安臉上掛著的微笑也是一僵。

    謝秋盈是什么人?

    她跟謝映棠不一樣,謝映棠不會主動對人有惡意,生氣次數(shù)也少之又少。

    但,謝秋盈在整個謝族同輩中,卻少有人與她相處得好。

    這位盈小娘子,外人稱一句謝六娘,平時也斷斷不敢惹,為什么?這位脾氣暴起來,會讓你親眼見識一下什么叫飛揚跋扈。

    闔府上下的年輕女郎中,覺得她性子好的,大抵只有謝映棠了。

    今日,謝秋盈有些反常。

    她平時瞧見許凈安,頂多皮笑rou不笑地喚一聲“表姊”,見了謝秋媛,甚至連一個眼神也吝于施舍,用她平素在人前話來說,這兩人的性子,她合不來,不喜歡。

    謝秋盈父親謝寒之任鎮(zhèn)西將軍,常年在外,謝秋盈的性子隨了她父親,加之母親謝容氏性子溫柔,喜歡清靜,故而也不大管束謝秋盈。

    這樣一個人,在關系最好的姊妹被軟禁的情況下,她滿面笑容地朝你走過來,你會怎么想?

    許凈安下意識后退了一步,隨即反應過來,又帶笑迎上去。

    謝秋盈與她目光相錯,笑著喚道:“表姊。”

    許凈安笑道:“好巧,表妹是來找外祖母請安的嗎?”

    “不巧?!敝x秋盈笑意忽然一收,淡淡道:“我就是來找你的?!彼⑽⒁活D,似笑非笑的目光從許凈安身上挪至后面的謝秋媛身上,冷笑道:“有一件事,還請二位解答一二?!?/br>
    她說著,抬手拍了拍手掌,身后的婢女將一物呈上。

    看清那東西,許凈安眼神微微變了。

    是一個手串。

    謝秋盈端詳著她的臉色,似笑非笑道:“上好的檀木手串,暗香四溢,每一顆珠子上都雕著細密的佛經,兩側鑲金,又以名貴絲線串連,瞧之價值不菲呢?!?/br>
    許凈安僵硬地笑道:“此物我丟失許久,不知meimei是從哪里找到的?”

    “丟失?”謝秋盈卻笑道:“我若記得不錯,六年前你來謝族,我祖母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此物贈予你,此物從護國寺曉慧方丈處求來,以寺中千年古木制成,受香火百年,價值連城,可見祖母對你之偏愛,當時祖母送你時,我們可都好一頓羨慕呢——這般名貴的東西,表姊說丟失就丟失的嗎?”

    許凈安眸子閃動,低聲道:“是我疏忽,之前也與外祖母告罪了,meimei能幫我找到,實在感謝?!闭f著,便命人將那手串取回。

    謝秋盈卻一把奪過那手串。

    許凈安道:“meimei這是何意?”

    謝秋盈把玩著那手串,笑道:“我還有一些疑問,還請表姐解答?!?/br>
    許凈安皺了皺眉,柔柔笑道:“meimei盡管說罷。”

    “金月被祖母親自下令杖斃,說是手腳不干凈,敢盜主子的東西,若不是我恰好路過,這會子,人怕是已經被打死了?!敝x秋盈笑道:“就是不知道,為什么表姊的東西會在她身上?”

    她語氣半含諷刺,笑容也不甚友善,明擺著將懷疑寫在臉上。

    許凈安淡淡道:“前幾日,我聽說棠兒身邊的侍女被換走了,想著棠兒與她們感情素來不錯,怕棠兒心里掛念,便親□□問了一二?!?/br>
    “如何慰問?”

    “自然是將人召來,說了幾句體己話?!?/br>
    “那表姊中途可有將她獨自留下?”

    “我中途離去一小會兒?!痹S凈安皺眉道:“怎么?meimei這是在懷疑我故意陷害她?”

    謝秋媛是時也跟著出聲道:“表姊素來不與人交惡,沒道理故意陷害那婢子,阿姊何必為難呢?”

    謝秋盈聞聲看了過去,冷聲道:“我問你了嗎?”

    謝秋媛輕咬貝齒,默默住嘴,眼中閃過一絲不甘。

    許凈安以眼神示意謝秋媛,讓她不必挑釁謝秋盈,一面又嘆道:“我當時將手串放在梳妝臺前,因知曉金月素來是棠兒身邊的人,故而也不覺得她會盜走此物,誰知人心難測……”

    謝秋盈拍手道:“人心難測?這話說得可真對!我可是問過金月了,她并未獨自呆在你的住所,身邊人多眼雜,她又如何下手盜竊?反之,你突然將她叫去,她手上雜活無人接替,反被管事的姑姑抽了幾鞭子,后來,一群大丫鬟沖進了她的住處,從她枕下搜出手串,不停辯解便只要想要她的命……表姊,你說究竟是誰人心難測?”

    她見不到謝映棠,急了許多日,越想越覺得不對,便去找了紅杏金月。

    誰知剛一跨進荒僻的打雜院子,便看見金月被人抓了,人人都說她是賊。

    一個婢女偷竊算不了什么,哪怕是依規(guī)矩將人賣出府,或者杖斃,也不會有什么人關心。

    偌大謝府,人事變動是常態(tài)。

    只是這個人,曾經服侍謝映棠。

    有心人該怎么說?如今闔府上下都說翁主惹怒了太尉,所以身陷囹圄,如今又傳出貼身侍女盜竊,那她們在背地里又該怎么議論謝映棠?

    她謝秋盈識人從不出錯,金月秉性如何,她又怎會不知?

    說到底,不過誣陷罷了。

    殺金月,既可敗壞棠兒的名聲,又可讓棠兒傷心自責。

    她怒極,一刻也不愿多等,直接跑去找了三郎。

    彼時三郎剛剛回府,聽了此事,神色當即冷了下去,念及親妹名聲,便讓人將金月關押起來,并下了死令讓知情眾人悉數(shù)封口。

    之后,是暗中處置了金月,還是為她伸冤,還待細細思量。

    謝映棠還被軟禁著,金月的事情若惹惱了族中長輩們,顯然也不妥。

    謝秋盈想了想,便又自告奮勇,跑來找祖母求情。

    沒想來才走半路,便又碰見這手串正主了。

    謝秋盈心底冷嘲,暗想:她那棠兒meimei這回可算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了,平時跟她說了多少次,對許凈安不必留太多余地,可她偏偏不聽。

    人家現(xiàn)在都爬到她腦袋頂上來了。

    謝秋盈念及此,眼神更冷幾分,狠狠刮向許凈安。

    許凈安此時正好抬眼,兩人目光相撞,冰火交融。

    許凈安心跳漸快,心中暗嘲,面上笑意也全部消失。

    再溫柔謙遜的一個人,面對如此顯而易見的惡意,再笑便顯得虛偽了。

    她傲然迎著謝秋盈不善的眼神,冷笑道:“meimei懷疑我,可要拿出證據(jù)來,或者你我去祖母跟前,讓她老人家評評理,究竟是不是我故意栽贓陷害?”

    “我確實沒有證據(jù),不過這件事情要怎么處理,還是請表姐想清楚?!敝x秋盈上前幾步,用只有她們可以聽見聲音道:“先不論表姐對棠兒是否有惡意,表姐當真確定要鬧得人盡皆知嗎?殺了金月,你得罪的不僅僅是棠兒,還有三堂兄和大伯母。”

    公主并不喜歡許凈安,許凈安初來洛陽時,因不小心沖撞公主,被公主府的姑姑親自教了規(guī)矩。

    自此之后,許凈安不敢再隨意放肆。

    而此后但凡宮中大宴朝臣,眾名門夫人攜族中嫡系出入宮門,都甚少帶許凈安。

    謝族并未由公主做主。

    可如今謝太傅身體日益不濟,長房謝定之逐漸掌控全族話語權,公主聯(lián)系宗親與士族,面上敬著長輩們,府族中許多事也偶爾過問,少有人忤逆。

    謝老夫人是長輩,當年年少時扶持太傅,把持內務,讓夫君無后顧之憂,加之其機敏賢惠,幫夫君不知躲過多少明槍暗箭,謝太傅一生宦海沉浮,輾轉各地州郡,才將并非是士族領袖的謝族日益壯大。

    念及當年,誰都敬佩老夫人。

    只是當初心思玲瓏的當家主母,已開始漸漸享受天倫之樂,膝下四子二女,兩子戰(zhàn)死沙場,一女遠嫁,一女香消玉殞,如今跟前只剩下兩個親生兒子。

    長子謝定之長于兵法謀略,戰(zhàn)績斐然,曾以七千奇兵突圍敵軍五萬兵馬,力挽狂瀾,一戰(zhàn)成名,而其風姿俊美,有君子風流儀態(tài),是以世人稱之位儒將。隨后,其權柄日重,官至太尉,手上仍有兵馬。

    三子謝寒之驍勇善戰(zhàn),屢次作戰(zhàn)身先士卒,而此前不過只是文官,直至三年前,新帝繼位,藩王叛亂,時任刺史的謝寒之臨危受命,鎮(zhèn)壓叛亂,隨后轉戰(zhàn)三千里,卸任刺史之位,在邊關抵御敵寇。

    接連痛失骨rou逐漸磋磨了昔日佳人的玲瓏心性,而謝族卻在無聲之中聲望達至鼎盛,旁支族人不甘示弱,鴻儒遍出,門生遍滿天下,滲透軍政大權,勢力不斷擴張,讓皇族亦不可貿然與之交鋒。

    而隨著家族的昌盛,族中驍勇的少年子弟們,或上戰(zhàn)場建功立業(yè),或從文指點江山,昔日的樸素逐漸變?yōu)樯菝?,當年成族寶馬雕車香滿路,如今謝族寶扇迎歸九華帳。而這因軍權而來的顯赫,也逐漸變?yōu)樾酗L流雅致之事的貴族作風。

    一族興旺至極,便將昔日的苦都忘于身后。

    老夫人這些年,早已不復當年。

    謝秋盈不知這一點,但許凈安多年在外祖母身邊,如何不知,外祖母這些年來,沉迷道教,思念亡女,哪有當年外界傳出的半分果決?

    見許凈安冷顏不語,謝秋盈又再接再厲道:“表姊只要親自出面澄清金月的清白,無論金月是否真的盜竊,別人都只覺得贊你一句大度,三堂兄他們,亦會覺得你當初口口聲聲說與棠兒是好姐妹,不是空口白話掛在嘴邊的,你說是不是?”

    許凈安笑了一聲,意味不明道:“meimei可都替我想好了啊?!?/br>
    “可不是嗎?見不到棠兒后,我在這府中鎮(zhèn)日無聊,我阿兄畢竟不比三堂兄,那般肯理我,我能找誰呢?”謝秋盈粲然一笑,“就是不知往后幾日,我日日來煩表姊,表姊可否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