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兩步、三步……她目不斜視地繞過了他。

    傅意臉上的笑意僵住，下意識循著她的步子看去。

    姜如羽的身影消失在一家小吃店內(nèi)。

    十多分鐘后，姜如羽手里拎著一袋雞蛋仔出來。

    見傅意還在原地等她，姜如羽腳步頓了頓，到底是虛了。

    “我有點(diǎn)餓。”她猶豫了下，把手里的袋子拎到他面前：“是抹茶味的，你吃嗎？”

    傅意倒是沒吃過這些小女生喜歡吃的零嘴，挑了挑眉，接過袋子撕了一塊，咬進(jìn)嘴里。

    抹茶慣有的苦澀香味和雞蛋仔的甜混在一起，迸發(fā)在口腔。

    他向來都不怎么愛吃甜食，這會兒只覺得口里甜得發(fā)膩。

    “好吃嗎？”

    垂眸遇上小姑娘滿懷期待的眼，傅意頓了下，勾著唇問：“要是我說好吃，那是不是這一整包都給我了？”

    “不是?！苯缬鸷敛华q豫地反駁，話音剛落又想起了什么，抿唇思考片刻，對著自己一口都還沒吃的雞蛋仔忍痛割愛：“……那你要是真喜歡，給你就給你吧?！?/br>
    “好啊?！备狄庖荒樌硭鶓?yīng)當(dāng)：“那謝謝小羽，我還要去咖啡廳兼職，就先走了？”

    “……傅老師明天見。”姜如羽一臉惆悵地跟他打招呼，拿出手機(jī)看了眼時間，尋思著自己還要不要再去買一袋。

    結(jié)果還沒等她做出決定，熟悉的聲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小meimei？”

    姜如羽抬頭‘啊’了一聲，緊接著有什么東西順勢落入她嘴中，苦澀里帶著不容忽視的香甜。

    傅意把雞蛋仔塞回她懷里，俯身扯了下她掛在胸前的麻花辮，嗓音含著笑：“你們小女孩愛吃的東西，我才不喜歡呢?！?/br>
    日子一天天過去。

    宿舍cao場教室三點(diǎn)一線機(jī)械般的生活令姜如羽沒有心思再想其他，每天都在不停地刷卷子，每周每個月都有不同程度的考試。

    挨過了補(bǔ)課的寒假和依舊泡在題海里的新年，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個學(xué)期開始后不久，迎來了一年一度的百日誓師。

    百日誓師的前一天晚上，姜如羽猶豫再三，還是給傅意發(fā)了條微信。

    只不過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都沒能收到傅意的回復(fù)。

    出發(fā)去cao場之前，姜如羽再次查看了一遍微信。

    看著依舊空蕩蕩的聊天框，她有些失落地把手機(jī)藏回飯盒，然后才裹著校服外套出門。

    臨江一中的百日誓師大會辦得聲勢浩大，除去學(xué)生的親朋好友，還有好幾家當(dāng)?shù)氐拿襟w來參加。

    姜如羽手里拿著人手兩個的氣球站在隊(duì)伍里，跟著班級慢慢往cao場走。

    “現(xiàn)在迎面朝主席臺走來的是高三六班。他們青春靚麗，他們激情飛揚(yáng)！他們不僅是臨江一中文科班的驕傲，他們將會成為臨江市的驕傲！……”

    這么不要臉的詞一聽就是老妖婆寫的。

    姜如羽面無表情地腹誹，走到主席臺中央時，隨命令將手中的氣球放飛、喊口號，最后回到綠草坪上列隊(duì)等候。

    百日誓師的流程無非就是各個領(lǐng)導(dǎo)、班主任、媒體和家長代表發(fā)言，學(xué)生代表發(fā)言、全體學(xué)生宣誓。

    看著挺簡單，實(shí)際上一輪流程走下來一個下午就過去了。

    百日誓師大會結(jié)束后，姜如羽打算跟父母合照。

    林巧妍這次作為家長代表上臺發(fā)言，結(jié)束后就被班主任攔住攀談。

    她在一旁等得百無聊賴，干脆跟林巧妍打了聲招呼，先回宿舍收拾晚修要用的資料。

    回到宿舍，姜如羽習(xí)慣性地把手機(jī)從飯盒里拿出來，檢查有沒有未讀信息。

    手機(jī)屏幕的信號燈一閃一閃，解鎖之后，微信未讀消息的彈窗掛在所有消息的最上面。

    是傅意。

    作者有話要說：　　里里！說到！做到！

    兩點(diǎn)！之前！

    (又困死一個里里

    (我的黑眼圈大概永遠(yuǎn)都不會消了

    (抽個小寶貝發(fā)521紅包買個高仿雞蛋仔吧

    第16章 橘子

    最早的消息是一個小時之前發(fā)的，跟她說他現(xiàn)在就來。

    最近的是十五分鐘前，問她現(xiàn)在在哪里。

    原本溢滿心頭的失落感漸漸消失，被喜悅感取而代之，姜如羽抿唇盯著屏幕一會兒，直接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他周圍很吵，有家長的聲音也有學(xué)生的聲音，還能聽見嬰兒的哭鬧。

    “小meimei，終于有時間給我回電了？”

    被人冷落了一個多鐘，聲音聽起來卻沒什么火氣，語氣依舊吊兒郎當(dāng)。

    近開學(xué)那段時間，傅意家中有事，跟林巧妍請了一個月的假期，這也是姜如羽時隔一個月聽到他的聲音。

    “誓師大會不能帶手機(jī)的?！彼忉尩溃骸拔覄偪吹叫畔⒕徒o你回電了?！?/br>
    “這次就原諒你了?！彼蟾攀亲叩搅藗€沒人的地方，周圍一下子清凈下來：“要準(zhǔn)備上晚修了嗎？”

    姜如羽先是搖頭，而后才想起來對方根本就看不到，急忙道：“還有一個多小時才上晚修。你現(xiàn)在在哪呀，我去找你合照吧。”

    “行?！彪娫捘穷^輕笑了聲：“我現(xiàn)在在一號教學(xué)樓這邊，一樓?！?/br>
    掛了電話，姜如羽打開書包隔層的拉鏈，從里面摸了只帶顏色的潤唇膏出來。

    對著鏡子細(xì)細(xì)的描繪后，她又檢查了遍自己的形象。

    白底的校服干干凈凈，一點(diǎn)多余的臟污都沒有，深藍(lán)色的褲子被改過，褲腳處縮緊，顯得鏡中女孩的腿筆直而細(xì)長；她眼眶下青黑明顯，但因唇色泛著的淡紅而不會顯得過于沒氣色，馬尾有些松散，她把橡皮筋摘下來，重新給自己扎了個精神的高馬尾。

    滿意地看了看鏡中青春朝氣的自己，姜如羽背著書包出門。

    宿舍到一號教學(xué)樓很近，穿過兩條校道，就能見到一號教學(xué)樓獨(dú)有的閱覽室。

    她順著閱覽室往cao場方向走，沒一會就看見靠在墻壁上玩手機(jī)的男人。

    一個月沒見，他頭發(fā)長了些，松軟地垂在額間腦后；聽見腳步聲，他轉(zhuǎn)過頭來，懶洋洋地笑了下。

    “傅老師?！苯缬鹗殖吨鴷鼛ё樱槐囊惶刈叩剿磉叄骸拔疫€以為你不來了，都不回我信息?！?/br>
    “我后來不是回了么。”他聲線淡淡，抬手把磚頭機(jī)收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我布置的作業(yè)寫完沒？”

    傅意臨走前給姜如羽布置了幾張?jiān)嚲怼?/br>
    “你怎么一見面就問作業(yè)啊?！彼桓吲d地抱怨道。

    “這不是怕你數(shù)學(xué)考不好么。”傅意勾起唇，換了個姿勢靠墻：“你現(xiàn)在可就剩100天了?！?/br>
    “我這次月考及格了?！彼蛑贝骄€，像是不滿，尾音卻是上揚(yáng)的，染上了點(diǎn)炫耀和得意：“這可是我三年來第一次及格。”

    “那你可要謝謝我。”看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傅意的心情就變得格外的好，他習(xí)慣性地抬手揉姜如羽的腦袋，語氣也一貫的欠揍：“不然你這三年都別想及格了?！?/br>
    “厚臉皮。”姜如羽朝他做個了鬼臉：“我自己努力一點(diǎn)，說不定最后也能及格的?！?/br>
    “嗯，說不定?！彼ひ艉Α?/br>
    她懶得理他時常心血來潮的調(diào)笑，從書包里拿出手機(jī)，朝他揚(yáng)了揚(yáng)：“我們來合照吧？”

    “行?！?/br>
    姜如羽點(diǎn)開拍照軟件，就著光線選了個濾鏡后打開前置，然后背對著傅意：“傅老師，你朝鏡頭這邊來?！?/br>
    傅意應(yīng)聲往前湊。

    鏡頭里陡然出現(xiàn)他的臉，但因?yàn)樘撸~頭往上的地方全出框了。

    姜如羽默了幾秒，道：“傅老師，你往下蹲一點(diǎn)點(diǎn)?！?/br>
    傅意俯下身，對著鏡頭調(diào)整自己的姿勢。

    過了會，他才淡聲問：“這樣可以嗎？”

    因著姜如羽手機(jī)屏幕小，傅意的身體幾乎是緊挨著她的，雖然留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距離，可她卻依然能感受到這不容忽視的存在。

    他身上的煙草味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濃，隨著他的靠近瘋狂往她鼻間涌，應(yīng)該是剛從那種滿是煙草的環(huán)境中趕來的。

    她有些不自在地往前動了動，才按下快門。

    姜如羽后面又選了幾種小貼紙，傅意都很好耐心地一一陪她拍了。

    終于拍完了，她也也學(xué)著傅意等她時的姿勢倚在墻上，一張一張往前翻。

    傅意其實(shí)不怎么上鏡，鏡頭里的他完全沒有本人帥氣，但即使是這樣也比網(wǎng)上很多明星網(wǎng)紅要好看得多；他笑容淺淺，即使是她故意選了扮丑的貼紙也不能遮蓋住優(yōu)越的五官。

    “你要看嗎？”瀏覽完畢，姜如羽把手機(jī)遞給他。

    傅意隨意掃了眼，沒接：“拍的還行。”

    她舉著手機(jī)的動作沒動：“我的意思是讓你看看有沒有哪張你覺得不能發(fā)朋友圈的?！?/br>
    聽到這話，傅意這才接過手機(jī)，一張張看方才的合照。

    相片里的兩人挨得挺近，他稍微高些，俯下身子，配合著鏡頭里的女孩露出笑容。

    相較于他，姜如羽的表情要豐富得多，或是撅著嘴的，或是笑得燦爛的，亦或是故作高冷的，生動而鮮活。

    她總是那么的有活力，即使消沉也能很快抽離。

    擁有著他很少能在周圍人身上見到的，單純和美好。

    也莫名讓人想要親近。

    “你看完了嗎？”見他盯著有一會兒了，姜如羽忍不住問他。

    “看完了。”他把手機(jī)還給她：“你隨便發(f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