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意。

    他怎么好意思提出這種要求？

    他剛才明明還嘲笑過她。

    說她，跳得不符合年齡。

    不行。

    他想都別想。

    想到這，姜如羽面無表情地拒絕：“我跳得太幼稚了，不適合你看?！?/br>
    “是么？”傅意樂了：“那什么舞蹈比較成熟的適合我看？”

    “我家前面那廣場你知道嗎？”她瞥了他一眼：“晚上的時候，會有一群跟你風格差不多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聚在一起歡樂斗舞?！?/br>
    傅意：“？？？”

    姜如羽說完后還覺得不夠痛快，她認真的回想了一下，當即拍著手打著節(jié)拍毫無靈魂地唱了起來：“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飛馳的駿馬像疾風一樣。”

    她剛唱完，坐在對面沉浸于談情說愛的白鯨和男朋友齊刷刷地轉頭，開始噼里啪啦鼓掌。

    傅意：“……”

    “yuna，剛才我把視頻用微信傳給你了，記得查收?！?/br>
    白鯨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跟姜如羽道別。

    她點開微信，果然看見來自白鯨的消息提示。

    趁著他們吃東西打嘴炮的時間，他們居然連片子都修好了。

    她十分防備地傾斜手機，迅速地點開看了一眼，又相當快地摁熄屏幕，還特意往傅意那個方向望了一眼。

    傅意：“……”

    “你以為我不會上你主頁看？”他氣急反笑：“你叫yuna是吧？”

    “那你先把我主頁找出來啊。”姜如羽無所畏懼：“我們站子不僅有跳舞的yuna，還有唱歌的yuna，做飯的yuna，做鬼畜的yuna和講故事的yuna?！?/br>
    傅意：？？？

    “傅老師，你不用去幫忙嗎？”見他一直坐在自己身邊，姜如羽終于忍不住趕他走。

    “今天客人不多?！彼昧藟K松餅，入口甜絲絲的，膩過頭了。

    “那你能不能去對面坐？”姜如羽輕輕推了他一下：“我們兩個坐一邊你不覺得很擠嗎？”

    傅意不太滿意地‘嘖’了聲，換到了對面。

    此時已經黃昏，夕陽的余暉透過落地窗蔓延進小洋樓內，給肆意靠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打了一層淡淡的光；他雖然沒笑，同樣是淡色的眼中卻是實打實含著笑意的。

    見姜如羽眼睛也不眨地看著他，他愉悅地勾起唇角：“干嘛這么盯著我？阿意哥哥有這么好看么？”

    ……臉皮真厚。

    姜如羽偷看被抓包，欲蓋彌彰地翻了個白眼，低下頭去玩手機。

    她將白鯨發(fā)給自己的視頻從頭看了一遍，而后才編輯文稿，放上了自己的個人主頁。

    剛上傳完，便聽到傅意問她：“等會你是回家么？”

    “不是的?！苯缬饟u頭：“跟朋友約了晚飯?！?/br>
    “在哪里？”

    “源東廣場。”

    “源東廣場離這里很近，應該不需要我送你吧？”傅意一手撐著半邊臉，指尖輕點著桌面。

    姜如羽遲疑了下，還是老老實實道：“要不你還是送我去吧，我挺路癡的?！?/br>
    “行?！备狄恻c頭：“你在這等我?guī)追昼?。?/br>
    傅意回來時身上已經換了套衣服，簡單的條紋襯衫加短褲。

    “走吧?！彼疽饨缬鸶摺?/br>
    她慢吞吞地站起來，拎著自己的包包，小跑著跟上他的步伐。

    一路都沒怎么說話，直到快到源東廣場時，姜如羽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

    “傅老師，你的眼鏡呢？”她疑惑地扯住傅意的衣角：“你這樣看得清嗎？”

    傅意先是愣了一下，爾后才想起來自己平時去家教都有戴喬琛給他買的眼鏡，隨便胡諂了個理由：“在咖啡廳這種地方上班是不可以戴眼鏡的，只能戴隱形?！?/br>
    “喔?！彼龥]再追問，恰好這時候到達了源東廣場，朝傅意招招手，她一邊往商場里面走，一邊從口袋里拎出手機。

    除了微信群和朋友發(fā)來的微信，還有一個人的微信掛在最上面。

    是金詩意。

    那天她實在沒能摁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給金詩意發(fā)了微信。

    直到今天她才回復她。

    【不好意思，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忙排練，沒能及時查看手機信息，如果你有什么想問我的就給我留言吧。】

    作者有話要說：　　里里！對不起！你們！

    我今天滿課嗚嗚嗚本來八點多寫完了的但是檢查一遍又很不滿意只好刪掉重寫了嗚嗚嗚

    里里今天給你們發(fā)紅包！?。“l(fā)紅包?。。。?！(嘶吼

    順便提一句嗚嗚嗚明天后天里里都是滿課但是晚上11點前我一定更一定更一定更嗚嗚嗚

    第10章 橘子

    第二天清晨，姜如羽如往常一般被鬧鈴叫醒。

    她坐在床上發(fā)了會呆，才爬起床洗漱。

    林巧妍昨天比她料想中回來得要早得多，反正她到家時林巧妍已經洗完澡了。

    倒是沒說她什么。

    “傅老師今天有事，上不了課，待會你自己復習?！?/br>
    林巧妍先是給她倒了杯牛奶，看著她就著牛奶把面包吃掉大半后，才接著剛才的話頭，狀似隨意地提起。

    “小羽，你現(xiàn)在也快要高考了，有沒有想過要考哪所大學？”

    姜如羽吞咽的動作停了下來。

    自初三畢業(yè)時那場翻天覆地的爭吵之后，母女二人都十分默契地不再提起這件事。

    盡管林巧妍經常對她耳提面命，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學習以外的地方，卻也沒有提起“跳舞”這兩個字。

    其實姜如羽知道，這不過是因為她從不會做出打破她們兩人之間平衡的事，即使是一定要在手機上看舞蹈視頻亦或是外出錄制，她也會藏著掖著不被林巧妍發(fā)現(xiàn)。

    但該來的遲早要來。

    姜如羽放下還有一小半的面包，喝了口牛奶潤喉，而后才開口。

    “我想過的?！彼首鳒\描淡寫地說，仿佛只是在說一件比晚飯吃什么還要尋常的事：“我想考京舞。”

    “京舞？”林巧妍似是思考了片刻才想起來這所學校，眉心擰起：“小羽，京舞是藝術生才能考的，不是你這種普通文化生?！?/br>
    “我知道?！苯缬鹌届o地直視她的眼睛：“我打算轉去藝術班?！?/br>
    桌下的手不自覺地捏緊衣角，姜如羽將背脊挺得筆直。

    她知道接下來會是怎樣的一場狂風暴雨。

    她在挑戰(zhàn)林巧妍這么多年以來的絕對權威。

    因為她用的，是‘我打算’。

    不是簡單的說說而已，更不是小心翼翼同她商量的口吻。

    而是，我打算。

    我在通知你，我要轉去藝術班。

    如她所料，林巧妍平靜無波的臉上，瞬間出現(xiàn)了一絲崩裂。

    “姜如羽，你清楚自己在說什么嗎？”她竭力壓抑住自己的火氣，可話里那股怒氣已然在不知不覺間蔓延開。

    林巧妍以為那一次的強硬足夠打消她不知何時萌生出來的念頭，沒成想她居然將自己的心思隱藏了如此之久。

    “mama，我是認真的?！蹦笾陆堑膭艃河l(fā)得大，她幾乎是在強迫自己跟林巧妍對抗：“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決定?！?/br>
    “小羽，我以為你長了幾歲，會更明事理一點?！绷智慑崔嘧∠胍l(fā)火的沖動，逼著自己耐心同她解釋：“你現(xiàn)在已經讀了一個多月的高三，在這個時候轉去藝術班，到時候別說京舞，你連普通綜合二本的舞蹈專業(yè)都上不了?！?/br>
    “更何況我很早就對你說過，舞蹈必須從小學起，你小時候沒有打好基礎，京舞怎么可能會要你？而且京舞是國內舞蹈類高校的最高學府，就算你從小學習舞蹈，考上京舞的可能性也很小的?！?/br>
    與當年一模一樣的說辭，如何能打動她？

    “mama不是的?！苯缬鹬钡負u頭：“京舞近幾年新開設了街舞專業(yè)，對基本功的要求沒有其他物種那么高。而且我們上一屆有個學姐就是高三從文科重點班轉入藝術班的，她就是考上了京舞的街舞專業(yè)……”

    “小羽，這些都是極個別的例子。”林巧妍的聲音驟然間冷下來：“就算是新開設的專業(yè)，也不會收那種毫無基礎的學生，不然這所大學跟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補習班有什么差別？還有，讀這個專業(yè)出來你準備做什么？無非就是去普通機構做老師，或者是做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小伴舞。街舞專業(yè)出來的學生，正規(guī)的劇院是不會收的，他們只要傳統(tǒng)舞蹈專業(yè)的學生。你不要過于異想天開了，做好現(xiàn)在眼下的事才是最重要的?！?/br>
    “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的，我也可以成為極個別的例子?！彼杏X到林巧妍已經瀕臨發(fā)怒的邊緣，聲音下意識弱了下來；可她又不允許自己就這么放棄，近乎固執(zhí)又懇求地望著林巧妍：“mama，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的，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練舞，做小伴舞也行，做街舞老師也沒有關系，我真的很喜歡跳舞……”

    “夠了！姜如羽，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說的？”林巧妍猛地站起來，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告訴你，你想轉去藝術班，絕對不可能！”

    “你別給我想當然，沒有我的允許，你絕對不可能踏進藝術班的大門！”

    “這是關乎你一輩子的選擇，我絕對不會讓你由著性子胡來！”

    委屈、不甘、不解、憤怒迎面撲來，從她的腳底竄上腦門，‘嘭’一聲在腦門上炸開，如湍急的細小河流，鉆進她的大小腦、喉嚨血管五臟六腑、身體中任何能夠鉆進去的地方。

    為什么她永遠都這么強勢。

    為什么她就覺得自己一定是正確的？

    她到底是林巧妍的女兒還是生下來給她cao控玩弄的傀儡人偶？

    那些從來沒有反抗過的人，一旦反抗起來，劇烈程度絕對比任何人想象地都要激烈。

    豆大的淚珠如洪水決堤般從眼眶內流出，順著她的臉龐往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