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他們都住在一個屋檐下,更是親親的親人,哪里能不知道。 阮國華倒是沒想到,他到家的時候,老遠就瞧著院子里面燈火通明, 他還有些奇怪 , 院子里面裝的那個燈泡, 當時自家老娘可是不愿意的, 但是他卻覺得綿綿那時候還是傻的,不懂事, 晚上要起夜的時候, 外面黑燈瞎火別磕著碰著了, 疼的孩子難受, 這才裝起了大燈泡。 但是正兒八經(jīng)來說, 院子里面那個大燈泡裝起來,開的次數(shù)一個巴掌都數(shù)的過來, 一是綿綿后來好了,她懂事,知道自家奶奶舍不得電費, 所以并沒有天天開,甚至這院子的燈泡就算是過年也不過亮幾分鐘而已,意思意思。 但是今兒的卻是燈火通明,想到這里,阮國華越發(fā)奇怪了,動作也越發(fā)利索了幾分,他推開門一看,小院子里面還有不少人咧! 之前幫忙那些人,都被周秀英給留了下來,當然留下來的這些人跟阮家的關(guān)系都不錯的,有老支書一家子,還有二房兩口子,許童童他們,這樣一算,人也不少,十幾個呢! 聽到外面的動靜,阮綿綿原本是幫忙摘菜的,她不由得抬頭,當看到是阮國華的時候,她眼睛一亮,乳燕投林一樣撲了過去,“爸,您可回來了!” 家里廚房的飯菜已經(jīng)做好了,按理說早都應(yīng)該開飯了的,但是因為阮國華還沒回來,大伙兒索性都在院子里面幫忙把野豬rou給切成小塊,腌制起來,免得這天氣擱下去,把好好的rou給糟蹋了。 阮國華在外面一天的疲累,在見到自家閨女甜甜的笑容,頓時所有的疲倦都煙消云散,他撐開胳膊,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綿綿,英氣的眉眼也帶著笑意,“今兒的這是有什么好事,家里這般熱鬧?” 阮綿綿心滿意足的蹭著自家老父親的胳膊,指著地上的盆子說道,“今兒的大哥抓了一頭野豬回來,家里要辦殺豬宴呢!” 雖然請來的人都是與阮家關(guān)系好的,但是人也不少的! 阮國華沒想到這倆小子竟然能抓頭野豬回來,當真是了不得,他抬手一巴掌拍到了阮志武的身上,“好小子,現(xiàn)在比你爸都厲害了!” 阮志武憨笑,“都是小妹的功勞!”被孩子們這一說,阮國華不由得來了興趣,眼睛一亮,走到了方秀蘭跟前,方秀蘭正在忙活,她手里沾著不少鹽,正準備往rou上抹,這是要腌rou。 這一頭野豬拾掇下來,rou可不少,一時半會也吃不完,就擔心rou別壞了,家里才會這般舍得,把大把的鹽往rou上抹去,擱著平時,算是舍不得的。 “娘,秀蘭你們辛苦了!”阮國華蹲下身子,摸了摸盆子里面的rou,感嘆,“這rou可真好??!”瞧著比家豬rou還好,而且純瘦rou,綿綿可不就最愛吃瘦rou了。 自己肚子里面掉出來的一塊rou,周秀英哪里能不明白自家兒子的話里面的意思,這明顯是心疼老三媳婦了,她挑了挑眉毛,滿臉的褶皺子都加深了幾分,“老三媳婦,去給老三倒杯水喝,這里用不上你了,去把飯菜都擺上,咱們開飯!” 這周秀英是明擺著要給兩人單獨的相處空間了。 旁邊的方秀蘭臉上泛著紅暈,“娘,我陪著您把剩下的弄完!” “去吧去吧!”周秀英搶過方秀蘭手里的剩下的幾塊rou,“有我和你二嬸,一準沒問題!” 阮綿綿也跟著起哄,“媽,您就去吧!爸爸今天一天沒看到您,指不定還怎么想呢!” 沒看到自家老父親回來,除了看了自己一眼,兩個兒子都沒舍得分一個眼神去,就徑直走到了方秀蘭跟前,這明顯是兩口子有話說呢! 被孩子打趣,方秀蘭更sao的不行,嗔怪的瞪了一眼阮綿綿,“你這丫頭,真是沒大沒??!” 阮綿綿扒著許童童,兩人嘿嘿一笑。 至于阮國華,瞧著自家媳婦眼波流轉(zhuǎn),眸帶秋水的樣子,他心頭一片火熱,把手里的兩瓶酒遞給了阮綿綿,“綿綿,你去幫我把酒給滿上!” 阮綿綿哪有不應(yīng)承的道理,她和許童童兩人相視一笑,眼睜睜的瞧著方秀蘭被阮國華半拖半拽進了屋里面。 旁邊的支書家的看的一臉驚奇,“弟妹,你也不管管這些孩子,就讓他們胡作非為?” “孩子們高興,由著他們?nèi)チ?!”周秀英手里的速度越發(fā)快了,說著,她意有所指的撇了一眼阮國清,對著老支書家的勸說道,“老嫂子,不是我說,國清和建娣的事情,你當長輩的,還是少插手,孩子們過的好不好,都是他們自給兒的日子,既然成了家,那他和自己的婆娘孩子才是一家人,我們這些老東西可要自覺的往后退位置了?!?/br> 她說這話,何嘗不是有著敲打老支書家的,老支書家的哪里都好,唯獨在兒子方面,掌控欲極強,要她說,那建娣也不錯,孝順懂事,屋里屋外一把抓,唯獨就是肚皮不爭氣,但是這種事情,哪里是一個人的事情,也就是自家這老嫂子在里面攪合,才導致的家里不安寧。 旁邊一負責把豬大腸晾起來的建娣一聽這話,眼眶頓時一紅,她自從進阮家這么多年,伺候公婆,隊里干活,帶孩子,樣樣不落下,唯獨就是自己肚皮不爭氣,只生了一個閨女,就沒了動靜,自家婆婆也是因為這件事,對自己耿耿于懷。 若是今兒的秀英嬸能把自家婆婆說通,她往后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看到阮國華對待方秀蘭的樣子,要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整個村子里面的小媳婦們,沒有一個不羨慕方秀蘭的,婆婆大義,丈夫體貼,孩子懂事,可以說,她把所有的好事都占全了。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殷切的望著自家婆婆。 老支書家的聽了周秀英的話,她嘆了口氣,“弟妹,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我也想對家里的孩子放松,但是我們家孩子不爭氣??!” 要是兒子媳婦或者孫女有一個像阮家三房這樣,她也不至于死命撐在前頭。 國清早些年在外面混,村里面的人都當著國清是個有見識的,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國清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這才回到村子里面,老老實實的種地起來。 周秀英神色一怔,她緩緩的把手腕子給伸出去,和老支書家的干的裂皮的手腕不一樣,她的手腕明顯細膩很多,“你瞧瞧我這手腕,往前跟老樹皮一樣,就今年自從綿綿好了以后,秀蘭他們手里有了余錢,在縣城給我買蛤蜊油、雪花膏,一點點抹出來的,我這輩子沒閨女,有了秀蘭,雖然是兒媳婦,但是我卻是把她當做親閨女來看的,你瞧瞧如今,秀蘭不一樣把我當做親媽來看!” 村子里面這么多老太太,哪怕是親閨女都不一定舍得買雪花膏這種貴重東西的,更何況一個兒媳婦。 老支書家的眼里閃過一絲羨慕,他們這種半截入土的人,一輩子已經(jīng)到頭了,不指望大富大貴,可不就想著家里的孩子孝順嘛! 周秀英嘆了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我說出來可不是給你炫耀的,老嫂子我也沒把你當外人,我瞧著建娣這孩子不錯,你別把她當做兒媳婦,橫看鼻子豎看眼的不舒服,你?。【桶阉斪鲞h嫁的親閨女來看待,咱倆老貨打個賭,往后你家建娣也會像親娘老子一樣對待你!” “真的?”老支書家的有些不敢相信,她喃喃,“怎么可能呢?” 婆婆和兒媳婦自古以來,關(guān)系就沒有處的好的。 “人心換人心,四兩換半斤這個道理你總該懂吧!” 阮綿綿豎著耳朵,偷聽的差不多了,她捂著嘴笑,她奶奶這是在給二奶奶洗腦了,她拖著許童童走到了一旁,桌子上放著一盤子的小橘子,這種季節(jié),橘子熟的透透的,剛從樹上摘下來,新鮮的不像話,一口下去,滿口的酸酸甜甜的汁水 阮綿綿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小蜜橘了,她一口氣吃個三五個不成問題。 她自己吃還不忘給許童童往嘴里塞,許童童眼睛瞪的大大的,睜的溜圓,有些不可置信,“奶奶對方姨真的這么好?”當做親女兒一樣? 她覺得今天聽到的話,怎么和平時她知道的不一樣呢! 阮綿綿滿足的瞇了瞇眼睛,“那是呀!中間有我爸調(diào)和著,我奶奶心胸豁達,才不會和兒媳婦搶兒子,再加上我媽也善良,奶奶對我媽自然是親閨女一樣!” 許童童有些羨慕,“你們家可真好啊!” 不像他們家,她媽和她奶奶斗了一輩子,到最后許家都散架了,兩人才消停了下去,只是她前段時間去了去看她爸媽,她奶奶還是像以前那樣,她媽都那般辛苦了,奶奶還跟太上.皇一樣,讓人伺候。 想到這里,她一臉黯然,“我奶奶對我媽就一點都不好!” 阮綿綿這下笑不出來了,半晌她才吐出了幾個字,“那以后你嫁到我們家呀,我媽給你當婆婆,肯定會把你當做親閨女來疼!” 阮綿綿不得不承認,她是看上了許童童這個小嫂子,心思簡單,善良純真,配著他那個滿肚子算計的二哥是剛剛好的。 若是在來一個滿肚子算計的二嫂,阮綿綿覺得,他們家有些招架不住。 就許童童這種性子好,不存在嫂子欺負她媽,也不存在她媽欺負嫂子,最重要的是,自家二哥和許童童兩人相互喜歡。 要綿綿來說,這簡直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呀! 這下,許童童被阮綿綿說的滿臉通紅,她跺了跺腳,作勢就要上去擰綿綿白嫩嫩的面皮子,“你再瞎說,我下次就不來找你玩了!” “好好好,我不瞎說了,下次我正兒八經(jīng)的說!”阮綿綿的聲音軟糯動聽,當然要是忽略那語氣中的惡趣味就更好了。 兩人一番打鬧,一直在旁邊任勞任命干活的阮志文一臉的哀怨,小妹也真是的,一點都不知道給他讓點機會出來,起碼讓他和童童兩人單獨相處一會,全程把童童給霸占住了。 阮綿綿可不知道自家二哥怎么想的,不過就算是知道了,她還是會霸占的,她雖然是阮志文的meimei,但是也是許童童的好朋友。 她不僅僅要為二哥考慮,她也要為童童的名聲考慮。 這邊一番鬧騰下來,晚飯就開始了,一桌子坐不下,阮志武和阮志文去了一趟二房,把二房的桌子椅子一塊搬了過來,湊湊數(shù)。 總算是勉強所有人都坐了下來。 這一頓飯豐盛極了,酸菜炒豬大腸,土豆燜紅燒rou,四季豆炒豬皮,尖椒炒豬血,山藥燉排骨,還有涼拌豬耳朵,可以說,這算是來了一頓全豬宴了。 這手筆可把老支書一家子都給驚呆了,他們以為最多就炒一盆子的大肥膘子已經(jīng)算不錯了,倒是沒想到這頓飯這么豐盛,哪怕是他們過年,也沒吃過這么豐盛的飯菜。 這甚至要比國年還要好幾分。 老支書和自家婆娘對視了一眼,老支書說道,“秀英,這會不會太豐盛了,我們這些人哪里吃得到這么多,要我說,趁著筷子還沒動,先撤下去幾個!”別一頓給嚯嚯完了。 周秀英卻搖了搖頭,“今兒的在自家的飯桌上,我就喊你一聲二哥,寶根走了這么多年,我們?nèi)罴夜聝汗涯傅?,這些年二哥沒少幫我們,如今,孩子們有能力了,想要孝順下長輩也是應(yīng)該的!”頓了頓,她看向紅光滿面的阮國華,“老三,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阮國華把今天才帶回來的酒給老支書滿上了一杯,“是!二叔,您這么多年為了我們cao心也不少,這野豬是綿綿他們?nèi)置毛C回來的,秀蘭做好的,我也就是借花獻佛,咱們爺倆今兒的不醉不歸!”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老支書斷然沒有在拒絕道理了,尤其是阮國華拿回來的酒很好,一倒出來,滿屋子的酒香味彌漫的到處都是,把他肚子里面的酒蟲子也給勾了起來。 他端起杯子,感嘆,“寶根,養(yǎng)了好兒子?。 鳖D了頓,看著阮國成和阮國海,“你們倆也是,來今兒的咱們爺幾個不醉不歸!” 阮國海傷口恢復的差不多了,只是走路困難,但是前幾天萬酒過來給阮國海檢查身體,說現(xiàn)在沒啥忌口的了,阮國華帶回來的酒也是可以喝的。 阮國海和阮國成兩人對視了一眼,齊齊的端起了酒杯。 綿綿他們就沒這么好運了,阮國華拿回來的是燒刀子,那種烈酒,自然不會給他們喝的,但是方秀蘭給綿綿他們煮了一鍋的米酒,香醇的米酒,一端出來,阮綿綿覺得自己立馬要飄飄欲仙了,雖然沒能喝到燒刀子,但是這種米酒一口下去,也是夠味的。 畢竟這米酒也腌制的有大半年了,酒勁兒雖然不如燒刀子,但是也不差的。 阮綿綿一口氣喝了小半碗,一雙眼睛泛著水光,端著空碗往下倒,眼巴巴的說道,“媽,還有嘛,我和童童還沒喝好呢!” 手里端著一整碗米酒的許童童,“……” 她不是沒喝好,而是沒開始喝! 方秀蘭自然是注意到了許童童碗里面米酒動都沒動,她伸手彈了彈自家閨女的腦門,“凈說瞎話,我看是你嘴饞了差不多!”說著,她又用著大勺子給阮綿綿盛了一個湯底,算起來,也就一大口的樣子,阮綿綿有些不滿意,噘著嘴,撒嬌 ,“mama!” “不行!”方秀蘭收回了大湯碗,“你不能在喝了,不然醉成小酒鬼了!”接著,她話鋒一轉(zhuǎn),對著許童童說道,“童童,這米酒酒勁不大,你可以喝的,嘗嘗味道也是可以的!” 許童童甜甜的笑了笑,“謝謝方姨!” 阮綿綿咬了咬牙,小聲咕噥,“我是撿來的!” 旁邊的阮志文看不過眼了,直接搶過了許童童碗里面的米酒,勻了一小半給阮綿綿,阮綿綿立馬眉開眼笑,“還是二哥好!” 哪成想,阮志文說道,“童童,別跟綿綿一個小酒鬼學,你可要少喝點!” 阮綿綿,“……”她就不該夸二哥。 這邊孩子們熱熱鬧鬧的時候,阮國華和沒閑著,“國清,你也是知道我們家開始養(yǎng)牲畜的,不過這些不是家畜,而是從山上抓來的!” 阮國清放下了酒杯,他點了點頭,“我是曉得這個事情的!” “那我也就不和你繞彎子了!”阮國華直接了當,“你下午在我家,也有看到雞舍的位置,只有巴掌大,眼見著這雞舍就不夠用了,我想在后院的自留地在建一個大的院子出來,不為別的,就為了關(guān)這些也牲畜!” 這是實話,不僅阮國清看到了,今兒來阮家的人都看到了,阮家那雞舍就二十幾的樣子,里面的野雞和兔子卻是圍了滿滿的一柵欄,若是接著在下去,這雞舍的位置可不夠關(guān)了。 阮國清沉吟,“這個不難,我去跟公社說一聲,化一塊宅基地出來就好!”頓了頓,他臉色為難,“只是,你要想好,若是在繼續(xù)擴展下去,村子里面人指不定又要眼紅了,有些人甚至還會去舉報!” “這個不怕,我們家有堂堂正正的公文,就算是去縣城告,也不怕,更何況……”阮國華看了一眼一直默默喝酒的阮國海,有四弟這個定海神針在,那些人只要不像觸霉頭,就不會來找阮家的麻煩。 就是…… 就是人手不夠。 阮國清不知道自家堂兄在打什么主意,他問道,“可是還有為難的?” 阮國華一鼓作氣,“我想讓弟妹過來給我娘幫忙!”目前家里的這幾十野雞和兔子,自家娘老子都要一天忙到晚了,秀蘭和他在城里面上班,一時半會走不開。 綿綿他們?nèi)置秒m然能幫忙,但是不是長久之計,畢竟這三個孩子都要上學的。 更何況,家里馬上就要擴建了,到時候這牲畜只會越來越多,所以這人手是第一件要解決的事情,哪怕是上山去挖野菜,也是需要功夫的。 阮國清沒想到阮國華會說這事情,他不由得看向自家婆娘,建娣一臉的高興,不等阮國清回答,她就火急火燎的問道,“真的嗎?我可以嗎?” 問完這話,她就后悔了,不由得看向自家婆婆,卻發(fā)現(xiàn)自家婆婆并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越發(fā)感激周秀英起來。 阮國華拍了拍阮國清的肩膀,笑著說道,“這要問我娘了,是我娘推薦的弟妹,說弟妹手腳麻利,干活利索,來做這份活是最好不過的了!” 周秀英看著自家老嫂子一臉神色不定,她直接說道,“建娣過來,一個月十塊錢的工資,每個月到月底可以提一只野雞回去,老嫂子,你若是不愿意,我就把自家的老二媳婦招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