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阮綿綿也不急,她輕聲,“您慢慢說,我等著您!” 對于這個二伯娘,阮綿綿是有些心疼的。 李秋菊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她咬了咬牙,“綿綿,二伯娘沒求過你事情,想求你一件事情!” 見到李秋菊這般鄭重的模樣。 阮綿綿的臉色也不由得嚴(yán)肅了起來,“您說!” 李秋菊,“若是、若是你二伯在給你或者志文志武東西,你們能不能不要接!”她說完這話,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她是一個長輩,卻在晚輩面前說這種話,還要把送出去的東西給要回來。 阮綿綿怔了一下,“我會和大哥二哥私下叮囑一番的!”她并沒有問為什么,讓李秋菊的臉上不是那般難堪。 只是李秋菊自給兒卻沒忍住,她實(shí)在是憋不住了啊! “你二伯拖志文和志武兩個人帶給你奶奶的東西,都是你……你二伯報名去水利基建地干活,這才提前拿了小半月的工資!” 阮綿綿面色驚變,“什么?” “二伯去了哪里?” “水利基建地啊!那哪里是去干活的地方,那是能要人命的??!”李秋菊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這會她也不要面子,只要能把當(dāng)家的給攔下來,別說在小輩面前哭了,就是下跪她也愿意的。 阮綿綿臉色有些不好看,“奶不是有說過,我們老阮家的人,就算是餓死,也不能去水利基建地!” 李秋菊眼里閃過一絲哀怨,若不是當(dāng)家的為了給老太太盡孝道,又怎么會連性命都不顧了。 只是這些話,她卻不好當(dāng)著小輩說,她低聲哀求,“綿綿,你去跟你爸說,讓你爸勸勸你二伯,那水利基建地哪里是他能做的了活??!” 水利基建地在一百多里外面,要修大壩,可是河里面淤泥太深了,就需要人工去抬淤泥,一天下來一個人要抬小兩千斤的淤泥,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站在河里面,一工作就是一天一夜。 年輕力壯的小伙子都做不了這種活,更不用說,阮國成都一大把年紀(jì)了,這完全是拿命在賺錢。 老阮家之所以不讓家里人去水利基地做活,就是因?yàn)楫?dāng)年周秀英一個人帶著四個孩子,在要活不下去的時候,就報名過水利基地,那地方待一個月下來,基本到了年紀(jì)大了 ,渾身都是病。 這是夏天還好,當(dāng)年周秀英他們?nèi)サ臅r候,可是寒冬臘月天氣,女人當(dāng)男人用,泡在結(jié)冰碴子的河里面清淤泥,背石頭,好在周秀英后來生病了,就做了幾天便離開了水利基地,可是當(dāng)初和她一塊去干活的別人,卻是堅持了下來。 如今年紀(jì)大了,那些當(dāng)年去過水利基地干活的人,好幾個都沒堅持住先走了,后面幾個雖然沒走,但是一身的病痛,活著都是受罪。 周秀英是去過水利基地干活的,比任何人都知道,那里完全就是在拿命掙錢。 阮綿綿看著哭成淚人的二伯娘,她低低的嘆了口氣,“二伯娘,您先別哭,我爸那邊我肯定會說的,二伯現(xiàn)在走沒有?” 李秋菊茫然的搖了搖頭,“還沒、說的是明天早上人夠了,大伙兒一塊出發(fā)!” 但凡家里條件過得去的人,都不會讓家里的人報名去水利基地干活,所以這名額也格外的難湊齊,那負(fù)責(zé)任跑了三天,幾個村子每天到處宣揚(yáng),但是報名的人卻還是寥寥幾人。 阮綿綿看了一眼二房,她慎重道,“您先回家,把二伯看好了,別讓他出門,我爸熬了幾宿沒睡覺,這會在休息,我過去喊他!” 頓了頓,多嘴問了一問,“二伯娘,你吃了沒?” 李秋菊又搖了搖頭,“出了這事,我哪里吃得下!”在一個,他們二房也沒多少糧食了,阮國成把自己的那份拿到了老支書家換成了細(xì)糧,他雖然說了不動剩下的那一份。 但是都是一個鍋里面吃飯的,李秋菊又怎么可能只做自己一個人的,不做阮國成的。 所以,她都是能省一頓是一頓的。 阮綿綿了然,“那來我們家吃飯吧,吃完了給二伯端一些回去!” 二房過的并不容易,而且大伯和二伯娘兩人心腸都不壞,所以綿綿愿意在自己能幫助的范圍幫一把。 李秋菊搓了搓手,“還是算了!”他們兩人的飯量可不小,在一個這到了晌午的飯點(diǎn)過去,多不好意思。 阮綿綿把小簍子往背上一背,拽著李秋菊就往三房走。 她進(jìn)去的時候,方秀蘭剛好做完了最后一個菜,她用著蘿卜燉了一個雞湯,又給綿綿下了二兩細(xì)面條,她和阮國華兩人則是烙的粗糧餅,不過雖然是粗糧,但是好在多,一口氣烙了十多個出來。 看到李秋菊發(fā)紅的眼眶的時候,方秀蘭怔了一下,下意識道,“二嫂中午就在這里吃飯吧,我烙了餅!”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二嫂哭這么厲害,顯然是出了大事了。 李秋菊一進(jìn)屋,就聞到香噴噴的一股子的雞湯味,她咽了咽口水,他們二房已經(jīng)太久沒有見到葷腥了。 原本想要拒絕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她艱難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方秀蘭笑了笑,“二嫂,我也不把你當(dāng)外人,來再幫我活點(diǎn)面,我在落烙幾個,晚點(diǎn)你回去的時候,給二哥也帶幾個!” 她這話一說,李秋菊的拘束頓時消散了,連忙動手幫忙。 阮綿綿佩服點(diǎn)了看了一眼方秀蘭,不愧是她媽,母女兩人的想法都是一模一樣。 見李秋菊忙活了起來,倒是沒向之前那般崩潰,她和方秀蘭對視了一眼,自給去了屋內(nèi),打算去跟她爸嘮嘮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兔界老大哥 20瓶;雪薇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5章 阮國華這會睡的正香, 他一連著兩晚上沒怎么睡覺, 這會到了自家, 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 頭挨著了枕頭就睡著了。 阮綿綿聽著炕上的呼嚕聲,她抬手看了看時間,有些心疼。 罷了,在讓她爸在睡三分鐘, 睡完了三分鐘, 她在喊人。 等三分鐘過去了,阮綿綿動了動唇,又猶豫了一瞬間, 但是一想到二伯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兒的, 她抬手拽了拽阮國華的胡子,低聲, “爸, 起床了!” 阮國華抬手揮了揮, 翻了一個身又睡著了。 阮綿綿沒轍了, 她揪著阮國華的耳朵, “爸,媽做飯好了,再不起來, 大哥一個人吃完了!” “什么?”阮國華立馬坐了起來,瞌睡瞬間沒了,“老大那憨貨一個人吃完了??” 阮綿綿捂著嘴笑。 阮國華立馬明白了, 這是閨女在折騰自己。 他反手就是一板栗子,“連爸的笑話都看!” 雖然這板栗子不疼,但是阮綿綿卻委屈,“我喊了您好幾次,您都不醒,我這不是做個試驗(yàn)嘛!” “你媽飯做好了?”阮國華果斷的換了一個話題。 阮綿綿翻了個白眼,“早做好了,不過我媽這會在和二伯娘一塊,多烙了幾個餅!” 提起李秋菊。 阮綿綿噼里啪啦的把事情倒個干干凈凈的,阮國華越聽眉毛蹙的越厲害,他一巴掌拍拍到了炕上,“糊涂!” 阮綿綿縮了縮身子,拽著阮國華的衣角央求,“二伯現(xiàn)在可不就是為了多掙錢才糊涂了,爸,您可好好勸一下,志遠(yuǎn)哥走的早,若是二伯也出事了,二伯娘這輩子都沒希望了,二房也徹底毀了!”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阮綿綿愿意看到的。 阮國華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二伯那邊我來說,你二伯娘這邊,你一會出去了和你媽一塊好好安慰下她!” 他娘住院是要錢,但是有他撐在前面,二哥在這里急個啥,竟然糊涂到去報名水利基建地,不要命了! 阮綿綿嗯了一聲,他們從屋內(nèi)出來,方秀蘭和李秋菊兩人剛好烙完最后一個餅。 見阮國華要出去,方秀蘭順手抄起了四個大餅,直接塞到了阮國華手里,“帶出去吃!” 她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也能根據(jù)自家二嫂那哭紅的眼眶和綿綿之前進(jìn)屋后,沒多久國華就醒來了,方秀蘭多少也能推斷出來一些事情。 二房出事情了。 但是出的是什么事情,她倒是不知道。 李秋菊囁嚅了半天,也沒能說些什么出來。 方秀蘭就把盤子遞給了她,直接說道,“二嫂,你幫我把這菜都端到上面去,我們先開飯,不管那些臭男人了?!?/br> 李秋菊是那種,你一給她安排活計,她立馬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沒了心思想別的事情。 果然,方秀蘭把這話一說,李秋菊立馬把先前要說的話給咽了下去。 端著菜去了上屋去,因?yàn)榍皫滋觳欧旨?,他們東屋這邊還沒來得及建個堂屋出來,所以吃飯睡覺目前都在一個屋內(nèi)。 直接把炕上的桌子給撐了起來。 見李秋菊去了上屋以后,方秀蘭把手里的湯碗一放,走到綿綿面前,壓低了嗓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阮綿綿長話短說,三言兩語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的清清楚楚的。 方秀蘭蹙了蹙眉毛,這事情她和綿綿兩個還真幫不上忙。 她索性把湯碗一放,把鍋里面溫著的雞湯盛了一半出來,又用著最后一個盤子,裝了小半盤子的腌豇豆,遞給了綿綿,“去給你爸送過去,你爸和你二伯兩個人光吃餅可吃不飽!” 中午回來時間比較倉促,把眼瞅著要放壞了的半只雞給燉了,烙了幾個餅,也方便給阮志文和阮志武兄弟兩人送飯。 阮綿綿接了過來,去了隔壁。 方秀蘭則到了上屋,她把飯菜都擺好了以后,語重心長,“二嫂,男人的事情我們女人管不著,也幫不上忙,既然這樣,你還不如放心寬心一些,反正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 這話一說。 李秋菊又開始哭,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三弟妹,我不是你,長的好,會識字,還是城里人,自己又有門手藝,不管怎么樣,都餓不死,我不一樣,我家志遠(yuǎn)沒了,能靠著的只有國成了,若是國成也出了事,不瞞你說,我可能、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br> 方秀蘭哭笑不得,她沒想到,在自家二嫂的眼里,自己竟然這么厲害。 她苦笑,“二嫂,我哪里有你說的那么厲害,咱們一樣都是女人,退一萬步說,真的到了那一天,也要好好活著,畢竟一死就什么都沒有了,只有活著,活著才能看到希望。” 方秀蘭在想,若是、若是哪一天國華出了事情。 她會怎么辦?? 答案顯而易見,她會和婆婆一樣,為了綿綿他們兄妹三人也會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她和李秋菊不一樣的就是,她有孩子是個期盼。 李秋菊卻連個孩子都沒有了,若是阮國成也沒有了,她這輩子可真的稱得上是孤苦伶仃。 而她這勸說的話也沒了意義。 因?yàn)闆]有可比性。 李秋菊了還是哭,哭的也越來越厲害,方秀蘭有些頭疼,她盛了一碗雞湯推到了李秋菊面前,低聲勸說,“別哭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趁熱吃,等咱們吃完飯,指不定一切都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