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沈晚頭暈?zāi)垦?,只覺得此刻心臟都要蹦體而出。 此刻她手腳發(fā)軟,腦海中一片空白,除了死死閉眼,尖叫,手心攥死麻繩,已然沒了其他想法。 在麻繩力道稍緩的時候,沈晚明顯感到那股噩夢般的強勁力道再一次的扯住一端,下一刻她便被麻繩帶著拋高,晃下。 又是幾聲尖叫。 從未有哪刻她有這般清楚的認知,她也是恐高的。 霍殷環(huán)臂而立,冷眼旁觀,目色酷厲。任梁上那較弱娘子如何飲泣,如何懼怕,又如何哀聲相求,甚至惶惶認錯,他皆不為所動。直待瞧她似乎體力不支,握著麻繩的雙手漸漸無力,身子也隱約要委頓摔下之時,方探手握住麻繩停住,停了此間懲戒。 攬腰將她抱下,余光瞥過那嬌嫩掌心上的血痕,他略頓了片刻,方移了目光看向那慘白的臉龐,沉聲質(zhì)問:“玩的可曾盡興。” 沈晚恍惚的無力搖頭,繼而反應(yīng)過來又驚惶點頭,神色間余悸未消。 霍殷嗤笑一聲,將她抱入了床榻間,冷聲吩咐人準備傷藥過來。他要的,就是她的怕,要她此后一想起此廂事,便得歇了作妖的念頭。 門外秦九應(yīng)了聲,忙令人準備。 可沒等準備好的傷藥送進去,里頭便響起了令人心跳加速的嬌喘聲和喃喃低語。 秦九只得暫且讓人遲些送進去,并連聲令人準備熱水。 吳媽覺得,這次從侯府歸來的小娘子安分了許多,睡覺也安分了,吃飯也安分了,連平日里視之為洪水猛獸的苦藥和補品,也能乖巧聽話的全吃了,半分勉強和抱怨都沒有,整個人簡直就像換了個芯子。 吳媽心頭嘀咕,唯恐這是小娘子的新花樣,愈發(fā)不錯眼的盯著她。直到連日下來,她皆是這般行事,亦沒有鬧任何蛾子,這方稍稍放了心,只心中暗暗佩服侯爺手段高明,又覺得這娘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讓侯爺好生教訓了一頓,終于老實了不是? 沈晚這廂是真的想通了。 如果她一直這樣擰著較勁,非要一心一意的壞侯府的好事,不如那個男人的愿,到頭來的結(jié)果不是她死便是她歷經(jīng)一番折磨后被強逼著如他們愿,統(tǒng)共到頭來不會有她的好結(jié)局。與其如此,還不如她乖覺些,索性如了他們的愿,一旦事成,那個可怖的男人便會從此放過她。反正,他要的,不就是延續(xù)他的血脈? 她真的是太想擺脫這個可怕的男人了。一時一刻,半時半刻,哪怕與他共處一室眨眼瞬間,她都覺得分外難熬,恨不得能插翅遠離他十萬八千里。 只要能擺脫他,只要能擺脫他! 沈晚眸光顫過后漸漸轉(zhuǎn)為堅韌,她寧可在此間做出犧牲,做出妥協(xié),以求此后能與他再無相干。 因為她實在是怕了這個男人的手段。 第45章 她對他提任何要求,他都…… 金秋十月,楓紅搖曳,天地間恍如一夜便于秋聲中,展現(xiàn)出其落寞凄婉的荒涼美。 邊境匈奴的動作開始頻繁起來,朝中以劉相為首的黨派開始頻頻上書,呼吁淮陰侯霍殷帶軍出征,披堅執(zhí)銳,厲兵秣馬,狠狠殺退那野蠻匈奴,重拾霍家軍昔日威名,重振他們大齊往日威風。 對此霍殷一黨難得的保持沉默。若實在被逼問的不得已,便只模棱兩可的表示,近兩年大齊朝境內(nèi)天災(zāi)頻繁,民生多艱,再行戰(zhàn)事需多加斟酌,以免生靈涂炭。 劉相一黨不依不饒,步步緊逼,只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攘外最為緊要。又隱約暗諷,莫不是那霍尚書心有膽怯或懷有怨憤,方此番三翻四次推拒,不肯接任。 霍黨各個血氣剛烈,又豈容他們這般詆毀?一番唇槍舌劍抵擋回去,反問劉黨如此步步緊逼欲將霍尚書逼走京城,可是存著哪嗆不可告人的目的? 朝堂又是幾番扯皮。 明德帝不得不和稀泥,只道此事押后再議,可僅一條,若匈奴大舉進攻,霍尚書不得再行推拒,必須要臨危受命,披甲上陣。畢竟霍家軍是大齊朝百姓心中的定海神針,若再三推拒,知道的只道是霍尚書考慮百姓疾苦,不知道的還以為霍尚書不肯為國效力,只怕會寒了百姓的心。 霍殷這才恭敬應(yīng)下。 散朝時,劉相跟霍殷相攜出了金鑾殿,遠遠望去瞧著他們二人氣氛和睦,似乎絲毫不見殿上的針鋒相對。 劉相看了眼霍殷,語重心長道:“老夫年底便要致仕了,可霍侯爺您也曉得,朝中不缺能臣干將,哪個不想力爭上游更進一步?當然,圣上和老夫都對霍侯爺寄予厚望,都只盼著您這廂能擎起國之梁柱,因而這方心切的望您早早地拿出功績服眾,以堵悠悠眾臣之口。愛之深責之切,朝堂之上老夫言語嚴重了些,霍侯爺不會因此而記恨老夫罷?” 霍殷笑道:“大人嚴重了。宰輔大人一番諄諄教誨,下官銘記在心。只是大人所言差矣,朝中能臣干將甚多,下官何德何能,敢位居群臣之首?因而大人所言服眾,未免言之甚早。” 劉相依舊慈愛的說笑兩句,可待轉(zhuǎn)身離開時,卻撫胸悶咳了數(shù)聲。 霍殷心下冷笑。 這老匹夫只怕過不了今年冬了。如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這般狗急跳墻了。 余光掃過那威嚴聳立的金鑾殿,霍殷眸中冷光大盛,那明德老兒只怕劉相一去再無人能制衡他,亦怕應(yīng)了那傳言,竟不惜勾結(jié)外賊來除掉他,當真是個憂國憂民的好圣上。 收回目光,霍殷朝宮門外大步而去。 秦九緊緊跟隨。 “爺今日要見她?!?/br> 秦九無不應(yīng)下。轉(zhuǎn)身便吩咐心腹去顧家傳話。 沈晚摳緊床下被褥,隱約覺得今日的霍殷床笫間頗有幾分狠勁,令人十分難耐。 霍殷一邊動作,一邊瞇眼看她,見她較弱無助只能隨他力度嬌媚起伏,蕩出荼蘼艷麗的弧度,卻偏又有幾分倔強的堅持著緊咬唇瓣,壓抑著不肯出聲,似乎這般便能捍衛(wèi)她那僅有的少而可憐的自尊。殊不知,無助和倔強于此刻形成了極致對比,猶如羽毛不時的去撓男人那本就蠢蠢欲動的心尖,撓的他發(fā)癢,激的他發(fā)狂,只恨不得能使盡手段逼的她繳械投降,心甘情愿的為他打開城門。 霍殷一個狠力,沈晚再也忍耐不住,含著哭腔的聲音自唇瓣溢出。 霍殷的眸更深。 閉眸深喘了口氣,他卻于此刻突然停住,稍微一緩,遂俯身與她耳畔,沙啞著嗓音似誘惑般道:“爺曾經(jīng)聽你說過那忍,讓,由,避,敬一番話。你再重述一遍說與爺聽聽?!?/br> 沈晚已無力去想他從何得知那番話,只喘息著,苦笑:“侯爺……我,我沒力氣了……” 抬手似憐愛的撫了撫她濡濕的鬢角,他難得放緩了聲音:“無礙,爺便給你片刻緩歇。” 沈晚只得閉眸抓緊時間恢復力氣。 過了片刻,她方啟了唇,聲音輕的猶如氣音:“世人問大師:世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大師云: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你且看他?!?/br> 話音剛落,霍殷guntang的唇舌便覆了上來,與此同時身體也兇狠的開始動作,與她舌尖纏裹吮吸間,霸道不容拒絕的咽下了她所有呻/吟與抗議。 沈晚不愿與他唇齒相依,扭了身子與他抗拒,可那點力道哪里夠他看的?不啻于螳臂當車。 她心下惱怒,卻也不解,他從來都不曾碰過她的唇,今日也不知他犯了什么瘋,為何就破了戒。 不知是不是被這床幃晃蕩的荼蘼顏色迷了眼,霍殷動作間只覺得身下這娘子愈發(fā)的可心,幾個瞬間竟隱約萌生出要將她留在身側(cè)的沖動。 再云收雨歇后,他俯身又含著那嬌艷欲滴的唇瓣吮了兩下,便伏于她身上回味余韻。 約莫數(shù)息之后,他翻身側(cè)臥,抬手便撫上了她眼角下的那處微陷,瞇著眼指腹反復摩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晚此時大概也恢復了些氣力。此刻她仰面朝上而臥,看不清旁邊人什么樣的神色,只是覺得他這般的舉動怪異的很,此刻兩人間的氣氛也怪怪的。 如此好半會他松了手,終于讓人抬了水進來清洗。 沈晚終于松了口氣。 可這口氣沒讓她松的太久,臨走前他那廂卻輕飄飄的仍給她一句話,聽在她耳中卻不啻驚天巨雷:“若是懷不上也不甚打緊。屆時爺便將你納入府中,護你一世周全?!?/br> 沈晚覺得,她得多大毅力才能在那一刻壓抑著自己,方使得臉色沒當場變的那般難看。 回顧府后的沈晚愈發(fā)的開始注重飲食,按時作息,補品湯藥也一日不敢間斷。甚至在夜深時分,也悄悄對著床側(cè)的送子觀音虔誠的拜拜,只求觀音能不計前嫌,圓她心愿所求。 過了些時日,待霍殷再次召見沈晚時,他隱約覺得這小娘子有些變了。最明顯的便是在床笫之間,似乎變的有些癡纏。 霍殷自然安然享受這種福利,心中也隱約溢出幾絲快活來。女子嘛,總擰著雖有幾分別樣風情,可到底也讓男人不得勁,如今能心甘情愿的接納他,無不說明已經(jīng)被他徹底征服,換做是誰都會生出些許快活和自滿來。 他心情一好,動作就多了幾分纏綿和溫柔來。 雪白的手臂顫著他的脖頸,沈晚面色緋紅,身體深處也傳來陣陣異樣。雖內(nèi)心深處抗拒,可她不得不悲哀的承認,此時此刻,在他刻意的溫柔下,她的身體的確得到了快樂。 察覺到她的異樣,霍殷覺得這一刻,陣陣難以言喻的快感從他尾椎處瘋狂竄于身體的每一處。 他連連吸著氣,咬牙盯著身下承歡的娘子,有剎那間竟恍惚覺得,此時此刻,即便她對他提任何要求,他都無反抗之力。 第46章 只怕是昏官罷 沈晚手指撫過手里這支紫毫湖筆,饒是她對霍殷心中多有抗拒,可不得不說,他贈的這支筆真的太合她心意。策目穿如札,毫鋒銳若錐,格調(diào)自成,不落俗套。 吳媽側(cè)眼看著那小娘子愛不釋手的把玩著他們侯爺贈的毛筆,不由暗下嘖嘖出聲。前些個月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要死要活的不愿意他們侯爺親近,這才隔了多久,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似的,拿著侯爺所贈之物愛不釋手,開始了睹物思人? 到底還是秦嬤嬤老人家說得準,娘子心易變,他們侯爺那般偉岸的男兒郎,交頸纏綿的次數(shù)多了,試問哪個娘子能不心動呢?更何況家里還有那么個窩囊夫君對稱著,兩相比較,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他們侯爺?shù)暮脕戆桑?/br> 不說別的,但瞧那小娘子每次臨去前對鏡裝扮的勁,那可不是女子懷/春,滿心期待見郎君的模樣?若說她對侯爺沒上心,她第一個把腦袋擰下來給人當板凳坐。 若沈晚知她此刻心中所想,只怕會呵呵兩聲,讓她擰的利索些。 這日沈晚入侯府,霍殷卻未著急拉她行云雨之事,卻是拉住她的手來到廂房里的一書案前,只見其上擺放了文房四寶,案上一側(cè)也整齊了擺放了各種顏料,另一側(cè)擺放了各類書籍,也不知他此廂究竟作何。 沈晚正心頭納罕,霍殷此刻淡淡開口道:“今日爺有些公務(wù)要處置。你且先于此待著,作畫也好,看書也罷,隨你便是?!?/br> 沈晚這才發(fā)現(xiàn)房間內(nèi)除了這新增的書案,于此對面也設(shè)了案子,其上擺滿了各類的文件奏章,光這一眼瞧去便隱約知道他有多少公務(wù)要處置。 沈晚心下詫異,既然公務(wù)如此繁忙,那今日找她過來作何?看他處理公務(wù)?還是他看她讀書作畫? 甭管心下如何納罕如何不滿,面上她自不會表現(xiàn)分毫,這個男人的霸道她是見識過得,她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 遂應(yīng)下了,頗有些乖覺的到書案前坐下。 霍殷頗有些滿意的走到對面的案上,開始處理公務(wù)。 沈晚無聊之余開始觀察案上的文房四寶,入目所見皆是尋常難見的珍貴物件,尤其是以紫檀烏木棱口鑲座的筆筒里,各種各樣的硬豪筆,軟豪筆,兼毫筆一應(yīng)俱全,無不精致獨特,只看的她目不暇接,當下只覺得每枝都堪稱精品。 “若是喜歡,待回去時都帶走便是。” 對面陡然響起的男人那隱約含笑的聲音驚了她一下,隨即便回了神。 便覺稍微有些尷尬。 將筆筒放回原處,她隨手拿起案上的一冊書,隨手便翻閱起來。 剛翻過目錄,沈晚似才反應(yīng)過來般,忙又將書頁翻了回去,定睛看向此冊書封皮處的書名,待見了《諸葛十計》四個大字,頓時瞪大了眼,臉色猶如調(diào)色板般變幻起來了。 對面的男人愉悅的大笑起來,只覺得那五顏六色的臉龐,當真是有趣的打緊。 有些尷尬的想將手里書冊放回原處,對面的男人似笑夠了,于此時開口道:“雖說此書個別情節(jié)戲劇性了些,難免不合情理,可也不得不承認,你寫的這《諸葛十計》些許戰(zhàn)術(shù)想法甚是新穎,亦有參考價值?!?/br> 沈晚大驚,他如何知曉此書是她所作? 霍殷冷笑:“爺又豈是那般能輕易被人糊弄的?” 沈晚驚過之后便平靜了下來,事到如今,此間小事暴不暴露已經(jīng)無甚所謂。 “侯爺抬舉了,不過是淺薄見識罷了,紙上談兵值當不的什么?!彪m覺得他不是那般糊涂官員,可沈晚遲疑了會,到底還是多嘴了一句道:“兵事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因地制宜,因時制宜方是正道,紙上得來終覺淺,饒是侯爺覺得這書中兵法值得借鑒,還需仔細斟酌方是。” 霍殷掃過那《諸葛十計》,目光又重新落到她清麗的臉龐上,定定看了好一會,方意味不明的笑了:“你當爺是慣會弄權(quán)的昏官不成?在你眼里,爺就是這般的糊涂形象?” 沈晚忙解釋道:“怎會?倒是晚娘唯恐因此書些許淺薄觀點延誤了軍機,若累得三軍將士無辜性命,晚娘只是百死難安。” 聽到死字,霍殷下意識的寒了眸,瞬間又回緩了眸色,道:“也不必妄自菲薄。左右與匈奴也快開戰(zhàn)了,爺?shù)挂灿X得,其中一二觀點用得上也未曾可知?!贝丝?,似乎連霍殷自己都未曾察覺到,此刻他談?wù)撜碌膶ο蟛⒎切母?,也非屬下,卻是個嬌嬌弱弱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