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節(jié)
云讓沉默,片刻后道,“是你自己打開城門,還是我攻城?” 花顏收了笑,“你攻城能有把握幾日攻破?” “一夜!明日一早,辰時,城必破?!?/br> 花顏聽著他肯定的語氣,默默地在心里計算了一下,想著還真是,若她攻城,也就一夜間,明日一早,必破城。她也沉默片刻,問,“你是怎么得到內(nèi)城只剩一萬兵馬的消息??” 云讓淡聲道,“久等閆軍師的兵馬不到嶺南,他派人傳回消息,被二十萬京麓兵馬截在了神醫(yī)谷,二十萬兵馬根本就攔不住閆軍師,京城必調(diào)內(nèi)城兵馬前去。我在接到消息之日,便料準趕來了?!?/br> “那你可知道,我哥哥也會從慶遠城調(diào)五十萬兵馬?”花顏問。 云讓搖頭,“你哥哥的五十萬兵馬,兵分兩路,一路去了關(guān)嶺山,相助太子,一路去了神醫(yī)谷。去關(guān)嶺山的兵馬趕上了淮南大雨,被大雨截在了淮南河運,而去神醫(yī)谷的兵馬,頂多能夠救了神醫(yī)谷的京麓兵馬,所以,如今的京城,無人來救?!痹捖?,他頓了頓道,“另外,你哥哥中了毒,昏迷不醒?!?/br> 花顏相信云讓的話,想著怪不得哥哥沒有音信傳來,原來是中了毒,她問,“什么毒?” “閻王醉?!?/br> 花顏知道這個毒,失傳已久,閻王醉顧名思義,吃了不死,但卻人事不省。若不解毒,人就會一直睡著??梢运教旎牡乩希觳唤^曾研究過,她轉(zhuǎn)頭看向天不絕。 天不絕立在花顏身后,點頭,“我是能解了這閻王醉,但也得見到花灼人啊,有一味藥,世間難尋,也不算好解?!痹捖?,他納悶,“誰這么能耐,竟然還能淘弄到這閻王醉,而且還讓花灼中了毒?他那身體,吃了無數(shù)好藥,尋常的毒對他無用,還真就得這閻王醉,能弄倒他。難道是身邊出了jian細?” 花顏心神一凜,哥哥身邊的人都是花家的人,誰能讓哥哥毫無防備地中毒? “四嫂,我們與他拼了吧,死守京城?!蔽寤首影l(fā)狠地說。 花顏抬起手,示意五皇子別說話,她望著城下看了片刻,問,“云讓,我若給你開城門,你當如何?” 五皇子一怔,脫口喊,“四嫂!” 花顏扶著城墻,盯著城下的云讓,感覺小腹一陣陣陣痛,下墜的厲害,她最多再支撐一盞茶,既然早晚得城破,哥哥不能趕來相救,如今的京城也沒人能相救,她也沒力氣與云讓對打守城,那么,不如就開了城門,以云讓的良善,以她對他天生的秉性了解,他定然不會濫殺無辜的京城百姓,她就賭一把昔年的故交能值得保京城不流血不傷一兵一卒一個百姓。 方嬤嬤首先發(fā)現(xiàn)了花顏的身子在抖,雖然很輕微,別人發(fā)現(xiàn)不了,但她靠得近,感覺的清楚,她心中慌的不行,忍不住開口,“太子妃……” 花顏伸手按住方嬤嬤的手,與她的手一起放在城墻上,輕聲說,“他若答應(yīng),我說開城門,就開城門,誰也不準不遵命,都聽我的?!?/br> 太后這時也發(fā)現(xiàn)了,提著心咬牙,“聽太子妃的?!?/br> 五皇子也發(fā)現(xiàn)了,垂首,“是,聽四嫂的?!?/br> 趙清溪也垂首,“臣聽太子妃的?!?/br> 程顧之一直沒說話,此時也表態(tài),“臣附議?!?/br> 誰都清楚,就算拼死守,此時也保不住京城,一萬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的內(nèi)城兵馬,無疑是這五萬鐵騎精兵的下酒菜。京城以前牢固,那是內(nèi)城八萬兵馬,外有京麓三十萬兵馬,太子殿下帶走十萬,安書離和梅舒毓又帶走二十萬,再固若金湯的城池,無兵談何守城? 云讓似乎沒料到花顏答應(yīng)的這么輕易,他揚起頭,看著城墻上,“太子妃若答應(yīng)開城門,無人反抗,我保證,不傷一人?!?/br> “好!”花顏痛快地一錘定音,“聽我命令,開城門?!闭f完,她慢慢地轉(zhuǎn)過身,走離瞭望臺,不過三五步,腳一軟,身子向地上栽去。 方嬤嬤立即扶住她,恐慌地說,“快,神醫(yī)?!?/br> 天不絕上前,伸手給花顏把脈,見她臉上轉(zhuǎn)眼間豆大的汗珠子滾落,裙擺下染紅了一片,他驚道,“不好,早產(chǎn)了,快,扶太子妃去馬車上,立即回東宮。” 云意上前,立即抱起花顏,眾人慌忙簇擁著下了城樓。 幸好出宮時早有準備,產(chǎn)婆、藥材等一應(yīng)隨行攜帶著,花顏上了馬車后,產(chǎn)婆們立即跟了上去,天不絕喂了花顏一顆護心丸,馬車疾馳地趕回東宮。 ------題外話------ 6月29日,本周六,上午9:50,蘇州,國際博覽中心,讀者見面會,能去現(xiàn)場的寶貝兒請進群,群號:865828318 第九十八章 誰也沒想到,花顏這時候發(fā)作,城門口一陣兵荒馬亂。 五皇子、趙清溪、程顧之等人都擔心花顏,生怕她出什么事情,也顧不得云讓帶兵進城了,都隨著花顏匆匆去了東宮。 反正花顏下令開城門了,破罐子破摔,云讓進了城愛咋地咋地吧。 所以,當云讓帶兵進城后,沒看到花顏的身影不說,也沒看到朝廷的任何一個官員。城門口士兵們稀稀疏疏地站著,城中的百姓們?nèi)齼蓛傻刈邉又?,根本就沒受絲毫影響,也不見慌張慌亂。 副將看著城內(nèi)的情形,分外地覺得荒謬,“世子,這是什么情況?難道花顏那妖女……” 云讓冷眼瞅過去,眼神鋒利。 副將渾身一哆嗦,連忙改口,“難道是太子妃別有用心?故意打開城門,誘惑我等進城?其實是城內(nèi)布置有埋伏詭計?”話落,他越想越對,躊躇了,“世子,當心有詐,不可輕易進城?!?/br> 人家開了城門,開的太痛快,他反而近了城門后不敢往里走了。 云讓抿唇,沉聲道,“內(nèi)城只這么些兵馬,能有什么炸?你帶著人迅速占領(lǐng)五城,我去東宮看看?!?/br> 副將懷疑,“萬一真有詐呢?太子妃詭計多端,統(tǒng)領(lǐng)在北地都沒得了好?!?/br> “她敢開城門,你連城都不敢進?即便有詐,又如何?”云讓看著副將。 副將一噎,咬牙,“是!”話落,一擺手,點了一隊人馬,“你們跟隨世子去東宮,保護好世子,不得有誤。” 云讓不再看他,當先一馬向東宮而去,五千人馬跟在他身后。 副將迅速地調(diào)兵遣將,將五萬兵馬分派去了五城,前后不過盞茶,便占領(lǐng)了京城,他覺得實在是太輕易了,自古以來,有誰攻打皇城這么容易嗎?據(jù)他所知沒有吧?越是如此,他越小心謹慎,不敢有絲毫張揚得意,生怕哪里埋著花顏的殺招,突然就殺他個片甲不留。 云讓縱馬來到東宮,發(fā)現(xiàn)東宮大門敞開著,他翻身下馬,進了東宮的大門。 門口守衛(wèi)見了云讓,也不攔著,任由云讓進了東宮。 云讓緩步往里走,東宮十分安靜,明明住著一宮人,無人逃走,都井條有序地做著事情,但他就是感覺出了死寂一般的安靜。 他停住腳步,喊過一個人問,“東宮怎么回事兒?你們太子妃呢?” 一名仆從拱手見禮,不見慌張,也不見卑微,不見恭敬,但也不見失禮,不卑不亢地回話,“回云世子,太子妃早產(chǎn)了,如今在鳳凰東苑?!?/br> 云讓恍然,原來花顏早產(chǎn)了!怪不得的進了城門后不見她,是他進城嚇到她了嗎?還是出了什么狀況?他問,“怎么會早產(chǎn)了?是本世子突然進城的原因?” 仆從不搖頭也不點頭,“太子妃已病了近二十日?!?/br> 云讓面色微變,“帶我去鳳凰東苑?!?/br> 仆從猶豫了一下,點頭,想著太子妃回宮時交代了,若是云世子帶兵來東宮,不得阻攔,只管讓他進來,便帶著云讓去了鳳凰東苑。 鳳凰東苑內(nèi),花顏正在鬼門關(guān)徘徊,太后、敬國公夫人和天不絕以及產(chǎn)婆、方嬤嬤都在房中,婢女進進出出,一盆盆血水往外端。 五皇子嚇的臉都白了,腿軟腳軟的站不住,慘白著臉問,“怎么辦?” 程顧之自然也不知道怎么辦,他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看向同樣等候在外面的趙清溪。 趙清溪也不曾經(jīng)歷過,趙府也沒有姨娘,他父親一生只她母親一人,她還是個姑娘,未曾大婚,也沒見過生兒育女這般嚇人。但她還算比兩個男人鎮(zhèn)定,咬牙說,“有天不絕在,太子妃一定不會有事兒的?!?/br> 五皇子快哭了,“四哥不在,四嫂早產(chǎn)了,如今京城都被人占領(lǐng)了,是我無能……” 趙清溪也沒心情寬慰五皇子,只說,“一定會平安的,據(jù)說我們所有人心念祈禱的話,上天能聽到我們的心聲的?!?/br> 五皇子沒了主張,聞言點頭,雙手合十,“我出聲就不信神佛,但只要四嫂平安,我愿……” 他話音未落,外面?zhèn)鱽硪贿B串的腳步聲,他猛地頓住話,向外看去,當看到進來的云讓,一下子紅了眼睛,怒道,“你來做什么?你謀反攻打京城,不就是為了那把椅子嗎?怎么不去皇宮找父皇?來東宮做什么?” 云讓看了五皇子一眼,目光掃見婢女們一盆盆血水往外端,他瞳孔縮了縮,“太子妃如何了?” “你眼睛若是不瞎,就能看到,四嫂被你害成了什么樣子,若不是你攻城,四嫂不至于本在病中還咬著牙累著身子跑去城門。也就不會這時早產(chǎn)了。”五皇子瞪著云讓。 云讓盯著門口進進出出的人,一盆盆血水看的著實驚心,但里面并聽不見花顏痛喊聲,嶺南王府他父王的側(cè)妃小妾那些年生孩子,他即便沒見過,但隔著院墻,也能聽到撕心裂肺的喊聲,如今,里面未免太安靜的,安靜的更讓人覺得心慌。 云讓從沒想過他再見到花顏會是這樣子,記憶里,她是個與你說話,盈盈淺笑的女孩子。早先她在城樓上,他在城墻下,她笑著從上往下看,與她說話,依稀還是昔日的模樣,誰知道轉(zhuǎn)眼間,她就早產(chǎn)了。 他問,“危險嗎?” 于是是自己也沒察覺出的顫音。 五皇子本是一腔怒氣,此時一愣,盯著云讓,“你在擔心我四嫂?” 云讓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將手背在身后,負手而立,偏轉(zhuǎn)過頭,淡聲說,“我只是問問,何來擔心?” 五皇子紅著眼睛說,“怎么不危險?你是沒見過她病了這二十多日的樣子,本就病著,如今再加上早產(chǎn),我真怕……”他頓住話,跺腳,“我與你這個反賊說這個作甚?” 云讓不再說話。 趙清溪仔細地打量了云讓一眼,總覺得太子妃與她這位表兄之間怕不是單單故人那么簡單。若只是一個故人,她這位表兄不會是這樣一副看起來有些后悔兵臨城下?lián)牡哪印?/br> 她上前走了兩步,想了想,還是喊了一句,“讓表兄,我是趙清溪?!?/br> 云讓偏頭打量了一眼趙清溪,默然地點了點頭,“溪表妹好?!?/br> 溫和知禮,一如傳言一般和善。 趙清溪開口道,“太子妃自從懷孕,未曾好好養(yǎng)胎,被蘇子折劫去了北地,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被太子殿下救回來,殿下又去了嶺南,本來安宰輔在朝中時,還無需太子妃太過cao心朝局,但閆軍師興兵發(fā)往嶺南,安宰輔帶著京麓兵馬去了神醫(yī)谷,朝堂諸事兒便壓在了太子妃身上,她連月來cao勞過度,二十日前染了風寒,至今未好,今日表兄帶兵前來,她終于受不住提前發(fā)作了?!?/br> 她本不必與云讓說這些,不過也是趁機觀察云讓是否真如她想的一般。 果然,云讓抿起嘴角,“有神醫(yī)天不絕在,她應(yīng)該無事兒吧?” 趙清溪扯了扯嘴角,搖頭,“不好說,神醫(yī)一直跟在太子妃身邊,但這次的風寒,神醫(yī)也莫可奈何,二十日用了無數(shù)好藥,換了幾個方子,也沒能讓太子妃退熱。今日你在城下距離的遠,未曾看到,太子妃其實身上的溫度十分燙手,面色十分潮紅。如今早產(chǎn)了,小殿下能不能保住,太子妃能不能平安,都是未知數(shù)?!?/br> 云讓不語。 趙清溪盯著他,“讓表兄,你為何要來攻打京城呢?嶺南王府如何,你素來不是不摻和嗎?嶺南王府的政事兒,你也素來不理吧?你跟著嶺南王謀反,姑母同意嗎?” 云讓轉(zhuǎn)過頭,沉默片刻,淡聲道,“娘和meimei在蘇子折手中。” 趙清溪懂了,原來是迫不得已,她點頭,如實相告,“太子妃似乎十分相信讓表兄人品秉性,相信即便她打開城門,放你帶兵進城,你也不會傷城中一人?!?/br> 云讓想笑笑,但這時候,他是真的笑不出來,他扯了一下嘴角,也沒能露出笑意,溪表妹,你不必對我試探,我進京城,就是進京城而已,別的我沒想要?!?/br> 趙清溪松了一口氣,露出歉意,“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讓表兄抱歉。” 云讓搖搖頭,接受了趙清溪的道歉,卻不再說話, 第九十九章 產(chǎn)房內(nèi)十分安靜,花顏已昏迷不醒,留了許多的血,孩子還沒出生,太后見怎么都喊不醒花顏時,急的暈了過去。 敬國公夫人顧不得暈倒的太后,急的伸手掐花顏,“太子妃,醒醒,快醒醒,你再不醒來,你辛辛苦苦懷的孩子就沒命了?!?/br> 方嬤嬤也和產(chǎn)婆們在一旁喊,但任憑敬國公夫人怎么用力地掐,別人怎么用力地喊,花顏依舊昏迷著沒動靜。 敬國公夫人恐慌地看著花顏,回頭見天不絕擺弄箱子里的一排金針,急道,“神醫(yī),你快想辦法啊?!?/br> 天不絕心里也急,細看他的手都是抖的,但還算勉強鎮(zhèn)定,“急什么?她不過是暫時暈過去了,還有氣呢,我這就給她行針?!?/br> 敬國公夫人看清了天不絕手里抖著的手,心里沒底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