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節(jié)
第三十二章 (一更) 梅舒毓一聲令下,除葉蘭盈裝進了囚車里外,其余人,綁著游街一圈,然后一起在東城口的菜市場門前斬首示眾。 鷺灣城的百姓何時見過這么大的腥風血雨?人人的面上嚇的面如土色。 二十車裹藏在布匹下的弩箭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有很多膽子大的百姓們即便害怕也依舊在圍觀。 私造兵器私運兵器是大罪,這一日,鷺灣城的百姓們心中清楚地有了對南楚律法的深刻認知,并且牢牢地記在了心里。 一顆顆人頭落地,將這一日腥風血雨落下帷幕。 葉蘭盈在她的屬下們被砍頭時,慢慢地被血腥味熏的蘇醒了過來,當看到眼前的情形,她蒼白的臉幾乎扭曲的變了形,再看不出早先柔軟美貌聰明無害的樣子。 梅舒毓撕開了她偽裝在溫柔下的面皮,且撕的毫不客氣。 葉蘭盈幾乎咬碎了牙關,心中后悔的腸子都打成了結,她悔不該還是不夠細心,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一早就被人盯上了。更是悔不該在大勢已去時,不服輸,竟然叫出了她一手培養(yǎng)的黑影衛(wèi),如今,她的人都折在了這里,一切的籌謀,都毀于一旦了。 可是偏偏,她還不想死,若是死了,一了百了,但是再沒希望了。她活著,也許還有逃出去的希望,也許還有人來救她,若是她死了,那就什么都沒有了。 于是,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在她看來十分荒唐地發(fā)生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無能為力。 從小到大,她就不曾無能為力過,這是第一次,卻也是致命的一次。 梅舒毓見葉蘭盈已蘇醒了過來,他騎在馬上,站在囚車邊,對她似笑非笑,“怎樣?看的可還痛快?” 葉蘭盈憤恨地看著梅舒毓恨不得一劍捅了他,心中恨意滔天,她從沒想過,她竟然栽在梅舒毓的手里,對于這個人,以前雖有些紈绔的名聲,但不如陸之凌大,后來還是因為趙清溪而名揚天下,在她看來,不足為懼的一個人,她卻翻了船。 她咬牙說,“你等著!若是有一日你落在我手里,我定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br> 梅舒毓哈哈大笑,“行啊,我等著你找小爺算賬的那一日,不過你怕是沒機會了。還是先擔心自己怎么死吧?!?/br> 葉蘭盈閉上了眼睛,默默地想,不會的,她一定要活著,只有活著,才能得到云讓。 義父一定不會讓他死的,他距離謀反,也不過就是差了那公之于眾的一步了。 而她是義父的得力幫手,沒有誰能取代她在義父身邊的位置,義父不會不管她的,定會派人救她的。 她還有機會。 梅舒毓看著葉蘭盈,心里冷笑,就讓他做著夢吧!進了東宮的地牢,神仙也出不去。 砍完了人頭,達到了以儆效尤的結果,梅舒毓自然不在鷺灣城停留,當即帶著八萬兵馬護著囚車離開。 縣守自然巴不得地將這尊厲害的瘟神送走,于是,一直送到了城門外,還不忘囑咐,“梅將軍,一路小心,這次你在鷺灣城來去匆忙,下官也未盡地主之誼,等您下次再來,下官一定備好酒菜?!?/br> 他嘴上這樣說,心里卻想著,下次您可別來了,您這么再來第二回 ,我就辭官不做了。心臟受不了。 梅舒毓這時方才覺得這縣守也有可愛之處,他和氣地揮揮手,“善后之事,就交給大人了?!痹捖?,又說,“那些謀反作亂的東西,即便砍了頭,也不解恨,都扔去亂葬崗喂狗?!?/br> “是?!笨h守連連應聲,想著誰也別得罪了這梅將軍,得罪他的下場,就是砍頭加喂狗。果然是將軍,實在是太有殺伐之氣了。 梅舒毓離開后,縣守連忙帶著人將那些尸首分家的人扔去了亂葬崗喂狗,然后,命人清洗街道,足足清洗了一日,才將街道清洗的沒了血跡,風吹了一日,鷺灣城的空氣才沒了血腥味。 梅舒毓行出了五十里地后,路過那一處道觀,遠遠看著靜靜的,他吩咐一人,“去查看一番,看看里面的人可都被祝公解決了?” 有人應是,立即帶了幾個人去了。 不多時,那人回來稟告,“稟將軍,里面有過打斗的血跡,不過如今人去樓空了,沒有一個人?!?/br> “嗯,那就是祝公早就收拾妥當解決了。”梅舒毓又吩咐,“你帶著幾個人去兆原縣一趟,給我大哥和祝公傳個話,就說我不進兆原縣城了,直接回京,讓祝公幫著我大哥處理完事情之后,隨后帶著人追我?!?/br> “是!” 那人立即帶著幾名護衛(wèi)去了兆原縣。 梅舒毓直接帶著八萬兵馬護衛(wèi)著囚車向京城而去。 兆原縣內,也是好一番腥風血雨,祝公帶著兩萬兵馬毫無預兆地圍困了那處道觀,拿下了十幾個人的一個據(jù)點,綁了,然后帶去了兆原縣。 墨竹在幫著祝公收拾了道觀的人后,先一步回了城,稟明了正在等消息的梅舒延,然后,幫著梅舒延,先拿下了師爺,綁了他,之后,又命人將那一處胡同的院落地住著的線人老嫗和少年,都綁到了縣守府衙。 自小跟隨梅舒延的師爺當即哭了,沉痛是自己鬼迷心竅不想做大公子一輩子的跟班,于是,在暗中有人找上他時,他就同意了背叛,求梅舒延放過他一家什么也不知道的老小,他愿自刎謝罪。 梅舒延面無表情,沒說答應他,也沒說不答應他,當即吩咐人,亂棍打死了。 他雖仁善,但也不是心軟。 然后,也要依葫蘆畫瓢亂棍打死那少年,老嫗跪地求饒,說她只有一個孫子,他愿意交代,供出上下的線人,她愿意以死謝罪,求梅大人饒了她孫子一命。 梅舒延點了頭,于是,老嫗又供出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竟然是兆原布樁的老板娘,一個人是守城的一名不起眼的小兵。 梅舒延當即派人將那兩個人抓了來,那老板娘倒是個骨頭硬的,什么也沒說,當即自盡了,而那名小兵,又供除了一人,是兆原縣流浪在街頭的小乞丐頭子。 至此,這條埋在兆原縣的暗線才浮出了水面,原來葉蘭盈是利用乞丐們分批將弩箭通過人力帶進了城里,有兆原布樁的老板娘盤踞在兆原縣城幾十年的根基,包裝一番,通過那城門的小兵,半夜開城,運送出了城外,然后,那道觀的觀主帶著人接應到了道觀里,重新裝一模一樣的箱子,完成了這一些列的偷梁換柱。 要說二十車弩箭,不小的數(shù)量,但去年北地黑龍河決堤,發(fā)生大面積的大水,流民太多,壓都壓不住,涌到了兆原縣,彼時,無家可歸的流民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幫派,有組織有紀律性地聽從一人指揮,接些活計,養(yǎng)活這些人,不至于餓死。葉蘭盈找上這些人,給的酬勞十分豐厚,所以,自然樂意為她賣命。 人多勢眾,又是進城出城來來去去的乞丐和流民,再加上有內鬼師爺,所以,這從上到下的一條線,雖然人不多,但十分完善,不引人注意,是以,瞞過了梅舒延。 因兆原縣坐鎮(zhèn)的是梅舒延,查的十分嚴,葉蘭盈才如此大費周章,若是別的縣守府衙,用的自然就不是這個法子了。 兆原布樁掌柜的嚇壞了,說他的東家什么也不知道,請梅大人詳查,全是老板娘自主主張,布樁的東家對掌柜的有知遇之恩,所以,掌柜的也是靠著幫了梅舒延估價損傷布匹這一回冒死求情。 梅舒延細查之下,還真沒那兆原布樁東家什么事兒,自然也不會判牽連之罪。 那老嫗咬出線人,將功贖罪,自己一頭撞死了,保了他孫子那少年一命。梅舒延當即宣判,少年三代不準科舉入仕。這判說輕不輕,算是剝奪了他的功名之路。 至于道觀的那些人,全部打入天牢,待他上書京城再聽旨意定罪,是砍頭還是流放,另外關于乞丐聚成的小幫派,讓他十分頭疼,后來還是祝公想出一條計策,由官府收編,可以派去朝廷的產業(yè)挖煤、打鐵等,既懲罰了他們,也解決了他們的溫飽問題,不至于為禍一方。 梅舒延眉頭一松,道了句“大善”,然后等著梅舒毓的消息送來后,親自送祝公出城。 這一樁大案,本是云遲路過偶然查知,卻在人贓并獲爆出時,驚動了天下。 ------題外話------ 一更~ 第三十三章 (二更) 祝公帶著兩萬兵馬,很快就追上了梅舒毓。 二人一同押送著囚車裝著葉蘭盈在兩日后回到了京城。 葉蘭盈的勢力在那一日都折在了鷺灣城,這一路上,再沒有人來救她。 梅舒毓回到京城后,讓祝公帶著人回了京麓兵馬大營,而他則直接帶著一隊護衛(wèi)押送著葉蘭盈進了京城。 私造兵器的大案早已在這兩日傳遍了天下,京城自然也聽聞了,有人在說那以布匹生意私藏運送弩箭的女子實在膽大包天,有人說梅舒毓實在太嗜殺狠辣,竟然不等將那些伙同女子運送兵器的同伙一并押送到京城定罪便先斬后奏地砍頭了,這不合朝廷的規(guī)矩律法,不知道太子殿下會不會怪罪他云云。 總之,京城言語紛紛。 御史臺的一眾人等也想著這事兒到底要不要參梅舒毓一本。但梅舒毓離京去鷺灣城之事他們都不知道,十分保密,事情發(fā)生后,還是從鷺灣城傳出的消息。可想而知,一定是太子殿下吩咐他去的,否則他怎么能私調京麓兵馬出京城?但若是殿下吩咐的,那他就是照太子殿下的意思辦事兒的,他們還參個什么? 梅舒毓押送著囚車沒入刑部和大理寺,直接來到了東宮。 宮門打開,福管家露出一張笑臉,“二公子,您可回來了,老奴見趙小姐這兩日實在擔心得緊,臉上半絲笑模樣都不見,您平安回來就好了?!?/br> 梅舒毓頓時一樂,心中暖開了花,他翻身下馬,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福管家道,“福伯,將這個女人扔進東宮的地牢里,命人好好看著,別餓死她就行。” 福管家自然看到了囚車,囚車里的女子倒是長了一張姣好的臉,只不過看起來形容憔悴邋遢,臉色蒼白看起來失血過多,但孱弱不失美貌,若是收拾收拾,是個美人坯子,可這樣的美人,原來是一條美女蛇,毒的很,竟然膽子撐破天了,敢私運弩箭。 太子殿下為了南楚江山,何等的嘔心瀝血,總是有人想毀殿下的心血。 這樣的小娘子,進了東宮的地牢也活該。 他收了臉上的笑,繃緊臉,對梅舒毓拱手,“二公子放心,交給老奴,老奴保證每日給她一個窩頭吃,不讓她餓死了?!?/br> “行!”梅舒毓擺擺手,問,“趙小姐呢?” “在書房旁的暖閣,老奴讓人收拾出來了那里,作為趙小姐辦公之處?!备9芗业馈?/br> 梅舒毓點點頭,他想趙清溪了,不再多言,大踏步向那處走去。 來到書房,他看到了里面的安書離,掃了一眼,轉身進了隔壁的暖閣。 安書離自然知道梅舒毓回來了,帶回了葉蘭盈那個女人,他聽到腳步聲抬頭向外瞅了一眼,正看到他身影一閃而過,去了旁邊,他啞然失笑。 他想了想,站起身,想著梅舒毓去見趙清溪,怕是一時半會兒不會過來對他稟告經過,他先去地牢看看那個叫做葉蘭盈的女人。 小忠子是個聰明的,見安書離起身,試探地問,“安宰輔,您是要去地牢?” “嗯!”安書離點點頭,“去看看?!?/br> 小忠子立即打開了房門。 安書離邁步走出書房,小忠子立即跟在了他身后。自從云遲離開后,他就成了侍候安書離的小太監(jiān)了。 趙清溪正埋首在書案中,自從云遲提拔她入朝,她幾乎每日睡兩個時辰,一心都撲在了熟悉朝中事務上,如今總算是入手了,安書離便不客氣地扔給了她一大堆事務,將她忙的兩眼發(fā)黑,似乎自己都快要變成那堆卷宗了。 梅舒毓推門進來的時候,便看到埋著頭提筆在書寫的趙清溪,案頭堆的卷宗幾乎連她的臉都擋住了,只剩下一個腦袋。 他悄悄地關上房門,走到她面前,她竟然都沒發(fā)現(xiàn)。 于是,梅舒毓也不打擾她,便在她對面坐下,他想看看她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他,給他一個驚喜。 可是他等了許久,趙清溪連頭都沒抬一下,反而把他給等困了。出京折騰這一趟,他一直沒休息好,而趙清溪落筆的沙沙聲實在是催眠,他先是打了瞌睡,然后不知不覺頭一歪,伏在案上睡著了。 所以,當又過了一會兒趙清溪終于累了,抬起頭來時,便看到她對面不遠處趴著一道身影,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清楚是梅舒毓,她睜大了眼睛。 他是什么時候回京的?又是什么時候來的? 他這是睡著了? 她慢慢地撂下筆,站起身,走到梅舒毓旁邊,輕喊了他一聲,“梅舒毓?” 梅舒毓動了動身子,似乎很困,沒醒來。 趙清溪見他顯然回京后連衣裳都沒換,便這般累的在她這里趴著桌子安靜的睡了。她想起昨日傳到京中的消息,他在鷺灣城截住了私運弩箭的商隊,那女子公然反抗,被他收繳了,然后,據(jù)說一怒之下,砍了很多人頭。 她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也知道,那等場面是何等震懾人心,他殺伐果斷,如今在他面前,收了一切的張揚和鋒利,也不過是個累了安靜睡著的少年。 她心中暖的軟的不行,從一旁取了她披的披風,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身上。 這時候,怎么也舍不得再喊醒他了,便讓他睡吧。 安書離來到地牢,葉蘭盈已經被福管家關在了地牢里。 福管家見安書離來了,對他拱拱手,“安宰輔,您要審問這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