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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花顏策在線閱讀 - 第461節(jié)

第461節(jié)

    這下一個(gè)個(gè)頓時(shí)都有了精神,驚慌的神色去了大半。

    朝臣們領(lǐng)著各自的部署命令離開后,云遲又吩咐人請了敬國公、安陽王、御史臺的一眾老大人們以及翰林院的一眾人等來了東宮。

    天不絕抖著胡子,想說什么,終是沒說,于是,挨個(gè)又給一眾人等把脈。這一回把脈,還真把出了一個(gè)人身上帶有死蠱。

    那個(gè)人是敬國公。

    天不絕當(dāng)時(shí)沒說話,面色如常地把完脈后,看著在一眾人等里最有精神頭的敬國公,他對云遲拱了拱手,“國公爺身體不大妙。”

    敬國公一愣。

    眾人也都看向敬國公。

    云遲面色一動,盯了敬國公兩眼,真沒發(fā)現(xiàn)他有什么不太妙的地方,但是,如今他就是為了給朝臣們檢查死蠱而來,天不絕檢查出敬國公,說不太妙,顯然說的是他身上帶有死蠱了?

    安書離開口問,“可是死蠱?”

    天不絕卻搖搖頭,“國公爺?shù)牡共皇撬佬M,竟然與皇上所中的蠱毒一樣,叫做噬心蠱,只不過顯然沒被催動,沒有發(fā)作?!?/br>
    敬國公震驚地看著天不絕,伸手指指自己,“神醫(yī),你沒弄錯(cuò)吧?老臣竟然中有噬心蠱?”

    這蠱毒,如今誰都知道,宮里皇上在宮宴上吐血昏迷,就是中的噬心蠱。

    天不絕胡子一翹,“老夫的醫(yī)術(shù)國公爺信不過?”

    敬國公聞言沒話了。

    云遲臉色發(fā)沉,“義父體內(nèi)的噬心蠱,如今是個(gè)什么程度?可會為害?”

    天不絕道,“噬心蠱無人催動,會在體內(nèi)休眠,有心血養(yǎng)著,尋常時(shí)候,看不出來危害,但一旦被下蠱毒者催動,就會立刻蘇醒蠶食人心,被催動時(shí),危害自然極大,就如皇上此時(shí)依舊昏迷不醒一樣?!?/br>
    “可有辦法先將他制住,或者引出來,不至于催動時(shí)要了性命?!痹七t冷靜地問。

    天不絕捋著胡須道,“除非子斬公子在,太子妃在也行。他們二人的血能解蠱毒。至于殿下說的引出來,噬心蠱不能引,也沒辦法引,除非有南疆蠱王,如今你也知道蠱王沒有了。”

    “那本宮呢?就如救父皇時(shí)一樣呢?!痹七t問。

    天不絕抿唇,嘆了口氣,“殿下,你如今本就有內(nèi)傷,上次為了救皇上,已動用過了,這才沒多久,若是再動用第二次,哪怕老夫是大羅金仙,也保不了沒有性命之憂。”

    敬國公在一旁算是聽明白了,這時(shí)才回過味來,立即反對說,“殿下萬不要做此想法,老臣的命哪里能讓殿下舍命相救?那樣的話,老臣萬死難辭其咎,老臣寧愿一死。”

    云遲沉聲道,“太子妃認(rèn)你為義父,你便也是本宮的義父,哪有義父有恙,本宮不救的道理?國公莫要再說了?!?/br>
    敬國公聞言嚇的“噗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老臣死活不敢讓殿下救,若是殿下舍己救老臣,老臣寧愿一頭撞死,也不要這條命了。”

    敬國公是一條硬漢,說出來做得到,他這條命,怎么能跟皇上比讓太子救?

    眾人都看著敬國公,見他認(rèn)真的,眼見云遲不點(diǎn)頭,他就要動真格的,齊齊也跪下駭然道,“太子殿下尊體金貴,國公爺所言極是?!?/br>
    安書離在一旁問天不絕,“除了殿下救皇上的法子,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天不絕搖頭,“這是噬心蠱,沒別的法子。不過……”

    “不過什么?”安書離問。

    天不絕琢磨著道,“若是花灼那小子在,凍結(jié)個(gè)噬心蠱,將其鎖住,不讓其被人利用催動發(fā)作,輕而易舉?!痹捖洌粗七t說,“但是他會進(jìn)京嗎?”

    這個(gè)時(shí)候,花灼正在肅清花家,撈出花家,坐守臨安。

    安書離眼前一亮,道,“若是別人請不動花灼公子,但是因?yàn)榫磭?,想必能請他來京一趟吧!畢竟,敬國公府是太子妃的半個(gè)娘家,基于太子妃這層關(guān)系,花灼若是聽聞國公爺出了此事,也不會坐視不理?!?/br>
    敬國公立即說,“老臣一條命而已,實(shí)在沒必要勞動花家公子?!?/br>
    他活了一把年紀(jì),對生死看的開,他兒子再不是吊兒郎當(dāng)沒出息的兒子了,也不用他cao心了,他死也沒關(guān)系,只是可惜京城面臨亂象,以后怕是殿下治理江山還有一番折騰,他幫不上忙了而已,還有夫人,她怕是會傷心,那也沒辦法,他在下面等她幾年就是了。

    云遲早先沒想起花灼,如今聽天不絕提起花灼,他若是來京,自然比他容易救人。他雖肅清花家,擺明態(tài)度,但也還是讓安十七給他來送信,他的朝政之事他可能不出手,但救敬國公,他覺得他若是知道,一定會出手的。

    臨安花家對于敬國公府,是有著極大的好感和善意,以及花顏從敬國公府出嫁,全權(quán)由敬國公府cao持,花家應(yīng)該覺得是欠了敬國公府交情的。

    云遲當(dāng)即道,“本宮這就修書一封給大舅兄,用我蓄養(yǎng)的那只飛鷹,一日書信就能到臨安?!痹捖洌娋磭珴M眼不贊同,還想硬表態(tài),他沉聲道,“父皇、趙宰輔、我外祖父,都接連出事兒,義父可不能再出事兒了,既然有救,必須救,豈能輕易舍棄性命?義父糊涂了嗎?”

    敬國公頓時(shí)將話吞回了肚子里,他也知道如今他若是出事兒,更人心惶惶了,死了才是給云遲找麻煩。于是,嘆氣,“老臣聽殿下的?!?/br>
    云遲上前,親手將他扶起來,“義父今日起,就住在東宮吧!”話落,對天不絕道,“在大舅兄沒來之前,就交由神醫(yī)看顧了?!?/br>
    “好!”天不絕雖麻煩事情多,給一個(gè)個(gè)把脈煩,但是畢竟醫(yī)者父母心,診出敬國公的脈,他還是覺得沒白忙活一場,值得,云遲是對的,痛快答應(yīng)。

    于是,敬國公留在了東宮,眾人沒病的一身輕松,有病的拿了天不絕開的藥方子出了東宮,心里都暗暗想著,太子殿下雖然一直以來面色涼薄,但只要不違法犯法,犯了南楚律例,他其實(shí)很仁愛百官的,同樣千恩萬謝。

    眾人離開后,天也已經(jīng)亮了。

    一息晨光透過修好的窗子射進(jìn)書房,晨光雖弱,但看著也讓人心里生出一絲亮光。

    云遲覆手而立,對安書離問,“書離,你說,這個(gè)手筆,是武威侯的手筆,還是蘇子折的手筆?”

    安書離琢磨道,“臣也不敢肯定,也許是武威侯和蘇子折以前就安排下的,也許是蘇子折自己安排的?!闭f完,他看著云遲,“殿下不若去見見武威侯?”

    云遲垂眸看著窗框嶄新的木質(zhì),冷聲說,“本宮再見他之日,就是殺他之日。”

    安書離沉默下來,殺母之仇,不共戴天,的確,云遲現(xiàn)在不見他,是還不想殺了他,畢竟,一切的事情剛解開一小團(tuán)面紗。

    過了一會兒,安書離又開口,“殿下去歇片刻吧!我來盯著京中動靜。”

    云遲搖頭,“派人去請鳳娘,本宮再見見她。”

    安書離一愣,“殿下打算詢問鳳娘?上次見她的樣子,不像知道此事?!?/br>
    云遲伸手打開窗子,冷風(fēng)拂面,他人也愈發(fā)地清醒,“蘇子斬說京中勢力都給本宮,他敢給,本宮就敢用?!?/br>
    第一百零八章 (二更)

    安書離恍然,是啊,蘇子斬在京中一帶的勢力是從他性情大變開始培養(yǎng)的,至今培養(yǎng)了五年,那是他自己的各人勢力,也是不可小視的。

    只不過蘇子斬的身份如今實(shí)在是難以言說,他敢給,太子殿下若是敢用的話。便多了份勢力。

    只不過,他有些擔(dān)心,開口道,“殿下,這話是他一年前留下的,如今不知可否真作數(shù)?!?/br>
    云遲抿唇,“本宮別的不敢說,但他對這些不看重,還是會作數(shù)的?!?/br>
    安書離點(diǎn)點(diǎn)頭,那就沒必要擔(dān)心了,多一份勢力,也多一份對京城的保障。但又想著,蘇子斬不看重這個(gè),看重什么?自然是花顏了!他入朝,就是為花顏。

    他又嘆了口氣,他發(fā)現(xiàn)最近一段時(shí)間,他變得愛嘆氣了。

    鳳娘很快就被請到了東宮,恭敬地對云遲見禮。

    云遲覆手而立,看著她,“你查了幾日,可查出了什么?”

    鳳娘搖頭,無奈地說,“殿下恕罪,奴家從上到下篩查了一遍,都清白的很。當(dāng)初公子擇人時(shí),擇的就都是孤兒、乞丐,奴家沒發(fā)現(xiàn)有人有異常?!?/br>
    她也懷疑是否有人埋的太深了,但是真沒查出來,可能還需要時(shí)間繼續(xù)查。

    云遲沉聲道,“不必查了!”話落,盯著她,“那日你說,蘇子斬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一旦有朝一日他寒癥發(fā)作身亡,他名下所有產(chǎn)業(yè)與勢力,都悉數(shù)交給本宮。后來,他寒癥得解,也說過,若哪一日他不在,還如他當(dāng)初說過的話??墒沁@樣?”

    鳳娘抬眼看向云遲,恭敬垂手,“正是?!?/br>
    “他這個(gè)不在,除了性命之憂,可還指別的?”

    “公子說的不在,一是性命之憂,二是恐生大變,不在京城。”

    云遲點(diǎn)頭,淡淡問,“本宮若是說,遵循他第二點(diǎn),暫且他不在時(shí)收用你們,你可愿意?”

    鳳娘當(dāng)即單膝跪下,鄭重地說,“鳳娘和所有人的命都是公子的,公子有命,莫敢不從。若殿下收用我等,鳳娘自是愿意?!?/br>
    “好,你起來吧!”云遲吩咐,“你帶所有人,從今日起,守好各大朝臣府邸,京中官員們府邸的安全,就交給你了?!?/br>
    鳳娘也得知了昨夜梅老爺子去了的消息,知道京城怕是真要出事兒,當(dāng)即道,“鳳娘遵命。”

    鳳娘離開后,安書離笑著說,“難道是武威侯和蘇子折在暗中謀劃這么多年,不曾對蘇子斬的勢力摻和動過手?”

    云遲目光寡淡,“他一直以來,即便不知,也防著武威侯,或許當(dāng)年他性情大變,不見得是因?yàn)槲渫钊⒘较?,而是隱約懷疑姨母的死跟武威侯有關(guān),接受不了。畢竟,他沒那么喜歡柳芙香,是姨母喜歡柳芙香而已?!?/br>
    安書離想起昨夜武威侯的話,武威侯一直在逼蘇子斬蘇醒記憶,作為蘇子斬本人,興許是有感覺的,只不過武威侯隱秘的太嚴(yán)實(shí),亦或者他身為蘇子斬的親生父親,蘇子斬雖然懷疑,一直不敢面對相信罷了,沒準(zhǔn)還真如是。

    二人又商議了片刻,算是將一切能做的準(zhǔn)備都做了,只能著有人冒頭亂起。

    小忠子看看天色,小聲問,“殿下,該用早膳了,神醫(yī)剛剛離開時(shí)吩咐今日書離公子盯著您吃藥,他累壞了,要睡一日?!?/br>
    “嗯,端來吧!”云遲點(diǎn)頭。

    小忠子立即帶著人將早膳端到了書房。

    同一時(shí)間,梅舒毓由安十七替換回了京城。他在聽到梅老爺子突然去了的消息時(shí),整個(gè)人都懵了,時(shí)?;畋膩y跳著想對他動家法的祖父,怎么突然就死了?

    他呆怔了老半晌,一把抓住安十七,“此事是真的?”

    安十七拿出云遲給的令牌,“毓二公子,我怎么可能騙你?太子殿下念及你在京麓兵馬大營,距離京城近,老爺子去了,怎么能不回京奔孝,特讓我來替你,你回去就知道了,具體怎么出的事兒,說是很突然,怕是與趙宰輔一樣?!?/br>
    梅舒毓身子晃了晃,白著臉,一路紅著眼睛,騎快馬回了京城。

    他進(jìn)了城,還沒靠近梅府,便聽到高一聲低一聲的哭聲,他猛地勒住馬韁繩,忽然不敢靠近梅府,他不敢去看每次見了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對他吹胡子瞪眼的老頭硬邦邦地躺在棺材里。

    他一直混賬,祖父對他恨鐵不成鋼,氣的動家法,他動他的,他跑他的,但在西南境地時(shí),他卻是收到了他好幾封書信,雖然是罵居多,但字里行間也隱晦地表揚(yáng)不少。

    更甚至,在趙宰輔靈堂前,他與趙小姐定終身,事情傳回來,他也沒說什么,只在他回來請罪時(shí),拿著雞毛撣子照著他身上敲了兩下,比撓癢癢還不如。

    哦,他還罵了他一句,“老趙小子前腳剛走,你后腳就拐騙了人家閨女,還在人家靈堂前訂婚,讓人家估計(jì)走都憋了一肚子氣,你可真出息!少不得等我下去給他請罪了!混賬東西!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你做的這叫什么事兒!懶得說你,滾滾滾!”

    如今,那日話語剛過去幾日,歷歷在目,但他卻真去請罪了。

    如今,不知道見著趙宰輔了沒有?

    他騎在馬上,不知不覺默默流淚。

    前來梅府吊唁的人,一大早上,車馬都聚在了梅府門口,排出了長長的一條街。梅老爺子別看對待梅舒毓身上時(shí)常氣怒暴躁,但為官時(shí)卻是平和得很,不與人交惡,與如今的梅舒延差不多,退了朝后,更是安心頤養(yǎng),也只為太子選妃時(shí)出面過。所以,前來吊唁的人極多。

    大家也都看到了騎在馬上無聲地淚流滿面的梅舒毓。

    其實(shí),梅老爺子最cao心的,好像就是梅舒毓了,因?yàn)槊肥嫜犹粤耍挥盟鹀ao心,凡事都盡量做好,偏偏梅舒毓天生反骨,是他口中的不肖子孫。

    不過如今,梅舒毓自成才,深受太子殿下器重,梅老爺子就算這般走了,應(yīng)該也是放心的。

    安陽王妃一早就來了,下了馬車后,見到梅舒毓,愣了一下,連忙上前說,“你這孩子,剛從京外回來嗎?趕緊進(jìn)去吧!”

    梅舒毓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哭了,他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下了馬,對安陽王妃見禮。

    “走吧!真沒想到出了這事兒?!卑碴柾蹂呐乃绨颍睦锵胫w清溪和這孩子也算是般配,如今兩個(gè)人一起守孝了。

    進(jìn)了梅府大門,前院已搭建了靈堂,府中的夫人小姐小公子們,都聚在靈堂前,一個(gè)個(gè)或是正哭著,或是正眼睛紅腫著,見梅舒毓回來了,都給他讓開了一條道。

    梅舒毓紅著眼睛站在靈堂前,棺木沒蓋,搭了一塊黑紗布,他站了一會兒,一手掀開,露出了梅老爺子的尸身。

    梅老爺子就跟睡著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