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節(jié)
那么,換句話說,是不是,那時,也有一個極厲害的人躲開了后梁嫡系皇室一脈的殉葬和洗牌,暗中存了下來,且接管了梅花印衛(wèi),才有梅花印衛(wèi)的今天? 那個背后之人是誰?或者說,是誰的后代?后梁效忠皇室的梅花印衛(wèi)能夠聽從背后之人的差遣,顯然,定然是后梁嫡系一脈的后裔無疑。 誰是四百年前的落網(wǎng)之魚? 誰又在四百年前就籌謀富國之路? 可惜時間已橫跨了四百年,太過久遠(yuǎn),想要查出來,怕是需要時間,不是一朝一夕,一時半刻能查出來的。 云遲琢磨片刻,對小忠子吩咐,“去請大舅兄來,我與他商議一番。” 小忠子應(yīng)是,立即去了。 第五十九章 (一更) 花灼沐浴后本也打算休息片刻,見小忠子來喊,便起身披了斗篷,出了房門。 云遲見到花灼,將他對背后人的猜測以及梅花印衛(wèi)當(dāng)年也許并沒有除盡之事說了,詢問他的看法。 花灼頷首,揣思道,“我也有這個想法,也許當(dāng)初梅花印衛(wèi)并沒有被除盡,而是保留在了某個人手中,從四百年前太祖爺建朝起,就開始以謀圖國?!?/br> “大舅兄,花家可否有收錄后梁的卷宗?”云遲看著他。 花灼道,“本來有的,但meimei出生不救后,我察覺她每逢見到前朝書籍便會眼前不對勁,重者昏迷,所以,便命人將前朝書籍都處置了?!?/br> “處置去了哪里?”云遲追問。 花灼搖頭,“我那時也還小,交給人處置的,只能回頭問問了。” 云遲點頭,“大舅兄查查吧!前朝卷宗甚是有用?!?/br> 花灼挑眉,“你的意思是想從前朝卷宗查起?” 云遲沉聲道,“本宮根基尚淺,監(jiān)國不過區(qū)區(qū)四年,在北地的東宮暗樁都已被人拔了,京中一帶勢力雖有些根基,但對于暗中籌謀甚久的人來說,不足夠查出來什么,所以,至今查來查去,連個蛛絲馬跡也沒找到。本宮便覺得不如從卷宗入手,但背后之人如此厲害,本朝記錄的卷宗恐怕也被抹平了痕跡,查起來渺茫,所以,本宮想問問大舅兄花家可有收錄?” 花灼道,“我這便書信一封給父親,父親愛書,前朝有些極好的書籍,即便當(dāng)年我下令讓人處置了,但沒說如何處置,也許父親給攔下了,并沒有焚毀,暗中被收錄起來了也說不定?!?/br> “既然如此,勞煩大舅兄了。”云遲拱手。 “太子殿下客氣了!我meimei待殿下掏心掏肺,恨不得以性命相博,維護殿下的賢名,恨不得踩著荊棘為殿下搏出一條路來。我身為哥哥,但且不說殿下莫要負(fù)她的話,你也舍不得負(fù)她,但我還是要說一句,請殿下愛惜自己,你們都好,才是天下百姓之幸?!?/br> “大舅兄說的是,本宮謹(jǐn)記?!痹七t誠然地點頭。 花灼喝了一口茶,又道,“從卷宗上查,不是一時之功,經(jīng)歷北安城一事,雖梅花印衛(wèi)與被人豢養(yǎng)的三十萬私兵逃脫了。但想必背后之人也損失不小,如今既然已經(jīng)移兵離開,北地算是太平了?!?/br> 云遲頷首,“北地雖太平,但是京城與天下別處,未必會太平。” 花灼道,“所以,我們當(dāng)該盡快地安置好北地事宜,太子殿下要盡快回京,以免京城夜長夢多。距離大婚之期,還有不足一月,為了meimei的身體,殿下最多在北地逗留三五日?!?/br> 云遲看著花灼,低聲說,“我想帶她回京?!?/br> 花灼搖頭,“來不及的,她身體在北安城養(yǎng)幾日,你帶她回京一路慢行也要七八日,進京后歇不了兩日,就要再從京城折返回臨安,然后,迎親的隊伍再去臨安迎接,她還要再折騰進京。這樣一來,她等于一日也未得閑,你也不想你的太子妃到時候穿著嫁衣連東宮的門檻火盆都自己跨不進去吧?!?/br> 云遲舍不得剛見到花顏就要與她分開,想一個月大婚還很久,可是如今花灼這樣一說,他才知道時間真是不夠用了。他嘆了口氣,“就聽大舅兄的?!?/br> 花灼滿意,“早先子斬與meimei已在北地推行了新政策,因為北地出了瘟疫之事,而封鎖各地城門耽擱了,如今可以繼續(xù)執(zhí)行下去了。不過,雖然查卷宗,但是查那統(tǒng)領(lǐng)與梅花印衛(wèi)和三十萬兵馬之事,也不能就此止步,依舊要繼續(xù)查。殿下根基尚淺,人手安排都留在了京城,這些就交給我來查吧。” “好,辛苦大舅兄了?!痹七t拱手。 花灼冷聲道,“那統(tǒng)領(lǐng)想殺我meimei,若是有朝一日我見到他,定將他千刀萬剮。” 云遲涼聲道,“本宮亦是?!?/br> 二人商議妥當(dāng),又說了片刻話,陸之凌來了,他裹了厚厚的披風(fēng),依舊凍得直哆嗦,進了堂屋給云遲見禮,之后罵了一句,“這鬼天氣又下起大雪了,大雪下起來,更不好追查了,真他媽的喪氣?!?/br> 云遲聞言向外看了一眼,早先本零零碎碎的雪花飄落,如今變成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半空中炫舞著落下,搓綿扯絮,將天都下白了。他問,“這樣的大雪,在北地來說,一般要下幾日?” 陸之凌道,“最少三天?!?/br> 云遲又問,“對比京城的雪,會下多厚?” 陸之凌道,“京城的雪不會下這么大,這么大的雪,在京城,三五年也輪不著一次,頂多三尺深也就是大雪了。但在北地,分外地嚴(yán)寒,這樣的雪一旦下起來,下個三五日,那就會是高達(dá)半個城墻,能活埋一只大牲口,一頭大馬也能埋死?!?/br> 云遲蹙眉,“也就是說,這樣的大雪下起來,會封山了?” “正是?!标懼椟c頭,猛地想起了什么,立即說,“太子殿下,你趕緊收拾行囊,起程回京吧。還在北安城待著做什么?若是今日不離開北地,一旦大雪封山,十天半個月也離不得。京城可不能沒有你,別人可以被困個十天半個月,但你可不能。” 云遲眉頭皺緊,他剛與花灼商議三五日離開北安城,這轉(zhuǎn)眼就下起了大雪,陸之凌讓他立即起程離開北安城,他自然舍不得,他才剛見了花顏,逗留三五日陪著她都嫌時間急迫,更何況如今立馬離開了? 他搖頭,“我剛見了她,不想走。” 陸之凌心里哀呼一聲,想著這個祖宗,若是被別人知道堂堂太子殿下不要江山要美人,怕是不止皇帝太后會哭,天下百姓都會哭死。他看向花灼。 花灼心里也嘆了口氣,他能體會明白云遲的心思,他也看向窗外,早先沒想到,這么大的雪,真下個三五日,的確會大雪封山,云遲不此時走,還真也許會被耽擱十天半個月,那么京城會在這么長時間發(fā)生別的什么事兒就不好說了。 他對上陸之凌的眼神,心里想了想,對云遲道,“這樣,北安城交給陸世子鎮(zhèn)守,太子殿下今日就離開北安城,我與meimei也隨你一起離開。出了北地,再分路分別回京城和臨安?!?/br> 云遲猶豫,“可是剛到北安城歇下,花顏的身體……” “meimei的身體雖弱些,但有五百年的人參和天不絕在,趕路雖辛苦些,但應(yīng)該也能受得住?!被ㄗ频馈?/br> 云遲想了想,也只有此法了,他點頭,“就依大舅兄所言,陸世子帶兵鎮(zhèn)守北安城,安頓百姓,繼續(xù)推行利民政策,本宮與花顏、大舅兄等今日就離開?!?/br> “好?!标懼枰妱駝恿嗽七t,雖然心疼花顏,但也能理解云遲的舍不得。 三人商定后,云遲傳下了命令,一個時辰后起程,他想讓花顏再歇一個時辰。 命令下達(dá)后,剛?cè)胱”卑渤堑娜擞至⒓纯焖俚厥帐傲似饋怼?/br> 陸之凌、程顧之留在了北安城,程子笑、夏澤隨云遲花顏等人起程。 本來花灼打算將花顏安排讓安十六和安十七送出北安城的五萬多百姓們安排回城后,親自登夏府之門拜訪夏桓與崔蘭芝,順便提求娶夏緣之事??墒牵缃裥枰⒓锤S云遲起程,照顧meimei,回臨安籌備大婚事宜,只能將拜訪之事容后再說了。 夏緣倒是沒意見,她躲了這么多年,見父親也不急切,在花灼與她商議時,她立馬點頭,“待花顏與太子殿下大婚后,查出了那背后害人的混賬東西,肅清了朝局后,咱們的事兒押后再說不急?!?/br> 花灼想說我倒是有點兒急,不過也知道不是事宜,便點點頭,不再多說。 夏澤也沒意見,但還是小聲對夏緣說,“jiejie,父親一直想你得緊,若是知道你來了北地,沒能見上,怕是會難受些日子。” 夏緣想想也是,對夏澤問,“那怎么辦?” 夏澤與她打著商量,“你這一走,又不知何時才回北地了,我也與你一起走,父親和娘指不定會多擔(dān)心,將他們一起帶上好不好?” 夏緣一愣,覺得夏澤說的也有道理,她問花灼,“行嗎?” 花灼一笑,看了夏澤一眼,心底有了些許愉悅,“自然行,將他們帶去臨安做客,在臨安商議我們的事兒也一樣。” 第六十章 (二更) 夏緣見花灼同意,自己也沒意見,這么多年,無論因由如何,到底是她這個做女兒的對不住親生父親。 于是,花灼命人立即去接夏桓夫婦,在路上與人匯合。 花顏睡了一個時辰,被云遲喊醒了,她睜開眼睛,看著云遲舍不得的眼神,眼底似乎還帶著些許內(nèi)疚,她迷糊地問,“怎么了?是喊醒我要喝藥了嗎?” 云遲搖頭,“不是,外面下起了大雪,陸之凌建議我們必須立即離開,否則大雪萬一封山,十天半個月也許就不能離開北安城了。” 花顏支撐著坐起身,看向窗外,隔著浣紗格子窗,似乎隱約能看到鵝毛大雪,飛揚而下,將外面的天地都下白了,她立即懂了,道,“我們立即起程。” “嗯,已安排妥當(dāng),就等著你醒來了?!痹七t道。 花顏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臉,又松開手,“將我裹起來吧?!?/br> 云遲立即拿了被子,將花顏從頭到腳裹了個嚴(yán)實,然后將她打橫抱起,出了房門。 隔著厚厚的棉被,花顏沒感受到外面的冷意,便被云遲抱上了馬車。 馬車中更是鋪了厚厚的被褥,又加厚了車廂的簾幕,同時放了好幾個暖爐,不比室內(nèi)的地龍熱度差多少。 云遲將花顏塞進被褥里,又放了兩個手爐給她暖手腳,安頓好花顏,對外吩咐,“可以起程了。” 外面小忠子應(yīng)是,將命令傳達(dá)了下去。 安十六與安十七留在了北安城,繼續(xù)挖掘埋在山里地下的東西,安一帶著花家暗衛(wèi)與云暗帶著太祖爺?shù)陌敌l(wèi)與花顏一起離開了北安城。 幾輛馬車與一行隊伍,冒著大雪,出了城門。 大雪不過下了一個多時辰,地面已經(jīng)下了厚厚的一層,車轱轆壓著地面,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雪花落在高頭大馬的眼睛上,使得高頭大馬不停地?fù)u頭抖脖子甩尾巴。 花顏對云遲問,“你與哥哥大哥是怎么安排的?” 云遲輕拍著花顏,溫聲說,“陸世子帶兵鎮(zhèn)守北安城,安十六和安十七留在北安城,我們一起離開,行路到兆原縣,我回京,你與大舅兄回臨安?!?/br> 花顏點頭,問,“查那統(tǒng)領(lǐng)與背后之人的事兒呢?” 云遲道,“我根基尚淺,如今從別處查不出蛛絲馬跡,只能從卷宗著手。”話落,將他的猜測與花灼商議之事簡略地說了一遍。 花顏低頭尋思片刻,嘆了口氣,“四百年前,我自逐家門,一心做好一個太子妃,做好一個皇后,自離開花家之日起,再為聯(lián)絡(luò)花家人,只在最后關(guān)頭,書信一封放太祖爺兵馬從臨安通關(guān),對于朝政之事,我雖私下幫懷玉過,但也實在想不起,有什么人會成為四百年前的漏網(wǎng)之魚以圖復(fù)國?!?/br> 云遲摸摸她的頭,“總會有查到那一日的,別多想了?!?/br> 花顏點頭,她如今自己成了個廢人,多想也沒用,還是要養(yǎng)好身子最為打緊,如今她身體的境況,她自己也沒摸清,已再沒力氣管別的了。 云遲看著她,目光溫柔,“睡吧!我知你還累著困著?!?/br> 花顏往前蹭了蹭身子,腦袋和身子都鉆進云遲的懷里,閉上了眼睛。 云遲低頭看著她,胳膊上輕輕的一個重量,放著她的腦袋,一頭青絲散落在他手臂一側(cè),她安心地打算入睡,他心底溢滿溫柔。 花顏這個人,她無論哪里都讓他覺得美好,沒有一處不美好。 她是上天送給他的珍寶。 馬車冒著大雪行程,日夜趕路,三日夜后,出了北地。 出了北地時,已不再下雪,云影命人打探消息,回稟云遲,“太子殿下,大雪果然封山了,幸好及時離開了北安城?!?/br> 云遲長舒一口氣,舟車勞頓,花顏本來養(yǎng)好了兩分的氣色又沒了,即便她被照顧著,但依舊馬車顛簸,沒能讓她好好休息。他心疼不已,對花顏說,“要不然就在前面的城池歇兩天吧。” 花顏搖頭,“趕路吧!我怕你回去晚了,京城有變,子斬雖然回京了,一旦驚變,動靜太大,他未必應(yīng)付得過來?!痹捖?,又說,“我身體受得住,別擔(dān)心,你我馬上就要大婚了,以后多著日子待在一起,不差這么幾日。” 云遲無奈,吩咐人繼續(xù)起程,只不過比早先急忙忙趕路行得快了些。 五日后,馬車來到了兆原縣。 梅疏延也聽聞了太子殿下不好了的消息,暗想著怎么可能?他在數(shù)日前還見過太子殿下,那時他雖然了風(fēng)寒,人雖然疲憊,但身體不像是出了大毛病,還與蘇子斬打了個昏天暗地,怎么沒短短時日,就需要五百年人參救命了? 天下將此事傳的沸沸揚揚,十分逼真,畢竟有皇榜張貼在了各州郡縣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