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節(jié)
夏桓這些年一心找女兒,不太理會懷王府事務(wù),當(dāng)了個閑散的被架空的王爺。尋常時候,無人找他。 今夜,夏毅沒想到蹤輕衛(wèi)就在今夜這么折了,他得到消息,險些暈過去,撐著一口氣,白著臉找到了懷王,吐出口的話磕磕絆絆不完整,透著十分驚惶,“大哥,蹤輕衛(wèi)被人挑了,悉數(shù)除盡,怎么辦?” ------題外話------ 寶貝們,月票,么么~ 第八十五章 (一更) 懷王夏桓聽到夏毅的話,好半晌沒明白怎么回事兒。 夏毅看著懷王,急忙將他派出蹤輕衛(wèi)查花家,這剛查上,蹤輕衛(wèi)就被人挑了之事說了。且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不知懷王府的蹤輕衛(wèi),還有程家的風(fēng)靈衛(wèi)與蘇家的烈焰衛(wèi)以及其余七大世家的精銳暗衛(wèi),一夜之間的事兒。 夏桓聽了一會兒,算是明白了,他皺起眉頭,看著夏毅,“你沒事兒查花家做什么?” 夏毅一愣,沒想到夏桓的問話和關(guān)心點不在他關(guān)心的點子上,他急聲道,“大哥,我說的是蹤輕衛(wèi)被人挑了,十大世家的所有精銳暗衛(wèi)都被人挑了,一個活口沒留?!?/br> 夏桓點頭,“我聽明白了,我只是想問你,沒事兒查花家作甚?” 夏毅立即說,“是程家給的消息,說花家在北地可能有暗樁,蘇子斬前來北地查辦賑災(zāi),與太子殿下互通書信奏折,沒走驛站,走的可能是花家的暗線。我們查花家,是想聯(lián)手除去花家暗線?!?/br> 夏桓眉頭皺緊,臉色難看地說,“我早就告訴你,不要和程家摻和,你為何不聽?” 夏毅想了想,似乎夏桓還真說過這句話,他等著夏桓,急道,“在北地立足,低頭不見抬頭見,怎么能避開程家?大哥真當(dāng)我們懷王府是隱世在山林里嗎?灶火坑打井,房梁開門,誰也不理嗎?” 夏桓看著夏毅激動的神色,慢聲說,“我們懷王府是世襲的勛貴,靠著祖蔭庇護,就能活下去,就算誰也不理,也能立世,我的確是不明白,你為何非要與程家牽絲拉網(wǎng)抱成團?!?/br> 夏毅一噎。 夏桓又說,“蹤輕衛(wèi)沒了就沒了,留著也是個禍害,我早就想解散蹤輕衛(wèi),你偏偏不同意,如今省得解散了?!?/br> 夏毅氣急,幾乎跳腳,“你可真是我的親大哥!我就多余來找你?!?/br> 夏桓誠然地說,“你是不該來找我?!闭f完,對他擺手,“你該找誰找誰去,我繼續(xù)睡了,剛剛在夢中,還夢見緣緣了,她長成了大姑娘,與她娘一樣漂亮?!?/br> 緣緣是懷王府唯一的小郡主夏緣的小名,這些年,夏桓找人都找的瘋魔了。 夏毅氣的轉(zhuǎn)身就走,可是走了兩步,又不甘心地轉(zhuǎn)過身,“大哥,你剛問我花家,你說是因為我派人查了花家,才使得今日蹤輕衛(wèi)有此一劫嗎?可是就算花家再厲害,一夜之間真能除了十大世家的精銳暗衛(wèi)?風(fēng)靈衛(wèi)和烈焰衛(wèi)比我們蹤輕衛(wèi)還厲害了。兩千余精銳暗衛(wèi),不是兩千顆白菜,花家哪里來的這么大的本事都除盡?” 夏桓走到床邊的腳步頓住,想了想說,“我去過臨安?!?/br> 夏毅一愣,“大哥你什么時候去過臨安?” “緣緣丟的第三年?!毕幕赶袷腔貞浭裁吹卣f,“臨安花家,碰不得,惹不得,查不得。” 夏毅立即折回來兩步,“大哥,你這樣說,難道真的是臨安花家動的手?” 夏桓道,“我當(dāng)年查緣緣失蹤時,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一位大師,他對我說,若是天下有什么事兒連皇帝都不知道,江湖百曉生也不知道的,任我身份再貴重,依舊查不出來的話,那么,只有一處地方能知道,就是臨安花家?!?/br> 夏毅盯緊夏桓。 夏桓繼續(xù)說,“于是,我就去了臨安,拜訪了臨安花家。但是花家人拒而不見,原因是不與權(quán)貴打交道。沒辦法,我只能查花家,但是,什么也查不出來。大把的人手扔出去,像是一顆石子扔進了大海,沒動靜,我便知道花家真是不同尋常了?!?/br> 夏毅立即到,“這么多年,怎么沒聽大哥你說過此事?!?/br> 夏桓沒精神地看了他一眼,“在你們的眼里,是不甘于懷王府一直窩在北地,總想著要挪去京城大展拳腳,心里眼里都是坐大懷王府。我與你說做什么?北地與臨安八竿子打不著?!?/br> “話不能這樣說。”夏毅立即道,“也許若是我早知道,我一定不會不防范花家,怎么也不至于讓花家這般輕而易舉地鏟除了我的蹤輕衛(wèi)?!?/br> 夏桓冷笑了一聲,“防范又如何?你若是不惹花家人,花家人怎么會對你出手?” 夏毅又跺腳,“大哥,這可是我們懷王府的蹤輕衛(wèi)?。∈亲娓负透赣H傳下來的蹤輕衛(wèi)?!?/br> “我知道是祖父和父親傳下來的蹤輕衛(wèi),交給你的那一日,我就知道了。不止蹤輕衛(wèi),還有我們懷王府,都是祖父和父親傳下來的世襲王府?!毕幕皋D(zhuǎn)過身,看著夏毅,“將蹤輕衛(wèi)給你的那一天,我就告訴過你,你們?nèi)羰怯幸靶?,我不攔著,反正沒了如娘和緣緣,我早已經(jīng)活得沒意思了。懷王府未來如何,我不關(guān)心,是好是壞,你們?yōu)樽约涸斐傻慕Y(jié)果負責(zé)就行?!?/br> 夏毅臉白了又白,“大哥,懷王府的天真要塌了,你當(dāng)真不管?” 夏桓搖頭,“塌了就塌了。你回去吧!” 夏毅臉色灰白,發(fā)狠地說,“你女人多的是,又不止大嫂一人,你兒女也不少,又不止緣緣一人。你何苦這么多年蹉跎自己沉浸在悔恨里出不來?” 夏桓不語,對他擺手,“你去吧!我不會管的,我早已經(jīng)說過?!?/br> 夏毅咬了咬牙,知道說不通夏桓,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一根筋,氣的轉(zhuǎn)身走了。 夏桓在夏毅離開后,坐回了床榻上,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然后伸手在枕邊一陣摸索,半晌后,才從壓著的枕頭下摸出了一封信。 就著室內(nèi)的微光,他重新打開信,信很薄,只有一句話,“父親,我是緣緣?!?/br> 很簡單的一句話,落款都沒寫,不是小時候稚嫩幼稚的筆跡,而是十分娟秀的字跡,帶著幾分端凝的灑脫。 信箋是上等的宣紙,用的墨也是上等的好墨,信箋泛著女兒家的脂粉香,也是上等的香。 只這薄薄的一封信,可見她過得很好。 他看著看著,又激動起來,這是他昨日收到的信,莫名地就放在了他的床畔上。不知是何人所送,她從中也感受不到他的女兒小時候的半分痕跡,可是他就是知道,這真的是緣緣的親筆信函。 這么多年了,他沒停止過找尋,可是一直找不到。他雖沒有放棄,但也找得筋疲力盡,如今這一封信,無疑是他長久跋涉沙漠的人見到了一處綠洲和水源。 他這么多年就沒心思再管懷王府了,如今收到了緣緣的信,更沒心思再管了。他激動地想著緣緣應(yīng)該還會給他來信的,他就在懷王府等著她的第二封信。 北地蘇家,蘇家的家主將蘇家三代以內(nèi)的嫡系子孫在這一夜都急急地招到了議事堂。 蘇輕眠和蘇輕楓自然也被半夜叫了起來。 蘇輕眠好奇地拉著蘇輕楓的衣角問,“三哥,你可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嗎?” 蘇輕楓抿了一下嘴角,看著長輩們發(fā)白驚惶掩飾不住驚顫的臉色,低聲說,“我聽聞咱們家的烈焰衛(wèi)一夜之間被人除盡了?!?/br> 蘇輕眠睜大了眼睛,“什么人除的?” 蘇輕楓搖頭,“不知?!?/br> 蘇輕眠立即說,“好厲害?!?/br> 蘇輕楓敲了他腦門一下,訓(xùn)斥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崇拜是誰除的烈焰衛(wèi)?這背后,不用猜,都躲不開東宮太子殿下的手筆?!?/br> 蘇輕眠頓時閉了嘴,提到云遲,他想起在臨安見過他,覺得蘇家要完了。 蘇輕楓撤回手,他比蘇輕眠想的多,他想的是不止蘇家要完了,北地這些官官相護結(jié)成密網(wǎng)的各大世家也都要完了。這么多年,這些人自詡在北地只手遮天,那是因為云遲一直沒有功夫收拾北地,如今他有功夫了,北地這天早晚要被他捅破。 只是可惜,他與蘇輕眠都是蘇家的子弟,蘇家倒了,對他們沒有半點兒好處。 他正想著,蘇家的老家主說話了,“今夜叫你們來,你們也該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你們都說說,是什么人,一夜之間,鏟除了十大世家最精銳的暗衛(wèi)?花家?還是太子殿下?亦或者蘇子斬,再或者什么人?!?/br> 他話落,無人應(yīng)聲,眾人都似在驚懼中沒回過神來。 蘇輕眠又扯住蘇輕楓的袖子,悄聲說,“三哥,你覺得呢?” 蘇輕楓反問,“就不能是聯(lián)手?花家和皇權(quán)聯(lián)手,是花家還是太子殿下亦或者蘇子斬,有什么區(qū)別?!?/br> 蘇輕眠點頭,覺得這話好有道理。 第八十六章 (二更) 當(dāng)日夜,蘇家也沒討論出一個結(jié)果,眾人都在驚惶中想著蘇家的安穩(wěn)日子是不是要到頭了?有的人埋怨老家主將蘇家引入了歪道,有的人暗自想著法子躲開即將到來的大禍。 十大世家失了最精銳的暗衛(wèi),等同于沒了遮風(fēng)避雨的劍。 蘇家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大夏將傾的飄搖。 蘇輕楓和蘇輕眠是蘇家年輕一輩最出色的子孫,蘇家人丁興旺,三代以內(nèi)的嫡系子孫也眾多。一切事情都由長輩們商議,他們被叫來也就是聽聽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做個心理準備,用不上二人說什么話。 兩個多月前,蘇輕楓和蘇輕眠從臨安回來,曾經(jīng)花家就對他們說過,若想蘇家安穩(wěn),就離程家遠點兒,可是他們回來后,發(fā)現(xiàn)人微言輕,這話雖然傳到了蘇老家主的面前,但卻沒被他聽進耳朵里。 蘇老家主那時覺得是花顏與太后不合,勢不兩立,他們蘇家親近程家,是太后陣營,花顏是未來的太子妃皇后,所以,想將蘇家拉入她的陣營。 說白了,在他們看來,是兩個女人的戰(zhàn)爭,沒被蘇老家主看在眼里。 程家、蘇家世世代代都在北地,百年前,說不上多親近,幾十年前,蘇家相助程家瞞下黑龍河決堤一事,程家也算是欠了蘇家人情。這幾十年來,蘇老家主與程老家主脾性相投,來往自然就近了。 今年,本來程家和蘇家是要結(jié)親的,但到底顧忌了花顏的那句話,所以,這親就暫且先拖著了。 這時候,無論是蘇輕眠,還是蘇輕楓,自然不會再重提昔日花顏曾經(jīng)警告他們的那句在程老家主看來不重要的話。 事已至此,他們自然不摻和了。 眾人討論了一個時辰,沒討論出什么結(jié)果,只能暫且作罷,走一步看一步了。 眾人都散了后,蘇輕眠跟著蘇輕楓出了議事堂,走到背靜無人處,蘇輕眠小聲說,“三哥,我覺得我們蘇家真要完了。” 蘇輕楓“嗯”了一聲,“不止蘇家要完,北地的各大世家也都要完了?!?/br> 蘇輕眠心神一凜,“那我們該怎么辦?” 蘇輕楓看著漆黑的夜色,濃如墨,化不開,他眼底也攏上如夜色一般深沉的黑霧,沉聲說,“是該有人來懲治一番北地的世家和官場了。我們雖是世家子弟,但吃的米糧,卻是老百姓種的。今年,穿河谷本不會決堤,但有人為了一己私利,偏偏破壞了堤壩,本來可以不必引流淹沒魚丘,可是有人偏偏鑿山引流,導(dǎo)致鳳城、魚丘一帶生靈涂炭?!?/br> 蘇輕眠聞言也義憤填膺,“三哥說的對,這北地背地里盡是骯臟污穢,誰家也不干凈,是早就該清清了?!痹捖洌X得自己聲音大了,立即又壓低聲音,“只是我們命不好,生在蘇家?!?/br> 蘇輕楓又伸手敲了他腦袋一下,訓(xùn)斥道,“若非生在蘇家,你哪里有錦衣玉食?生在尋常百姓家,興許早就被水淹死,或者餓死街頭了?!?/br> 蘇輕眠頓時沒了脾氣,用更小的聲音說,“三哥,我們蘇家犯的不會是誅九族的大罪吧?” 蘇輕楓冷聲道,“躲不開?!?/br> 蘇輕眠只覺得脖子后面涼涼的風(fēng),如刀子一半,似乎轉(zhuǎn)眼就能將他腦袋砍掉。他無奈地憋著氣說,“我還沒活夠呢?!?/br> 蘇輕楓頓時笑了,伸手拍拍他肩膀,“不知有沒有辦法給太子妃送一封信?!?/br> 蘇輕眠立即問,“送什么信?找太子妃求救嗎?” 蘇輕楓點頭,“如今還沒到蘇家完的時候,也許我們還能努力一下,改改蘇家的運數(shù)。”話落,他瞇起眼睛,“不能因為祖父叔伯們做的陰暗事兒,讓蘇家所有人一起跟著背鍋。不說咱們已成年,看過外面的世界了,只說比我們小的兄弟姊妹子侄們,他們連北安城都沒出過?!?/br> 蘇輕眠覺得十分對,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蘇家無辜的孩子們,他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他看著蘇輕楓,“三哥,你說該怎么做?” 蘇輕楓道,“江湖有一個隱門,我去歲外出游歷,有幸識得門中一人,我請他幫個忙,給太子妃遞個話吧。成與不成,總要試一試。” 蘇輕眠點頭,“太子妃還送過我茶葉呢?!?/br> 蘇輕楓失笑,“是啊,她對你印象應(yīng)該極好?!?/br> 蘇輕眠撓撓腦袋,催促蘇輕楓,“三哥,那你快點兒,但愿太子妃還能記得我們。” 蘇輕楓點頭,“她那么聰明,應(yīng)該能記得,送你的十盒清茶,價值千金了?!?/br> 兄弟二人說著悄悄話,一起回了蘇輕楓的院落。 花顏飽睡了一覺,睡醒后,見已經(jīng)天明,她伸了個懶腰,從床上起來,對外喊,“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