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jié)
云遲自然是知道她千杯不醉的,但還是道,“你身體不好,哪怕千杯不醉,也不宜多飲酒。” 花顏搖頭,“已經(jīng)好了,天不絕的藥又不是白吃了這些日子,以后我都不想喝那些苦藥湯子了?!痹捖?,瞅著他嫣然地說,“你今日喝的比我多,會不會醉倒?” 云遲聽出花顏隱含的意思,以后不想喝那些苦藥湯子,也就是說以后都不犯癔癥了。只要她不犯癔癥,那自然就是好了的意思,這是在告訴他,讓他安心。 云遲看著她光可照人的容色,淺笑嫣然的模樣,眉梢眼角,都是風流情意,他笑容深了些,低聲說,“我怕是已經(jīng)醉了?!?/br> “嗯?”花顏認真地看著他,“哪里醉了?依我看好好的呢?!?/br> 云遲低笑,“心里醉了?!?/br> 花顏抿著嘴笑,余光掃見有一位大人又前來敬酒,她笑吟吟地說,“宴席這剛過半,還早著呢,別醉得太早?!?/br> 說話間,那位大人已經(jīng)走到了近前。 云遲坐直身子,含笑端起酒杯,聽著這位大人祝賀的話,含笑點頭,勉勵了兩句,飲盡了杯中酒。 朝臣們都發(fā)現(xiàn)今日太子殿下十分好說話,暗暗想著往年太子殿下可不這樣,往年他冷冷清清,寡淡至極,喧囂熱鬧的宮宴似乎也熱鬧不到他,他遺世獨立高高在上站于云端,讓人不敢親近。今年,果然是有了太子妃,大不一樣了。 ------題外話------ 雙倍月票今天十點結(jié)束,寶貝們,手里還有月票的,十點前投了吧,么么么~ 第二十七章 (一更) 中秋宴席足足吃了兩個時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太后和皇帝今日顯然都很高興,沒有提前退席,而是撐到了宴席尾方才與大家一起散了。 宴席散了之后,太后和皇帝各自回宮歇著了,云遲握著花顏的手,走出宮門。 花顏今日雖喝了不少,但是以她的酒量來說,還差得遠,她一直打量云遲,云遲比她喝得多,面色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但是握著她的手明顯比以往緊了,說話也比往常慢了,走路更是慢慢悠悠。 一眾朝臣們在宮門口與太子殿下道別,朝臣們都喝了不少,一個個搖搖晃晃,有的被人攙扶著,有的自己咬牙支撐著,云遲卻是站如青竹,脊背挺直,安安穩(wěn)穩(wěn),對著朝臣們一一頷首,面容含笑,眉目淺淡。 花顏心想著云遲即便喝多了,此時有些不勝酒力,但他也是云遲。 上了東宮的馬車,花顏剛坐穩(wěn),便被云遲拽進了懷里,然后低頭吻下。 花顏“唔”了一聲,唇齒相碰,云遲的唇比平日火熱,今日半絲沒有清涼之感,反而她的唇有些涼,轉(zhuǎn)眼就被她給化熱了。 云遲吻得花顏喘不過氣后,放開她,一雙眼睛在她上方看著他。 花顏也睜開眼睛,看著云遲,他面色微紅,一雙眼睛此時十分地明亮,里面似有星河流光斗轉(zhuǎn),美極了。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眼睛。 云遲忽然一躲,身子一歪,砸在了花顏身邊的車廂內(nèi),“咚”地一聲,砸得實在。 花顏一愣,回過神,偏頭看云遲,寬大的云紋水袖擋住了他的臉,他躺下后,悶哼了一聲,然后便一動不動了。 花顏伸手拿開云遲的袖子,看到他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一張清俊如玉的容色此時如朝霞暈染,紅透到了耳根脖頸。睫毛乖巧地服帖在眼簾處,靜靜的,呼吸輕輕淺淺,似睡著了。 花顏喊了一聲,“云遲?” 云遲十分安靜,沒回答。 花顏又喊了兩聲,見他依舊不聲不響不動,她伸出手指戮了戮他的臉,依舊沒動靜,眼皮都不抬一下,她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云遲是真醉了,而且,醉得不但不輕,反而十分厲害。 花顏盯著云遲看了一會兒,啞然失笑,“早先我還以為你能喝多少呢,朝臣們敬酒,一杯又一杯,來者不拒,像模像樣地走出盛和殿和宮門,上了車還會欺負人,原來,已經(jīng)是醉得極厲害了?!?/br> 云遲自然是聽不到了,看樣子是轉(zhuǎn)眼就睡著了。 花顏瞧著云遲,她見過醉酒的人千千萬,有的人喝醉了酒耍酒瘋,罵人打人,好一點兒的登凳高歌唱曲,花樣百出,就算是她,喝得真醉了的那回還惹了事兒,跑去了賭場,贏空了賭場被抬去了山匪窩,惹出了一堆麻煩,回家躲了半年沒敢出門??墒俏ㄓ袃蓚€人,醉酒后是真安靜啊。 一個是她哥哥花灼,哥哥的身體雖有怪病,但倒也不是不能飲酒,且他的酒量一直很好,他只見過哥哥醉酒一次,是三年前,他身體大好,舉族慶祝,大家不再顧忌他身體,放開了喝,哥哥那一次也是來者不拒,后來,宴席散了后,她與他一起回院子,走到半路,他說了一句,“meimei,你扶好了我?!?,她一愣,他轉(zhuǎn)眼就砸在了她身上,幸虧她反應敏捷,接住了他,再看,他已經(jīng)睡著了。 不聲不響地醉酒,她當時覺得哥哥也是本事。 一個就是云遲了,也是這般不聲不響地,毫無預兆,絲毫看不出來已經(jīng)醉了的,轉(zhuǎn)眼就醉得睡得沒動靜了。 她躺在馬車上,又是好笑又是感慨,想著哥哥那一日醉得睡了兩天,云遲沒哥哥那一日喝的多,如今這般醉了,不知道能醉睡多久。 又想著,看來今夜賞月,什么也不用安排了,她只能陪著這個醉鬼在房里睡覺了。 馬車一路回到東宮,進了宮門,來到垂花門外。 小忠子停下車,小聲說,“殿下、太子妃,到了?!?/br> 花顏說了一句“知道了”,伸手又戮戮云遲的臉,依舊沒動靜,她“唔”了一聲,坐起身,“我好久沒扛人了,難道讓我把你扛下車?那太子殿下會不會在東宮威儀掃地???” 云遲依舊沒動靜。 花顏伸手挑開簾子,向車外看了一眼,對小忠子問,“你家殿下喝醉了,睡著了,你說怎么辦?” 小忠子呆了呆,向車里望了一眼,吶吶地說,“殿下真醉了?奴才從來沒見過殿下醉酒。” 花顏笑著伸手推了推云遲,云遲一動不動,她攤攤手,“顯然他真醉了,要不然……我扛他進去?” 小忠子嚇了一跳,看著花顏,“太子妃,您扛得動殿下嗎?” 不是她懷疑,實在是花顏太纖瘦嬌弱了,如今這身板,可以稱得上弱柳扶風,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那種。 花顏笑著點頭,“自然,我能扛得動他,但就是怕我若是扛了他進去,被大家都瞧見了,以后你家殿下在這東宮里沒威儀了?!?/br> 小忠子看看云遲,又看看花顏,雖對花顏能扛得動云遲抱有懷疑態(tài)度,但還是深深地覺得花顏說的有道理,太子殿下若是被太子妃扛進去,雖不至于傳去東宮外,但是在東宮內(nèi),估計大家都得炸鍋。 于是,他立即說,“奴才去喊人,將太子殿下抬進去,奴才見喝醉酒的朝臣們都是用轎子抬的?!?/br> 花顏點頭,“行,聽你的?!?/br> 小忠子立即去了。 花顏坐在車上等著,在小忠子走后,笑吟吟地又戮云遲的臉,“給你留點兒面子,我這個太子妃好吧?” 采青在車外抿著嘴笑,“第一次見殿下醉酒呢。” 花顏笑著說,“我也是第一次見?!?/br> 不多時,小忠子抬來了軟轎,喊來了兩名護衛(wèi),花顏下了車,由著護衛(wèi)將云遲攙扶進了轎子里,抬著進了垂花門。 花顏跟著轎子后,慢悠悠地走著,想著今日天清氣朗,晚上的月色一定很美。 采青跟在花顏身邊,笑著說,“您雖比殿下好喝了點兒,但也喝了不少呢,奴婢看您沒醉意?!?/br> “嗯?!被侟c頭,笑著說,“我不輕易醉的?!?/br> 采青敬佩,“您酒量真好。” “家里遺傳?!被佄⑿Α?/br> 進了鳳凰西苑,護衛(wèi)將云遲攙進了內(nèi)室,放在了床上,退了下去。 小忠子問隨后進來的花顏,“太子妃,奴才侍候太子殿下?lián)Q衣?” “不用,我來吧?!被仈[手。 “那奴才去吩咐廚房準備醒酒湯?”小忠子又問。 花顏笑著說,“天不絕那里有醒酒的藥丸,一丸就能讓人醒酒,不過算了,他難得醉一次,就讓他安靜地睡吧,藥丸若是吃了,酒雖醒了,但也會頭疼?!痹捖?,擺手,“你們都去歇著吧?!?/br> 小忠子點點頭,與采青一起退了出去。 房門關上,花顏落下簾幕,挪動著云遲,幫他脫下衣袍,換舒服的睡袍。衣衫解開,清晰可見他周身透著淡淡的紅色,竟然十分美艷。 花顏慢悠悠地為換衣服,足足地欣賞了個夠,才幫他穿好,蓋上被子。 她自己卻無多少困意,倚在床頭,一會兒戮戮云遲的臉,一會兒揉揉他的手指,一會兒又彈彈他的心口,覺得他真安靜啊真乖啊真俊俏啊。 他若不是太子,他會成日地拉著他去游山玩水,走遍每一寸河川,沒錢的時候,就拉著他進賭場,拿他做賭,肯定比秋月作價高,或者是沿街賣藝,估計也會很賺銀子,或者搭個戲臺做角,看客估計會用銀子砸塌戲臺…… 她不亦樂乎地想著,這個人怎么能這么俊呢這么好呢,偏偏他是太子。 她有些惆悵地嘆息了一聲。忽然腦中又蹦出懷玉,四百年前,她也是想拉著懷玉棄了太子位游山玩水的,但是自從她看到了他的《社稷論策》后,便打消了主意。 有些人,就是為了江山而生,為了社稷而生,為了黎民百姓而生,為了時代而生。所以,注定,身份便是主宰天下,肩上的責任不可卸任。 她玩的累了,便不再鬧云遲,任他安穩(wěn)地睡,自己躺在他身邊,也睡了。 第二十八章 (二更) 花顏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屋中黑漆漆的,她伸手摸了摸,摸到了身邊躺著的人,身子硬邦邦的,手感熟悉,氣息熟悉,是云遲。 她慢慢地適應了一會兒黑暗,坐起身,摸著黑走到桌前,拿了火石點上燈。 屋中的燈乍然亮起,外面響起采青的聲音,極小聲,“是太子殿下醒了?還是太子妃醒了?” 花顏開口,“我。” 采青立即說,“您是餓了嗎?您和殿下晚膳都沒吃,奴婢怕您二人醒來餓,一直讓廚房備著呢?!?/br> 花顏捶捶肩,和衣而睡到底不太舒服,睡著前的睡姿顯然也沒調(diào)整好,所以睡醒了渾身不太舒服,她看了一眼云遲,他依舊醉著,帷幔內(nèi)四散溢出酒氣,顯然從把他放在床上,他一直沒醒來。 她向外看了一眼天色,黑漆漆的,不由問,“幾時了?” “子時?!辈汕嗔⒓凑f。 花顏“哦?”了一聲,打開窗子,一陣夜風撲來,她不禁一陣清爽,她抬頭往天上望了望,對外問,“今夜沒有月亮?” 采青點頭,“昨晚突然起了烏云,將月亮給遮住了。這天怕是要下雨呢?!?/br> 花顏點頭,笑著說,“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燈。正月的花燈節(jié)若是被雪一打,估計會很漂亮。” 采青“咦?”了一聲,“太子妃,竟然還有這樣的說法?” “嗯,民間的說法。”花顏笑著說。 采青笑著說,“殿下這酒醉的竟然還挺應景,難道殿下知道今夜無月可賞?” 花顏笑起來,“不是,他想必沒料到自己會喝醉。” 采青也笑了,在門口問,“您餓了嗎?奴婢去廚房端飯菜?” 花顏搖頭,“不餓,吩咐廚房歇了吧,太子殿下今夜估計也醒不了了。你也去歇著吧,不必守著了,我喝口水繼續(xù)睡。” 采青應了一聲,似也困了,打了個哈欠,去睡了。 花顏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端著水在燈下慢慢地喝著。 她剛喝了兩口,床上傳開低啞的聲音,“渴?!?/br> 花顏向床上看去,見云遲說了一個“渴”字后不言語了,她拿了水杯起身,走到床前,對他笑問,“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