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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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舒毓驚奇地看著她,“你知曉我那兩位姑母的事兒?” 花顏頷首,“知道一點兒,不多,但已經(jīng)足夠了?!?/br> 梅舒毓默了默,嘆了口氣,“你真是一個活得很明白的人,比我這種活得糊涂的人強(qiáng)多了。” 花顏“撲哧”一樂,“你認(rèn)為你活成了糊涂人嗎?我看未必?!?/br> 梅舒毓也一屁股坐在欄桿上,翹著腿說,“從小到大,我真是活得亂七八糟的。整日里與陸之凌和一幫紈绔子弟廝混,斗雞走狗,無所不為。五年前,陸之凌不知為什么一下子改好了些,不與我們混了,將一幫子兄弟都扔給我,成日里愛與蘇子斬待著,我便成了那幫紈绔里的頭兒。如今愈發(fā)覺得沒什么意思,想要迷途知返,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不能撥亂反正了?!?/br> 花顏瞧著他,似笑非笑,“你喜歡趙清溪,但一直覺得她會成為太子妃,沒想著有朝一日能有機(jī)會求娶,所以,便一直瞎混著。但去年,云遲沒選她,選了我,讓你看到了希望。如今趙府又放出為她擇婿的消息,你一下子就燃起了曙光?!?/br> 梅舒毓點頭,“說的沒錯?!?/br> 花顏笑看著他,“你因為看到了希望,所以想變得如名門世家才華品貌皆出眾的公子們一樣,能配得上她。但漸漸的,你發(fā)現(xiàn)自小就胡混,混得太久了,名聲已經(jīng)根深蒂固了,在人們心里眼里對你的看法已經(jīng)扭轉(zhuǎn)不過來了。哪怕是你的家人,也覺得你一無是處。所以,你是頗受打擊的,今日,尤其是將你打擊得徹底。因為,你連個登門求娶的資格都沒有。所以,心下郁郁,覺得生無可戀?” 梅舒毓一下跳起來,瞪著她說,“也沒你說的生無可戀這么嚴(yán)重,只是有些泄氣。我不知道以后我該怎樣生活,覺得前景渺茫罷了,總不能繼續(xù)渾渾噩噩地再混下去,畢竟混得太久已經(jīng)沒意思了?!?/br> 花顏收了笑意,“我從小便混跡很多地方,卻沒覺得一直混下去有什么不好?在紅塵俗世里打滾,嘗遍世間千百態(tài),才是我認(rèn)為來這世上走一遭最全的活法。當(dāng)然,你的混與我的混想必是極其不同的,日久天長,你混的是一個地方一種混法,長久了自然會膩,覺得沒了意思,迷茫不知出處。而我混的卻是大千世界。所以,我這一年多來一直想著擺脫東宮的枷鎖,繼續(xù)以前的生活?!?/br> 梅舒毓仔細(xì)地聽著,慢慢地又坐回了欄桿上,想了一會兒說,“這樣說來,還真是不同的,似乎你比我會玩?!?/br> 花顏輕笑,“玩也是生活,對我來說,玩就是活著的一個樂趣?!?/br> 梅舒毓想到了什么,也跟著她笑,“是啊,你實在是太會了,那一日我聽聞你去了春紅倌包場,我都給驚嚇了,差點兒想跑去看看,但我知道,好戲沒那么容易看的,便生生地忍住了?!?/br> 花顏聞言有些郁郁,“那一日沒成事兒,實在沒什么好看的,不看也罷?!?/br> 梅舒毓瞅著她,見她面色淡得又沒了顏色,忽然認(rèn)真地問,“剛剛我們在前面說的話,還算數(shù)嗎?” 花顏眉目動了動,揚眉笑看著他,“你想算數(shù)還是不想算數(shù)?” 梅舒毓“唔”了一聲,“趙宰輔定然看不上我,我家里更是沒戲不會促成,我是娶不到趙小姐的,你若是能毀了與太子表兄的婚,我們算數(shù)的話,我覺得也是極好的?!?/br> 花顏笑笑不語。 梅舒毓盯著她,忽然福至心靈地說,“你當(dāng)真喜歡陸之凌嗎?” 花顏笑問,“你覺得呢?” 梅舒毓搖頭,“不像?!?/br> 花顏笑,“這一次你算是說準(zhǔn)了,陸世子著實讓我覺得瀟灑如風(fēng),順眼得緊,但距離喜歡,還差著遠(yuǎn)了?!?/br> 梅舒毓瞧著她的模樣,又問,“那你喜歡誰?”話落,盯著她說,“定然是有喜歡的那個人吧?” 花顏不答話,伸手一指不遠(yuǎn)處的兩處院落,“那兩處院落沒人走動,是沒人居住嗎?看起來冷清得很?!?/br> 梅舒毓順著她手指方向看了一眼說,“那兩處院落是我兩位姑母未出閣前的居所。即便這么多年,祖父和祖母一直讓人留著,時常打掃,無人居住。”話落,他改口說,“也不對,大姑母的院落一直無人居住過,小姑母的院落蘇子斬五年前來住過幾個月?!?/br> “哦?”花顏來了興致,“可以帶我去看看嗎?對于皇后娘娘和武威侯夫人,我實在好奇得緊?!?/br> 梅舒毓站起身,痛快地說,“有何不可?走,我?guī)闳ァ!?/br> 花顏點頭,與梅舒毓一起出了水榭亭臺。 距離那兩處院落不遠(yuǎn),沒走半盞茶功夫便到了。 梅舒毓推開一處院落的大門說,“這是大姑母的院落,大姑母喜靜,因自幼身體不好的原因,素來喜歡獨處的時候多。所以,她院落和房中的擺設(shè),都是使人心神靜謐之物,大姑母去時,我才三歲,勉強(qiáng)記事兒,對她模樣記不大清了?!?/br> 花顏打量著院中的景色,十分雅致,進(jìn)得屋中,整潔得纖塵不染,確實如梅舒毓所說,處處透著主人喜靜的喜好。 桌案上擺著一架七弦琴,看來是十分愛琴之人。 梅舒毓道,“大姑母愛琴,小姑母愛蕭,她們在閨閣時,時常作伴,琴簫合奏。這琴簫上造詣都是極受當(dāng)年當(dāng)世大家推崇的。” 花顏點頭,見七弦琴干凈,她動手撥動了一個音符,音質(zhì)清越至極,她笑道,“真是一把好琴?!?/br> 梅舒毓見此,問,“你也愛琴?” 花顏眉目動了動,睫毛眨了眨,笑著說,“我愛蕭?!?/br> 梅舒毓點頭,“走,我小姑母的屋子里留著蕭了,那把蕭也是極好,碧玉蕭。當(dāng)年,我大姑母和小姑母先后出閣,一同將這琴簫留在了家里,寓意就是如她們還留在這家里不曾嫁人,姐妹情深,一生互愛?!?/br> 花顏點頭,隨著梅舒毓去了另一處院落。 第九十四章 (一更) 武威侯夫人的院落與皇后的院落大相徑庭,一花一草一木都不相同。 若說一個喜靜,那這另一個看起來應(yīng)該是極其喜動的,因為她的院落里擺了秋千、架了瓜藤,還設(shè)了登梯,這些事物花顏不陌生,她的院落里也有的。 她笑著對梅舒毓說,“看來你小姑母是個十分有意思的人。” 梅舒毓點頭,“祖母說我小姑母年輕的時候是個貪玩的性子,但自從大姑母去后,她傷心至極,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以前喜歡的,后來都不喜歡了?!?/br> 花顏道,“這世上最好的姐妹,怕是誰也比不了她們的?!?/br> 梅舒毓頷首,帶著花顏進(jìn)了屋。 屋中的一應(yīng)擺設(shè)雖然也雅致,但有些不搭調(diào)的小玩意兒摻雜其中,一把碧玉蕭果然擺放在桌案上,靜靜地,似乎亙古就被人放在了那里。 花顏來到桌前,伸手慢慢地拿起了蕭,同樣干凈整潔,未曾落灰,她掏出娟帕,輕輕地擦了擦,然后,放在了唇邊。 一縷蕭音飄出,幽幽婉轉(zhuǎn),清揚悠遠(yuǎn)。 梅舒毓一怔,凝神靜聽,頓時覺得這蕭音入耳,當(dāng)真是舒服至極。 可惜,不大一會兒,蕭音便停了,不再繼續(xù)。他看著花顏,問,“怎么不吹完這一首曲子?我還沒聽出來這是何曲,太短了?!?/br> 花顏一笑,又用娟帕擦拭干凈碧玉蕭,將之放回原處,說,“我怕招來人抓賊。” 梅舒毓想著他們二人是從前院那般出來的,頓時也笑了,“有道理,也罷,這曲子只能改日再尋你聽了。” 花顏笑笑,不做應(yīng)答。 二人又在屋中轉(zhuǎn)了一圈,外面有人跑了進(jìn)來,氣喘吁吁地說,“二公子,快,太子殿下來了。” 花顏暗想,來得可真快! 梅舒毓一聽,立即走到門口,對來人問,“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可都來了?” 那人搖頭,“沒來,太子殿下剛剛進(jìn)府,老爺子聽聞后,命小的們找您,小的找到這邊,聽到蕭聲,便知曉二公子在這里,趕忙過來知會您?!?/br> 梅舒毓面皮動了動,看向花顏,“看來太子表兄著實在意你,這么快就趕來了。太醫(yī)院既然無一人先來,今日怕是你不能如愿了。” 花顏早就想到不會這么順利,梅府的動靜,太醫(yī)院的動靜,若是想瞞住云遲,沒那么容易,他第一時間就能知道,立即出手的話,這兩處都能被壓制住動彈不得。只是他沒想到他忙著處理安排災(zāi)情之事,還能騰出手來理會她,連一個微小的空隙都不給她。 她臉色平靜地說,“也沒什么,我早已經(jīng)料到,如今我所做的,雖然都不見得事成,但總有一日,積小成多,讓他想壓都壓不下的?!?/br> 梅舒毓對她翹起大拇指,“我如今對你倒真有些敬服了,與太子表兄對著干,且讓他如此連朝事兒都扔下趕來處理你生出的事端,天下怕是再難找出第二個?!?/br> 花顏嗤笑,“這難道是有什么可得意的事兒嗎?”說完,她踏出房門,沒打算前去,而是坐在了門口的臺階上,拍拍身旁,“他來了難道就要出去迎嗎?不如你也坐,我們等他來問罪好了。你敢不敢?” 梅舒毓一屁股也坐在了臺階上,“有什么不敢的?我有兩個表兄,待我都不算好,我素來也與他們不親近。但若是這一個欺負(fù)我了,我去那一個面前說一說,那一個表兄也不會不管的。畢竟,對于給這個表兄找麻煩,那個表兄很樂意的?!?/br> 花顏偏頭,眸光微動,“你說蘇子斬?” 梅舒毓點頭,“是啊,就是他,你認(rèn)識他的?!?/br> 花顏點頭,笑著道,“不止認(rèn)識,也算是熟識了。” 梅舒毓對小廝揮手,“別再這杵著了,就說我不去接駕,在這里陪著太子妃曬太陽呢,太子表兄若是找人,只管來這里好了?!?/br> 那小廝知道勸不動這位二公子,只能快跑著去報信了。 花顏在小廝走后,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說五年前蘇子斬在這里住過幾個月,那時候,他都在院子里做什么?” 梅舒毓想了想說,“他那時候身受重傷,在這府里養(yǎng)傷,每日里也不做什么,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將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不看書,也不下棋,更不吹簫,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窗前,便那么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個月?!?/br> 花顏又回頭看了一眼里面的屋子,問,“是他一人剿平黑水寨那次?” 梅舒毓點頭,“正是那次,五年前,他一人只身剿平黑水寨,負(fù)了重傷,行走百里,最后體力不支滾下落鳳坡,被東宮和梅府派出的人找到,那時已經(jīng)奄奄一息。我祖父都覺得他是沒救了,但太子表兄將他送來了這處小姑母未出閣前一直住的院落,又請了當(dāng)世的名醫(yī)診治,他竟然奇跡地生還了?!?/br> 花顏可以想象出當(dāng)時的情形,恐怕渾身都是血,她默了片刻說,“他身上定然落了很多傷疤吧?難得沒那時候傷了那張臉,否則可就難看了?!?/br> 梅舒毓愕然失笑,“應(yīng)該是吧,當(dāng)年他被送回來時,全身上下沒一處不帶傷,唯那張臉還能看。” 花顏不再說話,揪了房檐一角垂下的一片蔓藤葉,把玩著。 梅舒毓也學(xué)著她揪了一片蔓藤葉,拉開了話匣子,與她繼續(xù)說,“當(dāng)年,小姑母死后不足白日,柳芙香嫁給了他父親,他大鬧喜堂阻止,又被柳芙香話語給傷了,萬念俱灰之下,便只身一人出了京城,去了黑水寨,朝廷多年來都平不了的寨匪,被他一人平了,九死一生地活過來,從那之后,他性情大變。” 花顏點頭,望著天說,“他當(dāng)年,應(yīng)該是真的萬念俱灰存了死志去的黑水寨吧?本就沒想活著回來。后來,繳平了黑水寨后,負(fù)傷又奔走出百里,滾下落鳳坡,估計也是想找個地方安靜的死?!?/br> 梅舒毓頷首,“可能吧!沒問過他?!?/br> 花顏揣測,“后來東宮和梅家找到他,太子殿下聰明地將他送來了這里,她母親自小長大的地方,將他的死志生生地拉了回來,人也就活了?!?/br> 梅舒毓點頭,“是這么個道理,死而復(fù)生,便成了現(xiàn)在的蘇子斬,除了他身邊的近身人外,這南楚京城唯陸之凌還能與他相交一二。其余人,不過都是怕他,不敢得罪他,湊上前的討好罷了?!?/br> 花顏笑了笑,問,“他以前什么樣?” 梅舒毓張口就說,“以前啊,跟我大哥差不多,名門公子,知書守禮,文武雙全,品貌兼?zhèn)?,德修善養(yǎng)。唯一有點兒偏頗的喜好,那便是釀酒了?!?/br> 花顏沒見過梅舒毓的大哥,但見了他的大嫂梅大少夫人,也能窺其一二,梅府的長子,定是個真真正正的名門公子。她暗暗嘆了口氣,笑著說,“如今也不錯,名門公子太多了,不差他一人?!?/br> 梅舒毓聞言頗有些訝異,“我以為既順方賭坊之事后,你與他結(jié)了仇怨了,前幾日特意選了春紅倌去砸他的場子。聽你這語氣,似乎不是這么回事兒?” 花顏扔了手中被她揉爛的葉子,又新揪了一片,笑著說,“我與他的仇怨,大了去了,這一生,能不能了結(jié),還真說不準(zhǔn)?!?/br> 梅舒毓一怔。 花顏看向院外,揚聲笑道,“太子殿下既然來了,怎么不進(jìn)來捉j(luò)ian呢?” 梅舒毓聞言差點兒吐血,一張臉頓時如風(fēng)干的豬rou干。 捉j(luò)ian?她也真敢說! 云遲慢慢地現(xiàn)出身,站在了院門口,臉色在晴朗的日色下,看不出什么情緒,只一雙眸子,涼如九天外的湖水。 梅舒毓似乎還是有些怕云遲的,他僵著身子,生生忍著繼續(xù)挨著花顏坐著沒挪動地方,嘴巴一開一合,將咬著的牙關(guān)打開,好半晌才喊出聲,“太子表兄?!?/br> 云遲沒言語,目光只落在了臺階上坐著的花顏身上。 花顏盯著云遲看了一會兒,慢悠悠地說,“太子殿下,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可來了?” 云遲嗓音溫涼,淡如天邊的云,“不會有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來這里?!?/br> 花顏暗罵一聲,這是告訴她今日的打算沒戲了,那她還在梅府待個什么勁兒啊?她干脆地起身,拍拍屁股走向他,“既然如此,咱們走吧!梅府今日估計也不想留你我在這吃午膳?!?/br> 云遲點點頭,“你倒是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