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我兒子把你手機砸了，實在抱歉，我稍后讓秘書送來一臺。”

    卡片上印著漆黑的字體，司啟山的名字和頭銜清晰的出現(xiàn)在楊菁之眼前。

    楊菁之只覺得面前一恍惚，險些跌倒在地上。

    等人都走沒了，孫主任有些焦心的看著楊菁之，低聲問道：“楊老師，現(xiàn)在就我們兩個人了，你老實說，陸銘的成績到底有沒有問題？”

    楊菁之抬眼，怔怔的望著他，動了動嘴唇，沒有說出話來。

    第38章

    童美君從醫(yī)院大門走出來，松開系了一天的頭繩，揉了揉濃密的長發(fā)。

    隔壁科室的實習(xí)生湊過來，臉上帶著八卦似的笑：“童老師，今天沒人來接你啊？”

    時常停在醫(yī)院門口的豪車今天沒有來，大家有點心照不宣的看向童美君。

    童美君不愿跟同事多探討司啟山的事情，含笑道：“他今天有應(yīng)酬，我去學(xué)?？磁畠?。”

    小實習(xí)生意味深長道：“哦...真羨慕您，治了那么好的男人回來?！?/br>
    童美君的動作頓了頓，裝作沒聽到，刻意跟實習(xí)生拉開了距離，朝另一個方向走遠了。

    實習(xí)生一旁的朋友小聲問道：“什么治了個男人回來?。俊?/br>
    實習(xí)生小聲嘀咕道：“哎喲好命唄，未婚先孕還能找到那么好的男人接盤?！?/br>
    朋友神秘兮兮道：“聽說童老師跟咱院當(dāng)初的大神董老師......”

    “噓，別瞎說，董老師前年剛結(jié)婚，馬上要去首都工作了?！?/br>
    ......

    童美君聽到了些細微末節(jié)，輕輕搖搖頭。

    她手里拎了一袋子吸吸果凍，是童淼最喜歡吃的零食，每次母女兩個出去逛街，都要買一些的。

    自從童淼去了盛華讀書，母女倆也好久沒聚過了。

    她有些想念。

    盛華教學(xué)樓的右側(cè)面有個小門，是專門留給送飯的家長的。

    有些家長擔(dān)心孩子在學(xué)校吃的不夠營養(yǎng)，所以在晚自習(xí)之前會送些自己熬的湯。

    童美君來之前給童淼發(fā)了短信。

    她站在小門外等著，臉上帶著期待的喜悅。

    很快，童淼小跑著從教學(xué)樓里出來，一眼看到了童美君。

    她臉蛋有些紅，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晚風(fēng)吹起她蓬松的校服裙子，一搭一搭的拍在膝蓋上。

    童美君摸摸她的臉，淡笑道：“慢點，著什么急?！?/br>
    童淼舔了舔略微有些干澀的唇，咽了咽口水，小聲道：“mama?！?/br>
    她抬眼仔細打量著童美君的臉色，似乎想要從中看出些什么似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揉捏起來。

    童美君愣了愣，凝視她半晌，緩緩問道：“你怎么了，這么緊張？”

    童淼立刻搖了搖頭，鼓著臉道：“沒有啊...mama你怎么突然來了？”

    今天發(fā)生了太多事，越鬧越大，連司叔叔都來了，現(xiàn)在mama也來了。

    她還是特別怕童美君知道的，尤其是她瞞著家人去參加競賽的事情。

    她盡量保持著平靜，但還是不由自主的有些緊張。

    但看mama這個反應(yīng)，大概是不知道了。

    “今天你司叔叔有應(yīng)酬，我想你了，給你和阿湛帶些吃的來。”

    童美君并沒有多想，她抬手舉起拎過來的零食，邀功似的呈在童淼眼前。

    “給你的果凍，還有給阿湛的巧克力?！?/br>
    都是滿滿的一大袋，夠吃好久了。

    童淼甜甜的笑了笑：“這么多啊?！彼s緊接了過來，拿在手里還挺沉。

    但是...司湛喜歡巧克力么？

    童美君攬過童淼的肩，向她身后看了看：“阿湛呢，不跟我們一起吃飯么？”

    童淼搖搖頭：“他和同學(xué)還有機器人的事情要忙?！?/br>
    她其實也不知道司湛是真的要忙，要是覺得不自在。

    總之他今天脾氣都不是很好，童淼理智的分析了一下，他大概還有些生氣。

    他生氣，她竟然會覺得愧疚。

    她狠狠搖了搖頭，想把這種念頭掃出腦子里。

    一天了，毫不奏效。

    晚上她和mama去學(xué)校附近一家砂鍋粥店吃了晚餐，兩人都喜歡清淡的，隨意點了幾個小菜。

    童美君吃的慢條斯理，儀態(tài)端莊。

    童淼則趴在桌子上，輕輕吹著氣，小口抿著，猶豫著競賽的事情要不要一直瞞著mama。

    萬一哪天mama破天荒上了教育局的網(wǎng)站......

    她連忙吐了吐舌頭，差點被粥燙到。

    童美君遲疑了一下，開口問：“噥噥，上次碰到你爸的事......”

    童淼立刻坐直了身子，把勺子放下，搖搖頭：“mama我沒事的，我已經(jīng)長大了，早晚有一天我會超過他的?！?/br>
    童美君覺得心里有些刺痛，她伸出胳膊拉住童淼的手：“mama不是希望你超過你爸爸，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壓力，每天開心就好?！?/br>
    童淼慢慢垂下眸。

    mama都不知道，其實早在度假之前，她就見過爸爸了。

    小小的知識競答比賽上，她最終還是輸給了董誠。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固執(zhí)什么，但是那次失敗仿佛讓她更下定了決心，她要超過董誠。

    “媽，我打算放棄清華的資格，我要考北大醫(yī)學(xué)。”

    她要看看，這個領(lǐng)域到底有多么苦，多么難以出頭，值得拋妻棄子去把握微毫的機會，換取一張通往首都大醫(yī)院教授醫(yī)師的通行證。

    童美君憂心忡忡的看著童淼，手中的筷子不經(jīng)意掉落在桌子上。

    她知道女兒是認真的，如果輕易就能走出董誠帶來的影響，也不會得那個痛苦的病了。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才能徹底解開童淼的心結(jié)。

    晚上童淼拎著兩個大袋子回家，一打開門，屋子里黑漆漆的。

    她伸手摸到了走廊的開關(guān)，輕輕按開。

    司湛在客廳的椅子上靠著，定睛看著她。

    她嚇了一跳，差點腿一軟，摔倒在地上。

    “你...怎么沒開燈？”

    司湛抬眼：“不知道你這么早回來。”

    其實他也剛到家，還沒來得及開燈就接到了司啟山的電話。

    電話里說，陳局長已經(jīng)派人調(diào)查楊菁之了。

    聽說當(dāng)初從首都送來各個省市的卷子，是楊菁之的遠方表弟負責(zé)的。

    這里面的貓膩不言而喻，要是證實了，大概要進去。

    但是為了關(guān)照陸銘馬上要高考的情況，準備壓后處理。

    童淼把mama買的零食放在桌子上，小聲問道：“我mama買了巧克力和果凍，你...吃么？”

    司湛掃了一眼，果凍和巧克力是一樣多的，分裝在兩個袋子里。

    他以前經(jīng)常打籃球，的確喜歡吃些熱量高的，但自從把時間都用在機器人上后，就不怎么吃了。

    童淼見他沒說話，大概也猜到他不想吃。

    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她知道司叔叔那里一定有了什么動作，但司湛不會告訴她。

    她自顧自的坐到司湛的對面，從袋子里拿出一袋果凍，擰開蓋子。

    雙臂搭在餐桌上，頭垂下去，默默的喝著，長發(fā)妥帖的搭在手臂上。

    果凍帶著水果的香氣，甜絲絲的，用舌頭一擠就可以咽下去了。

    她喝的又輕又慢，只有紅潤的嘴唇在微微動，纖長的睫毛在乳白色的眼底投下陰影。

    司湛盯著她的臉，手指漫無目的敲打著桌面。

    他還是生氣，氣童淼最后還跟楊菁之說抱歉。

    那樣的人有什么可抱歉的，只能以暴制暴。

    但是看她安靜無辜的樣子，司湛又覺得無處發(fā)泄。

    童淼和他本就是不一樣的，沒有他鋒芒畢露，更沒有他殺伐果斷。

    她更安靜，更柔和，任誰欺負她，都像打在了棉花里，最多換來她忿忿的瞪一眼。

    司湛心里有點燥。

    他猛然站起身，吊燈拉長他的影子，鋪在桌面上。

    “我吃你這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