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出了什么事？”鐘曉婉叫燕麓之拿張紙巾給自己擦手，然后接過手機看，“奇怪，她平常很好哄騙的，我說家人過生日，她應該只會熱心幫忙才對。算了，先去瞧瞧再說?！?/br>
    燕麓之也沒有別的意見，兩人收拾東西離開咖啡廳就打車去了昨天的酒店，進去之前他們商量了一下，既然鐘曉婉已經(jīng)讓寧瑤疑惑，這次還是讓表面燕麓之、實際鐘曉婉出面跟大堂經(jīng)理打聽比較好。

    大堂經(jīng)理聽說是老板小孩的同學，又看“燕麓之”衣著考究、外貌出眾，態(tài)度就很好，真的幫他找到了調(diào)酒師，然而，“昨天客人多，酒店上下都很忙，去送飲料的也不只一個服務員，我們視頻里拍到那個我見到了，她說她記得所有飲料都用的同一種顏色的傘。另外還有一位是兼職，已經(jīng)不做了。”

    “那他們酒店有藍色的小傘嗎？”燕麓之問。

    “有。但因為顏色和我們的飲料不搭配，調(diào)酒師沒用。這東西沒人在意，就在吧臺里面放著，用起來沒數(shù)，中途有人偷換了傘做標記，也沒人知道?！辩姇酝裾f著拿出紅黃藍三種顏色的小傘給他看，“我還是說家里人要過生日，想在他們酒店辦party，這是調(diào)酒師給我的。”

    燕麓之拿起藍色的細看圖案，肯定道：“就是這個。那個兼職服務員怎么回事？”

    “酒吧的服務員好像流動性很大，這種按賣酒提成的兼職說不干就不干了也很正常，他們都不在意的。我沒敢問電話，就這樣他們還以為我看上人家了，后來都不肯說了，叫我回去好好學習……”

    燕麓之：“……”

    兩人這番話是邊走邊談的，鐘曉婉停下不說之后，燕麓之也無語良久，直到走到一個地鐵站口，他才停下來說：“看來我們只能暫且這樣了。”

    他這次比之前冷靜得多，“我跟我爸約好了今晚十一點通話，他住在la，那時他那里正好是早上。”

    找不到原因就算了，還又來突擊考試？？？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寫的一章怎么看都不滿意，于是今天重寫了一遍……

    嘿，男主崩潰完換女主呀呀嘿！

    第5章 生活總有意外

    少男少女并肩站在人來人往的地鐵入口，男孩眉目英俊、身材修長，雙手插在深灰色大衣口袋里，好似時尚雜志里走出來的模特；女孩肌膚雪白、面頰圓潤，裹著厚厚的黑色羽絨服，很像一塊巧克力脆皮夾心大雪糕。

    兩人怎么看都不是一個畫風，應該無論如何也走不到一起才對，然而此時他們正在盡可能的交換各自家庭基本信息。

    “我父母離婚的時候爭過撫養(yǎng)權(quán)，兩家鬧得不太愉快，我父親因為是美籍，當時簽證到期，只能先回去，我媽趁機給我上戶口，讓我隨了母姓。這些年我爺爺奶奶一直希望我能去美國和他們一起生活，最好改姓賀——我爸爸叫賀文彥，文章的文，俊彥的彥?！?/br>
    鐘曉婉恍然大悟：“所以你外公問起你爸爸，不是隨口問的，而是以為你出國留學和你爸爸那邊有關！”

    “對，我外公大概是怕我一去不回。這個不要緊，等換回來我再跟他解釋?！?/br>
    鐘曉婉點點頭，問：“那晚上和你爸爸通話，也會提起這事嗎？”

    “有可能，他之前聽說我對物理學感興趣，給了我很多國外大學的資料，希望我今年暑假就去la——我爺爺一家都在那里。我爸爸已經(jīng)再婚，又生了三個孩子，通話時有可能會叫他的孩子順便跟你打招呼，你答應一聲就好，我不愛說話，家里人都知道?！?/br>
    不愛說話在身體互換時真是個好屬性?。”苊饬撕芏啻偷奈ｋU有木有？！鐘曉婉慶幸的點點頭：“好的?！?/br>
    “如果他提起出國的事，你就說還在考慮，決定了再告訴他。今天通話主要是因為元旦，你問候他們一家和我爺爺奶奶新年快樂就可以了。哦，對，他妻子也是華裔，聽得懂中文?！?/br>
    暫時接受現(xiàn)實的燕麓之將鐘曉婉定位為特殊合作伙伴，態(tài)度與之前相比堪稱180度大轉(zhuǎn)彎，不但主動介紹自己家的基本信息，還積極的跟鐘曉婉一起制定防止意外情況發(fā)生的應對預案——在燕麓之爸爸賀文彥打來電話之前，他們先用平板電腦連qq視頻，這樣兩人同時在線，萬一有鐘曉婉應付不了的話題，燕麓之可以及時提供場外協(xié)助。

    比起他家，只有一家三口的鐘曉婉那邊就簡單多了，她對燕麓之只有一個忠告：“洗澡的時候鎖好門——我媽有時候會進去幫我搓背。”

    燕麓之：“……”

    “謝謝。你放心吧，我不會洗澡的！”他斬釘截鐵的說。

    “但是我昨天就沒洗澡——回家太晚了?！辩姇酝裾f著居高臨下點點胖女孩額頭劉海，“頭發(fā)已經(jīng)有點油了。”

    燕麓之揮手撥開她伸出的手指，嚴肅道：“不許動手動腳，雖然說不清楚是誰占誰便宜，但公共場合，注意影響！”又補充，“頭發(fā)油了，我可以只洗頭?！?/br>
    鐘曉婉其實也并不想讓他洗澡，但是，“我挺愛出汗的，如果你這三天都不洗澡，4號上學可能會……”臭。

    “4號那么遠的事先不用管。假期我有好幾套題要做，想必你也有作業(yè)，我們明天約個地方一起做題吧。順便討論一下怎么換回來。”

    這個問題鐘曉婉也考慮過，“圖書館吧，離你家我家都不遠，就是得早點去?！?/br>
    燕麓之表示同意，約好時間，感覺已經(jīng)做好充分準備的兩人就此告別，各回對方的家。他們都覺得自己平時的生活按部就班、毫無意外和驚喜，有了這番溝通，應該不會再有什么應付不了的狀況，卻不料僅僅幾小時以后，兩邊就同時出現(xiàn)了意外。

    晚上9點，鐘曉婉正在書房幫燕麓之做他不擅長的語文閱讀理解題，房門忽然被敲響，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口應了一聲：“進來吧。”

    門打開，肩披長發(fā)、身穿家居服的成熟美人走了進來，正是燕麓之的mama燕如詩。

    鐘曉婉早上跟她見過面——那時她因為和燕麓之交換信息耽誤了時間，出去吃飯時，燕如詩夫婦和他們的女兒許寶然都已經(jīng)在餐廳坐下了。

    她聽見小女孩嘰嘰喳喳說話逗得父母一直笑，還猶豫要不要真的照燕麓之說的那么態(tài)度冷淡，怕場面會尷尬，不料她剛從門廳轉(zhuǎn)過去，跟面對著這邊的燕如詩打了照面，燕如詩滿臉笑容立刻就收斂大半，只余一縷客套微笑掛在唇邊，說：“麓麓起來了。”

    當時鐘曉婉被燕麓之的昵稱吸引了注意力，只在心中偷笑，沒想太多，但下午碰面之后，對他的家庭了解了一些，這會兒再看到燕如詩臉上標準的微笑，鐘曉婉心里就難免嘀咕了。

    明明爭了撫養(yǎng)權(quán)，還讓兒子跟自己姓，為什么兩母子之間一點都不親近，反而客氣的像后媽呢？

    “您……有事？”她看燕如詩不說話，只能開口問。

    燕如詩扶著門站在門口：“你要是不忙的話，mama想和你談談。”

    談談？談什么？她沒做這個準備??！鐘曉婉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機，不知道現(xiàn)在和燕麓之連線來不來得及。

    燕如詩見她不出聲，忙又說：“只談一會兒，好嗎？”

    這種語氣就讓人無法拒絕了，鐘曉婉沒辦法，點頭說：“坐下說吧?！彼堁嗳缭姷酱跋律嘲l(fā)上坐，自己也從書桌后出來坐到沙發(fā)另一端，并趁著這番動作用微信飛快發(fā)了“緊急情況”四個字給燕麓之，順便打開了消息免打擾。

    “今天回來的這么早?！彼那陌粗⑿耪Z音鍵說。

    燕如詩點頭：“寶寶困了，不想讓她在那邊睡覺。”

    鐘曉婉立刻松手把語音發(fā)了出去，卻沒接話，反正燕麓之的人設就是這樣，等他媽先說來意吧。

    “而且我想早點回來，和你談談。”

    燕如詩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鐘曉婉手忙腳亂想按語音時才發(fā)現(xiàn)手機鎖屏了，忙用指紋解鎖，等著她再說話時錄音。

    “我感覺這次我又做錯了?！毖嗳缭娨娝皖^看手機，還以為兒子不耐煩了，就苦笑一聲，“我應該自己跟你談，而不是告訴你外公……”

    外公？哦，還是為的出國的事，鐘曉婉松口氣，學著燕麓之的語氣說道：“如果是說出國那事，我跟外公說了，還沒有做決定?！?/br>
    燕如詩聽了卻不見高興，“是么？其實我們不反對你出國留學，我也從來沒有反對過你和你爸爸他們聯(lián)系，mama只是想讓你知道……”

    手機鈴聲于此時突然響起，鐘曉婉看來電號碼是自己的，忙說：“我先接個電話?！比缓竽弥謾C就鉆進了衛(wèi)生間，“你怎么突然打電話過來？”

    燕麓之的語氣出奇的一驚一乍：“怎么樣了？你媽沒事吧？需不需要幫忙？”

    “……你怎么了？”鐘曉婉剛問出這一句，就聽見自己的聲音壓低了一些，“媽，你要不還是等我爸吧，我同學這邊……”

    接著是老媽的聲音：“行行行，我不著急，你快和你同學說吧?！?/br>
    最后關門聲響起，燕麓之終于恢復正常：“鐘曉婉同學，你知道不夠全面的情報有多害人嗎？你光告訴我洗澡要記得把門鎖好，否則你媽可能會進去幫忙搓背，怎么不告訴我，你媽還會要求你幫忙搓背？？？”

    燕麓之氣急敗壞，鐘曉婉則是驚異：“她一般不叫我的啊，我爸呢？”

    “你爸晚上和朋友出去吃飯，還沒回來！”

    這鐘曉婉就有點后怕了，“天啊！幸虧你機智！今天這是怎么了……你看到我發(fā)的微信了？”

    “看到了?！?/br>
    燕麓之在聽到鐘mama說要去洗澡、叫他過10分鐘進去幫忙搓背這個對他來說匪夷所思的要求時，當場石化，要不是那微信來得及時，他還真想不出辦法拒絕，很可能就趁鐘mama去洗澡出門跑路了！

    “我媽還在？你在哪？衛(wèi)生間？”

    “嗯，她在書房等，我在衛(wèi)生間?！辩姇酝駢旱吐曇粽f話，“我發(fā)你的語音你聽了嗎？她也是為了你出國的事兒……”

    “這事不是已經(jīng)和我外公談過了么？”

    “嗯，我也說了，她的意思是他們不是反對你出國留學……”

    “是的，她不反對，但最好別去la是吧？”

    “這個她還沒說?！?/br>
    燕麓之沉默了幾秒，說：“你跟她說，她的意思我都明白，我會從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來考慮這件事，不會把長輩之間的恩怨放進去。他們上一輩人的事，我從來不想?yún)⑴c。”

    “這樣會不會有點冷漠？那是你媽哦?！?/br>
    “你說完她就會走了。”

    呃，好吧，先打發(fā)她走比較重要，而且他們母子關系好像本來就很冷淡。鐘曉婉就深吸口氣，掛了電話，學他面無表情的樣子走出去，將燕麓之的話原封不動說了。

    燕如詩聽了這番話，臉色當然不會好看，但也沒有生氣，她好像心情很復雜，沉默片刻才站起來說：“好吧，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那你早點休息。”

    她一邊說一邊往外走，鐘曉婉跟在后面送，到了門口，燕如詩忽然停住，轉(zhuǎn)頭試探著問：“明天上午我和你許叔叔約了人打網(wǎng)球，你要不要一起去？”

    鐘曉婉立刻搖頭：“不了，我約了同學一起去圖書館學習。”

    開玩笑在家都應付不來，還出門？她現(xiàn)在只盼著快點過去元旦假期開學，做一個好學生可比做別人兒子容易多了！

    六十個小時之后，面對叫她一起去上廁所的司彧，鐘曉婉默默在心里抽了三天前的自己一巴掌——讓你想上學！讓你想上學！現(xiàn)在好了吧?。?！

    第6章 竹馬竹馬

    其實渡過1號的兵荒馬亂、意外頻出之后，2號3號兩天假期他們過得還算順利，這主要歸功于他們共同制定的早出晚歸戰(zhàn)略。

    圖書館早上8點半開門，他們7點半各自從家里出來，到圖書館附近一起吃個早飯就去排隊進館上自習，然后午飯晚飯都在圖書館附近解決，到晚上8點半圖書館閉館他們才各自回家。

    這樣一來，兩個人面對對方家人的時間就減少到了最低。

    鐘曉婉這邊，本來燕麓之的房間就在整棟房子西南角，出了房門不遠就是后門，進出都自由，很少會碰見家里人。燕麓之那邊呢，因為鐘曉婉從小學習就好，她爸媽也就不怎么過問她學習的事，跟同學一起去圖書館做題這么正當?shù)幕顒樱透硬粫鄦柫恕?/br>
    不過鐘曉婉一向跟她媽無話不談，為防鐘mama問起，她先跟燕麓之對了詞兒，“我們班大部分女生我媽都知道，你就說和蔣瑞雪一起——蔣瑞雪性格內(nèi)向，家里還有個弟弟，很難安心學習，我以前跟我媽提過她的情況，說是和她一起，我媽就不會多問了。”

    外部威脅解除，兩人的內(nèi)部磨合也進行的還算順利。

    首先他們從思想上統(tǒng)一了認識——現(xiàn)階段無法查清他們到底因為什么交換，也不應嘗試用危險方式來換回。雖然上錯了號，他們至少還各有一條命在，真去嘗試那些電影電視中的什么電擊溺水，把命玩沒了，可就徹底game over了。

    基本思想確立后，為了這段時間少點意外和刺激，他們開始從各方面模仿對方。第一是筆跡，對于一個高中生來說，這是很重要的一點，好在他們兩個都從小學過書法，有這兩天時間打底，寫的慢一點，已經(jīng)有五六分相似，很可以唬人了。

    第二是走路姿態(tài)。鐘曉婉原本沒覺得這是問題，但2號早上在圖書館門口會合后，燕麓之就嫌棄她：“你是怎么走路的，一搖三晃？就不能伸直腿、挺直腰、大步走嗎？”說著還給她演示了一下。

    鐘曉婉看他硬生生走出來女王范兒，從善如流，跟著學了一會兒，卻走得跟個機器人似的，僵硬且同手同腳，又被燕麓之嫌棄，只好晚上回去以后，在鏡子前面獨自練習?？上r間太短，成效不顯。

    本來他們還想模仿對方的說話腔調(diào)，但走路這一項就沒進展，說話方式更難改，兩人最后只能決定都少說話。

    再就是同學關系。

    家庭方面，在1號晚上順利結(jié)束跟燕麓之爸爸的通話后，暫且沒什么好擔心的了，而開學卻近在眼前。

    鐘曉婉和燕麓之雖然同校同年級，還同分入學，但從入學就沒分在過一個班，鐘曉婉入學分在一班，燕麓之分在六班，兩班教室都隔的很遠，后來分文理，一個文科一班一個理科四班，甚至不在一個樓層，彼此的同學好友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交叉。

    “聽說你和司彧關系特別好?！边@是鐘曉婉對燕麓之人際關系的唯一了解。